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完这句,云初看过来,李修岳跟她四目相对。
忽然说:“你要不要收收心?”
云初愣了一下,手保持着托腮的姿势,费解的瞧他。
李修岳看着云初细瘦的肩膀,以为她没听清自己说什么,于是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收收心吧?嗯?”
第50章
“瞧你这话说的, 好像我是流落红尘的失足少女,不过是晚上出来喝酒蹦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难不成,我还得被关在家里纺花织布裹小脚啊?”
李修岳半晌没说话, 手从收纳盒抽出来一张湿巾,细致的擦方向盘,薰衣草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确实应该被关在家里纺花织布裹小脚, 最好拿一根柳条, 偷懒就抽一下偷懒就抽一下, 不出两天, 可能什么都改了, ”他把湿巾丢到一旁,“虽然暴力手段不提倡, 但有时候这样的方式,可能比我跟你在这好言好语要顶用。”
云初听到这话就笑了, “我怎么了?”
“既然觉得这样没怎么, 为什么下意识对我撒谎?”
“对你撒谎?”
“明明在酒吧,却说在加班。”
云初抿了唇,谎话说太多很多时候就会张口就来,为什么下意识对他撒谎, 这个问题他不细究的话,云初还真没想过。
为什么?
云初认真想,“我这不是为了在你面前塑造一个私生活简单的好女人, 让你对我印象好点,但你吧,有时候就太聪明, 水至清则无鱼,你活得这么明白,人生会少很多乐趣,你敢保证你老婆能一辈子爱你?枯燥生活之余,出去寻欢作乐一下,你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得了,总不能为了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次次闹个鸡飞狗跳吧?”
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李修岳还是第一次从女人口中听,婚姻对他这个年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还是头一次,李修岳还没进入婚姻,就有了一丝危机感,头顶发绿的危机感。
他下颌收紧,圈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提速走到平坦开阔的地方,不清不楚的表扬她:“你看的真明白,很有大老婆的风范,哪个男人娶了你,应该很有福气。”
云初心叹一息,“那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李修岳觉得好笑,摇头笑笑,而云初气定神闲,闲适的瞧着前方路灯。
这一局,云初觉得自己完胜。
她噙着笑看过去,男人面无表情的开车,注意到云初看他,瞧过来一眼又挪开。
就在这样古怪气氛中,云初发现自己饿了。
回想一下自己今晚吃的什
么,似乎除了几杯红的绿的鸡尾酒,就没什么了,她经常把减肥瘦身或者身材管理这样的词汇挂在嘴上,由于自己不胖,所以对自己要求不够苛刻,准确说应该是相当宽泛,该吃晚饭的时候往往不饿,所以不吃,过了十点以后,再点宵夜。
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无言。
李修岳不管出于什么心理让她收心,对云初而言都是好意,云初自然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她清清嗓子,慷慨表示:“我请你去撸串吧?”
李修岳拧眉,“撸串?”
云初点头:“是啊,等会儿给你来几串羊腰子?补一补?”
李修岳会心一笑,需要不需要补这种事上没必要虚张声势,过了小年轻一刺激就呈强的张扬心里,他喜欢凭实力说话。
“随你。”
云初想撸串,时间很不凑巧,连续跑了几家大店,都关门了。李修岳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对练摊这么有执念。两人最后在一个又深又窄的小巷子停下。
地方是云初指的,她对这边熟门熟路,李修岳自认是本地人,对整个南港市还算了解,不过还真不知道这地段有这么一个地方。
小巷子虽然偏僻,附近紧挨大学城,所以客流量比别的地方多,两人过来的时候十一点多,快到学校的门禁时间,人渐渐少了,不过烧烤摊附近生意还很红火,昏暗的灯光下面,坐了不少人。
吃烧烤的地方向来鱼龙混杂,很接地气,有附近工地上的农民工,也有学习之余出来解馋的学生,还有周边小区下班后出来消遣娱乐的上班族。
来吃东西都习惯叫上几瓶啤酒,夏天冰镇最好,春秋季节自然不需要冰镇,常温就很爽口。
云初不是第一次带男士过来,上个月,上上个月,她都带过,算上李修岳,这是第三个,比较巧的是,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又被安排到上个月和上上个月都被安排的座位。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的出专属位置,云初看见桌号就笑了。
李修岳问她笑什么,云初摇摇头,只说前段时间跟朋友过来撸串,就是这个位置,实在是巧。
李修岳半信半疑的瞧她,也没说什么。
他来接之前,云初喝酒还没尽兴,于是又要了四瓶
啤酒,李修岳烟瘾上来,借着去附近买水果的借口出来,瞧见巷子口的红提不错,于是买了几斤。
卖家称重的时候,云初过来,他回身看一眼,云初走近瞧见他指尖香烟,手摸过去,李修岳躲了一下,没躲开,香烟被云初拿走。
他以为云初不喜欢她抽烟,谁知云初下一秒就往自己嘴边送,含住他刚才吸过的烟嘴,不轻不重的抽了一口。
吸完以后轻咳起来,拧起眉一遍吐烟一边问:“什么破烟啊,这么呛……”
李修岳瞧着女人手中的半根烟,漂亮的指甲夹着男士香烟,很颓,颓废之余却有一丝性感,现在女孩子抽烟的不在少数,没什么好惊讶,李修岳见怪不怪,不过尽管性感,他打心底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李修岳说了香烟的牌子,他抽的烟肯定不会很廉价,只是后劲儿大,抽不惯的会上头,云初听罢笑笑,把烟递过去:“是我不识货了。”
他看着她,莫名其妙叹口气,“什么时候学抽烟的?有瘾么?”
云初嫌弃自己口中的味道,卖家称好以后主动去接红提,捏了两枚放嘴里,没有洗就开始吃:“去年,”她说了个大概时间,“最近都没抽了。”
“没瘾最好,赶紧戒掉,”李修岳说:“抽烟有害健康。”
云初好笑的往他手里看,“所以你是生活有什么不如意,想慢性自杀?”
他随着云初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烟,“这句话是用来劝别人的。”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
路灯下,云初抱着水果,李修岳单手夹着烟,另一手掏兜,居高临下的站在她身边。她身材并不高挑,只在平均水平上游,在李修岳身旁,就更加显得娇小。
看他的时候,需要稍微仰头。
作者有话要说:二非:我卡文了,从七点到现在,现在才刚有感觉。答应大家十一点更,所以先更出去一部分。
凌晨会二更,两三点吧,最近日夜颠倒了。你们明早可以来看,早点休息。感谢在2020-10-27 00:02:37~2020-10-27 22: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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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老板已经把木炭续好, 顺着烧烤炉窜起小火苗,点的东西用两个金属盘子盛了,整齐的码在桌子上。
李修岳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四瓶玻璃瓶啤酒, 提了提眉梢,某人看样没喝痛快, 骗他过来这边,转个场子继续喝。
他开车过来的,不想喝酒, 服务员过来开酒瓶子, 忍不住提醒她点的有些多, 服务员明白李修岳的意思, 拿起第四瓶的时候顿住, 询问他们还要不要开,不开可以退, 打开就不能退了。
点都点了,云初自然让服务员把酒瓶子全打开。
李修岳许久没吃这东西, 外套脱掉叠放到一旁脏兮兮的小马扎上, 自觉动手,拿起穿好的半生烤串往架子上放,火正旺,放上去不久就开始滋滋冒油烟。
云初破开一次性餐具, 拿了两个杯子,递过去一个,故意笑着问:“我去帮你拿瓶果汁?”
李修岳听出这是故意打趣他不喝酒, 他不想喝不代表不会喝,岂是她三两句讥笑就能改变主意。
“替你省钱,我喝温水。”
他说罢瞧见服务员经过, 招手把人叫来,吩咐对方送壶水过来,这里提供矿泉水的可能性不大,自来水是黄河水,有股淡淡的味儿,李修岳喝不惯,问他们要茶包。
茶包是市面上廉价的茉莉花茶,好在李修岳喜欢茉莉花香,没做挑剔。
云初这边喝酒,李修岳那边翻烤东西,烤好归类到一边,时不时递过来一支。
不多时云初微醺,视线赤果/果的投去,从男人手腕往上挪,走过肩颈,又走过喉结和下巴,最后停留在嘴巴上,他掀起眼皮子。
云初视线继续往上挪,眼前的男人微微重影。
“你喝醉过吗?”
这话时云初问的。
李修岳说:“以前有,现在不多。”
云初摊手表示:“我喝醉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为情所困……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矫情,多愁善感,”她说着拿起一根羊肉串,没有往嘴中放,手指捏着,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手腕往他那边弯,“你知道女人酗酒,跟男人不一样,女人不需要下酒菜,那个劲儿上来,不管啤的白的,对嘴吹就是了……”
李修岳没说话,也没再烤东西,
他抽回手,直起身,静静看着对面的女人。
“我前段时间确实挺忙的,每天忙着应付不同的男人,跟他们约会,跟他们撩/骚,”说到这她蹙起眉笑了,肩膀一偏,样子轻浮,“有些听我讲故事同情我的,有些纯粹好色的,也有些想跟我认真的……比如说那个合肥的暖男,天天陪我聊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男人好老公的形象,让我有相见恨晚的假象,不过我没那么好骗,不是给个甜枣就能骗到手,他见我难骗,追了我一个月就撤了。除此之外还有我的心理咨询师,借着帮我做咨询,其实就是懒□□想吃天鹅肉,借着我移情情感寄托的时候,三番五次的勾搭我……当然了,想白女票的多,我糊弄他们,他们也糊弄我……”
她叹息,仰起脖子望漆黑的天空,眼眶湿漉漉的,控制着情绪。
李修岳一言不发,依旧那么看她,一瞬不瞬。
云初抖抖肩膀,苦笑:“一开始了解这花花世界,我三观都被震碎了,我在想,他妈的,为什么那么多渣男贱女啊,这世界好肮脏,跟我了解的根本不一样,我二十六年的爱情观,婚姻观,都被推翻了——”
她说到这有些难过,用力拿起桌子上还有半瓶酒的啤酒瓶子,直接喝起来,李修岳双眉紧皱,看一眼别处,很不耐烦的,粗鲁的把酒瓶子夺走。
“够了。”
云初却说:“不够!”
李修岳淡淡问:“找了那么多,就没遇见一个合适的?”
“谁会在垃圾堆里找男人?垃圾堆里只有垃圾……就说你,在外面逢场作戏遇到的女人,一时心动包/养的女人,你会娶回家?不就是图个新鲜?”云初好笑的看着他。
“不错,还算通透。”他勾唇。
她今晚被触动,过去不美好的记忆一股脑的在眼前闪现,七分醉酒,三分沉闷,加在一起越发失态。
啤酒被抢走,她只能抱住头,理智尚存,所以冷静几秒抬起头没事人一样娇笑:“不过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这几个月,我发现越来越适应,很开心,很爽,很潇洒,很自在,有句话叫他妈什么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问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她动作略大,就差仰天长
啸,引来周围人频频侧目。
李修岳在云初对面坐着,方才还有些生气,看她这德行,这会儿又被气笑,叠着的手换了个交握的姿势,也不阻止她撒泼,纵容之余只是提醒:“别人都在看你,估计想,这是哪里跑来的傻子。”
云初歪过来头,“不光看我,也看你啊,你跟我坐一桌,咱俩是一个桌上的蚂蚱。”
“行,”他把刚才夺走的酒瓶子拿过来,“不如你今天喝个够吧,既然已经丢人了,也不怕更丢人了。”
李修岳以为这么说,云初反而自律不再喝,有些女人就是这样,越阻拦越矫情,假矫情,谁知云初是真豪放,一来二去刹不住车,喝成一堆烂泥。
李修岳托抱着云初去结账,结完账把人送到车里,也不知她是不是喝断片了,窝在驾驶座哭哭啼啼。
“对不起,我……我不应该哭,但我忍不住……”
“忍不住就用力忍。”
“啊?”云初委屈的睁开眼看他,“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一点儿也不绅士……你这种人注定一辈子找不到老婆,注孤生你知道什么意思嘛……”
“找不到老婆不是更好,你不是不喜欢被白女票,我喜欢,你可以白女票我。”
“……我还是要嫁人的……”
“不是‘若问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了?”
男人撕了几张纸递过去,她躲开不接,他看看她。
这是李修岳第三次见云初喝醉,第一次好色,第二次嘴瓢,第三次哭闹,这样鲜活生动的戏精,一辈子大概也遇不到几个。
李修岳路上在便利店买了两瓶水,递给她也不喝,强灌又不妥。没有送她回去,直接开车到自己住的公寓,她虽然闭着眼睛,一路上却没怎么消停。
半托半抱带她往电梯间走,云初像抽了骨头一样站立不起,她里面穿着性感,下车时李修岳拿外套给她披上,肩膀上的外套摇摇欲坠,裙子轻薄,不小心就会飘到腿根,经过大厅时,保安室的安保人员探头看过来。
云初这会儿倒不哭了,手里提着包,红着鼻头冲人招手,“你好啊,来我家吃羊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