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呢......
魏紫转注的盯着胤禛,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可偏偏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什么呢?”胤禛低下头,看向魏紫。
四目相对,杏眼认真而专注,凤目藏着笑意与怜惜。
魏紫舔了舔嘴唇,并未说话,整个人缩进了胤禛怀中。
想不明白的事,先不想了就是,何必为难自己。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只想喝一碗不腥的鱼汤。
可这碗鱼汤,愣是折腾到晚上也没能让人喝上。
魏紫欲哭无泪,只厌厌的倒在美人榻上,戳弄着胤禛的手,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胤禛三两口喝下鱼汤,又漱了漱口,竟然是有些饱了。
“爷......”
身后的人不依不挠,还在想着什么不腥的鱼汤。胤禛不介意这些个煮出来的鱼汤,他再节俭也节俭不到这里来,他只是有些担心魏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都不吃受得了吗?
“鱼汤继续弄着,你先吃点别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胤禛伸手把人捞起来,又补充道:“除了鱼汤。”
魏紫牙痒痒。若是早上那会儿,她定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现在......到底是个人身,折腾一天谁不饿啊!
一顿饭难倒英雄汉。
魏紫哒叭哒叭道:
“要樱桃肉,奶饽饽,清蒸虾......”
一连说了一二十样菜式,魏紫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嘴。
两跟手指捏住那双什么都想吃的唇,胤禛哼了一声道:“这不想吃的挺多的吗。”
早点说也不至于让他喝下那么多鱼汤。
魏紫狡辩:“不一样的!别的都只是填腹的,只有鱼汤才是真正想吃的!”
胤禛垂眼看她,道:“既然只是填腹的,想来只用奶饽饽便可。”
他作势要让苏培盛把菜名都划掉。魏紫慌慌张张的直起身,一手扒拉着他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
“哎呀哎呀哎呀。”
过了一会儿发现苏培盛动也未动,魏紫去看胤禛,才发现他的眼里都是笑意,盛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魏紫松开手,“爷逗我呢!”
胤禛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还道:“还能不让你吃饭?”
魏紫无言,拍了他一下,又倒在了美人榻上。
第二十三章 (捉虫)
这日的天儿热的厉害,武格格才出院子就被蒸的晃了神,茯苓打起扇来才好些。
过去了这么久,她的脸才算是好了七七八八。这些日子里,她出去不得,别人也不便来看她,只有茯苓打探来的消息才不至于让她与世隔绝。
耿格格有孕了,魏格格有孕了。
武格格垂下眼,手指轻轻的抚过小腹,她多希望这里也孕育这一个孩子。
一个她和贝勒爷的孩子。
“格格。”
茯苓忽然小声唤她,武格格抬眼,看见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正结伴而来,两人有说有笑,身后跟了数人,都紧张不已的盯着耿格格。
瞧,即便是爷再怎么着,对着孩子,他终究是心软的。
一个日日看着,一个派人守着。
简直就像是直接对后院的其他人说——
安分点。
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也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武格格,两人对视一眼,走近了些才打招呼。
武格格气量小,说话不饶人。耿格格甚至已经做好被她挤兑两句的准备,谁知武格格什么都没说,也只淡淡的打了招呼,就隔着两步远,向正院走去。
这可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了。耿格格挑了挑眉,也不说话了,沉默着向前走去。
不声不响的走了段路,耿格格才听见武格格问:“耿妹妹怎么不在院中养着,胎儿重要。”
耿格格竟然诡异般的松了口气,觉得这才是武格格,一个熟悉的人总好过一个变了性子、不知深浅的人。她笑道:“福晋和侧福晋都这么说,只是我活泛惯了,整日在院子里闷着也是无趣,不如请安的日子走走,也有人聊聊天。”
武格格也不在意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只道:“还是以身子为重。”
“武姐姐说的是。”耿格格道。
钮祜禄格格这才接话:“说起这个,自从魏妹妹有孕后,咱们还没见过呢,不如一同去瞧瞧,给她也解解闷儿。”
魏紫这胎不到三个月,还没坐稳,自然是不好邀出来的,去看她才比较合适。
耿格格当即道:“这好,算我一个!”
武格格瞥了一眼耿格格,没有说话,钮祜禄格格又问了她,才说:
“既然都去,那我也去瞧瞧魏妹妹。”
“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从正院出来咱们便去吧!”耿格格提议道。
武格格不怎么同意,“我和钮祜禄妹妹还好,今儿天这么热,耿妹妹还是回去歇着吧,天气凉快些再去也不迟。”
耿格格摆摆手,“武姐姐别担心我,我好着呢,我可真想见见魏妹妹,看着那张脸,我用膳都用的香呢!”
钮祜禄格格点了点她的鼻子,打趣道:“你个促狭鬼。”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武格格也懒得和她们争辩,直接答应了。
等到请完安,从正院里出来,去看魏紫的人又多了一个。
宋格格也去了。
四个人闲聊着从正院到了听雨轩,好在路程并不怎么选,到了地方都还有余力。但天气这么热,看起来还是狼狈了些。
如烟领着去西厢收拾了一番,几人才进了堂屋。
刚进堂屋,满面扑来的便是清香凉爽的气息,屋内摆设精巧又奢华,好些个一看便不是魏紫分例里的东西。
竟没人知道,胤禛是什么时候赏了这些东西,若不是她们来看,还不知道魏紫过的是这般神仙日子。
许是今日热的厉害,屋内四角都摆上了冰山,空气都凉丝丝的。
耿格格她们来看的正主就坐在上位,穿着浅绿色蝴蝶花卉刺绣氅衣,腰身似是做了针线,细腰收的紧紧的,看上去竟还有盈余。
发梳小两把头,一边各戴了一个宝石穿丝珠花,正中央带着的是白玉扁方,再往下,光洁的额上绘着牡丹花样,除此之外,素白的一张小脸再无别的脂粉,干干净净的,似是出水芙蓉。
偏偏额上一抹红,让整个人都添了三分明媚,又清爽又妩媚。
饶是知道她貌美的几人也惊艳了瞬间,冲击力不亚于她大病初愈刚去请安时的震撼。
“这可真是,都是怀着孩子,我成了黄脸婆,魏妹妹还是如此好颜色。”耿格格眯着眼,一手轻轻托着腮,似是艳羡又似是打趣。
魏紫觉得她说的不错,笑弯了眼睛,不说话。
其实单单看耿格格一人,面庞大气又不失精致柔美,自然是好看的。只是她此时身体特殊,什么胭脂水粉都用不得,面上瑕疵便遮不住了。
眼
下些微青黑,唇色不够鲜亮,肤色又没有魏紫光洁,自然被衬的愈发不如了。
只论素颜,钮祜禄格格和宋格格还不如耿格格,只是她们带着妆,看上去好多了。
见魏紫不接话,只抿唇笑,钮祜禄格格怎么着也不能让耿格格的话落地,只好道:“你若是黄脸婆,我成什么了。”
“你们都好看。”宋格格笑了笑,道:“如今已经入了秋,秋老虎过了便要转凉。我给福晋做抹额的时候,为耿妹妹和魏妹妹也做了一份,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钮祜禄格格道:“宋姐姐手艺好,两位妹妹有福了。”
“真是借了肚子里这个福,我老早就想着宋姐姐的绣活儿了,多谢宋姐姐。”耿格格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满面笑容。
魏紫想了想才想起来抹额是什么,她最近刚刚喜欢上在额头上画花,才不想戴什么抹额。
见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都说宋格格刺绣的手艺好才又开心起来,“真是辛苦宋姐姐了。”
宋格格目光落在魏紫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浅笑道:“我不辛苦,两位妹妹替爷开枝散叶才辛苦。”
闻言,魏紫定睛看了一眼宋格格,忽然笑道:“宋姐姐辛苦的时候在后面呢。”
至多一二年,宋格格还有一胎,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就当是谢谢她的抹额了,魏紫揉了揉眉心,用了妖力有些累了。
宋格格以为魏紫是在安慰她,想起自己正在筹划的事情,笑容更深了些:“那便借魏妹妹吉言了。”
耿格格几人一直坐到将近正午才离开,回去的路上,耿格格忽然“咦”了一声。
凝冬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方才.....武姐姐一直没说话呢。”耿格格回忆的时候才发现耿格格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过。
知道不是耿格格哪里不舒服,凝冬这才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到底是因为过敏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改了性子也说不定。”
耿格格嘴角还带着笑,不以为然道:“说不准呢。不知道真是想明白了说多错多,才少说话。还是.....过几日又旧态复萌了呢?”
她轻笑一声,道:“且看看便是。”
.....
.....
眼见着就要到八月十五,今年如何也还没个定头。
胤禛、
福晋和李侧福晋定是要带着二格格和弘昀进宫赴宴的,剩下来的又有两个有孕的,能不能赴府里头的宴还说不准。
再剩下的就只有宋格格、武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了。
王嬷嬷拿这个事儿来问福晋的时候,福晋说:“既然事关耿格格和武格格,那就去问问爷吧。爷说怎么着,那就怎么着。”
按理来说,后院的事都是福晋在管,福晋说要她们赴宴,魏紫和耿格格就得去,福晋说不让她们去,她们就只能在院子里待着。
可福晋说,事关耿格格和魏格格,那就去问贝勒爷。言下之意便是只有贝勒爷才做主。
贝勒爷提防她们提防的厉害。
福晋漫不经心的想着,倒也不怪他,这几年府里府外斗的厉害,他是怕孩子再出问题。
想着想着,福晋心里又难受起来。可他们是夫妻啊,不该一同面对吗?
他谁都不信了。
王嬷嬷无法,只得又往前院跑了一趟。
胤禛思忖了片刻,手指缓缓拨动着佛珠,道:“派人去问问,要去的就去,不去的便歇着。”
这是要让她们自己做决定的意思。
王嬷嬷得了准话,做起事来都放开了手脚。
正院的人问道魏紫的时候,魏紫还茫然了一下,原身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中秋家宴的印象。
她只能问如烟,“家宴是什么样的呢?”
如烟道:“府里家宴,贝勒爷、福晋和侧福晋以及各位小主子们都不在,只有格格们。宴席很是丰盛,用完膳后还有些小玩意儿解闷,再者还有戏班子来唱戏,每年都不大一样。”
魏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便去吧。”
茗竹得了消息,便行礼回了正院。
正院里福晋听了禀报,面上便露出了笑:“真有意思,魏格格和耿格格都要去.....想来今年会很热闹,王嬷嬷,你可得看仔细些。万一出了事,我在宫里头都说不清。”
王嬷嬷凌然道:“老奴明白。”
福晋扬了扬手,屏退了人,自己打着扇,闭目躺着,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
晚膳时,胤禛来了听雨轩陪魏紫一起用,提起了给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魏紫动作一顿,抬起头。
第二十四章 (捉虫)
魏紫关注的才不是肚子里这个还没成形的小东西,她只是忽然想到——
她还没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字呢。
以前她是牡丹,但是牡丹是好多花是好多人,后来她为了报恩入了人身,用起了这具身体本来的名字。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字。
筷子里夹着的菜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魏紫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残羹剩菜被撤了下去,胤禛不急着走,准备走走消消食,想起魏紫有好几天没出门走动过,便把她也拉上了。
魏紫顺从的挽着他的手臂,从听雨轩往外走。胤禛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只是随便走走。
天大亮,气温也高,两人挨得很近走在路上,应当是很热的。
胤禛却感到了久违的平静,他好研读佛经,所求也只不过是一个静心。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所图谋的东西,要求他时时刻刻保持冷静。
他把自己绷起来太久。
在这个下午,在这短短的几步路程中,他才敢稍稍放松脑中被绷紧的弦,让它松一松,不至于会断掉。
“爷,妾身有事相求。”
胤禛突然听到魏紫说话,听清了内容之后不禁侧目。初见时魏氏娇娇怯怯的,日子越久,胆子越大,有孕后甚至你啊我啊的说来说去,这么正经的样子倒是少见了。
“哦?”胤禛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魏紫耳畔,醇厚的像酒,“说来听听。”
魏紫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笑容里掺了蜜糖,娇声问:“爷在给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对不对。”
这是刚才胤禛用膳时说过的,他点点头。
“爷知道,妾身爱看话本。话本里的书生都会给狐妖起个小名儿的!”魏紫心里道,她是花妖,也大差不差了。
听了这话,胤禛笑出了声,胸膛震了震,问:“我是书生吗,你是狐妖吗?”
换了别人,他肯定还要多说一句少看些话本。眼前这个,还是不说了,说了就会哭。
魏紫满脸镇定:“爷比书生还好。”
意思是你比书生还好,书生都给起小名儿,你不更应当给我起一个。
胤禛听懂了,他自
然是不吝啬给魏紫起个小名儿的,只是见她这样可爱,难得起了玩闹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