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你先进去,我一会儿来找你。”姜娅气冲冲朝那边去了。
林恩筱有点傻眼,反映过来赶忙跟上去,还不及追到人,已经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
“啪”的一声过后,一个女声惊吼,“你谁呀!”
“姜娅你听我说,”一个男声。
再“啪”的一声,男人叫骂开,“姜娅你他妈的疯了!”
林恩筱大概猜到了。
她立足的这方不远有条凳子,她过去坐了。姜娅没吃亏,她便自己随意了。
听着他们的吵闹,林恩筱却笑了。
这便是普天之下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牵扯,美其名曰:爱情。
*
午夜时分,一家酒内,十色灯光刺眼,高台之上几个穿着清凉的女郎随着音乐声舞动,气氛热烈到顶点,台下一池的人挥舞着双手,舞的痴狂。
换了场地,林恩筱和姜娅已经摘掉了伪装,描上了更为浓艳的妆容,在舞池的最中央,跳的最疯狂。
“去他妈的爱情!”姜娅双手括在嘴巴上大叫。
“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爱情!”林恩筱跳起来大叫,和姜娅拉着双手,疯狂大笑。
“你等我。”林恩筱丢开姜娅的手,挤出舞池,去了台。
色彩斑斓的灯光从头打下,她的长发柔柔的在背后招摇,露在黑色衣料之外的肩与手臂纤瘦,泛着莹莹白光。
她找了侍者要了酒,外加纸和笔,她大口灌下整整一杯酒,握了笔唰唰的写,写完,她紧贴在柜台上朝侍者说话,鼓捣了一下手机,很快侍者朝她递来一叠钱,她握着钱,握着纸走上一方舞台。
DJ一手打碟一手拿着话筒ruapu,嗨歌,十色的射灯时不时扫过这方,暖色强灯随着音乐声明灭。
林恩筱将钱和纸拍到DJ面前,和他说了几句话,DJ将手里的话筒递给了她。
DJ不动声色的开始念起了纸上押韵的内容,一旁林恩筱摆动着长发,酒精让人兴奋,让人放掉一切顾虑疯一回,她将右手绕过左肩,抓住裙子背后的轻纱用力一扯,“刺啦”一声,那条薄纱便与主体脱离。
她握在手上举在头顶随着音乐声舞动,DJ念着她写下的押韵文字与重金属电音结合,毫不违和的燃爆全场,林恩筱应着DJ沉沉的一声去他妈的爱情,用话筒尖声高叫道:“去他妈的爱情!”
这一融洽的配合全场嗨翻天,DJ继续沉声念唱,林恩筱高而清亮的女声适时加入。在舞池里狂欢的人都被这一个特别的女声引的面向着这方舞台疯狂舞动。
林恩筱长发乱缠,纤瘦的手臂高举,白细的手指上握着一条黑纱随节奏挥动,握着黑色的话筒:“去他妈的爱情!”。
“去他妈的爱情!”姜娅在舞池里响应,全场热情嗨翻,随节奏高吼,“去他妈的爱情!”
*
林恩筱醉的不轻,姜娅醉的双脚打架。
从酒出来,“不回去了,”林恩筱拽着姜娅,嗓子都哑了。
“我家,有,有门禁。”姜娅嘿嘿的笑。
林恩筱抬起胳膊,腕表里的钻在街灯下射出细碎的光,“谁家的门禁是半夜3点啊!”
“不回家,我妈,我妈你知道的,她会剥了我的皮,”姜娅哈哈笑起来。
很快来了个代驾,林恩筱将姜娅送上车,自己醉的不轻,还不忘姜娅的安全,她举起手机对着代驾司机拍了张照片,代驾苦着一张脸,林恩筱陪了个笑脸将人送走。
“筱筱,”一个男声从背后传来。
林恩筱转过身,一个年轻男人简单的T恤下是一条白裤子,运动鞋踏至她的跟前站定。“我帮你开车。”
林恩筱皱了眉看人,酒精让她脚步发虚,神思飘忽,“半夜3点,你跟踪我?”
骆之辰淡淡的说,“送到我就走,你可以当我是代驾,也可以按路程给我付费。”
林恩筱看着眼前的人,很执着的人,和她一样执着。
姜娅前几天还问过她,为什么不给这个男人一个机会,玩暧昧,找刺激,玩呗,早日走出情伤。
“甩不掉的人能玩吗?”林恩筱认真看姜娅。
这个回答出乎了姜娅的意料,姜娅坏笑,“那玩个甩得掉的?坏啊你,”
这是道德。
不会爱,就不要给人以误会,让人徒劳。
不爱,在一起了又如何,结了婚又如何,只会是更深的伤害。
“代驾我也要找个靠谱的。”胃里不太舒服,林恩筱说完便转了身。她的车就停在路边,拖开车门,拿了瓶水,她喝了一口却呛了。
背上多了一只手在拍她,“是不是想吐,难受吗?”骆之辰声音低哑。
林恩筱手指攥紧水瓶,压下喉咙上的难受。她往旁挪了一步,冷言冷语“手拿开,”
骆之辰不敢动她了。
林恩筱敛了一把头发,“你走开我就舒服了,”决绝的上了汽车后排,落了锁,降下一点车窗对车外的人说,“代驾已经来了。”
车驶离,林恩筱头昏昏沉沉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骆之辰上了路边的两坐跑车。
她车回脸,车窗外是不夜的城市。
“去他妈的爱情!”她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
*
夜里玩的太疯太晚,第二天林恩筱直到中午才起床。
她仍然回了海边。
冰箱里食物很丰富,她没做什么花样,简单了吃了点东西,就上了楼,回书房看书了。
认真起来,时间会过的很快,不知多久,楼下门铃声响起。
林恩筱看了眼时间,下午3点。
门铃“叮咚”的响,林恩筱眼睛有些花,她揉了揉,起身走到窗边,院子里停的却是家里的车子。
司机坐在车上。
她心上紧了一下,赶忙跑到卧室,衣帽间里,镜子里的她脸色不太好,头发有些乱,身上穿的是棉质睡衣,短袖长裤,慵懒舒适,但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门铃响个不停,她急急忙忙梳了头发,找了跟头绳将长发绑了起来。镜子里,总算精神了几分,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她腿脚麻利的下了楼。
门打开,沈瑾站在跟前。
“妈。”林恩筱开口,出口的声音比平常哑了几分,她表情有几分不自在,她弯了唇对妈妈笑了下。
沈瑾目光在林恩筱身上上下打量,一言不发,打量的林恩筱心虚。
林恩筱开口,想对眼下不太合理的状况作点解释,她不应该住在这儿,“我,我这几天,”
沈瑾却一步踏进屋,反手将门关了,一把便将林恩筱搂进了怀里。“傻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吗。”
林恩筱怔愣了一下。“妈,”
沈瑾紧紧的抱住林恩筱,手揉着她软软的头发,“妈都知道了,离婚就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吗。”
妈妈的手臂抱着她,她不得不靠在她柔软的身上,一股干燥的花香味蹿进鼻腔,林恩筱咽了咽空空的喉咙,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角一涩,便涌出了泪,“妈。”
姜娅昨夜醉酒回家,今天一大早被抓起床教训,她家也住万通山,姜家父母和林家父母又走的近,姜妈不免长年拿与姜娅同岁的林恩筱比较,一句:“人家果果早规规矩矩嫁了个好人,你呢,成天这样疯下去,以后谁敢娶你,说不定你沈姨都抱了外孙子了,你还要在家给我丢人!”
被这么一通骂,姜娅就绷不住了,一句“抱什么孙子,他们都离婚了!”
姜妈与沈瑾十分要好,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沈瑾被隐瞒了!
*
傅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却坐立难安。
林跃卿打了电话说要过来一趟,他已经派了人下去接。
这段时间都没能出差,所有文件均在公司里处理,办公桌上堆着两堆文件。不知道林跃卿什么时候能到,他坐在办公桌前办公,身边没有留人。
他签下一份文件,烦躁的抬眼,窗外光线清白,天很蓝,映照的室内也蹿上一抹清凉的色调。
垂眼,合上文件,放了,重新翻开一份,他手上握着支钢笔,眼睛落在文件上,却迟迟不下笔。好一会,有了动静却是烦躁的朝文件上拍下,钢笔笔帽金属配件在纸上烙下一条痕迹。
他打开办公桌右侧的抽屉,没有他要找的内容,打开第二个第三个仍然没有,他翻遍了办公桌下所有的抽屉也没能找到香烟,连打火机的身影也没有。
桌面上除了文件堆,就是电脑电话,一盆翠绿的植物。
他双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捧着额头往上搓,手指穿过乌黑干净的短发,他闭着眼睛,片刻后桌上的手机响起。
睁眼,是陈望打来的。接通,陈旺告之林跃卿已经到了。
他心中莫名凉了一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脑中却空了一瞬,身体猛的撞上桌沿,震的桌面上的植物叶片发颤,他险些跌倒。
双臂撑在桌沿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心烦意乱便日日失眠,茶饭不思便营养欠佳,再加上永无止尽的高强度工作,身体承受不住,这是必然的结果。
很快林跃卿便到了,傅荀带着一张泛白的脸挂着笑容迎接。
陈望安排人送茶水,傅荀将人请到这个宽大办公室里专用于接待外客的一个区域。几张宽阔沉稳老派的皮质沙发稳稳的卧在那方,每张沙发边都有一张茶几,几上放着盆长势旺盛的植物。
林跃卿的助理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从林跃卿一踏进这个空间他就看清楚了,那幅画是他前些天才派人送过去的。他去林家找林恩筱,用了这副画为借口问了林恩筱的踪影。
傅荀喉咙上哽咽了一下。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俩人随便应酬的问候了几句, 一旁陈旺也在对林跃卿的助理寒暄,茶水送进来,林跃卿转头看陈望, 美其名曰要让陈望带他的人参观参观明仁集团总部, 陈望当下明了, 只是担心林跃卿将要对傅荀说的私话是好还是坏。
所有人都退去, 厚重的木门被关上。
严谨沉稳的沙发上, 林跃卿身材魁伟, 坐得端正,与傅荀相同, 他身上亦是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他端了几上的茶杯,小饮了一口, 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跃卿将整个空间扫了一眼,看了那头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微微一笑, “我没打扰你, ”
“没有。您太客气了。”傅荀恭敬的回。
“我知道你忙,年纪轻轻能做到这样,不容易, 真是很不容易的。是要费上120分的心思,花上120分的工夫。”林跃卿说完认真看傅荀, 双手大方的放在沙发两边扶手上,“我就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了,相信你也能猜到我此行的目的,我就直说了。”
“您, 直说。” 傅荀依旧礼貌的对人弯了弯唇,他神情再淡定不过,只是苍白的面色出卖了他心。
林跃卿却不在乎他这一点,自己宝贝的女儿没有被人珍视,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不过活到他这般年纪,没有涵养也早养就了涵养,没有海纳百川的气度也学会了包容,况且没有足够的肚量,谁能容得下个一年难得上门一趟的女婿!
“你和果果的事我都知道了。”林跃卿淡然的说,有几分遗憾的意味。
傅荀脸上僵了僵,虽然从林跃卿打电话说要过来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林跃卿的遗憾让他又说上了题外话,“我跟你爸爸认识几十年,我们俩当年都没想到过咱们两家人还能有这样的缘分,只可惜,”傅承厚离开的太早没能看到,这话林跃卿咽下了。
他继续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很优秀,从小到大我没少拿你来教训我儿子,你长他也不过一岁,我经常说他要是能有你的一半优秀,我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一个女婿半个儿,没想到你这个叫我艳羡的儿子,最后倒还成了我的半个儿。”
林跃卿说话傅荀没有搭腔,窗外被蓝天浸染的带着冷调的光线照的他脸色越发的苍白,他一条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放在膝盖,手指曲起,略显无力。
“你爸爸走后,明仁就被造成了个烂摊子,3年时间你将它做到今天这种地步,走上如今的地位,别说我儿子,就是我们这辈老家伙,放眼这全江城,放眼这整个国内行业我敢说找不出第二个来。”林跃卿说到此处颇有几分激动,却倏然停住,“你看我又扯远了,这大概就是年龄大了的毛病。咱们还是说正题,说正题,”
“你们这结婚也有一年多了,我的果果还是没能跟着你成长,小孩子心性,”林跃卿端了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杯放下声音轻响,“她守不来寂寞,涵养也不够好,没什么大的向往,她接受不了你一年忙到头,隔三差五见不到人,她觉得自己过的太苦,就不干了。”林跃卿笑了一下,“小丫头没吃过苦头,跟我哭,说她感冒你不在,发烧生病你也不在,生日你不在,逢年过节也不在,我说这些不都是小事,小丫头反驳,说这就是生活。”
“说起来,我这个做爸爸的也惭愧,从小对她的关爱也是有欠缺的,以为给她买最贵的玩具,给她花不完的钱就是爱了,她需要陪伴,我却是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丫头说的没错,这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看起来不起眼,堆起来就是生活了,一辈子也就是被这些不起眼的一天天堆起来就过完了。”
林跃卿说了直说,却始终没能直说。这是老一辈人的习惯,傅荀长年同这辈人打交道,这是他最先感受到的。相同的事件,相同的结果,他们会委婉的达成,而委婉背后也是分毫不退的残酷。
林跃卿兜兜转转让傅荀彻底明白了林恩筱必要离婚的理由。
原来对她好并不是送她最贵的礼物,更不是和她亲近。而她也不需要他的礼物,也不爱她的亲近。
“你对她好点儿。”沈瑾那双眼睛出现在脑际。
“你放了我。”小丫头哀求的看着他,像看一个可怖的仇人。
他哪里有空逛商场,明仁广场有顶奢入驻,报上来的资料里,看到不错的东西,便加入采购部采购项目中,他以为这便是对她好。
在他看来,连工作之中也没将她忘记,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