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么轻松,但答得还算是可以。”薛彦斌对着薛夷光夸赞道:“阿瑶比我年纪还小,却比我厉害多了!”
薛夷光知道薛彦斌是真正意义上的君子,和裴邵那种装出来的不同,薛彦斌是真正的温文尔雅,说话间都带着温柔,特别是在夸她的时候,既带着宠溺,又能听出来是真心话,和这样的人相处能够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愉快。
旁边的薛培也笑着对薛夷光道:“阿瑶跟我说说当时怎么答的吧,你二叔当初也是当过总裁的。”身为吏部侍郎的薛培,也是当过主考官的。
薛夷光知道薛培是好心,毕竟每个举子出来后都会找人做个预估,看能不能中榜。
不过薛培的话却遭到了房夫人的反对,房夫人瞪了薛培一眼道:“阿瑶三个都受了九日的苦了,还是先吃饭,等明日休息好了再给你讲也不迟。”
薛培看了看瘦了一圈的薛夷光三人,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有些心急了。
旁边的安国公夫人和房夫人赶紧让人摆菜。薛夷光三人时隔九天吃到这样可口的饭菜,心中十分满足。
第二日,薛夷光将自己的答卷大概写出来交给薛培,薛培当即叫好,道:“我看这次前三甲不成问题!”
果然如薛培所料,三月初放榜的时候,薛夷光这次还是高居榜首,位列会元。
第139章 玉簪
和上次乡试的时候安国公夫妇能够呆在府里等报房的人不同, 安国公夫妇这一次早早地就和薛培还有房夫人约好,一起往贡院门口而去。
安国公夫人握着女儿的手, 紧张地看着一旁的人群,旁边的房夫人也十分激动,房夫人主要还是着急于长子的学业,若是这次不中榜,那就要又等三年,三年后长子年纪就太大了,说亲都不好说了。虽说之前薛培给长子估了成绩, 觉得会在二十名左右,可是房夫人还是忍不住紧张。
梧桐等人早就挤进了人群中,薛夷光的名字很好看, 榜首的会元, 一眼就能看到, 而薛彦斌的名次也不难找, 十二名,十分靠前, 算是极好的名次了。
梧桐等人赶紧去给府中的主子们报喜, 安国公夫人和房夫人听到后脸上都都是喜色, 不停地说着赏。特别是安国公夫人,此时眼中满是骄傲,她的女儿足以让她骄傲。
回到安国公府后, 薛培对着安国公大喜道:“大哥, 只差殿试了,若是阿瑶是三元及第, 咱们也是光宗耀祖了。”
安国公对于薛培的话也极为认同, 三元及第, 多大的荣耀,如今他的女儿已经是解元和会元,三元及第一直是被人人所乐道的吉祥事,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二元,那么三元及第就是妥当了,因为帝王就是为了图个吉利,也会让人三元及第的。
安国公府一直是武将,一直到了薛培这里,才出了个读书人,当时薛培考中进士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敢嘲讽安国公府只出武夫了,让薛家在京中扬眉吐气。安国公府也从只有武将在朝,变成文武官员都有的家族。当时薛培是二甲传胪,安国公府大摆宴席三天,只为了庆祝安国公府出了文人。
这倒不是安国公府重文轻武,只是大魏的情况如此,传承多年的家族虽有军功立家的,就如同当年的兰陵萧家,但是萧家之所以成了大士族,还是因为萧家后来的转变,变成了诗书礼乐传家,所以没一个武将家族都希望家中出现文人,这样文武并重,才可能真正的传承下去。
安国公也跟着道:“不只是阿瑶,还有斌儿,咱们府上两个孩子中榜,我看以后谁还敢说咱们薛家粗鲁无知!咱们摆宴席,摆个三天,好好给孩子们庆祝庆祝,对了,现在就放鞭炮,明日我们就开宴请客,我一会儿就去祠堂上柱香,告诉列祖列宗这件大喜事。”当时女儿中举的时候,安国公就想要摆宴庆祝,只是最后被女儿阻止了。
这次,安国公说什么也要好好为女儿庆祝,那些爱嚼舌根子,想要找茬的官员自有他来解决,他还不信了,他还能输给那些人!
和安国公一样,安国公夫人也房夫人也在讨论着要摆宴席的事情,这次只有薛夷光和薛彦斌中榜,薛彦斐没有中榜,但是没心没肺的薛彦斐一点都不在意,一个劲儿地给安国公夫人还有自己母亲出主意,报着京中哪家酒楼最好吃,让安国公夫人还有房夫人挑选请谁来做席面。
薛夷光看着外面骑在马上的薛彦斌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建议,特别是说起吃食的时候,薛彦斌两眼放光,薛夷光觉得应该把自己四堂哥介绍给五皇子,这两人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
这次薛夷光没有阻止安国公夫人要摆宴请客的想法,不过不是在这个时候,薛夷光回去后对着安国公夫妇建议道:“殿试结束后再摆宴席吧。”
旁边的薛彦斌也跟着点头道:“阿瑶说得对,殿试结束后再摆比较妥当。”他一向是一个力求稳妥的性格,也不愿意在离殿试仅剩的这几日内,再如此招摇。虽说贡士都会成为进士,不会再有人落榜,但是他还是想要再等等,殿试后才是真正的功名加身。
安国公看到女儿和侄子都这么说,虽然有些低落,但还是同意了,薛彦斐安慰自家长辈道:“到时候要是阿瑶三元及第,打马游街,大伯父和阿爹到时候再给三哥和阿瑶准备宴席,那到时候满京城不都得抢着来沾我们家的喜气?”
长辈们都被薛彦斐的话逗笑了,连看小儿子不顺眼的薛培也露出了笑容,道:“这次就算了,你要是下次还中不了榜,我绝对饶不了你。”
薛彦斐逃过一劫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下次说他爹时,一定要挑好地方,注意着些,不能让他爹发现。
比起安国公府欢快的气氛,齐国公府中就压抑极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一定能中榜的吗?名字呢?榜上你的名字呢?”齐国公给脸色难看至极,对于裴邵大声地呵斥道。他的脸都快丢尽了,当时裴邵从考场中出来,告诉他自己一定能考中,别人问起他的时候,他也是吹嘘了出去,现在呢?现在是裴邵落榜了,他的老脸也都让裴邵丢尽了。
裴邵此时心中也是恼怒的,这两年苏夷玉所预言的事情都实现了,他考之前还特地去找苏夷玉问了,结果苏夷玉说他会中,他才敢跟齐国公说,而且不只是齐国公,他本人也吹嘘了出去,如今呢,不仅是齐国公,他的脸面才是真的丢尽了呢。
这个时候,裴邵面对齐国公的怒火,只能压住心中的火气,道:“父亲息怒。”其实裴邵心里的怒火更大,他落榜了,而薛夷光居然成了会元,他好不容易摆脱薛夷光一年的时间,如今又要活在薛夷光的阴影下,这让裴邵心中怒火更大。
当然,他心中还有一部分怒火是冲着苏夷玉去的,他恨苏夷玉欺骗他,还让他丢了人,若不是苏夷玉说他会中榜,他也不会在外表现出稳妥的样子来。
若说之前乡试的时候裴邵还会怀疑考官徇私舞弊,是看在皇室和安国公府的面子上才让薛夷光榜上有名,但是在看了闱墨后,裴邵就知道薛夷光确实是真才实学,他不想要承认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但这却是事实。
裴邵从来没有跟齐国公说过苏夷玉的特殊之处,裴邵不傻,苏夷玉的特殊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能力来,他之所以这两年在二皇子处混得风生水起,有很多都是来自苏夷玉的预言,比如威远侯世子的事情。
“你这几日好好在府里呆着,等风声过去了,再出去。”齐国公从来没有一刻对裴邵这么失望过,从裴邵小时候他就开始教裴邵谨言慎行,裴邵一直以来做得都还不错,但是最近这几年,他这个儿子越活越回去了,把他教的都忘到狗肚子里了。
“你就该好好长长记性,现在你的名声越来越差,再也经不得半点折腾了。”齐国公对着儿子训斥道:“你要是再干什么糊涂事,以后就算你入仕了,前途也渺茫。”这一刻,齐国公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再生个儿子,即便是庶子也行,说起来齐国公府只有庶女,只有裴邵一根独苗,这一直是齐国公的遗憾。他这家业只能传给这个儿子,所以这个儿子做出什么事,他都得收拾烂摊子,不然到时候他齐国公府连传承都传承不下去了。
裴邵只能躬身应是,虽然他知道齐国公不会放弃自己,但是他也在意自己的仕途,或者说,没有一个男子是不在意自己的仕途的。
不过裴邵从齐国公的书房出来后,却并没有听齐国公的话呆在府中,而是转身去了宣平侯府。
苏夷玉听到裴邵来了,心中害怕,她前世的记忆中裴邵确实是这次中榜的,所以她一早还派了丫鬟去贡院门口等着放榜,如今自然也得到了裴邵没有中榜的消息,这个时候听到裴邵来,苏夷玉自然是知道裴邵是来质问自己的。
“你就说我病了,下不来床,没法见世子。”苏夷玉心里慌得厉害,这两年裴邵虽然对她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是苏夷玉还是极得裴邵当年看向自己的眼神,阴沉可怕,她对裴邵还是很害怕的,所以这个时候苏夷玉根本不敢见裴邵。
裴邵听到苏夷玉病了,冷哼一声道:“你去告诉你们姑娘,事情要是不说清楚,明日我们就退婚。”
丫鬟不敢耽误,赶紧去和苏夷玉回禀,苏夷玉听到“退婚”两个字,也不敢再装病了,赶紧去前厅见裴邵。
另一边,安国公府,薛夷光又再次见到了陈福,和上次一样,陈福依旧喜气洋洋地和她道喜,身后还跟着很多宫女手捧礼盒,是太子送给她的贺礼。
之后,陈福又再次从袖中拿出一个礼盒,盒子十分精致,而且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所致,恭敬地递给薛夷光道:“这是殿下特意交代送给郡主的,为了这个殿下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听到陈福这么说,薛夷光对里面的东西更好奇了,忍不住当场打开,但是看到里面的东西却让薛夷光愣住了。
那是一个用羊脂白玉制成的玉簪,簪上雕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第140章 嫁与不嫁
看着手上的玉簪, 薛夷光有些呆愣。手上的玉簪明显不是出自大师之手,做玉簪的看着像是个新手, 和上次玉佩的水平差不多,但是明显比上次又进步了一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上次的凤纹玉佩是太子亲手雕刻的,那这个呢,薛夷光将眼神转向旁边的陈福,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个……殿下应该是送错人了吧?”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她问太子玉佩的事情, 太子殿下说得很清楚他会送一个玉簪给别人,当时她说那是送给未来太子妃的,太子爷默认了, 转头来这玉簪却来了她这, 这让薛夷光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 她虽然有了猜测, 但是她不想要承认,竭尽所能找别的理由, 证明这玉簪不是送给自己的。
陈福听到永嘉郡主的话, 笑得更欢了, 道:“哪能啊?除了您,您看看这些年殿下还对哪个姑娘特殊过?再说,这样贵重的东西, 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送错人啊!”
作为太子身边的内监总管, 陈福向来是最会看人脸色的,其实他本来以为太子和永嘉郡主是两情相悦, 太子的心思他知道, 永嘉郡主也经常来找太子, 而且在猎场上是冒了生命危险去救的太子,所以陈福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人是有情的。
如今看着永嘉郡主呆愣,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还找理由否定时,陈福便明白了永嘉郡主对太子恐怕没有男女之情。
“殿下为了这玉簪,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您手里看到的是一支,但是太子殿下总共雕了十个不止,才做成您手中这样。”陈福对着薛夷光讲述道:“玉佩,玉簪,这些都是殿下一点一点亲手做出来的,从来不让我们和工匠帮忙。”
“殿下对您,那是最用心的了。”陈福继续道:“您游学的那一年,太子殿下忙得不可开交,朝中的反对之声特别大的时候,太子的心情那段时间也有些压抑,只有看到您的回信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薛夷光听着陈福讲述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她一个都不知道,她该怎么说,太子的养气功夫很好,连她都看不出来?还是她自己傻呢?
不过现在让薛夷光一下子面对太子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薛夷光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她将太子当作兄长,当作上司,就是从来没有想象过太子会是自己的爱人。
陈福叹了一口气,就他看永嘉郡主这个样子,恐怕东宫要等来太子妃还要太子再多费些功夫了。不过陈福也相信,这天下没有太子殿下办不成的事情,更何况永嘉郡主是太子看着长大的,没有人比太子更了解永嘉郡主,他相信最后永嘉郡主一定会嫁进东宫。
最后,陈福又想起太子的嘱托,对着薛夷光道:“殿下说如今殿试在即,您还是要好好准备,不过殿下也说了,殿试只考策问,您也不必太紧张,只要正常应试,三元及第不成问题。”
说完后,看着永嘉郡主点头,陈福便带着人离开了。
薛夷光在陈福离开后,依旧看着手中的玉簪发愣。簪子是男女之间的一种类似于后代定情信物的一种东西,特别是男子送女子簪子,代表着男子爱慕女子,想要娶女子为妻。
而太子让陈福送来的这个玉簪,上面雕刻着的是牡丹花。牡丹在大魏是正妻的象征,这寓意已经如此明显,再加上陈福的话,她就算在感情方面是个小白,也能知道太子的意思了。
说实在的,薛夷光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是心情,若说是不喜这玉簪也没有,她说过太子是一个浪漫的人,而且这个浪漫是对自己的,这让女孩子总会有些心动。
但若说有多高兴,薛夷光也没太有,她更多的是震惊吧。
薛夷光一时间没想清楚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手中的这个玉簪,只能点进自己的群里,看看群里的大佬们都是怎么想的。
看到郡主进来了,最爱八卦的同昌公主赶紧道:“群主快说说你喜不喜欢太子?”
“我不知道。”薛夷光现在内心确实是复杂的,若说她不喜欢太子,那不可能,她从小就依赖太子,到了现在也是如此,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
“其实太子妃也不怎么好。”同昌公主分析道:“太子肯定会纳妾,到时候群主该怎么办?其实叫我说,咱还是养面首比较好,各种美男都有,为什么要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
“你不要因为你死得早把自己的遗憾让群主帮你实现。”班昭怼了一句同昌公主,道:“我虽然没有冯有妹妹的政治眼光,但是我也知道,现在群主是会元,以后入朝为官,朝中那么多的人都会盯着群主,群主要是敢养面首,到时候肯定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难道你想群主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就毁在几个男人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