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筠这么快就要给她找罪受,说真心话,她打心底里不想接受,倒不是她不喜欢二公主,只是要和魏修仪挂上钩,那不是一连串的麻烦事自己找上门么?
再说本身这件事就不能操之过急。
“奴婢多言了。”苏塘似是发觉了自己说的这么一番话驳了李筠,赶忙补救了一声。
“往日和你说话时,倒是很少听你说这么多。”李筠也没多生气,反而笑了笑,“但切记,以后别称‘奴婢’,朕听着膈应。”
苏塘应声,又说:“往日里奴婢是奴婢,现在臣妾是替皇上抚养子嗣的‘妃子’,都说办事得各司其职,臣妾得了这么个职位,自然是要办的妥妥帖帖,待皇子公主们好,不能搪塞过去,辜负了皇上对臣妾的信任,再说......”
苏塘捏着桌沿,轻声道:“臣妾很喜欢他们,不希望他们被当做烫手山芋扔来扔去。”
——
果真是下了雨,小福子给李筠撑着伞,不急不慢的回乾午宫。
皇上不能在宜妃娘娘那过夜,但就是这样,他也陪着宜妃到了晚饭,这才走的。
一路上李筠都没吭声,小福子以为他是不高兴呢,好不容易苏塘姑娘封了妃,这光看着吃不着这心里不也难受么?
“皇上,要不去别的娘娘宫里头待着?”
小福子刚问出话,前头的人便停下了脚步,他正要问皇上要去哪位娘娘的宫里头呢,就被敲了一脑袋。
“啊哟!”
这皇上多少年都没打过自己了?怎么最近老是说的不中听被打呢?
“你要朕刚从她那里出来,转头就去找别的?”李筠实在是气,“她叫朕去魏修仪那有个孩子,然后把洛儿给她弄过去,她真敢说,你还真敢照做啊?叫朕承了她的意了,任她摆布听话。”
“又没说去修仪娘娘处,那皇上您在那也不生气啊。”小福子捂着脑袋,苦巴巴的。
还好好的和宜妃娘娘吃了晚饭看过二皇子才走的,怎么一出来变了个人似的。
李筠缓了两口气,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朕对着她不生气,对着你朕就来气。”
小福子那哇哇的委屈。
李筠不理他那幽怨的眼神,抬脚往前走了,小福子这下不敢乱说话了,但总归是要皇上消气的。
于是只能小心着说:“皇上何必生那气呢,娘娘也是为了小公主好。”
“朕若不是看她对几个皇子公主一片真心上,早就......”
这话断在这了,就了半天没个下篇,良久又听得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说的对,这么简单的把洛儿交给她,一来显得魏修仪无情,小家伙心里不免难受,二来若是适应不好,保不齐洛儿不能和她相处。”
“宜妃娘娘的性子那般好,不能吧?”小福子啧啧出声。
李筠却没再说了,他朝政繁忙,就是得了空闲也要孝顺太后安抚后宫,再余出点时间才能陪陪几个孩子,也从不关照过他们有什么诉求。
大皇子到他跟前讨要苏塘,二公主也是如此,就连向来正直的长公主也为了苏塘撒了谎。
她说她喜欢他们,所以才答应做这个妃子,所以才为他们想那么多。
没有一点私心。
李筠突然觉得心上仿佛被石头压着了,郁闷的很,他又乐意苏塘这样,又不乐意。
小福子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心里暗自筹谋些其他事。
——
大半夜里,起了些虫鸣。
“阿塘,你现在可是真成了如妃子了,我怎么都没想到皇上居然封你做妃!”秋梨憋了好久了,好不容易等苏塘哄着二皇子睡下都歇息了下来,才能贴近她说两句话。
“哦不对,要叫主子了!”
苏塘轻笑,“不过是个虚衔。”
“我看不能,那静嫔不是在宫里好好的么,颐和宫出了那事,怎么不见皇上把二殿下交给她呀。”
秋梨给她铺床,瞧着苏塘要过来帮忙,赶忙拍开她的手,“你现在是主子了,这下人做的事不许沾手!”
“没事。”苏塘执意要帮忙,却被秋梨呼弄开,她颇感无奈。
“既然做了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模样,别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叫别人瞧轻了你去。”秋梨一脸正经。
“这......”
苏塘正要出声反驳,屋外却传来璃清的声音,“主子别动,让奴婢们动手就是了。”
见她们两个板板正正的模样,苏塘也不好多说,坐在一旁看。她叹了口气,“别瞧着这妃位怪吓唬人的,也不过就是个掩人耳目的罢了,就像宫里头那淳嫔,一样的路子。”
“奴婢可不管什么虚不虚实不实的,只要跟了主子便是主子的人。”璃清声音很是平淡。
“就是。”
等说了一会话,差不多到半夜的时候,苏塘巡视了一圈,道:“我睡觉留一个人就行,璃清,你陪我吧。”
“是。”
这般,秋梨和一众宫女才下去了。
门被关上,脚步声远了些时璃清才开口道:“怎么不把秋梨留下?”
“她是皇上的人。”苏塘开门见山,“她是皇上留在长春宫的耳目。”
眼瞧着璃清好一会功夫都没缓过神,苏塘也不开口说别的,等着她。
好一会,才听璃清开口,“你怎么知道。”
“在长春宫知道的,有一次瞧见她偷偷去了乾午宫。”苏塘又笑:“你猜皇上又把她送到咱们这来为了什么?”
“这里可不止她一个耳目。”璃清抬起眼帘,“外边那些,都不是什么好货。”
这内务府置办的人不知道被塞进了多少来路野的,都盯着她们不放呢。
“怕什么,咱们有什么值得她们惦记的。”苏塘脱了鞋,往床上钻,“这些人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有什么魅惑的手段,眼下除了静嫔喜闻乐见我的祸事,旁人可不乐意。”
毕竟她这个没本事的一出事,二皇子这个锅可无处安置了。
“那二皇子那边......”
璃清心吊了起来,她们本本分分的过安分日子没问题,二皇子呢?
“宫里面最干净的,就是皇子公主们身边伺候的,再说不是有我么?”
“皇上啊......”苏塘纤长的睫毛落下阴影,“眼睛尖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宫斗少了,苏塘撒个娇皇上拼死拼活护着她那种躺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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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早日清晨, 过道走来的侍女赶忙往里头走着,掀开窗幔,便瞧见自己家主子八爪鱼似的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
“主子, 快醒醒了, 今个要晨起请安。”璃清拍拍她的肩背。
凌乱的美人便微睁开一道缝,“啊......”
接着坐起来,揉揉眼睛, 好半响下了床。
“这后宫无后, 虽说不用给皇后娘娘请安, 但每三日去太后那瞧一眼的规矩是改不掉的。”
璃清给她穿戴衣服,又被苏塘拉住了手。
“我是不是懒了?”
“是贪睡了, 或许怀了呢?”
“你惯会说话的。”苏塘打了个哈欠, “还是我自己来吧。”
见璃清不退让,苏塘叹口气,也只好由着她。
穿戴完整后再去看了看隔壁的二皇子, 苏塘想着这也快四个多月了, 但还不到断母乳的时候, 想着从新找个奶娘, 但又怕再生事端。
这几天全靠着皇庄送过来的羊奶过日子,苏塘怕自己找来的奶娘会有事。
她仔细哄着小家伙喝了奶, 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会, 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李筠。
才出了宫门, 便瞧见淳嫔在外头候着人。
苏塘细想着这淳嫔的人, 倒是没装小白花, 笑着迎了上去。
“淳嫔娘娘。”
那边淳嫔给她行了礼,是毫不做作的,脸上也挂起笑意, “路过你这,就刚好等你一块去给太后请安了。”
苏塘道:“我这是第一次去呢,正担心误了规矩。”
“放心,有我呢。”
于是了,两人便一道了。
“我见姐姐可是一见如故。”淳嫔轻声说,语气是温和的。
“受宠若惊了。”
淳嫔笑:“是有缘由的,咱们祖上可是有些交集呢。”
她说自己祖父的原配堂姊妹曾经和苏塘家里的旁支有过姻缘,说是一瞧她便有些亲切。
苏塘眨了眨眼,“妹妹这是把我家的情况给查了个明白?”
“我若是不查你,不知你是干净的,也不会专门等你一道走路了。”
淳嫔突然转头朝她笑,那双眸是闪着光辉的,全然一派直爽。
“蜀侯家的千金,果然手眼通天。”
苏塘敛了笑意,她家那些事情她并不希望旁人知晓,但她也算不上生气。
淳嫔不恼: “姐姐折煞我了,我也不愿惹得你不快,只是查到些东西,正好一道同你讲讲。”
她刻意卖了个关子,获得苏塘略微疑惑的眼神。
于是便说:“你那些亲戚,正想着法子进宫来看你呢。”
苏塘一怔,再侧目继续听她去说下文:“最近时局动荡,江南那边风波又起,牵连了一大批的官员,许多沾着边的锒铛入狱,你家那几个兄弟,正好在里头被受了监,这事还真巧了,你可知那位抓人的是谁?”
苏塘知道她又开始吊着人胃口了,不过这次她却开口答了出来,“路巡抚。”
她听着御书房李筠提过一两句,最近江南那边很不太平,就派了路巡抚去探查,这不一回京便出了这档子事,定是他起的祸端了。
淳嫔一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
淳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还真神了。”
苏塘笑:“后宫不得干政,妹妹你这般冒着风险与我说这些,我心里感激的。”
“感激倒不必了,你还是仔细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还有这宫里边的时局,我寻思着皇上指不定也要把二公主放你这来。”
苏塘抽了一口气,“你也挺神的。”
“害,我眼线多,你宫里那松檀就是我派来的。”
“那我可得想个法子打发了,不然我那些小癖好不都被你瞧了去,羞死人了。”
淳嫔忍不住笑,好一会才止住笑意。
“不和你说笑了。”她拍了拍胸口,又谈到正事,“上次魏修仪父亲破了一案,这次他随着路巡抚又得了好些功绩,皇上有意重用。眼下魏修仪又手握六宫之权,很有可能接下来就是封妃了。”
“你是说她许是不会轻易叫二公主被送走。”
“在外头对旁人说的便是她们为亲生母女,你说若是想法子让二公主离了她,皇上是个滴水不露的,不会让自己担了骂名,可若是魏修仪自己作的,这外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她。皇上不介意让魏修仪出了洋相,毕竟本就是魏修仪待二公主不好,可她能心甘情愿吃下这个苦果?”
苏塘点头,“二公主的意思是她要自己来我这了。”
淳嫔拍手,很是惊叹于她的领悟,“可魏修仪不会这样想,她只会记恨上你。”
淳嫔本以为她要担心的,可是却没瞧见一分一毫。
“看来那天那松檀没听见我与皇上说话呀?”苏塘侧目朝她笑:“我与皇上说,不让二公主来我这。”
淳嫔微微一惊,又说:“你还真是神了。”
两人话刚说完便到了慈宁宫,见着前一个走进去的萧贵妃,苏塘略微顿住了些脚步,她记得这几天李筠去了一趟颐和宫,和萧贵妃说了些话。
具体的意思大概的警告之类的,叫她退一步。颐和宫这事只能息事宁人,毕竟要追究起来要连着自己一道,李筠眼下护着她为她遮掩,这事就没了个结局,全把推到了杨嬷嬷身上。
“听说冰兰在牢里自尽了。”淳嫔在她旁边道:“但是死的时候咬死了这些事是萧贵妃做的,我看这魏修仪升了位份,这萧贵妃要降位份了。”
到了殿内,静嫔今天称病没来,其他人都到齐了。苏塘随着众人行了礼,她来的时候跟着淳嫔学了下流程,没出什么差错。
索性太后也没太注意她是了,这几日皇上封了宜妃,但从未在她寝殿里留过宿这事倒是传的挺开,一时半会的,其他妃嫔也不想招惹她。
皇上那日的震慑她们还记着呢,就当第二个‘淳嫔’看着。
看见她两正好一起进来时还接头交耳了一会,说还真是一丘之貉。
苏塘左边一位便是萧贵妃,这时候还真是物是人非,萧贵妃那日是没去永宁宫的,这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
但太后在这,她也不好发作。
喝过茶后,太后说了些训诫的话,这才说到正事,“二皇子那事哀家和皇帝谈了谈,正好今个大家聚在一起,便就在这宣读了吧。”
边上的冯嬷嬷往这前边站了一步,把这事的原原委委都说了一遍,意思是这冰兰在慎刑司里头硬是咬定这事情是萧贵妃栽赃嫁祸,但人已死死无对证,后颐和宫的着火的事又是萧贵妃有失责之疑,又不顾人命胡搅蛮缠,遂降为萧妃,罚俸一年。
这事说完,满座哗然,但萧贵妃倒是没闹,本本分分不生事端的谢了罪。
可太后又叫了魏修仪到前面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