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
王熙凤皱起眉,“这事儿可别叫老祖宗知道,老祖宗听说林姑父过继了一个孩子,似乎有些担心林妹妹呢。”
“担心林妹妹?”贾琏不解,“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祖母难道不该为林妹妹高兴?”
毕竟这个过继来的哥哥, 可是黛玉将来的靠山。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那孩子毕竟是过继来的, 谁能保证将来不是个白眼狼呢?这过继之子,有多少侵吞了家产却……”她觉得有些话太难听, 便咽了下去, 但她相信贾琏一定能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贾琏好笑的道,“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姑父难道会不明白?既然姑父决定了过继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必有过人之处, 至于是不是白眼狼,这全看姑父如何教养这个孩子,有些人变成白眼狼可都是有原因的, 最后,就算姑父养了个白眼狼又如何, 将来他若是敢侵吞了林家的产业,我能叫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在扬州那几个月,林姑父对他的教导和指点,堪称再造之恩, 毕竟没有林姑父的教导,他未必有这个自信能考中今年的状元,若靠不中,他的任务失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林姑父都对他有恩,这份情他会一直记得,至于大还丹,根本就不足以偿还这恩情。
听了贾琏这充满了自信的话,王熙凤大受震动,毕竟贾琏这话隐藏的意思,几乎就是在告诉王熙凤,他将来必定能成为人上人。
“还有一件事,”王熙凤回过神,忽然想起什么,“信中还说,林姑父最早今年最迟明年,就该回到京城任职了。”
贾琏闻言一怔,“回京?”他想了想,“这倒是一件好事,明年林表妹就该出孝期了,林姑父又没有续弦,林表妹必是会被祖母接到府里来教养的,可若是姑父回京任职,说不定有别的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番话听得王熙凤一愣,“怎么,你好像不愿意让林表妹到咱们府里来常住?”
“宝玉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希望他祸害了林表妹,姑父待我恩重如山,林妹妹就如同我的亲妹子,宝玉在祖母眼里千好万好,在我眼里,呵……”要不是看在二叔对他好的份上,他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见贾琏如此重视黛玉,王熙凤不禁将黛玉的地位再往上提了提。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林家表妹,二爷在扬州住了那么久,觉得这位林家的表妹,性子如何?”
王熙凤问这个,也是想知道一些林黛玉的性情喜好,将来也好打交道。
“林家表妹的性子有些……清高,自幼跟随二叔一起读书,”贾琏感叹道,“你却不知,林姑父对林表妹又多重视,哪家会让自己的女儿学四书五经?便是大嫂出身仕宦之族,家里也只叫她学女四书,烈女传等。”
王熙凤闻言心中大概有了些了解,继而笑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薛家的表妹,也是个爱读书的,只不过薛家老爷已经病故,也不知道那位薛表妹现在还读不读书。”
贾琏对薛家那表妹也只是听王熙凤说过一回,并不了解,再说跟他没什么关系,便没多问。
次日开始,王熙凤便叫迎春不读书的时候跟她学管家,这事儿是同老祖宗报备了。
老祖宗听王熙凤一番话,也觉得迎春到了该学这些的年纪,便让她教着。
三月初一是王夫人的生辰,因不是大寿,便开了个家宴,请了隔壁东府的亲戚过来吃顿饭,还请了戏班子来府里唱戏,热闹了一日便罢。
转眼半个月过去,十五这日会试放榜,贾琏高中头名。
贾琏参加会试的事儿别说荣国府,连隔壁的宁国府都知道了,只不过他们对贾琏如今的才学并不清楚,只当贾琏飘了,这次当是考不中的。
而贾政上次看过贾琏的文章之后,也没有对外宣扬,是以府里一直都没当回事,因而当差爷敲锣打鼓的来府上报喜的时候,府里都还懵着。
这次放榜贾琏没有收到系统的提示,因此在府里等消息的时候,亦是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有人来报喜了,贾琏忙出去迎接,并给了早就准备好的赏银,倒不是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考中会元,而是他觉得有备无患。
当日贾琏考中解元,在亲戚们之间已是出了一次大风头,如今考中会元,更是风光得意。
尤其他老子贾赦,恨不得连摆三日流水席,宣告天下他有个会读书的儿子。
好在贾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后头还有殿试呢,现在就急着摆酒,言之过早不说,还容易给人留下张狂的印象。
贾政在府里的形象比贾赦靠谱太多,贾母觉得有道理,便说等殿试成绩出来再摆酒。
贾赦撇撇嘴,不高兴的回去了。
会试拿到第一,殿试便是十拿九稳的状元了。
乡试第一,会试第一,这便是连夺两元,若再得状元,便是连中三元。
新帝刚刚登基,若出现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是个极好的预兆,皇上说不准就钦点了贾琏为这一科的状元也未可知呢。
殿试前还有复试,这个复试只是为了防止落第之人上诉取士不公的,复试的结果凡位列第一二三等的,才许殿试,没列等的则不准参加殿试。
乡试、会试前都有复试,规则大同小异。
殿试之上,贾琏因是会试第一,直接坐在最前面的中央,好在对这位新帝,他因着元春这层关系也是大过交道的,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因此很镇定的写文章,不同于那些第一次面见皇帝的人,面对皇上和十几位大臣的监考,紧张的汗水直流。
数位大臣路过贾琏的身边,看他写文章,连皇上也是如此,皇上在贾琏身边停留得最久。
殿试只考一天,因此交卷之后便退出了皇宫,各自回家。
放榜在三日后,贾琏如今倒是不紧张了,横竖已经考完,只能静待结果,若是他没能考中状元导致任务失败,也只能怪他学识还不够,盼着系统不要过于苛责他降下可怕的惩罚。
三日后,殿试放榜。
贾琏没有出门,但府里的小厮却跑出去看榜去了。
到了时辰,系统有了反应。
【主线任务(文武双全):科举任务已完成。】
【系统奖励发放至系统背包。】
【现开启新的任务:封侯拜相,第一阶段:请目标三年之内成为皇帝的心腹宠臣。】
贾琏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任务,让他去拍皇帝的马屁吗?
他有些搞不懂,有意询问系统,但系统并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小厮回来报喜。
虽然都觉得贾琏有希望考中状元,但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说不准,现在结果出来了,每个人看到贾琏都有些恍惚,那些看着贾琏长大的府中老人,更是觉得他们好像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贾琏。
明明是一个被钉死了是个纨绔子弟的贾琏,不过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彻底的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印象,还一跃成了新科的状元郎。
贾琏走到哪里都被恭喜,但他很淡定,早就料到了这点。
传胪大典上,贾琏被正式授官,因他是少见的三元状元,授官的时候比寻常的状元高了一级,不是从六品修撰,而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
授官之后便是跨马游街,琼林宴。
贾琏如今可谓一举成名天下知,这话说着或许夸张了些,但也相差不大,总之京城这地界,贾琏算是出了名了。
参加完琼林宴,贾琏回到府里,地位已是今非昔比,王熙凤也得了诰命,每天都很高兴。
琼林宴之后,贾琏便开始去翰林院当值,一个翰林院的侍讲,其实并不是什么高官,但这个官职重点在,他能时常的出现在皇帝的面前,皇帝有时候写圣旨并非自己亲手写,而是翰林院的侍读侍讲所写。
刚过完端午佳节,贾琏正巧休沐,刚吃完早饭,就见王熙凤心事重重的进来了。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我娘家两位嫂嫂来了,说是薛家那位表弟薛蟠在金陵闹出人命官司,姑母如今很着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薛家表妹今年还想去参选的,如今怕是要遭。”王熙凤叹道。
遇上这样一个兄弟,还真是倒霉。
贾琏闻言皱起眉,“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为了买一个丫头,真真是胡来,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哪里没有买的?偏要打死了人强买来,这不是……”王熙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满脸的郁闷。
自从嫁到贾家,薛家跟贾家可没什么正经的亲戚关系,要不是因为她和姑母,薛家能跟贾家这边扯上什么关系?如今贾琏刚高中,薛家那边就闹出这种事,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第073章
贾琏眉头紧锁, 打死了人,这可不是小事。
“你娘家两位嫂嫂过来,是来求二叔帮忙给薛文起脱罪的?”
他想起一件事, 去岁朝中有人上奏起复旧员,林表妹的先生是被革职的旧员之一,林姑父便书信一封给了那位贾先生,让贾先生来京中找他二叔。
虽然贾琏没有见过这位贾先生,但这位贾先生已经在他二叔的帮助下,去了金陵任知府。
他们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根在金陵, 也是金陵实力最大的几大家族,若是他二叔写信去金陵, 再有王家出面,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就有三家都牵扯了进来, 那位贾雨村大人刚起复, 绝对不敢得罪金陵势力庞大的家族,那么薛蟠会脱罪,是显而易见的事。
王熙凤听了贾琏的话,呐呐不语, 她纵使能言善辩,此时面对贾琏,也是无话可说。
“我见二叔。”贾琏见王熙凤这样心虚气短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熙凤见状,忙拉住贾琏, “二爷,你是要拦二叔帮薛表弟脱罪吗?”
这要是出言阻拦,怕不是要得罪薛家和王家。
王家那边既然已经派人过来,王子腾的态度已经摆在眼前, 王子腾刚升了九省统制,刚领了圣旨出都查边,下个月就要启程离京了。
贾琏拍了拍王熙凤的手,“没事,我就是去问问详细的情况。”
就算要大义灭亲,也轮不到他来,只不过王家要离京,薛蟠一家入京,怕是要住到他们家,贾琏纵然对薛蟠再不喜,看在王熙凤的面子上,也得给几分脸面。
见贾琏没有要翻脸的意思,王熙凤松了口气,不再拦他。
贾琏到贾政书房的时候,贾政刚封好信,见到贾琏进来,便道,“琏儿怎么来了?”
“薛家表弟的事儿我听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贾政皱起眉道,“王家那边来人说,是文起买一个丫头的时候跟人起了争执,将人打了一顿,谁知道那人抬回去几天之后就死了,死者家里已经没了人,倒是死者家里的下人告到了官府,无非是想要银子罢了。”
“不是直接打死的?”贾琏刚听王熙凤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当场就打死了,却原来不是?
贾政摇头,“若是当场打死了人,文起再豪横也没这么容易脱身,我已经书信一封给时飞,他刚去金陵上任,这件事就让他处理吧。”
贾琏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如今虽然已经入仕为官,但毕竟羽翼未丰,这事儿还轮不到他做主。
回到屋里的时候,王熙凤还在看账,见贾琏回来,便问,“如何?”
“金陵新上任的知府是二叔走关系推荐上去的,二叔已经书信一封给那位大人,让他处理。”
这事儿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苦主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无名小卒,遇上薛家这样的世家,这之间的差距就像蚂蚁和大象,一脚就能踩死你。
王熙凤倒也不蠢,一听这话便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二爷……心情不好?”
贾琏叹了口气在一旁坐下,“我如今说是新科状元,实际上在府里说话根本就没什么分量,也就能压一压下头这些奴仆。”对上他二叔,他还是没有做主的余地,除非他有一天官职权利高过贾家所有人,贾家才是他来做主。
今日之事,让贾琏颇为受挫,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野心,若是……他能像王子腾一样深得皇帝宠信的话,他今日那些话就能说出口了吧?
闻言,王熙凤多少明白贾琏心中的苦楚,毕竟论起来,贾琏才是这荣国府正经的继承人,但是这府里的下人大多都去奉承宝玉。
要不是贾琏自己争气,考中了状元,底下这起子人还不知如何作践他呢。
“二爷天纵之才,二十出头便考中了状元,还是连中三元,普天之下有几个?二爷早晚能封侯拜相,不必如此气馁。”
王熙凤确实坚信贾琏总有一天能封侯拜相,贾家跟贾琏同辈的这些子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贾琏的,今日贾琏做不得荣国府的主,不代表来日也不可以。
总有一天,这荣国府会是贾琏和她的。
贾琏虽然没有被安慰到,但是王熙凤对他的信任,他还是很受用的。
“我去书房看会儿书。”烦闷的时候也只有看一看书能缓解心里的郁闷了。
他那兵书可是至今还未吃透呢。
这日过后,贾琏日子过得愈发充实,除了在翰林院当值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在看兵书,王熙凤不止一次看见他在书房看书一整天,心中愈发肯定贾琏必有出息。
这世界上,努力的人不一定会有出息,但不努力的人一定没有出息。
六月刚过半,恰逢贾赦之生辰,因不是整寿,并未大办,仅仅办了个家宴,因老太太喜欢看戏还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
出了月,贾琏这日从翰林院回来,不想没想屋里看见王熙凤,连平儿也不在,往日这个时候王熙凤都在屋里的,怎么没人?
叫了人来一问,贾琏才知道今天薛家的人到了,已经搬到了东北角的梨香院,那梨香院是当年老太公的暮年静养之所,独门独院,有十几间屋子空着,如今薛家搬到这里住,怕是今后不会走了。
再细细一问,才知是贾政的决定。
说什么薛蟠年纪轻,在外面住着恐有人生事,不如住在他们家便宜。
这倒是,薛家在金陵或许是一霸,但到了京城这地界,可不是薛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个权贵,真要得罪惹不起的人,薛蟠几条命都不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