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如何与暴君尼禄离婚——挖坑的熊猫
时间:2020-12-01 10:53:42

  隔着厚厚的幔帐,屋大维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于是她让随行的侍女将浅红色的纱布撩起,然后从手上摘下一枚纯金的戒指送给尼禄。
  小阿格里皮娜见状,露出会心的笑容,脸上略有得色。而麦瑟琳娜则是瘪了瘪嘴,恶毒地希望尼禄在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就死去。
  然而尼禄并没有带上戒指,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戒指上的一句歪歪扭扭的希腊语。
  “善与恶是同一块钱币的正反面。”
  这是著名传记作家罗曼.罗兰的名言,此刻却将不到十岁的尼禄深深地迷住。
  作者有话要说:
  阿克代:屋大维娅的侍女,尼禄在少年时期里的情妇,也是最后与他合葬之人。
  庞贝娅.宾塞娜:尼禄的宠臣奥托(最后夺走了尼禄的王位)的妻子,尼禄的第二任妻子,被历史学家称为妖妇,最后在怀孕时惹怒尼禄而被踢死。
  我上晋江找北极圈粮,结果成了产粮的(冷漠。为什么古罗马的粮不是坑了就是缩了,少的可怜。)
  来吧!让我看看古罗马的粮有多冷。
 
 
第5章 尼禄
  托后世纪录片的福,屋大维娅十分清楚尼禄的喜好,并且对此感到相当的无语。
  毫无疑问,尼禄是个天才,他在十三岁时就能用希腊语和拉丁语进行演讲,在艺术上也拥有相当高的造诣,以至于后世的很多历史学家都怀疑尼禄的大部分作品并非原创,而是找人代笔。
  但就是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皇帝,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糟糕至极,甚至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纵观前几代皇帝,无论是提比略还是卡里古拉,亦或是被人评价为平庸至极的克劳狄乌斯,都或多或少地在内政和军事上做出一番贡献。
  反观尼禄,除去文化上的宣传和谋杀母亲时的斩钉截铁,他的大多数善政应归功于其顾问和老师的兢兢业业。而当尼禄以难以服众的理由将二者处死后,他在危机时期的反应足以称得上慌张不定。
  也就是在这时,尼禄的统治开始加速崩塌,最后在处死老师的第三年迎来了自己的终点,于屋大维娅的忌日那天自杀身亡。
  纪录片在提到尼禄的死亡时,仿佛是为了强调宿命感一般,将其描述为屋大维娅的诅咒,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充满了讽刺。
  更令人感到无语的是,有记录称尼禄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总会梦到自己的母亲和屋大维娅,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可就是这么个充满矛盾的皇帝,此刻也不过是个十岁大的男孩,还没有被冠上闻名后世的暴君之名,有着一双好奇的矢车菊色眼睛与柔软的金红色短发。
  克劳狄家族拥有高卢与日耳曼血统,所以一代代的体表特征更接近于现代的德国人和法国人。像屋大维娅和克劳狄乌斯那样,拥有拉丁姆人特征的古罗马长相称得上十分稀少,这也是克劳狄乌斯赢的王位的加分项。
  毕竟罗马人再怎么自得于自身的包容性,但统治阶级还是长得更罗马点比较好。
  尤其是在元老院对卡里古拉的PTSD还未消退的情况下,相较于长得不那么罗马的尼禄,和屋大维娅一样,拥有深色头发和拉丁姆人长相的布列塔尼库斯给元老院的第一印象就好的多,这也让麦瑟琳娜颇有抱怨。
  毕竟在上流社会里,金发和红发更能凸显古罗马贵妇们所崇尚的白皙肌肤,所以不少发型师都赚了个满盆。更有甚者,会在化妆品里用上铅粉和鳄鱼粪便。
  记得麦瑟琳娜第一次教屋大维娅化妆时,后者差点没吐出来,然后在麦瑟琳娜的尖叫声中,扔掉了那些撒发着异味的化妆品,换上用玫瑰花瓣、蜂蜜、珍珠粉、以及猪油制成的口脂,还有用小麦粉制成的细粉,和用木炭制成的简易眉笔。
  虽然屋大维娅曾看过古法制化妆品的视频,但是她的动手能力基本为零。好在麦瑟琳娜曾心血来潮地买了家化妆品店,再加上古罗马贵族们都习惯养一位私人药剂师。所以屋大维娅让药剂师凭感觉弄出的东西再怎么粗糙,但跟鳄鱼的粪便,还有那些个有毒的铅粉相比,肯定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久而久之,不仅是麦瑟琳娜爱上了这种新型化妆品,就连罗马的有钱贵妇们,也让屋大维娅赚了个满盆钵体。
  毕竟没人喜欢满脸都是马赛克之物的女人。
  在遇见屋大维娅前,尼禄所见过的同龄女孩大都是来自于希腊和克里特岛的奴隶,拥有浅色的头发,以及在长年累月的劳作中,变成橄榄色或浅麦色的皮肤。
  相较之下,屋大维娅拥有截然相反的深色头发与白皙肌肤,再加上因为口脂的增色而显得分外明艳的嘴唇,以至于尼禄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感受到强烈的冲击,之后也对屋大维娅印象深刻。
  如果此刻的屋大维娅有机会照下镜子,一定会吐槽麦瑟琳娜给她涂了太多口脂,整的她像是换场去演白雪公主的童话镇工作人员。
  而在与小阿格里皮娜一行分道扬镳后,对风流韵事十分敏感的麦瑟琳娜冲着屋大维娅兴致勃勃道:“你没瞧见那个小多米提乌斯看你的眼神吗?我觉得他对你挺感兴趣的。”
  “兴趣?一个成年礼都没经历过的小孩子,他上哪儿对我产生兴趣?”屋大维娅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有几分可惜道:“早知道能在这里碰见她们,我就应该提前同鲁枯斯塔聊聊,好在那枚戒指上抹点慢性毒、药。”
  虽然这么做容易让人将尼禄的暴毙追责到屋大维娅身上,可谁又会去怀疑一个连成年礼都没经历过的孩子?
  至于同行的麦瑟琳娜,她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那枚戒指,更没有理由去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麦瑟琳娜一听,也有几分可惜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激烈的角斗士竞赛所吸引,整个人像是个正入佳境的追星族一样,在包厢里毫无皇后架子抛出一朵朵玫瑰,同在场的观众们一起,将激烈的竞赛炒得更加火热。
  屋大维娅选择的包厢是半露天式的,所以外界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罗马皇后与公主的一举一动。
  麦瑟琳娜是个很会炒热气氛的女人,历史上的一些大人物,诸如凯撒和奥古斯都,都会借着频繁参加或举行公共演出,来拉近他们与平民之间的距离,从而提高他们的声望与支持度。
  搁在现代,这就好比是腐国王室的形象工程,与米国的总统候选人们,在大选时层出不穷的拉票手段。
  作为皇室的一员,屋大维娅从不反对麦瑟琳娜出席这种比较正面的活动,毕竟在克劳狄乌斯被卡里古拉留下的烂摊子所缠住的当下,如何重铸克劳狄家族的形象,让民众重新燃起被两任暴君所伤害的支持之心,是屋大维娅目前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诚然,她也想像克劳狄家族的祖先那样,一掷千金地修建各种公共设施,举行大型的角斗士竞赛来获得罗马人民的支持。
  可是克劳狄家族的财政状况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尤其是在卡里古拉大肆修建神庙,搞出一场乌龙且惹怒所有罗马人民的不列颠征服战后,克劳狄乌斯所接手的国库不仅没有一枚第纳尔,甚至他还要为赢的元老院的支持,而自掏腰包地重建起被卡里古拉征用作神庙的各种公共设施。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巴尔巴图斯家族与雷必达家族的帮助,再加上屋大维娅的外祖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亲自担任克劳狄乌斯的大债主,仅凭克劳狄家族的那点被败家子们榨干的资产,是绝不可能撑到元老院对克劳狄乌斯的评价有了起色。
  当然,这时也有人会问,屋大维娅不是刚收下一笔不菲的嫁妆吗?她完全能用这笔嫁妆钱去做这些事情啊!
  但问题是,那笔嫁妆是在屋大维娅出嫁后才能动用的资产,况且在罗马社会的父权与夫权之下,屋大维娅怕是不能轻易变卖或转让这笔资产。
  所以如何举行一场花销不大,又能让平民印象深刻的公共性娱乐活动呢?
  没心思看角斗士竞赛的屋大维娅紧盯着赛场上的角斗士们所穿着的小牛皮裙,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人种属于拉丁姆人,是不可能有金头发和蓝眼睛的,但因为罗马法律的特殊性,所以很多家族一代代混血下来,会出现如奥古斯都那样的金发碧眼者。
  鲁枯斯塔:历史上最有名的投毒者,据说是小阿格里皮娜的投毒顾问。
  罗马社会挺让人无语的,一方面强调父权和夫权,但另一方面却保证妇女的基本利益与资产,甚至在分家时,妇女能同她的兄弟得到一样多的有形资产,这也是很多古罗马时期的大人物为什么怕老婆的主要原因,因为元老院不能经商,所以他们的夫人有时就是他们最大的债主。
 
 
第6章 人情
  “屋大维娅,你怎么一直盯着那个挨打的角斗士,难道是看上他了吗?”捧场捧得嗓子发哑的麦瑟琳娜咳嗽了几声,刚准备停下来喝口水,结果发现自己的女儿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于是转了转眼珠子,招过自己的秘书道:“让角斗场的管理人将那个家伙带来,顺便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货色。”
  回过神的屋大维娅对上母亲笑盈盈的脸庞,被对方调侃道:“虽然那个色雷斯角斗士作为斯巴达克斯有些太老了,但他兴许会是你的喀戎。”
  “除非是全罗马的男人都死光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屋大维娅瞧着台下的观众一边冲着被带离场的战败角斗士发出嘘声,一面比出拇指向下的手势。
  即便是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屋大维娅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位角斗士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死里逃生之感。哪怕他已经离了角斗场,但绷紧的肌肉也没有完全松懈下来,而是爆出更深的青筋。
  “给他戴上镣铐,然后冲一冲水。我可不希望这家伙吓到皇后和公主。”负责接人的秘书瞧着角斗士被打歪的鼻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然后指挥着随行的奴隶给他擦了擦身子,又稍微修剪了下胡子。
  “待会见了皇后和公主,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乱说话。”秘书领着嘴唇紧抿的角斗士进了包厢,然后如影子一般地飘回到麦瑟琳娜身后。
  “就是他吗?”麦瑟琳娜以一种相当挑剔的目光扫了下这位侥幸活下来的角斗士,下意识地讽刺道:“屋大维娅,你在这方面的眼光可真是差劲。就这种货色的角斗士,即便是个色雷斯人,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况且他的年纪也不小了,白送人都不要。”
  被挑刺的角斗士低垂着头,像个被割喉的死人,无法对麦瑟琳娜的话做出任何有力反驳。
  屋大维娅本就没打算买下这个角斗士,只是依照现在的情况,她要是说一句没兴趣,这个角斗士便会被立刻拉上场处死。
  毕竟在古罗马,战败的角斗士除非是得到大量观众的喜爱,从而获得一个个向上的大拇指,否则都会被当众砍头或是喂狮子,作为中场休息的余兴节目。
  “我看你在场上挺拼命的,是与角斗场的老板做了什么交易吗?”屋大维娅又瞧了眼角斗士身上的小牛皮裙,将突如其来的灵感放到一边,随口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有家人或者朋友也在这个角斗场里?”
  沉默不言的角斗士惊讶地抬起头,连带着一旁的管理人也是收起谄媚的笑容,略略一愣道:“是的,他的儿子也在这儿。”
  说罢,管理人瞥了眼情绪激动的角斗士,暗中踩了下他的脚作为警告,然后抢先一步道:“他原本是随普劳提乌斯大人的副将,也就是弗拉维乌斯家族的韦帕芗大人参与不列颠战役的奴隶,但因某些缘故,在韦帕芗大人从不列颠凯旋而归后被卖到这儿。”
  “韦帕芗大人?我记得他的父亲曾担任过庞培的百夫长,当年还从法萨卢斯的战场上逃离。”屋大维娅玩味道:“虽然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但是听我的外祖父说,庞培战败后,可是有不少人都嘲笑弗拉维乌斯家族的懦弱与言而无信,结果他们都比韦帕芗大人的父亲要短命。”
  管理人对此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弗拉维乌斯家族虽然只是骑士阶级,且曾与屋大维娅的祖先盖乌斯.尤里乌斯.恺撒为敌,但因为庞培派的前任家主退身及时,再加上韦帕芗于不列颠战役中屡获功绩,所以有幸被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引荐给新任皇帝克劳狄乌斯,渐渐也有了些青云直上之势。
  这种前途不可限量的大人物,可不是身为释奴的管理人所能随意评论的,也就是屋大维娅能仗着自己的身份讽刺两句。
  “韦帕芗大人一直都对我家主人的生意十分支持。”管理员擦乐擦脖子上的冷汗道:“您也知道,我们的生意全靠罗马军队的一次次胜利。”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屋大维娅,你到底要不要这个角斗士?”眼看着中场休息即将结束,麦瑟琳娜不满道:“横竖就一句话的功夫,你可别耽误我继续看比赛。”
  “我当然要买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的屋大维娅无奈地看了眼不满的麦瑟琳娜,在那位角斗士开口之前补充道:“他的儿子值多少钱?”
  “瞧您说的,小的怎敢向尊贵的克劳狄之女要钱,这都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小小心意,您尽管将他们带走便是。”反正这个角斗士也不值两千个第纳尔,还不如用作人情,给屋大维娅留个好印象。
  至于这个角斗士的儿子,虽然是个拥有战斗天赋的色雷斯少年,但是要培养成一位出色的角斗士,还需一笔花销不小,长达数年的前期投入,所以还是让他跟着自己没用的老爹一起走吧!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被克劳狄乌斯的女儿买下的角斗士,先是踉跄地单膝跪下,然后亲吻着屋大维娅的裙摆,作为对新主人的效忠:“自此时起,我和我的儿子将为您奉献一切。”
  “嗯!”屋大维娅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秉着新主人的身份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德拉乌苏斯。”
  “你的儿子呢?”
  “多律弗路斯。”
  “什么?”
  “多律弗路斯。”
  屋大维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于是又问了一遍,惹得一旁的管理员有些不安道:“您是不是不喜欢多律弗路斯这个名字?”
  同样不安的德拉乌苏斯害怕自己的儿子被退回去,于是赶忙道:“您可以给他改一个您喜欢的名字,任何名字都行。”虽然多律弗路斯的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已逝的父亲,但生命当前,德拉乌苏斯也顾不得儿子的尊严。
  “我并没有不喜欢这个名字,只是一时没听清,所以再确认一下。”伪小孩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及时处理自己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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