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都不喜欢被冷落,云初也是如此。
听到这站起来,找借口说:“李总您先忙,徐经理叫我过去。”
本来是给李修岳一个台阶,免得三人在这尴尬,李修岳不顺着台阶下,反倒很不解风情的问:“徐经理什么时候叫你过去了?”
云初被问的一愣,晃了晃手机,谎话脱口而出:“发消息叫的。”
李修岳却说:“我同你一道儿过去。”
他说着站起来,在艾迪殷切的目光下,往云初这边走,走两步回过身,看一眼艾迪:“我这边有事,你看?”
艾迪还算是个识时务的,知道男人最讨厌工作被打扰,没再多做停留。
李修岳和云初前后脚往台球厅去,突然出现一个艾迪,让两人之前气氛微微尴尬。
这种时候换作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都会多嘴问两句,李修岳自然做好了,云初如果问,他就怎么答的准备,不过一直走到里面,看见张一莹,云初都没问一句。
李修岳心头反而有些不上不下,“你就不好奇我跟艾迪的关系?”
云初脚步顿住,转过头,两人互相看着,她忽而笑了:“所以你们暧/昧过吗?”
李修岳扬起眉:“没有。”
云初摊手表示:“我不信。”
“不信任我?”
“苍蝇不叮无缝蛋,既然她叮,说明你有缝,”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妥,她解释,“我不是骂她
苍蝇,”顿了顿,“也没有骂你是蛋。”
李修岳眯起眼审视她,审视半天淡淡评价:“情/场老手是不是就爱把别人想那么坏?”
云初拿起一个台球杆,擦了擦抢粉,递给李修岳:“我不知道情/场老手是不是爱把别人想那么坏,我只知道真正的情/场老手爱装蒜,爱装单纯,爱装小可爱。”
云初这句话说的声音有些大,一出口就被几个高层听见了,有李修岳那边的,也有云初公司这边的,大家不约而同的朗笑起来。
有人问云初:“谁装单纯了,谁又装小可爱了?”
云初眼睛往李修岳身上递,就是不说话。
这次李修岳没反驳,他垂眼看看云初递过来的球杆,顿几秒才接了,前半场视线一直在云初身上打转,带着遇到云初就有的,浓厚到化不开的兴趣。
后半场云初看他们打球看困,呵欠连天,见大家兴致很高无人注意,问服务员要了个小毯子,起身到后面休息室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半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中间醒了两次,一次发现身上的毯子掉了,拾起来盖上又睡了,还有一次惊醒看了看手机,时间尚且早,就又睡了。
彻底醒来是七点钟,外间杆起杆落,清脆的撞球声还在继续,云初回过脸,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杯温开水,热气氤氲,顺着杯子边沿往外冒。
服务员过来摸了摸杯子,在云初注视下又换了一杯更热的。
云初无奈笑笑,“我不爱喝白开水,再说我也没叫水啊……”你们贴心过头了。
此时白班的服务员刚下班,白夜班的服务员交班,跟他交班的同事是这么交代的,服务员被她说愣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反应很快,“可能是这边搞错了,不好意思。那您想喝什么,我帮您点?”
云初想了想,“拿铁。”
*
这边台球打完,吃晚饭的时间已经错过,台球馆有用餐的地方,徐经理怕李修岳吃不惯,在附近酒店订了地方,一行人收拾东西转战别处。
走的时候张一莹被叫走,先送几个高管过去。安排来安排去,云初被留下,只能坐李修岳的车子,徐经理实在良苦用心,也难怪最近跟李修岳公司的业务关系突飞猛进
。
从台球馆到吃饭的地方只要一脚油门,打台球虽然算是比较斯文的运动,不会出太多汗,李修岳结束以后还是在为客人准备的私人浴室洗了澡,一上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头水和沐浴乳的味道。
不同于普通酒店廉价的洗护商品,清淡好闻,想是掺杂了佛手柑。
两人一个在驾驶座开车,一个惬意的在副驾驶假寐,李修岳看一眼后视镜,“认识我之前,你跟着徐经理外出应酬,也这么懒散?”
云初没睁眼,后脑勺在座椅上找了个舒适位置,“认识你之后,我也仅仅随他和你应酬的时候,才有这待遇啊。”
她说到这看了李修岳一下,“按照规矩的话,咱俩的位置应该换换,我开车。”
说话间到酒店,按照指示直接开进停车场,他停好车,两人都没急着下车。
静谧的气氛最容易酝酿暧/昧,尤其是狭小封闭的空间。
李修岳主动探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云初睡得时间太久,脑子还有几分昏沉,后以后觉的接受。
男人干燥的嘴唇掠过白皙的耳根,在长发之间游弋,强烈感顺着云初的后背往上攀爬,直袭后脑,她有些沉迷,却在下一秒,脑海中恍过那位长卷发,大长腿小细腰的艾迪,她笑着跟李修岳拥抱的场面,还有方才手臂搭在李修岳肩膀上,两人凑的很近,呼吸交错的场面。
顿时从迷离中快速的回归现实。
她睁开眼,清冷又淡漠。跟刚才完全不同,就像换了一个人,顿时兴致全无。
不过没有直接推开李修岳,只是娇滴滴的问:“李总,你看我的耳钉漂亮吗?”
“……嗯,漂亮。”
“别人送的。”
李修岳顿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大概又是哪个小哥哥,直接把东西送到我公司了,不过你别说,眼光很好,东西我很喜欢,就一直戴着了。”
话题扯远:“前段时间那个面膜男暗示我他想结婚,把我吓死了,其实他还真有几分才情的……”
又扯回耳钉:“这位送耳钉的小哥哥太不自信了,他如果直接送到我手里,说不定我们还能有进一步发展,我现在猜测,要么是以前就认识的人,要么就是我公司的同事,所以知道我的喜好……”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黑暗中,男人忽然笑哼——
“别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也可能是哪个变态跟踪狂。”
“你这人,见不得别人好啊?”
“就是希望你好,才对你善意提醒。”
云初顿了顿:“大晚上的别说这个,瘆人。”
李修岳轻哼:“怎么,床下还能伸出来手?”
“……”
“……”
第45章
后面徐经理安排好饭菜, 见云初和李修岳一直不来,就给云初去电话,云初刚因为李修岳的话吓得毛骨悚然, 接到徐经理电话, 内心稍微舒缓。
徐经理在电话中笑问:“李总还过来吃饭吗?”
什么叫还过来吃饭?
云初皱眉,一听就知道徐经理想多了。
挂断电话两人下车,直奔包厢过去。
徐经理本来以为李修岳和云初不过来了, 毕竟年轻气盛, 会有些别的安排, 其实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 徐经理到现在都一知半解没搞明白,有时候觉得李修岳对云初很有兴趣,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至于云初这边,徐经理就更看不懂了。
从今天的小细节来看,云初似乎有些不识抬举, 徐经理跟云初相处的时间不短, 别看云初平常很开得起玩笑,徐经理知道她其实是有些小脾气的, 有些软柿子好捏, 比如说张一莹, 有些看似也是柿子, 却是脆的, 所以徐经理不会去捏。
软柿子捏软了好吃, 脆柿子还是脆着好吃,一个部门里,不可能所有的员工都能拿捏, 偶尔有两个独立特性的,也不是坏事。
徐经理估摸着两人是不来了,就跟前台要了两副扑克牌,没有李修岳在,自然玩的开,等会儿用过餐打打牌,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谁知打电话一确认,是自己猜错了。
不大会儿。
徐经理看见李修岳和云初前后脚过来,抬手打招呼,方才一直笑意不断的李修岳,双眉之间夹着一丝不耐烦,神情不似刚才愉悦。
徐经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饭菜不和胃口,好几次犹豫要不要再点几道硬菜,这菜品和规格,其实比一般的招待并不差才是。
云初从他身边经过,徐经理忍不住拉住胳膊,低声打探:“李总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云初被问的一愣,“李总有不开心吗?”
云初说罢不由得去看李修岳,他选了个位置坐下,一旁是云初公司女高管,另一旁是云初同事张一莹,这左右逢源的架势,还真是让人艳羡。
左右逢源其实不是刻意,主要是张一莹坐错了位置,那原本是留给徐经理的,不过今晚不是正式的应酬,只不过是邀请
李修岳打球之余,过来吃个宵夜,大家很随意,没什么好计较。
很快服务员端着菜摆上桌,徐经理以前家中开饭馆营生,他自幼耳濡目染,所以吃的上面,略懂一二,方才觉得李修岳情绪不佳,气氛有些微秒,所以就想活跃气氛,借着上菜的机会卖弄卖弄。
于是服务员每端一道菜上来,他就从香味和色泽上点评点评,李修岳动筷子,他随后品尝,再从味道上稍作指点。
云初表面上神情跟往常没什么异常,内心却有些翻涌。几个菜吃的食不知味,实在没什么胃口。
某道南港特色菜端上,跟一般小菜馆的做法一样,只是在蓝色印花的菱形小盘子旁边,点缀了两颗红枣,主食材为翠绿色的时令蔬菜,红枣一点缀,看起来很生动,徐经理忘了李修岳就是南港本地人,在这道菜上大做文章。
李修岳看破不说破,要笑不笑的听他扯皮,听完以后给面子的拾起筷子。
“徐经理说这么半天我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道菜出众不出众的,除了在口味上做文章,摆盘也很讲究,就拿这两颗红枣来说,就是点睛之笔——”
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抬指点了点云初,“就跟她耳朵上的那两个耳钉是一个道理。”
云初被点名,大家纷纷往她这边看过来。不看别的地方,只盯着她的耳钉做欣赏。
饶是她这么淡定的人物,此刻也有些不淡定,把耳后的头发拨回来,对众人尴尬笑笑。
“假的假的。”
“有多假?”
“地摊上买的,十块钱八对。”
坐在李修岳一旁的女高管听到对话,瞄了一眼云初这边,“耳钉是挺好看的,不过还是没我们家云初好看。”
云初和李修岳之间的事,徐经理既然知道,女高管自然也知道一些,所以夸完云初,征求李修岳的看法:“李总你觉得我们家云初好看,还是耳钉好看?”
这样的场合李修岳见多了,应付起来早就游刃有余,他往后一靠,放下筷子,大大方方往云初这边打量,许久之后才说:“我是直男,对女人家的东西还真没什么研究,不过你说好看,那应该是挺好看的……只不过,你们瞅瞅,云小姐的鹅蛋脸配这个款式
,下巴是不是更尖了,就好像下巴长又接了个下巴,得亏底子好,不然就成鞋拔子脸了……”
李修岳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尴尬,尽管云初在公司算不上高层,但在部门也是徐经理手下的得力干将,谁能拿这种话对一个姑娘评头论足。
他们面面相觑,只把眼睛放桌子上。
偏偏李修岳还说:“我只是针对耳钉,不针对云小姐你个人……毕竟十块钱八对的东西,我觉得不戴也罢。”
云初人前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毕竟两家公司的人都在,只能笑着自我调侃:“李总还说自己不懂女人家的东西,这不是很懂的嘛,其实我今早出门也有这感觉,再加上……假体植入的时间长了,变形也是正常的嘛。”
李修岳表情微顿:“什么假体?”
云初摊手,无奈表示:“下巴,做的,不禁压,不禁撞。”
说罢以后她垂了眼眸,拾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咕嘟咕嘟两口喝下。喝完以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李修岳姿态散漫,时不时垂眸看来,跟云初几次对眼,不动声色错开。只有徐经理发现李修岳脸色比刚才回温。
张一莹从没见云初吃饭这么孟浪,尤其在公众场合,不由得凑近,低声问:“你怎么了?”
云初扯扯领子:“热,降火。”
张一莹看看她的下巴,“你这儿……真是做的。”
云初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笑吟吟看她:“是啊。”
“花了多少钱?”
“免费的。”
“免费?还有这么好的事?”
“对啊,村里每周末有义工过去,免费理发免费……磨骨。”
“……就知道你骗我。”
*
晚上回到居所,云初提着包上楼,周妙今晚在家,看样子也是刚回来,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她进屋闻到酒儿,还闻到淡淡的香烟味,就知道周妙最近是工作压力又大了。
云初前段时间其实也经常加班,工作很累的话,也会精力不济,那段时间正好认识个比她小六岁的在校大学生,他晚上过来找云初,两人在咖啡馆坐了坐,临走的时候云初有些困,却还要开车,小弟弟就送了云初一盒烟,二十几块一盒,中低端的价位,云初抽了几根,后来害怕上瘾
,更害怕年纪轻轻一口黄牙,就没再碰。
她推开门进去,看见周妙瘫坐在椅上,手臂搭在那儿,指尖夹着半根香烟,客厅的门窗紧闭,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都是烟味,周妙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头又耷拉回去,望着天花板继续沉思。
云初走近,把她手里的香烟夺走,拿起水杯,用水杯里已经没有余温的白开水浇熄,烟蒂扔进垃圾桶。然后拉开窗帘,把客厅里的窗户都打开,房门也打开,嗖嗖的北风鱼贯而入,窗帘被吹的扬起,茶几上的几个塑料食盒,噗簌簌的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