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你觉得我笨也好,傻也罢,但我就是觉得燕渟不会害我。”
比起这个,她还是更关心刺客的事:“今晚,是不是真的有人要来刺杀你?你的手伤还没痊愈,能打得过吗?”
太子的面色稍稍和缓。
“应当会来吧。我身在文山别院,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事,我不会坐以待毙。”
徐幼宁怎么可能安心。
平常他的身边跟着侍卫、暗卫,各个武功高强,如今在文山别院,虽然有锦衣卫把守,可锦衣卫的人并不是太子的人,他们只听命于皇帝。
也是在今日,徐幼宁方才明白,皇帝和太子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对太子而言,自己怀着的这个孩子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对皇帝而言,一个威胁到他龙体安康的孙子是可以除去的,甚至于太子,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皇帝有很多的儿子,将来也会有很多的孙子。
多一个,少一个,并不打紧。
天家的亲情的确不是普通人家能想象的。
太子捧着她的脸,浅浅啄了几口,顺手把她的腰带扯了下来。
“你做什么?”徐幼宁惊呼道。
“伺候幼宁小主更衣。”
徐幼宁脸一红,嘟囔道:“我自己来。”
太子哪里会给她自己来的机会,三下两下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
“我看,要么你就这样,别穿衣裳了。”
说这话倒不全是为了占徐幼宁便宜。
他们俩平时住在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放着冰块,如今到了这鬼地方,汗都浸湿了几身。
只是因着一直在思索性命攸关的大事,来不及考虑热不热。
刚刚徐幼宁换下来的那身脏衣裳,里头摸着都是润的。
“我才不要。”徐幼宁哪里肯理他。
燕渟还在这小院里不说,晚上不是说还要来刺客吗?
若是徐幼宁真被刺客杀了,那她还是想穿着衣裳死,可不要这般光溜溜的死去。
她话还没说完,太子便啃了上去。
两日没见她,看着似乎更诱人了。
徐幼宁咬唇,努力不叫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燕渟还在外头,要是叫他听见,徐幼宁真是不想活了。
她使劲打着太子的背,压着嗓子道:“你刚还说我身上脏呢,这会儿你倒不嫌弃了!”
太子的嘴不得闲,只能由着徐幼宁骂,等到他吃够了,方才松开她。
“脏就脏了,将就些也就罢了。”
这人,做这么无耻的事,还不忘嫌弃她脏。
徐幼宁知道,想让他帮自己穿衣裳是不能够了,趁他不备,赶紧将凉衫抢到手里。
太子道:“叫你别穿了,穿上之后一会儿还要脱下来,多麻烦。”
“你别闹了,今天不是还得防着刺客,你别大意。”
看着徐幼宁羞红了脸的样子,太子忍不住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说,你是不是想要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说刺客的事你到底想到对策了没有,要不要把锦衣卫的人喊过来?”
太子答非所问:“你每回都叫我走开,手却死死抓着我不放。”
“当我对牛弹琴了,别说了,成吗?”徐幼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换了衣裳,要是有人到院子里来怎么办?”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乖乖躺在这屋里,有什么事我来办就成。”
话音刚落,院子里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太子沉了声音,高声问道。
“奴婢韩娟,给殿下送了些衣裳物品过来。”
听着声音,像是那个韩嬷嬷。
“老实呆着。”太子低声对徐幼宁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燕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已经不见踪迹,太子站在起初徐幼宁呆的那间屋子的门前,不疾不徐道:“进来。”
韩嬷嬷自己推开门,捧着一个托盘而入,那托盘上显然摆的都是床单被褥一类的东西。
“殿下,文山别院往日没有贵人涉足,因为只备了干净常服供殿下和小主更换。”
太子冷冷道:“刚才为何不送过来?”
那韩嬷嬷被太子质问,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奴婢只是按锦衣卫大人的吩咐做事。”
“锦衣卫何人的吩咐?”
“孙涛孙千户。”
太子的眸光在韩嬷嬷身上扫了一遍,倨傲道:“放下吧,手脚轻些,别扰了幼宁的清梦。”
作者有话要说: 燕渟搬着小板凳坐在走廊上,屋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emmm,他们在干什么?
第52章
韩嬷嬷见太子不愿让她进屋, 将托盘放到廊下,又道:“厨房那边备了膳食,不知殿下是否现在传膳。”
“传。”说完, 太子道,“在院子里摆饭, 那么小的屋子,如何用膳?”
“是。”韩嬷嬷恭敬退下, 没多时送来了茶具、水盆等物, 还搬了个炉子在院子里烧了一壶热水。
另有两个年迈的内侍将院子里的石桌石椅擦了一遍, 又铺上了桌布。
没多时韩嬷嬷便呈上的膳食。
太子原本以为是他们折腾不出什么好东西, 粗粗扫了一眼,却发现呈上来的都是宫中的正经御膳, 酒盏菜碗皆是纯金制成,筷子勺子则是纯银的,菜式亦是凤天鹅、暴腌鸡、荔枝猪肉这些宫中常见的菜肴。
韩嬷嬷见太子看过来, 难得地主动回了话:“别院中的厨师都是犯了错的御厨, 手艺与宫中御厨没差的, 殿下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今晚便如此吧, 明儿早膳多备些爽口的小菜。”徐幼宁的身孕五个多月了, 如今不大害喜, 胃口还不错,早膳若是备少了, 她指定不高兴。
“奴婢会吩咐下去。”韩嬷嬷躬身应下,退了出去。
待院门关上,徐幼宁便开了门,一见院子里摆着饭菜,赶忙跑过来, 越看越觉得生气:“这些人,真是看人下菜碟,给我就只有白粥咸菜,给你就整这么多大菜。”
太子递了一双筷子到徐幼宁手中,得意地笑道:“所以你以后得跟紧了我,否则就只能吃白粥咸菜。”
徐幼宁接过筷子,重重“哼”了一声。
刚夹起一块鸡,忽然想起了什么:“燕渟呢?”
太子还没说话,边上那间屋子的门就开了,燕渟从里头走出来,“我还没走。”
“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快过来坐下吧。”徐幼宁压根懒得问太子的意见,径直就招呼燕渟过来。
燕渟倒是没说什么,只坐在了徐幼宁的身边.
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徐幼宁拿了一双,太子的那一双他自然不会给燕渟。
徐幼宁把自己手上那一双筷子递到燕渟手上:“刚才我吃了你给的烧鸡和包子,这会儿肚子还撑着,你吃吧。”
燕渟道:“你没吃的那些我刚才在屋里都吃了,也不饿的。”
徐幼宁见他这样,知道他心里也是不肯跟太子同桌用膳的,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想,她拿起碗,夹了两块鸡,又夹了一些叶子菜,然后将碗递到燕渟跟前。
“吃点菜蔬,免得上火。”
她把碗筷都递到跟前了,燕渟没有再推辞,很领情地接过了碗筷。
“燕渟,你……”徐幼宁正想说话,太子忽然夹起一块酥炸肉塞到她嘴里。
徐幼宁嘴巴里塞了肉,自然不能再说话。
太子慢条斯理道:“食不言,寝不语。”
她明白,太子就是不喜欢她跟燕渟说话,可她又不是想跟燕渟闲聊,只是想问问今晚的刺客到底怎么回事。
石桌旁的三个人都默默吃饭。
徐幼宁虽然没有碗筷,太子不时地会喂她些东西。
不知怎么地,徐幼宁想起了平常在东宫,小路子喂大黄的情景。
“殿下,东宫里的人都走了,那大黄怎么办?”徐幼宁忽然道。
太子见她吃也不专心吃,拿筷子敲了她的脑袋,“又不是走得一个人都不剩,都什么时候,还在管狗。”
徐幼宁正想说话,燕渟放下碗筷,干咳了一声。
“你吃饱了?”徐幼宁问。
“嗯。”燕渟点头,“幼宁,若你也吃好了,便回屋呆着吧,今晚不管发生什么动静,都别出门,也别开门。”
太阳快落山了,天上只看得见紫红色的云。
一想到刺客,她的心不禁突突突地跳起来。
“真的会来啊?”
这话一问出,太子和燕渟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徐幼宁望向太子:“是谁啊?总不会是皇上吧?”
太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父皇要杀人,哪里用得着做这些事,只是些龌龊鼠辈罢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千万别轻敌,上次你还……”徐幼宁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燕渟一眼。
上回太子差点丢了性命,徐幼宁心里最大的嫌犯就是燕渟。
虽然她很相信燕渟,但是那么多人想杀太子,燕渟跟太子同桌吃饭,燕渟才是最好下手的。
燕渟收到徐幼宁的目光,面色没有丝毫的波澜,点头道:“既然上回那些人没有得手,这一次肯定会被上一回做更多的准备,的确不能松懈。”
“嗯,”徐幼宁急忙点头,“那我要不要做点什么?”
“你只要躲好就行。”
竟是太子和燕渟异口同声。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冷冷转开了。
徐幼宁看看左边的人,又看看右边的人,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乖乖的说:“知道了。”
……
京城,莲花巷。
入夜了,往日热闹的莲花巷如陷入了死寂一般,巷子里里外外都有蒙着白巾的官兵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出。
“承远哥哥,吃饭了。”徐幼姝提着食盒,敲了敲卫承远的门。
“放下在门口吧。”卫承远道。
徐幼姝撇了撇嘴,将食盒放到地上,转身走了。
不过,她走了几步,便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终于打开,露出了卫承远清瘦的身影。
徐幼姝快步跑过去,眸光里似含着泪:“承远哥哥,你为何躲着我?”
卫承远没想到徐幼姝会一直躲在外头守着他,顿时蹙眉:“我并未躲你。幼姝,你别哭了。”
“承远哥哥,如今祖母染了疫症,外头官兵把我们困在这里,我......”徐幼姝说着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卫承远叹了口气:“老太太如何了?”幼宁最亲祖徐老太太,也不知道幼宁是否得知了老太太的情况,这会儿她定然很担心吧。
“祖母的院子我们都进不去,不过我爹说,官府派了太医给祖母医治,或许能救回来。这些饭菜都是衙差们放在门口的,我爹娘都用过了,你快趁热吃吧。”
“多谢。”卫承远闻言,神色顿时黯然下来。
朝廷对待疫症的策略,卫承远大概知道一些。不管在什么发生疫症,都是烧了、埋了了事,极少会派太医医治。尤其在京城这样人员密集之地,更需快、狠才能控制住事态。
疫症传播太快,寻常药物根本没有作用。若不快刀斩乱麻,很可能会赔上整座京城。
官府的人没有直接处理掉徐老太太,而是派人悉心照料,如此反常,一定是因为幼宁在太子殿下跟前求了情。
卫承远又想起上次在侯府遇到太子和幼宁的情景。
徐幼姝看着卫承远脸上痛苦的表情,关切道:“承远哥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我只是心情不大好罢了。”卫承远苦笑了一下,“幼姝,往后你不必给我送饭过来,我自己去门口取。”
徐幼姝看着卫承远就要关上门,忽然涌起一股狠劲儿,上前撑着门,不叫卫承远关上。
卫承远一愣,意外道:“幼姝,你这是做什么?”
徐幼姝道:“承远哥哥,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要是我不嫌麻烦呢?”徐幼姝不死心地追问。
“幼姝,你不必......”
“不必不必不必,要是送饭的人是徐幼宁,你还会这么说吗?”
卫承远痛苦地闭上眼睛。
徐幼宁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深深的刺,这根刺在他心里呆了太久,生根发芽,没牵扯一次,都令他心碎。
“幼宁是我的未婚妻子,当然不一样。”
“她跟你早就退亲了,她如今有了男人,还怀着人家的孩子,她再也不可能嫁给你。”
“够了!幼姝。”卫承远突然吼了一句。
徐幼姝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卫承远。
然而今夜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徐幼姝不肯这般放弃。
她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承远哥哥,我知道你喜欢徐幼宁,可是她已经跟了别人了。我是徐家的嫡女,我样样都比她强,你娶我好不好?”
卫承远听着徐幼姝的话,深深盯着她,不怒反笑:“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徐幼姝,我告诉你,不是你是嫡女就比幼宁强,在这个世上、在我的心里,幼宁才是最好的,别说是你,就算是金枝玉叶也不及她分毫。”
“你......”徐幼姝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根本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