偏执着迷——锥花
时间:2020-11-27 08:52:18

  桑渴一瞬间发现,她竟然对于这样的话语,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管他喜欢不喜欢,管他什么金童玉女,管他什么许慧,跟她通通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这个念头一汹涌而上,桑渴瞬间什么都不怕了。
  趁着裴行端掉头看来人的空档,她又是朝他小腹处猛地一推,然后直接从他身下跑了出去。
  裴行端一个不留神,她人就跑没影了。
  只剩下许慧一人尴尬地停下脚步,站在廊道内跟他对视。
  裴行端觉得被桑渴碰到的某处,愈加的闷躁。
  许慧慢慢凑近他,小声地叫:“裴行端...你?”
  裴行端听见声,从某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中回过神,看向许慧,笑容浪/痞:“出来抽根烟,”且他知道她们这类好学生,面子都薄,又很贴心地主动地朝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里站了站,“有事?”
  “上回欠你一顿饭...我。”许慧脸微微泛红,她有些忸怩。
  不料这一次裴行端没有立即接上话,许慧又悄悄抬头看向他,然后便惊讶地发现,他虽说颔首抱胸,但是他分明在笑。
  裴行端手掌心还残留着桑渴衣服袖子棉麻的触感。
  桑渴人已经跑没影了,而且还那样用力地推开他,种种行为下来,裴行端竟然没觉得丝毫生气,反而他觉得有趣。
  裴行端俨然自动忽略了边上,香喷喷可人的许慧,满心满眼想的却是:
  烈日当头照,这死丫头就不觉得热吗。
  *
  回到班,桑渴红着眼睛,将课本上曾经那样虔诚,偷偷誊写一遍又一遍的姓名一个个涂黑。
  她的字很小,拘谨又端正,一看就是没什么担当的小姑娘字迹。
  数学老师还在画解析几何,蒋兰突然又凑到她跟前,像第一节 课那样,上下嗅了嗅,
  “桑渴,你身上什么味道。”
  “好难闻。”
  “像是烟味。”
  “你抽烟了吗。”
  “你怎么能抽烟呢,你好不乖。”
  “哼!我不喜欢你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蒋兰突然就生气了。
  烟味是从裴行端身上不小心沾到的,桑渴还呆呆地,看着蒋兰哑口无言。
  蒋兰故意将椅子往外面挪,大有不想跟她再说话,要绝交意思。
  老师画好图形,开始清嗓子授课,没注意到下边最里面一组正在闹情绪的两名女生。
  且这是暑期补课,老师也没有将他们管得太死。
  桑渴不知道要怎么哄蒋兰,她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她衣袖,结果刚一碰到就被大力甩开,蒋兰对她闷哼着翻白眼,老师面朝他们,她不敢出声,于是只能对桑渴动嘴型。
  她说——
  “你,不,乖。”
  “别,碰,我。”
  “你,离,我,远,点。”
  末了又迅速将越到桑渴桌子上的书给拿回来,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施舍。
  她跟裴行端的行为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蛮不讲理,以自我为中心,又偏偏将她拿捏地死死。
  桑渴望着蒋兰生气的侧脸,她恍然间觉得,她好像一辈子都要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pxd:你不热吗?
  ss:不热。
  pxd:你吃醋了。
  ss:我没有。
  pxd:你推开我就是因为你吃醋了。(危险眯眼)
  ss:???操几把蛋,你去死吧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恣意少年 20瓶;谢谢宝贝~!!
 
 
第13章 偏执着迷
  桑渴的初潮来得很晚,在邻近中考的前两个月才姗姗来迟。
  那时候桑爹出远门了还没回来,她打小就没妈,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女孩子身体下面会周期性地流出粘腻乎乎的血。
  本该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跟她提及过。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生理课,并且在当时观念偏保守的人眼中,这样的话题总是有些羞于启齿,以至于班里的女孩子对于自己来没来初潮都是闭口不谈的。
  那天晚上桑渴几乎用掉了整整一包的卫生纸,躲在空荡荡的旧衣柜里一边擦血,一边哭。
  书桌上还有她写了一半的作业,裴行端的。黑水笔快写掉了半管油,在桌面跟作业一块横七竖八凌乱摆放着,椅子倾斜了半边,上面是一块凝固了的血渍。
  桑渴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等到裴行端抱着篮球打开衣柜,望见她坐在许多张吸饱了经血的纸巾中间,整个人哭成个鬼样时,他好看的眉心皱成川字。
  桑渴一看见裴行端,陡然忘了哭,只呆呆地对他说:“我要死了。”小渴要死了。
  裴行端闻言眉头皱地更厉害了,过了一会他说:“是吗?那要不要我陪你。”陪你一块死。
  说着他也钻进了衣柜里。
  ...
  后来裴行端将屁股还流着血但是被他哄睡着的桑渴,一路背回他家。
  兰婆见了,只说:“是大姑娘了。”
  说完便双手合十,祭拜厅堂中央的那张黑白遗照去了。
  裴行端看着沙发里缩成一团的桑渴,他的手心还残留着摸到她裤子时不小心沾到的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外婆的话之后,心里陡然泛起一阵非常奇异的感觉——
  簧片里的女人,各个都会流血,现如今桑渴也会了。
  *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打那天在走廊,桑渴当着许慧的面将裴行端推开之后,裴行端跟许慧之间的互动陡然间开始变多了起来。
  同学间渐渐也开始流传起,他们其实暗地里在谈恋爱的传闻。
  年级里最嚣张混世的大佬跟三好乖乖学生之间碰擦出了暧昧的火花,惹得不少人私底下八卦看戏。
  短短几天,许慧不止跟裴行端互动频繁,就连跟杨培东他们这伙人也彻底混熟了。
  逢人他们哥几个还会非常黏糊腻歪地,特别给面子地叫她一声‘嫂子’,许慧红着脸嗔怪之余,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但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堂而皇之的刻意,每次这样的场面都好巧不巧地能被桑渴撞见。
  桑渴近来变得愈发沉默,本身她模样小小话就不多,这样一来她的存在感就更低。
  她心里横着一道坎,一边是裴行端,一边是她自己。
  桑渴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打小便是。
  要细说他们之间近十年的来种种纠葛,桑渴觉得她欠裴行端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自从那天过后,她再也没犯过贱,一次都没有。
  无非是,她还不能特别好地控制面部表情以及肢体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过度反应。
  只要看见裴行端跟许慧两人成双入对的场面,她仍会情不自禁死死盯着他俩,盯着许慧,仿佛要将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眼似的,还会无意识地揪住自己衣摆,甚至更严重到咬破嘴唇。
  但事已至此,如今的她绝对做不出来,像那次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索求裴行端偏爱的事情来。
  她像是一夜之间,有了名为羞耻心的情绪。
  不过裴行端面对那些风言风语,倒是一脸的无所谓。
  甚至每次看见桑渴直瞪瞪吃味的表情,还会觉得有泼天的快感袭来,舔牙咧唇,倚靠在栏杆看台,欣赏她无助眼红的模样,颅内有时还会高.潮迭起。
  独自一人时,该将她往角落里逼还是往角落里逼,言语挤兑还是照样挤,放学一个不顺心将她拉进路边餐厅,点一桌的东西,兴致勃勃逼着她吃干净,恶劣不讲理地一如往昔。
  将她欺负红了眼睛,骂完再柔声哄几句,桑渴抗拒他要推开他,可惜之前有了先例,现在不能轻易实现了,反抗地厉害了还是被一只手轻而易举抓回来。
  裴行端蹲下身体近距离盯着她红红的,婆娑的眼睛,抚摸着左手虎口,笑着问:“你说,咱俩这叫什么?”
  “是不是叫偷情?”
  说完,反手被桑渴甩了巴掌,还能摸着泛红的下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无非就是这样了。
  但他说归说,恐吓桑渴归恐吓——
  他跟许慧可从没确认过什么男女关系。
  *
  过了没几天,隔壁班有些人又开始传,裴行端跟许慧他俩其实背地里早就认识。
  还说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是裴行端一直都在明里暗里舔着许慧,许慧一开始不从,后来被他软硬兼施,最后还不是乖乖沦陷了。
  不然像他们班许慧这样一个纯情的女生,又是无数少男心目中暗恋的对象。怎么可能会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就不怕被她家里人打断腿吗?
  传闻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且他们现如今学业枯燥,又暑气逼天的,年级里一些看戏的巴不得多一些这样八卦谈资。
  每次一听到这些支离破碎的臆测句段,蒋兰都会翻白眼。
  她很讨厌许慧,原因无他,因为她不喜欢婊里婊气的玩意。
  更详细点的要追溯到去年校运会的铅球赛,不过蒋兰已经懒得再回忆许慧当时那副贱/人嘴脸了。
  她拆开一包脆薯,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桑渴,蒋兰记得那场比赛桑渴也在,不过她报的是隔壁跳远。
  这几天桑渴看上去呆呆的,没精打采,下课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座位,整天闷头做物理题。
  蒋兰觉得桑渴的物理好差,差到跟她别的科目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很极端的水平。
  *
  桑渴白天努力做题,晚上背书到凌晨,夜里失眠,心里动摇过无数次。
  但是隔天睁开眼,望见窗外明媚至极的朝霞,光芒打在她身上,骄阳正好,她又绝望不起来。
  途经桥边,望见裴行端后背抵着桥岸,懒洋洋看向她的画面时。
  她仍旧会抑制不住地想笑,想抬腿,想奔向他。
  但是走了两步后,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她的笑又会僵住,捏紧书包带子,将头低下去。
  紧接着就会听见,从身后一起飞奔过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轻易就被挤到最后边,她似乎永远都孤单陪衬,永远都像是一块似有若无的背景板,从小就这样。
  她已经习惯了。
  *
  桑渴最近已经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接触那些风言风语,但似乎是徒劳,因为裴行端仿佛就是要故意气她似的。
  好几次故意跟许慧一起结伴去食堂,打好饭,经过桑渴的位置时,突然就停下,然后将他不爱吃又打了满满一盘的番茄鸡蛋一股脑儿的全倒进桑渴的饭盆里。
  桑渴每次都一个人坐在食堂角落,慢吞吞的吃。即便她主动避嫌也无济于事,因为裴行端总会凑上去。
  “桑渴。”
  “吃干净,吃完了送到我跟前去,要是被我发现,剩了一颗米——”
  他稍作停顿,紧赶慢赶睨了桑渴一眼,哂笑着:“桑渴,你可以试试。”
  看我弄不弄死你。
  他一边倒菜,一边说。
  桑渴嘴里鼓鼓囊囊塞着米饭,她抬起头,看着裴行端的脸,本能地摇头。
  她吃不进去。
  但是裴行端才不管,凑到她的右耳,声调慵懒懒又不容她置喙:“人许慧都能吃,怎么。”
  “就你特殊。”
  他模样冷淡淡的。
  桑渴听见后,握着筷子的五指下意识用了点劲,望着粘腻乎乎整整一盘子的番茄鸡蛋,她又想起来那碗猪油面,她想吐。
  裴行端说完就走了,连带着,表情不太友好的许慧。
  一连好多天。
  *
  廊道尽头的开水房,人头攒动,桑渴被蒋兰钳着手臂。
  挂在墙壁上的拖把脏兮兮地还在滴着水,午休结束,这会是打热水的高峰段。
  “一会前边的臭家伙出来,你不许乱动,把你杯子给我,我进去打。”
  “你乖一点,我出来必须要见到你。”
  “就在这里。”
  蒋兰陡然提高了一点音量,还生怕桑渴会不听话似的,强制她看向自己,眼神倏忽间透出一点凶色,“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像那天那样,不理你。”
  桑渴闻言立马将浅色小茶杯递给蒋兰,咽咽口水,毫不犹豫地答应:“我,我就在这里等你,哪里都不会去。”
  蒋兰见她目光认真模样又十分乖,这才收敛了手里边使出的劲,露出满意的笑容:“桑渴,你真听话。”
  蒋兰的话音刚落下,突然地,她们两个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再来是女孩子受惊的娇呼。
  好多挤在打水区的人也都纷纷看向声音来源,桑渴的右耳还有些迟钝,是蒋兰先扭过头,然后桑渴才后知后觉地去看——
  人堆里最显眼的,莫过于裴行端,以及,他身边站着的许慧。
  许慧一瞬间花容失色的原因是她刚才一不小心,把水杯上的拉环给扯掉了,盖身分离,杯子掉落,陈水泼洒了一地。
  桑渴的目光几乎同时就钉在了他俩身上。
  电光火石间桑渴又似乎注意到裴行端眉的头好像不可察地轻轻皱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快到仿佛是桑渴的错觉一般。
  裴行端见许慧杯子摔了,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照旧是那张逼人锐意的俊脸,周遭是横生的痞气,一只手插兜,脊背微微佝偻,目光停在前方。
  有人看见他俩结伴打水,已经开始悄悄掩面咬起耳朵。
  紧接着下一秒,桑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她竟然看见,裴行端弯下腰,主动帮许慧捡起摔裂杯子的画面。
  能让裴行端屈尊纡贵弯下腰的人,长这么大,桑渴从未见过。
  蒋兰一看见许慧,就觉得恶心,当然她也很讨厌裴行端,一方面是她知道桑渴喜欢他。
  她觉得这男的除了长得骚了点,本质就是个垃圾败类。
  且她觉得桑渴特别像她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猫,第一只小猫。
  雪白的毛发碧蓝蓝的眼睛,看着很乖很乖,是她最忘不掉的一只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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