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瑟瑟瞪了春杏一眼,软软道“我不爱听戏,夫人您不用忙活。”
“是啊!我家夫人不爱听戏,尤其是那种‘一人□□脸,一人唱白脸’的戏!!!”
春杏这话一出,苏阮主仆俩的脸色,齐齐变得不好看起来。
苏阮原本想借十六公主伴读的身份,同姜瑟瑟套近乎,却不想刚全被自已丫鬟给搅和了,当即狠狠拧了她一把,“就你话多,回去看我收拾你!”
说着,步履匆促去追姜瑟瑟。
不过片刻,侯府门口发生的事情,来赴宴的夫人们都知道了。
这些夫人们,能做上当家主母的,谁没斗过小妾贱婢的,自然知道苏阮是在打什么主意。
如今满朝文武中,成亲没成亲的,都是有一堆通房小妾,只有傅景行一人洁身自好,守着一个夫人过日子。
再加上他手握重兵,又代行天子令,不少人想巴结讨好他,但钱财傅景行不缺,要送只能送女人。
可奈何傅景行不近女色是出了名,他们生怕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才都持观望的姿态,却不想苏家这位小姐,竟然另辟蹊径,想从姜瑟瑟这里下手。
夫人们凑在一起私下议论。
“不是说,傅将军这夫人,是个心软善良好骗的主儿吗?今天怎么这么杀人不见血?!”
“我看你就是傻,傅将军看中的人,怎么可能真如传言那般的,再说了,你没听过有个词叫扮猪吃老虎吗?”
“也是,我看那位啊,就是个扮兔子吃老虎的主儿,等会儿都恭敬些吧!”
因门口那场闹剧,姜瑟瑟也算因祸得福,在宴会上,众位夫人对她都很和善。
这一场宴会,姜瑟瑟是吃好喝好玩好,临走前,还有人提议,邀请她过几天去城外的佛寺拜佛赏桃花。
姜瑟瑟欣然应允了。
而苏阮那边就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先前她刚进去,便被人寻了晦气。
这些夫人们素日里,在府上和小妾们斗智斗勇,早就连出了骂人不带半个脏字的口才,苏阮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挤兑,难堪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本想向姜瑟瑟求助,却不想姜瑟瑟被几位夫人围住,在讨论吃食,苏阮在筵席上待不下去,便早早就走了。
春杏一想到,苏阮走时的脸色,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爽,太爽了!
果真是恶人要有恶人磨!
姜瑟瑟放下车帘,扭头去看春杏,“苏阮就是那天在街上,和怀臻一起的那个姑娘?”
“夫人!”春杏惊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不是。
姜瑟瑟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是脸盲,不是眼瞎。”
其实姜瑟瑟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后来见到春杏对苏阮的敌意,以及苏阮刻意讨好她时,才反应过来的。
联想到今天在筵席上,那些夫人们闲话家常,说起府里的老少爷们要纳妾的事情,姜瑟瑟脸顿时垮了下来,“春杏,你说怀臻会不会也纳妾?”
“不会的,将军不是那种人。”春杏忙道。
春杏撇撇嘴,若搁在以前,她是信的,可这几天,怀臻明明很忙,她能见到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那天,他竟然陪苏阮去逛街。
不行,她要去问清楚。
姜瑟瑟一回府,随手抓了个下人,“怀臻呢?”
“将军在书房……”‘和人议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姜瑟瑟已经一阵风跑远了。
不过将军一向宠夫人,纵然夫人闯进去了,将军定然也不会怪罪的。
那下人这么一想,便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姜瑟瑟小跑到书房门口,一把将门推开,就气咻咻道“傅怀臻,你……”
后半句话,在看到书房内,几个一脸错愕的大臣时,瞬间卡住了。
傅景行从案几后抬头,见姜瑟瑟跑的着急,微微蹙眉,“有事?”
“没……”姜瑟瑟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景行叹了口气,“没事就先回去。”
“哦。”
姜瑟瑟退了出去,被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后,瞬间又炸毛了。
她刚才那副样子像没事吗?怀臻竟然就这么打发自已走了?!
好他个傅怀臻,现在有了新欢,就对她这么冷淡了?!那他就跟着他的新欢过去吧!
当天晚上,傅景行忙完公事回来,就发现卧房内黑漆漆的,他原本以为是姜瑟瑟先睡了,可掀开帘子,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傅景行叫来春杏,“夫人呢?”
“公子先前一直哭,夫人在那边哄他,哄着哄着,夫人也睡着了。”
第一晚,傅景行信了。
第二晚,春杏的说辞又换成了,是萧思昭在哭,傅景行眉心动了动,但见姜瑟瑟睡了,也没说什么。
第三晚,他天刚擦黑就回来,可姜瑟瑟又‘睡’了。
傅景行沐浴过后,直接去隔壁房中,不由分说将人抱了回来。
一放到床上,姜瑟瑟就自顾自滚到床里面,弓成一只虾米,给了他一个后背。
傅景行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盯着姜瑟瑟的背影,轻声问“闹什么?”
姜瑟瑟今天来了□□,肚子里像是被人塞了石块一样,坠的她难受,听到傅景行这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可她却咬着唇角,不肯示弱,也不回答傅景行的话。
直到身子骤然一轻,姜瑟瑟猛的睁眼,伸手就要去掰抱住自已的那双手,“你放开我!傅怀臻,你……你放开我!”
他们从认识到成亲,这是姜瑟瑟,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傅景行手一顿,不顾姜瑟瑟反对,将她转过来,这才发现,姜瑟瑟早已泪流满面了。
“怎么了?”傅景行愣了一下,想抬手去替她擦眼泪,却被姜瑟瑟一把拍开。
姜瑟瑟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拒绝傅景行的靠近。
这是姜瑟瑟第一次抗拒他,傅景行心尖上突然泛起细密的疼意,他问“到底怎么了?”
傅景行是真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
姜瑟瑟的不对劲儿,是从书房之后开始的,可她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只可能是——
“因为你那天要跟我说的事?”
说完,见姜瑟瑟眼泪流的更凶了,傅景行就知道,自已猜对了。
“你……你是不是要娶苏阮?”
“谁?”傅景行愣了一下,一把将人到怀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告诉你,我要娶苏阮的?”
“没人告诉我,我……”姜瑟瑟被傅景行吓到了,吸着鼻子道,“我那天亲眼看见的。”
傅景行皱了皱眉,想到了科举结束那天。
“那天我去苏家探望苏太傅,刚好遇到了苏阮,同路而已。”
“可是她喜欢你……”
“她喜
欢我,我就要喜欢她?”
“她还是十六公主的伴读,你们以前一同上课,一同……”
“萧姝瑶有两个伴读,一个是苏阮,一个是林丹薇。”傅景行打断姜瑟瑟的话,“我们之间有什么,不用等到现在,所以,瑟瑟,你在不安什么?”
最后一句话,傅景行盯着姜瑟瑟的眼睛说的。
姜瑟瑟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傅景行不信,她因为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会突然闹脾气。
“今天是苏阮,明天要是别人呢?”
苏阮的出现,瞬间让姜瑟瑟有了危机感,她心里的委屈不安,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你娶我也是因为思归。”
傅景行瞬间怔住了。
他们相识到成亲生子,过程十分顺遂,他完全没想到,现在孩子都有了,姜瑟瑟竟然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傅景行又好气又好笑,将人重新揽入怀中,替她擦着眼泪,“你以前不是说,要让我坐享齐人之福吗?”
那是他们刚被赐婚的时候,姜瑟瑟曾同傅景行说的话。
当时姜瑟瑟想着,林丹薇也不是外人,既然她喜欢傅景行,她愿意跟她共侍一夫的。
可现在,她不愿意。
“我不要,你……你要是娶别人,我……我就不要你了。”姜瑟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怀臻是她的,她不要跟别人共享他,她不要!
傅景行唇角这才不可遏制弯了起来,亲着姜瑟瑟的发顶,温柔道“不娶别人,只有瑟瑟。”
在这份感情里,先动心的人是他,先坚定选择的人也是他,他能感觉到姜瑟瑟对他的喜欢,但这份喜欢不够坚定。
姜瑟瑟喜欢里的这个人,是他也行,换成别人也行,直到今天,姜瑟瑟对他有占有欲这一刻,傅景行才确定,姜瑟瑟也坚定选择了他。
“我不信,”姜瑟瑟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小声嘟囔,“谁知道你看到长得好看的人时,会不会食言。”
姜瑟瑟从来不吃醋,难得吃一次醋,傅景行觉得,是种别样的情趣,也乐得配合她,便含笑问“那我要怎么做,瑟瑟才肯信?”
“你向我表明一下心迹,我就信你。”姜瑟瑟坐在傅景行怀里,仰头一脸期盼望着他。
第75章 番外6
傅景行顿觉头疼。
他不想姜瑟瑟失望,可姜瑟瑟想听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傅景行踌躇片刻,抓着姜瑟瑟的手,放在自已心口上,“感受到了吗?”
“没有。”姜瑟瑟果断摇头,她就想傅景行亲口说。
傅景行“!!!”
见姜瑟瑟一定要他说,傅景行顿了顿,换了个方式,“我们孩子叫什么?”
“思归。”
“与偕,傅与偕,”傅景行纠正道,“瑟瑟,你知道是与偕是什么意思?”
姜瑟瑟下意识想回答,对上傅景行期待的眼神,又猛的反应过来,自已差点被套路了,鼓着腮帮子硬邦邦道“不知道。”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傅景行温柔扶着她的后颈,与姜瑟瑟眉心相抵,“意思是,我想跟瑟瑟白首偕老。”
这是目前为止,傅景行唯一能说出口的话了。
姜瑟瑟看到他眼里的柔情时,心下蓦的漏了一拍,可还是觉得美中不足,鸡蛋里挑骨头道,“怀臻,让你说喜欢我, 就那么难么?”
不是难。
而是他这人性格漠然,对待亲人时关怀的话都说不了几句,更别说……让他说情话了。
“下次,”傅景行将人揽入怀中,轻哄道“下次一定说给你听,好不好?”
下次!鬼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不过姜瑟瑟知道,刚才那句白首相携,已经是傅景行突破心底防线说出来的,她撇了撇嘴,到底没再强迫傅景行。
不过松懈下来后,肚子便传来熟悉的绞痛,她哼哼唧唧道“怀臻,我肚子难受,你帮我揉揉。”
傅景行见姜瑟瑟不似伪装,一面轻车熟路为她揉肚子,一面问“你来葵水了?”
“嗯,难受。”姜瑟瑟恹恹倒在他怀中。
傅景行蹙眉,“这个月推迟了?”
姜瑟瑟迷迷糊糊嗯了声,又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上次姜瑟瑟生傅思归的时候,吓到了傅景行,傅景行便决定不让姜瑟瑟再受生育的苦楚,便私下问过太医,何时同房会降低姜瑟瑟有孕的几率。
“怀臻,难受。”
姜瑟瑟说这话,本意是想让傅景行哄哄她,可谁曾想,傅景行扭头就
要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请太医,”姜瑟瑟一把攥住傅景行的手,“你揉揉就不难受了。”
傅景行眉梢微挑,见姜瑟瑟坚持,便只好顺了她的意。
一夜好眠,等姜瑟瑟再醒来时,傅景行已经上朝去了。
姜瑟瑟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坐了一会儿,突然就释然了,虽然没有听到怀臻亲口向她表明心迹,有些遗憾,但她确定了,怀臻想跟她走一辈子,那些甜言蜜语,他说不出口就算了吧!
之后没过几天,就到了夫人们一起相约去佛寺,拜佛赏花的时候了。
他们要去的佛寺在城外的山上,马车只能到山脚下,需要香客徒步上山。
平日寂寥的山道上,因这些夫人的到来,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春杏扶着姜瑟瑟下了马车,见到苏阮也来了,春杏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她怎么还好意思来?!”
“好了,这山道又不是咱们的,凭什么我们能来,人家就不能来了?”姜瑟瑟瞪了春杏一眼,示意她收敛些。
春杏还想再说话,见有人过来同姜瑟瑟答话,便退了几步,同林淼淼说起苏阮的‘恶行’来。
经过上次的花宴,苏阮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夫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如今她们上赶着巴结姜瑟瑟,不过是因为,她是傅景行唯一的夫人,只要她能讨了傅景行的欢心,她也能让她们跪在自已脚下。
这样想着,苏阮抬手扶了扶鬓边的金簪,眼底滑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一众夫人们走走停停,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山顶。
她们来之前,便同寺里的主持打过招呼,是以上山时,早有小沙弥在寺门口候着她们。
一众夫人们先去大殿拜了佛祖,出来后,便各自成群结伴活动了。
有夫人询问道“傅夫人,是要同我们去听主持讲经,还是去赏花?”
这个佛寺,主持讲经和桃花都很出名,姜瑟瑟想着,难得来一次,便都要过一遍,便同夫人们先去听主持讲经。
可去了之后,她就后悔了,那主持说的许多佛偈她都没听过,可看着周围几位夫人,皆是一脸虔诚的模样,她也只能跟着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