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给我盯着点。我下午就回来。”
她手举在半空中,还没敲下去,门忽然开了。
徐忱有些惊讶,解着衬衫扣子,可能刚才发过火,还黑着脸:“有事?”
“那个、吃饭了。”陈沐阳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有些意外,也有些害怕,说完,便转身要走,还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拉住。
“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40章
陈沐阳摇头:“没有。吃饭了。”
“嗯。”徐忱放开她的手。
两人一起下楼。
中午, 江家的阿姨做了不少好吃的,连带着姥姥那天都吃了不少。
吃过中饭,陈沐阳和徐忱送姥姥上楼休息, 下楼时, 徐忱忽然说:“我下午要走。你要有事,就跟我一起走。要没事,可以再待几天,陪陪姥姥。”
陈沐阳送他到门口, 想了想,这回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见姥姥, 到底是舍不得姥姥,就说:“那我再陪姥姥几天。”
徐忱笑笑:“行。早的话,我后天回来。”
陈沐阳抱着手臂,客气地跟他告别:“你忙你的。我待两天自己回去就行。你路上小心。”
徐忱看了陈沐阳一眼,没再说什么,让司机开车去机场。
路上, 他打开手机, 和陈沐阳的聊天记录, 还停留在昨天他发的“晚安”。
她不回信息, 他心里确实生气。
看得出来, 陈沐阳在刻意疏远他们的距离。
就像当初他去找她, 她明知他的意图,却故意装傻。
那时候,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陈沐阳到底喜不喜欢他,只不过年少轻狂, 一腔孤勇。
但现在不同,他看得出来,陈沐阳心里有他,至于有几分,另说。
他决定给她时间。
***
徐忱走后,陈沐阳一切照旧,主要是多陪陪姥姥,陪她看看电视,散散步。姥姥不记事,常常一转头就忘记她是谁了,陈沐阳就说自己是沐阳,姥姥立马就记起来了。
从小到大,喜欢陈沐阳的长辈不多,对她好的,除了舅舅舅妈,就是姥姥了。
不管她和徐忱的关系如何,姥姥永远是她牵挂的人。
徐忱那天说最早后天回,结果,还是推迟了。
陈沐阳倒不是在等他,只是想多陪陪姥姥,又正好碰上江立家二宝的生日,江立夫妇留她过完二宝的生日。
陈沐阳没推辞。
二宝生日那天,江家请了厨师来准备晚饭,陈沐阳知道他们忙,自己又帮不上忙,所以就在楼上等着。
她有些无聊,想看看书,见房间的书架上放着很多书,便问徐忱,能不能翻,徐忱说随便翻。
徐忱的书都分门别类地放着。
她一排一排翻过去。
陈沐阳坐在地毯上,饶有兴趣地翻着。
阿姨见她在看书,忽然拿了本书进来,笑着说:“陈小姐,你帮我看看,这本书应该放哪?上回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忘了这本书是放哪里的了。”
陈沐阳笑着起身,翻了翻阿姨拿过来的书,一张卷子掉出来。
熟悉又陌生的字迹,但那惨不忍睹的分数和满卷子的猪头,提醒她这是她的卷子。
她愣了一下,捡起卷子,看了几眼,想了一下,把卷子拿走了,然后把书放回书架。
刚收起卷子,楼下有汽车停下的声音。
是徐忱的车。
她在楼上听到江立在跟徐忱打招呼,问他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于是,她也没下去,一直到晚饭才下去。
江立夫妇只请了亲近的朋友,庆祝仪式很简单,吃过饭,大家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人一走,只有陈沐阳和徐忱两人在客厅里坐着。
“喝一小杯?”徐忱问。
陈沐阳看看徐忱,看他似乎不痛快,大概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于是点头,陪他喝一杯。
徐忱倒了两杯酒。
陈沐阳问:“事情都解决了?”
“嗯。”徐忱应了一声,把酒杯递给陈沐阳。
一人一杯酒。
两个人吃饭,总是冷清些。
“陈沐阳,想点游戏。”徐忱忽然开口。
陈沐阳笑了笑:“你想玩什么?”
“都行。”
“那……跳数字?”陈沐阳会的游戏实在不多,知道的几个还是大学时团生会的时候玩的。
“行。输的人喝酒。”
陈沐阳来劲了。玩这个游戏,她以前就没输过。
陈沐阳:“你先我先?”
“你先。”
陈沐阳:“逢七过啊。”
“嗯。”
“开始了。”
……
明明是特别简单的游戏,两人还玩上瘾了,那天徐忱输的多一点,但陈沐阳也喝了不少。
不知不觉,两人就喝掉了一小瓶酒。
徐忱见酒没了,让陈沐阳去酒窖拿。
陈沐阳起身,一路到酒窖,左挑右挑,拿了瓶酒出来,等她出来,徐忱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徐忱?”陈沐阳把酒放桌子上,叫了他一声。
徐忱没应。
看着像是睡着了。
陈沐阳笑了一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于是,找了一下,拿起一边的小毯子给他盖。
忽然想起那天他忽然醒过来,这次谨慎了一点。
等她盖下,他也没醒。
估计是累着了。
陈沐阳蹲那里,看了一会儿。
脑子里,酒精在发酵。
她抬手,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眉骨。
他像是恼了,皱了下眉。
陈沐阳吓得收回手,以为他要醒了,结果没醒。
她又摸了一下。
他还是没醒。
陈沐阳看着他的睫毛,想起高一的时候,她也这么看过他。
那是他刚来的时候,两人还没说过话。
有一天化学课,他睡着了,她就在旁边看了半天,研究他的睫毛为什么可以这么长。
以前沈雁凡天天唠叨怎么才能让睫毛变长,所以,陈沐阳格外注意别人的睫毛。
徐忱大概是她见过的睫毛最长的人了。
那节化学课,陈沐阳什么都没听进去,光研究他的睫毛去了。
酒的后劲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陈沐阳低下脑袋。
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她的唇已经碰上了徐忱的。
她猛然惊醒,想站起来,因为蹲得太久,腿麻,直接撞到后面的茶几。
怕吵醒他,还不敢叫出声来,只能咬着牙,慌乱地逃离现场……
徐忱听着那慌乱的脚步声,唇角不甚明显地上扬了一下。
陈沐阳回房间,立马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想起今天忘了问了,徐忱是跟她一起走还是……
希望不是一起走……
又想,真傻,就算是一起走也没关系,今天的事,他又不知道。
陈沐阳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幸亏晚上喝了不少,那天倒也没有失眠。
第二天她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见徐忱没在餐桌上,以为他先走了,松口气。
等她到了楼下,徐忱忽然从厨房里冒出来。
“陈沐阳,吃早饭。”
陈沐阳:“……”
“你没走?”
徐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喝傻了?我跟你一趟航班。”
“哦。好。”陈沐阳低头,不敢看他,是不是她心理作祟,总觉得徐忱那天好像在盯着她看,陈沐阳小心地抬眼,徐忱果然在看她。
陈沐阳:“……”
“陈沐阳。”
“嗯?”
“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昨晚……”
陈沐阳一听,忍不住咳了一下。
徐忱给她递了杯水:“昨晚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原来是问这个……
陈沐阳笑笑:“我从酒窖上来你就睡着了。”
徐忱好脾气地说:“对不起,昨天有点累。”
“没关系。”陈沐阳松口气,听他的语气,肯定是不知道昨晚的事,但又怕他知道似的,这一路心绪不宁。
徐忱就像一个入侵者,在一点点蚕食她的防线,她只有两个选择,投降或者逃离。
吃完早饭,两人赶飞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S市。
一到S市,徐忱似乎有工作,马不停蹄就走了,派人送陈沐阳。
陈沐阳再乐意不过,在机场跟他说:“你忙你的吧。再见。”
说完,直接钻进车里,落荒而逃。
徐忱在她身后,低笑了一声。
有些人,敢做不敢认啊。
***
徐忱到公司,梁柏找他。
“老板。”
“有什么状况?”
“公事没有,私事有。”
徐忱喝了口咖啡:“嗯。”
“顾阿姨说,她可以回来上班了。问您还需不需要她。”
徐忱坐那儿,点了根烟说:“跟顾阿姨说,她难得回家,可以多待一些日子。工资照发,双薪。”
梁柏问:“那给顾阿姨放多久的假?”
徐忱顿了顿说:“等我通知。”
只是没想到,几天后,徐忱就收到顾阿姨的短信,说在超市遇到了陈沐阳,打乱了徐忱的节奏。
回来后,徐忱一直挺忙,没找陈沐阳。
陈沐阳过自己的生活,那天她去超市,正在那挑碗碟,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还纳闷是谁,转头一看,竟然是顾阿姨。
“顾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沐阳热情地顾阿姨聊天。
顾阿姨笑呵呵地说:“好几天了。本来想上班了,徐总说给我放几天假。”
陈沐阳一听,顿了一下,又跟顾阿姨寒暄了几句才回的家。
到了家,她坐了一会儿。
要不是她今天碰到顾阿姨,还不知道被徐忱蒙在鼓里多久呢。
既然顾阿姨回来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她深吸一口气。
思索片刻,决定下一次去的时候,跟徐忱摊牌。
结果,这一等,等到了十二月,徐忱都没叫她去做饭。
她不急,耐心等着。
天冷了,陈沐阳去店里给舅舅舅妈买能发热的保暖内衣。
那天正挑着衣服,梁柏倒是给她发信息了。
陈沐阳立马去徐忱的公寓准备午餐。
这是从D市回来后,他吃的第一顿。
陈沐阳特意多做了两个菜。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去开门,笑笑:“还有一个汤。”
徐忱先看看桌上的菜,大概是饿了,先吃了两口。
“今天菜场大减价?”徐忱问。
“嗯?”陈沐阳没反应过来。
徐忱笑着说:“那你给我做那么多菜?”
陈沐阳不答。
徐忱吃了口菜,半开玩笑地说:“断头饭啊?”
陈沐阳心虚地说:“别乱说。”
徐忱笑了一下,沉思片刻。
他最怕陈沐阳忽然多做点菜。分手那天,她就是做了一桌子的菜,徐忱怀疑她大概是知道他以后吃不到她做的菜所以多做一点吧。
陈沐阳端出汤来,跟他一起吃。
等他吃完,陈沐阳倚在桌子边客气地说:“徐忱,我跟你说件事。”
徐忱点了支烟:“说。”
陈沐阳镇定了一下,笑着说:“是这样的。我最近工作上有点忙不过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是顾阿姨还没回来,我可以帮你找一个阿姨。”
“嗯。”徐忱耐心听着。
陈沐阳吃不准他是不是在耐心听,不过,看上去没什么不高兴。
他抽了两口烟问:“是暂时休息还是到此为止?”
陈沐阳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坦白地说:“到此为止。”
徐忱点点头,掐了烟,盯着陈沐阳问:“过河拆桥?”
陈沐阳顿了顿:“徐忱,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可能一直帮你做这些。而且,顾阿姨回来了不是吗?”
她一急,终究还是撕破了这一层伪装。
说完,陈沐阳看着徐忱。
他顿了顿,有些薄怒:“又欺负我是不是?”
欺负……
陈沐阳咬了下唇。
“陈沐阳,我就这么好欺负是不是?”
陈沐阳听见打火机打开的声音,见他好整以暇地在那抽烟。
不知过了多久,徐忱笑了一下,吐出四个字:“想都别想。”
陈沐阳已经料到,鼓起勇气说:“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徐忱淡淡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断了沈雁凡的资金。”
陈沐阳低头不语,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徐忱忽然掐了烟,起身走到陈沐阳跟前,低头。
陈沐阳太熟悉这个动作了,想躲已经来不及,徐忱扣住她脑袋,吻住她。
不过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狠厉,只是浅浅吻了一下。
陈沐阳往后退了一下,磕到后面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