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神情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怔然,像是奇怪自己的异常反应,他顿了顿才低下头应了声,从少女的面前起身离去。
等到钴兰离开后,少女静默了片刻,冷冷的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黑发公爵的身影自暗影中缓缓出现。
“我只是让他回归到原本的位置。”
男人低沉冰冷的嗓音冬日凝结的湖面,溢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冷酷。
“若不是因为你,我本打算直接杀掉这个叛徒。”
伊妮德知道,法诺安并不是在恐吓她。
像他这种冷静果决的上位者,比常人更无法忍受信任的属下的背叛和欺瞒。
尤其在知道骑士不但背叛了他,还胆大妄为的染指了他的妻子,并且妄图占为己有。
甚至当着他的面,愚弄嘲讽他。
完全可以想象,得知到一切的真相的男人该有多么的怒不可遏。
没有立刻杀死钴兰,已经是看在少女的情分上了。
钴兰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那么以法诺安的心智和手段,不难怀疑到身为幕后主使者的伊妮德身上。
“那封信,是你写的?”
少女抬起眼睫,平静的直视着黑发公爵的双瞳。
男人眸光微沉,却并未否认。
伊妮德自嘲的扯了下唇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到头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男人。
能够成为英格列帝国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战神,心机和智谋也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法诺安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个人名。
少女微微一怔,随后便无谓的笑了起来。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要杀了我吗?”
伊妮德为自己曾经的自负和傲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落入敌人的手中,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
少女的身上有太多令人忌惮的东西,无论是洛克菲勒老公爵给她留下的依仗,还是她自己这些年发展扩建的势力,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会令人垂涎万分。
如果法诺安真的是个理智果断的男人,就该知道如今杀掉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一旦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少女定然会联合他的敌人狠狠的报复回来。
但是伊妮德能够感觉的出来,现在的法诺安还是颇为迷恋她的。
否则的话,也不会舍得多费精力绕这个大一个弯来设下这个局试探她和钴兰。
“我不会伤害你。”
黑发公爵面无表情的申明道。
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
伊妮德听出这句看似宽容话语下的残酷威胁。
少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般,弯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在知道她的本性后,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彻底迷恋上了她呀。
在男女关系中,先被爱慕上的一方总是能占据更多的主导权和优势。
现在对方主动把弱点送上门来,伊妮德怎么可能会不舍得好好利用。
少女抬起手,将颈上戴着用来遮掩容貌的魔法项链摘了下来。
仿佛被施展了灰姑娘的神奇魔法一样,少女原本只能算是清秀的样貌瞬间被一张精致绝艳的美丽脸庞所替代。
看着伊妮德露出了真容,法诺安的神色却并未有半分意外之色。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唯一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少女即便被揭穿后,依旧无动于衷的从容淡定模样。
仿佛只是输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赌局。
哪怕是在问他要不要杀了她时,眼中也没有半分对于死亡的恐惧和瑟缩。
甚至还不如发现骑士身上的异样时情绪激动。
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他这个‘敌人’。
法诺安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比起实力强大的对手,更可怕的其实是根本不畏惧死亡的人。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能漠然忽视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弱点呢。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擅于玩弄人心,折磨他人为乐充满致命诱惑的邪恶魔女。
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将她彻底除掉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少女活着,必然会让他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认不出的陌生人。
可男人的心底却完全升不起一丝舍得伤害她的冲动。
哪怕是知道了她过去所做的一切事情,甚至放走了他亲手抓住的敌国将领。
这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叛国的重罪。
“为什么要放走莫雷?”
黑发公爵抿着唇,墨蓝色的狭长眼瞳紧紧的盯着少女的脸庞。
若是其他的罪过,他还可以找借口替她推脱,但是潜入监狱放走敌国将领这样的罪行,即便他是帝国位高权重的公爵,也无法找出合理的理由替她瞒下这件事。
他曾经那么的仰慕崇敬洛克菲勒公爵,如今却要面对他唯一的后人叛国的恶劣罪行。
尤其这名罪人还是他所倾慕的女性。
责任和私欲在胸口挣扎盘旋,令黑发公爵的面庞染上了一层郁怒深沉的可怕神色。
伊妮德却怡然不惧的对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走到法诺安的面前,攀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温柔而恶毒的询问道:“公爵大人,你要亲自把我送上绞刑架吗?”
黑发公爵的身躯紧绷,呼吸闷沉,似乎在和自己的理智作斗争。
少女却像是感觉不到法诺安的挣扎般,侧过脸,用湿润的唇瓣吻了吻男人绷紧的颈侧。
感觉到法诺安一僵过后,骤然用力的揽紧了她贴上来的腰肢。
伊妮德垂下眼眸,无声的轻笑了起来。
谢谢你主动将自己送上来。
我会好好玩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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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折磨狗男人了!
骑士股不要方,骑士亲妈怎么会舍得虐他呢!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血腥修罗场,潜力股黑皮选手也快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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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钴兰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长久又虚幻的旖梦。
在梦里他遇到了一名和他以往见过的矜持温顺的淑女们截然不同, 甚至有些叛逆顽劣喜爱捉弄人的陌生少女。
少女有时如堕落妖艳的魔女那般蛊惑邪恶,有时又宛如纯洁天真的精灵般可爱俏皮,她时常会像只又懒又坏的猫一样, 将他逗弄的狼狈不堪,丑态百出时, 闷闷坏笑着用双臂勾住他的脖颈,献上自己的柔软甜美的唇瓣安抚亲吻他。
一边吻他,还一边撒娇似得折磨他。
“乖一点, 就给你奖励。”
“坏狗狗, 你怎么可以咬我?”
“你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那些暧昧大胆的低喃情话混合着动人激烈的喘息爱语,冲击着钴兰坚守了数年的严谨肃穆的骑士戒律和古板平静的内心。
他感到极度的羞耻和震惊,因为梦中的他不但没有拒绝对方的引诱,反而被蛊惑的失去了理智,像条被驯服的家犬一样围在对方的脚边打转讨好,只要对方稍微施舍半点温柔情意,便被迷得神魂颠倒, 难以自持。
甚至因为对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在婚前就与一名未婚少女发生了私情关系。
哪怕是对方主动引诱的他, 但钴兰还是不敢相信梦中的自己所做的一切。
完全就像是一个连他本人都认不得的陌生男人。
这梦境如此真实, 真切到他以为几乎是曾经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可他却连梦中与他纠缠的少女的脸都回想不起来,就好像有人生生将对方的容貌和记忆从他脑海中抹去。
若凝神细想, 胸口就会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和滞闷感。
但钴兰却下意识的觉得, 少女的面庞必然是异常美丽动人。
尤其那双玫瑰色的诱人饱满红唇,宛若摆脱不掉的梦魇荆棘,日夜萦绕在他耳畔,吐出柔软而委屈的埋怨质问。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骑士醒来了。
他睁大涣散而愕然的钴蓝色眼瞳,呼吸急喘, 俊秀的脸庞渗出了一层冷汗。
过了片刻,骑士才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双眼,颇为沮丧的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仿佛渡过了一个昏沉冗长的梦境,等到钴兰茫然的睁开双眼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伤躺在简陋的帐篷里,脑袋也疼的厉害,可他自己却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他的同僚告诉他,原来他在执行公爵派遣给他的任务时,不幸遇上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在奋力血战一番后他成功的剿灭了那些恶徒,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中。
似乎是因为交战中被击中了后脑勺,导致他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这听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身为领主的骑士,本来就得替主人完成各种危险紧要的任务,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功绩和荣誉可不是什么都不做就会白白送上门来,每年在战场和任务中死去的骑士可不在少数,能活下来就已经十分幸运了。
钴兰也十分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却本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仿佛失去了一件比他生命还要贵重珍惜的事物。
胸口空落落的。
满是茫然无措。
很快他就将这份疑惑抛之脑后,随后钴兰才得知到,自己所效忠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居然又娶了一位妻子,而且他还成为了这位公爵府的女主人的近卫骑士将近一年的时间。
可他却对这段记忆没有半点印象,甚至连女主人的样貌都记不起来。
而且一想到这位女主人,他就觉得胸口针扎一样刺痛难耐,万分难受。
钴兰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和主人的新任妻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既然是公爵的妻子,他只要拿出对待公爵府女主人的恭敬态度就行了。
在休息了几日后,法诺安唤来骑士,让他去见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钴兰的错觉,他莫名觉得曾经颇为信任他的公爵看着他的目光异常的冰冷,还带着几分隐晦的审视。
心生疑虑的骑士感觉万分不解,直到他见到了那名直接叫他名字的金发少女后,才愕然明白过来。
难不成是公爵怀疑他和这位少女有染才对着他这般不信任?
感到有些尴尬无措的骑士连忙用疏离客气的态度回应了少女。
可是在看到少女震惊失落的神色时,他竟然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紧般窒息难受,可还未等他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便听到了少女冷淡的驱逐话语。
失魂落魄的骑士从少女面前离开了。
钴兰其实很想再回头看看少女的表情,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但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骑士知道,那名少女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女主人。
也许在他未失去记忆前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贵族之间,也总是不缺少那些贵族女性和骑士们的禁断隐秘恋情绯闻。
但他绝对不能做出这种明知是错误的不伦之事。
他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
……
伊妮德回到公爵府后就再也没见过钴兰了。
她并不知道法诺安对骑士所做的事情,也不清楚他之后准备如何处置这个背叛欺瞒过他的下属。
但有一点少女能肯定,至少目前法诺安暂时不会要了钴兰的命。
倒不是伊妮德以为这个冷酷的男人会格外心慈手软放过骑士,只不过在没有能够替代钴兰的得力下属前,他是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的。
况且只要钴兰活着,对他来说便是一个能够威胁得到她的筹码。
若是男人真的想要直接杀掉他,就不会只是抹去他的记忆,还让钴兰活着见到她。
法诺安那平静淡漠外表下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伊妮德早就体会过,被他带回公爵府后,将近数十天的时间里她都未能走出卧室。
具体发生了什么伊妮德并不想再回忆起来,这些时日她经常疲惫脱力到连喂食洗浴都是由对方经手,完全像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娇贵金丝雀。
每次进入她的时候,男人总是逼迫她直视他的双眼,仿佛要让少女记住是谁在拥抱她一样。
最初伊妮德还会反抗,后来发现反抗没什么用之后,她便无动于衷的漠然望着法诺安,偶尔还会恶意的建议他这么喜欢做这种事的话,要不要她给他多找几个情人好满足他。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越发用力狠戾的占有和亲吻。
就在她以为法诺安真的打算将她当做禁/脔就这么一直囚禁起来时,某天她终于被允许走出那间房间。
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濒临混乱崩溃的疯狂魔力终于平复了下来。
虽然法诺安这些时日确实做得有点过火,但身为九阶魔法师的他,对于数日前的伊妮德而言宛如一记救命良药。
但少女可不会因此感谢他半分。
她又不是自/虐狂,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根本不顾自己意愿将她囚.禁起来强行侵.占的男人产生什么好感。
就算是合法夫妻,在做这种事之前,也得先征求女方的同意。
即便法诺安容貌俊美,实力强大,还是身份尊贵的公爵,但对于伊妮德来说,不过是个仗着自己实力这个冷酷傲慢的男人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认为不经过她的允许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真是可笑。
伊妮德垂下眼眸,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花坛里的一株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无视根茎上的尖刺,她直接伸手强行摘了下来。
尖刺轻易的扎破了娇嫩的肌肤,殷红的血液从少女的掌心滴落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满含怒意和急切的少年嗓音从她的身后倏然传来。
随后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托起了她故意弄伤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