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黛玉后妈不好当——巫朝尘
时间:2020-12-08 10:49:20

  吃饭时不言语,还可说是“食不言寝不语”,既撤了饭菜,三人还不言语,屋内服侍的人都知不对,默默低着头,屋内静得呼吸可闻。
  林昌轻轻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茶杯底接触茶几,还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林满卫氏都朝他看去,林昌站起身,面对林满卫氏微微一揖,正色道:“爹,娘,今日儿子有话要说。”
  卫氏心内一紧,和林满对视一眼,林满咳嗽一声道:“昌儿,咱们一家人,有什么话,你说就罢了,何必这样?”
  林昌起身,垂手道:“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定下莲姑娘,是您二老点头同意过的,后来退婚,又给儿子定下夏氏,也是您二老一力操办,无论怎样,儿子都听命。”
  听见“莲姑娘”和“夏氏”一齐从林昌口中说出,卫氏心痛得浑身发抖,欲要开口说话,林昌却并没给她张口的机会。
  “现下儿子婚事已成,夏氏已成了林家妇。儿子看中的莲姑娘,爹娘不喜欢就罢了,夏氏既是爹娘看中的,怎地娶了她回来,她还是新妇,并无什么错处,爹娘还是对她有诸多不满?”
  林昌看着林满卫氏,一字一句道:“当初退了和莲姑娘的婚事,阖家搬出林府,已经让儿子在京中快没脸做人了。”
  “如今婚事办成,和和气气过日子不好?非要再闹得家宅不宁,让满京城的人再看儿子一次笑话?到了那时,就算儿子中了进士,只怕也没脸做这个官,那儿子读书十几载,又有什么意思?”
  “请爹娘好生想想,从今往后,莫要难为夏氏了。”
  林昌又是拱手一礼,卫氏气得心肝儿颤,站起来张口便问他道:“是不是夏氏那狐狸精和你说了什么,迷惑了你!”
  “昌儿,她才来了几天呐,怎么她说什么你都信?我可是你的亲娘,你这么信她,怎么就不信爹娘呢?我和你爹,可真是白操了这一世的心了……”
  见卫氏如此,林昌想起夏金桂满口的“老爷太太”,低着头恭顺的说都是她的不好,再看面前狰狞着朝他叫喊的娘,和铁青着脸坐在那里的爹,心内不知感叹了几百声。
  卫氏一句也答不上林昌问的话,只好在那里撒泼哭号,哭诉这些年对林昌的养育之恩,从小儿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又送他上学,十分辛苦云云。
  从他记事,到如今长了二十岁,卫氏说的这些话,这些话林昌也不知听了几千几万遍。
  家里就他一个男丁,爹娘盼了六七年,才盼到他一个,从小儿就把他心肝儿肉一样捧大,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花了多少银子供他上学,他可得一定要读书上进,孝顺爹娘,往后考中了举人进士做官,也好让爹娘面上有光。
  他听着这样的话长大,五六岁上就比别的孩子用功。
  下了学,族里的兄弟们春日出去放纸鸢捉河鱼,他却得捧着书读书读到二更天。但凡他略松懈些,爹娘的眼神儿就瞄过来,爹动戒尺打掌心娘抱着他哭诉,他只好一日比一日苦读。
  想想来到世上这二十年,娘总说爹娘是一心为了他好,才催逼他读书。
  那年他中了举人,回到家里发现爹娘收了人家将近两万的银钱,爹娘也说是为了他好。
  瞒着他偷偷退了他和莲姑娘的亲事,以致他们全家搬出林府,也说是为了他好。
  定下夏氏,是为了他好,现在不喜夏氏,也是为了他好。
  爹娘真的是为了他好?
  林昌心内冷笑,冷眼看着他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心道,从今往后,他要做什么,再不听爹娘的了。
  卫氏历数了养林昌这些年她的辛苦劳累,本以为还同以前一样,让昌儿心软,心能偏向她。
  可她哭诉得嗓子都哑了泪都干了,林昌还是那么直挺挺的站着,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卫氏只好慢慢止了声儿。
  林昌环视屋内,再行一礼,和林满卫氏道:“儿子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桩桩件件都是听爹娘的。十七岁上中了举人,也不算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如今会试在即,儿子满心里要考中进士,要定下哪家姑娘,娶哪家姑娘,已全都听了爹娘的。现儿子所愿,只有家里平平静静,不说一团和气,起码别再叫人看了笑话了。”
  “天晚了,儿子告退,明日再来给爹娘请安。”
  说完,林昌起身,不待林满卫氏再说什么,拔脚便往外走,卫氏苦苦唤了几声,也没再叫回林昌。
  林昌狠了心迈入角门,才行到屋门口,便闻到浓浓的甜香味儿。
  他晚饭食不知味,也没吃几口,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就克化完了,闻见这味道,立时便觉得腹中饥饿。
  屋内,夏金桂早通过丫头们的嘴,把正院里的情形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带了五六万的嫁妆过来,光压箱钱就有三万多,林昌家里这些下人都不似大户人家经过见过,夏金桂略拿了几十两银子出去,就收买了正院大半下人,跟着林昌的那两个小厮,也早就归入夏金桂麾下。
  知道她的计谋奏效,夏金桂心内十分得意,又吩咐小厨房好好做些汤羹点心预备着。
  等林昌一迈进屋门,夏金桂便扶在内室门框上行礼,笑道:“我自己用了饭,心内总不安生,知道大爷晚间还要读书,就预备了些点心给大爷垫补,大爷别弃嫌。”
  林昌觉得夏金桂十分贴心,言语间又这样谦恭,桌上点心汤羹又丰盛,那里会弃嫌?
  他冷绷着一两个时辰的脸终于松动了,笑道:“多谢奶奶费心。”又扶着夏金桂一起坐到桌前,见桌上之物不似家中有的,便问道:“这些都是奶奶自己的体己不成?使费了多少,着人去和娘报账罢。”
  夏金桂觑着林昌的面色,笑道:“哎呦呦,爷这话不就外道了?我和爷夫妻一体,既成了婚,我的就是爷的,不分你我彼此。”
  “再说,我今儿也想了,太太早上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有道理。其实,我想想太太劳碌了一辈子,如今家里来了我,也确实该让太太享享清福了。”
  林昌咀嚼的动作慢了不少,夏金桂只作不见,仍是那么弯眉笑道:“只是我年纪轻,一家子的事儿,我确实担不起来。”
  “但我已是爷的妻子,爷身边的事儿,我便一力担了,也好让太太多歇歇,也是我的孝心了。”
  林昌把手放在夏金桂的手上,沉吟道:“那你不嫌累,就交给你罢。我明儿去找娘,说一个月给你拨些银钱,往后,我的事儿便不用娘操心了。”
  夏金桂把另一只手也放在林昌的手背上,低头笑道:“大爷又和我客气,都说了,我的就是爷的,不过些许银钱,使了又能怎地?”
  “我知家里为了办婚事,积蓄当不多了,我已是林家的人,自该为家里出力的。”
  林昌放下勺子,与夏金桂双手交握,感叹道:“娶你花费多少银钱,也是应当,怎能怪到你的头上?”
  他话虽如此说,但到底也没推辞了。
  夜色浓了,林昌吃了香甜的点心汤羹,浑身都热了起来。夏金桂又样貌甚佳,柔情似水,看得林昌十分意动。
  离成婚那日已经过去了七八日,夏金桂柔情小意,林昌温柔俯就,他两个终于和谐的做了一晚夫妻。
  自那之后,夏金桂便真接手了林昌身边一应诸事。
  她很是学过几年管家,嫁妆又多,不怕花钱,让林昌过得比卫氏管家那时好了不少,衣食住行样样都十分妥帖,又把林昌的心拉拢了大半。
  林满卫氏看见偏院儿子媳妇过得神仙日子,就是比在林府时也差不了多少了,羡慕得紧,偏生儿子已不听他们的话,和他说也没用。
  林满是公爹,不好直接和儿媳妇要东要西,卫氏偶然说个两三句不好听的,夏金桂就落泪装可怜,激得林昌去和卫氏林满吵嚷,半点儿好也没让他两个沾到。
  卫氏又一时发狠,想外头买来漂亮丫头塞给林昌,拿狐狸精治一治狐狸精,也好杀杀夏金桂的威风。
  可她略和人牙子打听了丫头的价儿,听见有三五分样貌十五六岁的姑娘都得四五十银子,长得还不如夏氏陪嫁来的,再往上的好看丫头,就得一二百到上千银子不止了。
  卫氏看一回家里的账本儿,只得打消了给林昌塞妾的念头。她见儿子不理,又斗不过儿媳妇,丈夫也不能替她出头儿,心里郁郁,终成了一病,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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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造势
  夏金桂虽然不屑林满卫氏, 但她在林昌跟前儿总要做戏做全,也十分殷勤的拿私房银子给卫氏请医熬药的诊治,又把丫头宝蟾拨到卫氏身边儿服侍。
  那宝蟾岂是个省事的?虽看上去尽心尽力, 实则时不时冒出一二句话刺卫氏的心, 更激得卫氏日夜不得安睡。
  卫氏要说宝蟾不好,可除了那几句话外,真拿不出宝蟾一点儿错处。
  先是林昌让她好生养病莫要多想,接着连林满都不大信她了。
  卫氏心里有苦没处诉, 病得糊里糊涂, 才终于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林杏,巴望着林杏替她出头儿。
  而夏金桂拉拢了林昌, 又压倒林满卫氏,收服家里上下人等,也把主意打到了林杏身上。
  这些日子, 林杏仍是十天半个月一回家, 冷眼看着嫂子越来越势大,爹娘气弱,哥哥站在嫂子一边儿, 却一字不说一言不发。
  在林杏看来,自爹娘当日硬要退了哥哥和莲姑娘的婚事起,这样的结果就定了。
  陈嬷嬷和明二嫂子两位,说来不过是林府的管家, 都能把她教养成如今这样。若哥哥娶的是林府苏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莲姑娘, 家里怎会到这步田地?
  而爹娘贪财好富贵,忍着刁难也要给哥哥定下夏家完婚, 今日家宅不宁,都是自己选的罢了。
  林杏心里明白, 也不想再掺和家里这些事儿,夏金桂要言语辖制林杏,林杏或是不理会她,见她过分了,便言语弹压,总不叫她得逞,这就罢了。
  但见了夏金桂竟使丫头故意去害她娘,林杏终究觉得还是不能忍受。
  她回了白霜家中,将家里的事一说,低头求道:“二嫂子,我知道,我爹娘哥哥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他们现在娶了夏氏嫂子,日夜不安生,也是他们的报应。”
  “但夏嫂子拿丫头故意去激我娘,使我娘明明养着病,身子却日渐消耗,才不到一个月,人就瘦了一圈儿,再这样下去,只怕伤及性命。我到底是娘的女儿,实在不忍这样。”
  白霜叹了一声,笑问道:“那杏儿想怎么样?”
  林杏双眼一亮,拉着白霜道:“二嫂子,这治标不如治本。夏氏嫂子现今猖狂,不过是因为哥哥站在她那边儿,爹娘又无甚依靠,因此放心欺压。”
  “若是二嫂子愿意,我想劳动嫂子和我回家一趟看看我娘,让夏氏嫂子知道……到底家里还有我是娘的女儿,还有……”
  林杏抿了嘴,不好意思再说,白霜笑叹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你在这里替我看着瑷姐儿,我去去就来。”
  白霜起身出了门,不一会儿,竟然扶着穿戴整齐的陈嬷嬷过来,对林杏笑道:“你也快换身衣裳,咱们一起过去。”
  林杏愣了半日,接着双眼泛出泪花,扑在陈嬷嬷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
  陈嬷嬷抚着林杏的背,缓声道:“杏姐儿,你爹娘虽为人糊涂,到底也是林家的族人。老爷太太令他们搬出林府,是不想让这样人坏了林府的名声,也令他们想想清楚,更别坏了林氏的名声。”
  “然而,夏氏之作为,若放任不管,依她的脾气,终究会酿成大祸,到那时更加不妥。你的主意甚好,我今儿也和你走一趟,让她明白厉害,也就罢了。”
  林杏含泪点头应是,重新换过一身衣裳,和陈嬷嬷白霜三个一起乘车过去。
  林总督苏夫人不在京中,林府一应交际往来,都是陈嬷嬷和林明白霜出面,他们三个在外行走,京中几乎无人不给几分颜面。
  夏金桂家虽富,到底是平民百姓,连她娘鲁氏见了陈嬷嬷,也得万分小心客气,何况是夏金桂?
  鲁氏和白霜并没多说什么,只照常看了一回卫氏,和夏金桂说了几句话,夏金桂便被陈嬷嬷问得几乎抬不起头,更别说宝蟾,几乎吓得当场跪下。
  夏金桂再看林杏和林家两位管家举止十分亲密,几如母女姐妹,再想到林杏婆家乃是薛家,便知她是碰到了硬茬儿,只得认了命,恭恭敬敬送走林家来人,收了趁机治死卫氏的心思。
  回程车上,林杏问陈嬷嬷白霜道:“这件事儿要不要告诉我哥哥?”
  陈嬷嬷闭眼不答,白霜笑道:“这就得看杏儿自己了,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
  林杏想了半日,终究叹道:“罢了,还是不说了。哥哥早和爹娘离心离德,十分信重夏氏嫂子,我是做妹妹的,疏不间亲,怎好说这话。”
  “哥哥自己能想明白,是哥哥自己的福分,想不明白,也是他自己的命了,左右路要自己走,饭要自己吃,我不能替他。”
  陈嬷嬷睁开眼睛,和白霜相视一笑,便道:“杏姑娘,你能这么明白,很好。”
  夏金桂在陈嬷嬷处受了挫,知道她做了什么,林府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怕他们再告诉了林昌,很是担惊受怕了几日。
  直到林昌沐休回来,夏金桂见他一无所知,方把心放回肚里,琢磨出来林昌和那莲姑娘退了婚,他家里确实是得罪了林府,只有林杏一人还和林府亲近。
  本来她还想着婆婆没了就没了,大不了让林昌守孝三年,下一科更稳当些。再拿银子给公公纳两房美妾,这家里不是全得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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