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黛玉虽喜欢同文皎和爹爹在一处,却想着他二人新婚,自己也该略避避。于是和文皎又说了两句,便道:“父亲母亲这里事多,女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文皎一想,是了,确实还有一堆事。以后日子长着,有的是机会在一处玩乐,便没多留黛玉。听林海笑道:“去罢,以后常来和你母亲作伴说说话。”
黛玉笑着答应,便退下了。林海又对文皎笑道:“夫人来了,家里的这些杂事免不得要劳烦夫人,今日午后就叫他们把钥匙账本对牌等送到夫人这里罢。”
许嬷嬷在旁边应道:“那老奴这便去给两位姨娘传话。”
林海点点头,许嬷嬷便亲自去传话。
林海又对文皎解释道:“自从黛玉母亲病重后,家中一应大小事都交给郑氏和周氏暂管。夫人来了,自然要交到夫人这里。夫人万万不要推辞。”
文皎听了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刚来,若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还请老爷莫要怪罪。”
一面说着,文皎一面回忆起皇后娘娘打听来的消息。
郑氏,43岁,林家外面买的丫头,林海婚前通房。
周氏,40岁,贾府家生子,贾敏陪嫁丫鬟。
这两个人,郑氏有着从小服侍林海的情分,周氏有贾敏回忆加成。
就算她们都已经年过四十,在这个时代的大环境下算是人老珠黄,应该也久不见林海一面了,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情分在。
看林海也是个疼惜女子的有情人,若是她二人有意与文皎对着干,文皎就算能赢,也会损伤自己和林海的关系。
这是文皎不愿意看到的。
幸好林母和贾敏都是脑子清醒的人,给自己的儿子/丈夫挑小妾的时候,都不会挑家生子。不然层层关系盘根错节,更不好办了。
林海笑道:“咱们家人口不多,事也少,你尽管放心。若出了什么事,只管叫人前院找我就是了。”
文皎低声应了,忽地想起一件事,笑道:“还有件事,我要和老爷说的,老爷听了若是不喜欢,可莫要生气才好。”
林海笑到:“夫人只管说就是。”
文皎便斟酌着说道:“因宫中姜太医说,黛玉的身子要好,除了食补之外,最好是常练些五禽戏等,强身健体。”
“因我娘家二嫂是西北韩将军的女儿,从小便有女师傅教导功夫。因此我便求了二嫂,看那女师傅的徒弟们有没有愿意来咱们家的。只是这事我并未先问过老爷的……不知……”
文皎越说声音越低。对啊,吃喝药膳也就罢了,给不给黛玉练五禽戏或是习武,还要看林海怎么想。
若是林海觉得这事不体面,自己这就属于先斩后奏,和领导大方向不统一了。
但是不知道问什么总感觉林海一定会同意的……这是谁给我的信号?文皎默默回忆。
虽和黛玉在一处的时间不少,但是黛玉基本都恪守礼节,基本不在文皎面前提林海的事。再有书中对林海的描写也不多。
难不成只在一起一夜,自己就这么了解林海了不成?
思来想去,文皎明白了,原来她不是对林海有信心,而是对黛玉父亲有信心啊……
林海本就打算好,不论文皎说什么或是求什么,只要不是太出了格儿,自己都应了便是。
没想到文皎一张口,还是字字句句为了黛玉打算,一时又有些感动。
林海便起身转到文皎那边,将手搭在文皎肩上,笑道:“夫人这都是一心为了玉儿,我怎会怪罪夫人呢?难不成夫人认为我是那等老古板,为了什么面子里子,连自家孩子的身体都不顾了?”
文皎一急,忙要辩解,谁知一抬头看见老帅哥笑得分外和煦,不自觉又红了脸,低声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终究还是要老爷同意才好。”
林海笑道:“不过和夫人玩笑,夫人不必紧张。若是女师傅来了,夫人尽管安排就是。”
文皎道:“西北路远,若是有师傅肯来,也总要几个月的。”
林海看看时辰,笑道:“夫人也劳累了,不如我先陪着夫人里面歇歇。等用过中饭,还要劳烦夫人管家理事。”
文皎听见什么劳累,又是什么里面歇歇,只觉得林海放在她肩膀上的两只手热得她坐立不安。
进得内室,见陪嫁的丫头们正收拾屋子呢,白露白霜已经将她嫁妆里的书满满垒在书架上。
见林海也将目光放在书架上,不待他开口,文皎先笑道:“虽然我也读书识字,只可惜诗文上一概不通。我知老爷才高八斗,日后可莫要弃嫌我这榆木脑袋才好。”
林海再一想到文皎的出身,似有所悟,便笑道:“这有什么,日后若是夫人想学,我必倾囊相授。”
文皎转过去对着林海,低声道:“我自然是想学的,大姐姐也曾着意教过我半年,只是我实在孺子不可教,最后大姐姐都懒得教我了。”
“来这里之前,我每日读半日的诗词也有半年了,但做出来的诗还是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老爷愿意教我,我心里很是感激,但是就怕……”
原以为苏皇后教导的那些撒娇做痴,自己定然做不出来,没想到经得一夜,竟然一通百通。
林海见文皎情状可爱,心中一动,不禁伸手摸了一下文皎的脸,笑道:“不会就不会,又不是不会作诗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夫人不必担忧。”
文皎脸更红了,这怎么好像自己在勾/引林海一样?只是自己身上还酸痛着,又是大白天的,便装作无事发生,请林海坐了,又亲给上茶,林海笑道:“同夫人一起进来,是想叫夫人歇歇,请夫人快坐罢。”
文皎犹豫再三,还是低声求道:“我这腰实在是酸得很了,请老爷恕我失礼,床上歪歪罢。”
林海听得此话,掩饰的咳嗽一声,站起来亲将文皎扶至床上,又给文皎脱掉鞋袜,卸了簪环,自己则在书架上寻得一本游记,坐在椅上细读。
一时下人来问传午饭,林海便命床上放炕桌,饭菜都摆在炕桌上。二人对坐吃毕,林海便道先去前院书房,晚膳时再来。
林海这么做正合文皎的意。下午要见四个姨娘,没了林海再侧,文皎才好仔细瞧瞧这几位姨娘都是何等样人。
文皎知道是林海体贴她,心中又是微微一甜,垂首应了。
小憩一会,补足精神,又听许嬷嬷回道四位姨娘都已等在院外。文皎便命更衣梳妆。
发髻正中戴上五凤珠钗,揽镜自照,文皎竟觉得自己已经有苏皇后的半分风范了。
该干活了,文皎一笑:“让姨娘们都进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腻腻歪歪的日常~
周一就是贼忙的一天,忙里偷闲发个文哈哈:D
大家明天见啦~
第16章 姨娘
文皎从内室转出到堂屋,端坐椅上,见四个姨娘并四个丫鬟鱼贯而入,便把心里的资料和进来的人一一对应。
第一个进来的应该就是林海婚前就有的通房郑氏。
她穿着一身藤紫色的衣裳,头发挽最寻常的圆髻,发上几枚素金簪。
和郑氏错半步的应该是周氏。
宝石蓝衣裙,打扮得也与郑氏差不多,但是感觉比郑氏年轻了六七岁,不像是四十岁的人。
看得出她年轻时的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周氏错着郑氏半步,两人都微低着头,跟着的丫头们手上捧着账册等物。许嬷嬷见了,便带着玉梅玉雪上前接过。
后面两个年轻姨娘却是并排走进来的。
一个穿着桃红色绣芍药的小袄,下面藕荷色百褶裙。头发梳了回心髻(用盘拧的方式在额前结出回字形图案,妩媚动人),头上一只挂珠钗并两只梅花金簪,还戴得几朵绒花。生得娇艳。
另一个打扮得就没这么张扬。碧蓝色的上裳,鸭蛋青的裙子,头发上几枚珍珠簪子。生得也很漂亮,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只是没有穿桃红衣服的生得娇艳妩媚。
林海这老头子还真艳福不浅!文皎心中吐槽。
丫头们放上拜垫,四位姨娘站定,都行大礼,口称:“妾身拜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跟着来的四个丫头也都拜在地上。
文皎微微笑道:“都起来罢。白露白霜,赐座。”
姨娘们又口称多谢夫人,分位次落座。郑氏坐了左边第一,周氏右边第一,穿桃红衣服的却坐最末位,文皎便知她是曹氏,穿碧蓝衣服的是沈氏了。
文皎略一思量,心生一计,先试试这曹氏如何,面上不漏声色,笑道:“还不知你们都叫什么,先一个一个说来,好叫我认认。”
于是从郑氏开始又一个一个站起来,行个福礼,口称“妾身郑香茗,见过夫人。”文皎叫起,白露白霜便一一赏赐两匹绸缎,四支簪子,两对镯子。
待到曹氏行完礼时,文皎却笑道:“本想着初次见面,你们四人我都赏一样的,也不厚此薄彼,只是看来你爱穿鲜亮颜色的,倒是不合适了。”
说完便吩咐道:“去把我那匹长春花的料子找来,也赏给她罢。现在做两件秋装穿正合适。”
白露听命去了,文皎又笑问许嬷嬷道:“咱们府里发的衣裳料子,都是什么章程呢?”
许嬷嬷回道:“给姨娘们发的料子,都是一年统共八匹,各样颜色、薄厚、花样、料子都是齐全的。”
文皎笑道:“我就说先夫人是大家出身,断不会连衣裳料子都想不齐全的。既然都不缺衣裳,我也放心了。”
曹氏听得要给她衣裳料子,本是一喜,再往下听,虽文皎一句重话也没说,却听得满脸通红。
待白露把那长春花色的料子找来笑吟吟的送到曹氏跟前,曹氏只讷讷的道谢收了,低头不敢发一言。
文皎见此笑道:“今日你们就先回去罢。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们每日来立规矩,日后再说罢。若是有事,先报给白露白霜。”
四个姨娘都起来应是,再行礼告退。出得正院门,郑氏周氏两个对视一眼,两个一同回了院儿,周氏便往郑氏房中去了。
这厢文皎入得内室,看玉雪玉梅往案上放得厚厚的账本对牌等物,并好几串钥匙,并不急着看。
而是笑吟吟请许嬷嬷坐了,道:“我刚来,也不知以前咱们府里都是什么规矩,还烦请嬷嬷说给我听。”
许嬷嬷告了坐,坐在绣墩上,笑道:“那奴婢就倚老卖老,讲给夫人听听。”
“咱们府里的规矩,大部分都是先老夫人订下的。先夫人也曾改过些个。总地来说,府里分内院账册和外院账册,库房也分内库和外库。”
“每年内院的花销,都是外院算了先拨到内院。现在桌上这些钥匙,就是内库大大小小的钥匙都在这里了。外库的钥匙现在是老爷自己掌着。”
说道这,许嬷嬷看文皎面色无异,便接着说道:“再有府里所有的事,总分三块,厨房,花木池塘等杂物和车马出行。府里所有下人的花名册子,本是奴婢代管,现在交还夫人手里。”
说着,许嬷嬷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恭敬递到文皎手上,文皎笑着接过,一面翻看,一面再听许嬷嬷接着说。
“分管厨房的有三位,一位管着菜肉米面,另一位管着油盐茶糖,还有一位管着柴碳灯烛。花木池塘打扫杂物等现在是此人在管。”许嬷嬷站起来,半弯着腰指给文皎看。
见文皎点点头,许嬷嬷又笑道:“车马出行现在是我们家的管着。这就是院子里大的管事都有了。”
“再有就是每月的月例是初二放,分几等。府内老爷夫人是每人每月二十两,成了家的少爷少奶奶也是每人每月二十两。”
“未成家的少爷小姐是每人每月六两银子,上学的笔墨纸砚或是胭脂水粉都从月例里面出,官中不另支银子。姨娘是每人每月二两银子。”
“下人分三等,一等是一个月一两银子另二百钱,二等是八百钱,三等是五百钱。”
“像夫人身边可以使两个一等的,四个二等,四个三等的贴身丫头;少爷少奶奶身边是四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小姐身边是两个二等四个三等;姨娘身边只得一个二等丫头,另有两个三等。每个院子内再另配洒扫人等。”
一气说完,许嬷嬷笑道:“其实咱们府里没多少人口,事也少。奴婢若是有什么没讲清楚的,夫人尽管问。”
文皎先把许嬷嬷讲的都记在心内,再翻看花名册子,全府的下人在扬州的不过一百多人罢了,再加上在苏州老家看房子的,也不过二百。
果然林家几代单传,主子不多,就算有个几百一千的下人也没处使。
再问许嬷嬷些各人的分例、当班的时间、人选采买等细节问题,又问了现今黛玉的院子在哪,几个姨娘现在是怎么住的。
再令各管事们明日辰正到抱厦厅内听唤。等文皎都心中有数,已经又快到了晚饭时分了。
文皎刚想令人去前院唤林海,便听到屋外报道:“老爷来了。”文皎忙起身相迎。
点上灯烛,吃过晚饭,气氛不知怎地又渐渐暧昧起来。许嬷嬷见此便笑请文皎洗漱更衣,文皎红着脸去了。二人又是一夜的缠/绵。
下午文皎在那里刻苦学习林府相关知识,恐林府下人有不服管的,必得自己先心中有数时,四个姨娘也没闲着。
郑氏与周氏分住同一小院的东西厢房,郑氏住东厢,周氏住西厢,正房空着。两人在郑氏屋子里分主次对坐,闲聊说话儿。
周氏摸摸文皎发下的缎子,笑道:“咱们新夫人真真气派非常,往那一坐,我竟看都不敢往上看的。”
郑氏笑道:“正房夫人面前,你还想昂首挺胸的不成?几十年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周氏往沈氏曹氏院里努努嘴,笑道:“咱们是知道规矩的,可惜有人脑子里真不知道想的什么。俗话说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她这就穿红着绿的去冲撞,可不吃了挂落?才山中无老虎几天,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郑氏也笑道:“多少年了,你这嘴还是不饶人。当年先夫人身边,咱们几个就数你嘴块,连管厨房的婆子都给你说哭了,鼻涕眼泪的可把我恶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