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他关怀一句,笑道:“一路辛苦了。中秋佳节,好好玩就是。”
文皎看见他想起林明来,问:“明儿怎么不见?”
林游挤眉弄眼的说道:“明侄儿有佳人相伴,哪有空闲来看这个。”
文皎屈指往他头上一敲,笑骂道:“你这口没遮拦的,什么都往外说。快自己去搬个凳子椅子的坐那罢。”
林游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催一声:“嫂子可别忘了我求的事儿!”
葛娘子见林海文皎这边说完话,过来问道:“这可怎么比?人数也不均,年纪也不对等。”
这些内院的事儿,林海一向不大张口,都是听文皎的。
原是黛玉想和柳湘莲比试,才引出来的这一场。文皎便笑道:“中秋玩乐罢了,也不必有许多规矩。”
知道林昌三个年轻气盛,未必心服葛娘子。正好文皎有心给葛娘子再立一立威,笑道:“葛先生三个学生,柳先生也是三个学生。”
“不如就先请两位先生和对方的学生先演练一番,穿插着来,如此是六场。剩下的两边六个学生再拈阄儿对打,如何?”
说完,文皎又悄声对葛娘子说道:“不必手下容情,让孩子们知道厉害也好。”
葛娘子心中便有了底。轮到她上场时,果然手下没有容情,赤手空拳几招几式就把林昌三个撂倒了。
林海看林昌一脸郁闷,对着文皎笑了一下,觉得文皎此法甚好。
林家男子学堂只有林昌林峰林岭三个学生,其中林昌年纪最大,年已十六,又已经中了秀才。
林家交好的人家当中,也没有林昌这个年岁,等待下场的人可以坐在一起谈论科举之道的。
天长日久,没人能比得过他,免不了生出些目中无人的傲气。
明年他便要下场试一试乡试。论起来他才学是够,只是若带着这一身傲气过去,只怕卷子上给考官留下轻狂的印象。
万一中不了,以他的心气,再弄出病来,不是把孩子给教坏了?
今次叫他狠狠输一回,就算不是科举文章一道,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文皎看林海对着她笑得灿烂,再一看林昌对着葛娘子拱一拱手,灰头土脸的下场了,悄声问道:“你怕林昌这孩子太过傲气?”
看林海点头,文皎心生一计,悄声道:“既然如此,习武毕竟不是他的本业,输了也就输了。”
“我有一个好主意。明儿左右也无事。不如在花园子里头给他们开一场诗会,得胜者可以有些彩头。”
“他这若是输了,说不定能收一收傲气。”
林海看看场上,女孩子们无非就是黛玉英莲陆清。想到前几日黛玉做的菊花诗,虽然在他看来尚显稚嫩,但也颇有名士风流。
再想想林昌做的诗虽然也好,言辞对仗比黛玉稍强一些。但就是少了那股风流态度。他两个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六个姑娘小伙子是按照年龄顺序上场的。第一场是葛娘子打林昌,第二场便是柳湘莲和英莲了。
柳湘莲紧张得险些顺拐。幸好没等迈步他就缓过神来,赶紧调整气息,强装和往日一样走上前去。
莲姑娘换了习武装束后,更显得英姿飒爽。比他上次和今日早上所见,少了娇媚,多了些许豪气。
虽然头上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发髻一根钗,身上衣服也不比平日盘金绣花。柳湘莲却觉得莲姑娘还是一样动人。
柳湘莲抱拳行礼,看见对面莲姑娘面上微红,眼神却坚定,也一抱拳对他说:“还望柳先生莫要手下留情。”
文皎坐在旁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看得出来柳湘莲确实没放水,英莲也全力以赴。
但怎么越看越觉得英莲和柳湘莲之间,有那一丝丝的暧昧?
文皎不由得看场中看得更加仔细。
这一细看柳湘莲的动作,就能发现他在尽量避免触碰英莲身体。动作虽然没放水,但是十分柔和。
若只是这样,还能说柳湘莲绅士风度。知道男女有别,不想唐突了姑娘。
可文皎看下来,柳湘莲在尽量不伤到英莲的前提下,还给她在……教学?
那可就有意思了。
文皎再细细回想早上见到柳湘莲时候,柳湘莲明知晚上才开宴,为何一大早上就到了园子门口?
见到英莲时,柳湘莲为什么连头都不敢抬?若只是一句“知礼”,怕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情状。
再想英莲,也是一看柳湘莲,脸就一直红扑扑的。
文皎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什么……
感谢在2020-06-19 23:19:07~2020-06-20 14: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厌君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声几又香 50瓶;蛀书虫子、天地人、沐梭休 5瓶;扬阿漾 2瓶;凶唧唧的毛球、绿色的云、月夜№修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尴尬人
英莲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输了。六个学生当然也没一个能打过老师的。
区别就在于林昌三个输得都比较惨。
而黛玉三个一方面是习武时间比较长, 另一方面是柳湘莲对女孩子们都比较温柔,所以三个姑娘输也输得比较体面。
等黛玉回来之后,文皎笑道:“等过个十年, 你能打过柳先生, 那就真的出息了。”
黛玉一笑:“过个十年,柳先生不也更厉害了?我只要能打过清儿就行。”
陆清正要下场,对黛玉吐了个舌头:“那玉儿姐姐可得抓紧了。”
等六个学生对打的时候,恰好第一场就拈到英莲和林昌。
文皎更加着意观察, 发现英莲明知林昌是她的预备丈夫之一, 面对他时却比面对柳湘莲自在得多了。
打起来也毫不手软。
别人未必能发现英莲的不对劲,文皎是因着正和林海如胶似漆, 对暧昧的气息比较敏感。
而封氏是英莲的亲娘,两年来和英莲朝夕相处,满心满眼里只有女儿一个。
她越看场中越眉头紧锁。等英莲开开心心打赢了回来, 发现封氏面色不对, 忙问道:“娘,您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封氏拉着英莲的手,看姑娘眼睛里不见了光彩, 只有满满的担心,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是的,只笑道:“没什么,娘担心你受伤罢了。”
英莲往封氏身边一歪, 抱着封氏的胳膊笑道:“没事的, 我们拿的武器都没开刃,伤不着。”
每一场时间都不长, 全都比试完,正好吃中午饭。
文皎笑道:“都各自回去吃罢。该洗澡的洗澡, 该躲臊的躲臊,该高兴的高兴……等晚上一个也不许跑,都到曲水亭里来!”
葛娘子封氏母女四个惯是在一起吃饭的。果然葛娘子又问道:“封姐姐,今儿我和清儿去你那?”
封氏本想和英莲说道说道柳先生的事儿。但想到今日毕竟是中秋过节,不如过两日再说罢,也叫英莲好好过个节,便笑着应了。
今日是家家户户都预备过节。荣国府和宁国府自然也早就准备了起来。
贾宝玉这半年来被他老子贾政押着苦读,连住处都搬到了外院,几乎是半刻都不得松懈。
虽则贾母到底疼他,命他房里的丫头们全都跟去外院书房服侍。
可除了丫头们,贾宝玉日日见到的都是先生父兄之类的“浊气男子”,自然比不得在内院见到的都是娇花软玉一样的女儿们。
今儿得了三日的假,贾宝玉就宛若困鸟出笼一般,蹦跶着就到了贾母房里请安。
凤姐虽出了月子已经半月,可她并没急着把管家权接手过来。
借口芃哥儿夜里不安睡闹觉儿,自己没精神,身子也没养好等等,王熙凤把老太太继续让她管家的意思推辞掉了。
贾母也叹:“小孩子家,确实要多看顾些。也罢,你既然愿意,迎春探春管家也没什么大错儿,就这样罢。”
王熙凤虽然心里有些愧对老太太,但见老太太不再坚持,还是松了口气。
家里本来就入不敷出,亏空一年比一年多。今年一开始盖园子,几乎把所有的钱用得精光,还外头借了不少。
据贾琏所说,荣府库里仅剩三十万银子,全都淘澄出去了。宁府里贾珍两个也拿了十五万两。
甄家那边收着的五万银子,被抄的时候还了回来,买小戏子等并帐幔被褥全都用得精光。
另外还和薛姨妈借了二十万两银子,统共凑出八十万来,这才勉强把使费都填上。
听说还总有不够之处,不知道都上哪凑出来的银子,王熙凤也懒怠听。
贾琏每回回来说这些,王熙凤怕自己忍不住要管事,都左耳听右耳冒了。
这时候若是接手管家的事儿,真是把自己往泥坑里填送。
旁的不说,家里为了盖园子都精穷了,日常花销使费从哪来?
迎春妹妹探春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姑妈现在不好使者她两个放贷。也不知姑妈是已经开始放了,还是等着自己呢。
若自己这一接手,姑妈定要让自己出面去放利钱的。就算不顾别的,看着蓁儿和芃儿,自己难道不给他们留点后福?
从前还觉得管家得意,非要争强好胜,怕人家觉得自己撑不住。
现在看来,只要有了子嗣,往后什么都少不了自己的,为什么要在这争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是以虽然是中秋佳节,王熙凤也只管在屋里哄孩子,看时候差不多,才赶着去伺候三层婆婆。
荣国府今年的中秋宴,都是迎春探春两个经手办的。
贾宝玉好容易得了一日的空儿来看姐姐妹妹们,却发现姐姐妹妹都忙着呢,没空理他。
迎春探春就坐在贾母五间上房前边的三间厅内,等着人来办事回话。
宝玉每每和她们说不了一句半句的,便有人来回事,或是支用东西,或是拿东西送各家的节礼等等,不一而足。
他呆了一会,就觉得自己是怪碍事的,只得转身出来。
欲要去找别人,可母亲那里也忙乱着一堆事儿。
惜春年纪小呢,才七岁,性子又孤僻,也没什么好说好玩的。
贾兰贾环贾琮平日里日日都见,宝玉也厌烦了。
况且兰小子嘴里日日都是什么文章学习,宝玉实在不想听。
欲要去宁府那边玩,可自从上次秦钟金荣等闹了书房之后,祖母便勒令他不许再和秦钟玩。
况宁国府那边贾珍尤氏贾蓉早起来请安之后,也回家办事去了。自己一去,人家还要招待,也怪麻烦的。
思来想去,倒是只有凤姐姐那边好。正好去看看蓁姐儿和芃哥儿。宝玉和贾母说了,便往王熙凤房里来。
王熙凤虽和王夫人心里有了嫌隙,但宝玉还算是个小孩子,长得得人意不说,也乖巧嘴甜。王熙凤就是不看在贾母王夫人面上,也对他有几分真心疼爱。
正好按着虚岁来说,蓁姐儿已经虚岁四岁,该是读书开蒙的年纪。
王熙凤自家也才会写几个字,还是怀着芃哥儿的时候学的。要教蓁姐儿,实在是力不从心。
贾琏虽然正经上过几年学,但他为着盖园子,忙得骆驼似的,回来就累得要躺倒,好几日连平儿屋里都顾不上去了,就在塌上睡着。
可巧逮着宝玉,王熙凤几句话,就让宝玉安心坐下来教侄女读书识字。
王熙凤贾琏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蓁姐儿自然生得玉女一样。加之蓁姐儿又聪慧,倒是让宝玉觉得有事可干,十分自在。
宁府里,贾珍一力要撺掇着尤氏把她老娘和两个妹子接来,一起过节。
原来尤氏并非贾珍原配,也不是贾蓉生母,原是填房。
这世上愿意做填房继室的,除了嫁给皇家之外,便没有几个高门闺秀。
况且宁国府虽然有国公府的牌子挂在那里,但贾珍现在身上不过剩了一个三等威烈将军的爵位。
他自己嫡妻还剩下一个儿子在那,更是没有多少官员之家的姑娘愿意来了。
是以他娶的填房尤氏,不过是六品官员之女。
尤氏亲母早亡,后来他父亲又娶了一房填房。这位继母带了两个和前夫生的妹妹来,也没娶大名,只一向称呼二姐三姐。
虽两个妹妹不是尤氏亲生,可好歹也算是家人。自从尤氏父亲三年前去了后,她也没少拿银子贴补她继母娘儿三个。
尤氏今年正正好好三十岁,说来已经和贾珍成婚十二年整,膝下却没有一个亲生儿女。
贾珍的父亲贾敬早年中了进士,却并没在官场上重振门楣,而是一心痴迷于修仙炼丹一道。
等贾珍母亲难产生下惜春,一病去了,贾敬上表将爵位传给儿子贾珍,索性直接搬到城外道观里,再也不问世事。
宁国府从此便是贾珍当家做主。这贾珍是个金奴银婢,锦衣玉食养大的公子哥儿,素性豪奢,喜爱美人。
上头没了人管束,贾珍越发恣意起来。府内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弄不来的。
尤氏刚入宁国府门时,也曾想过和贾珍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只是时日渐长,尤氏发现贾珍并非良善之人,自己出身又低,无依无靠,索性做个聋子瞎子,任凭贾珍闹去。
管他是和亲侄儿不明不白,还是外头找些女人,尤氏都只做不见。
本以为贾珍闹成这样,也就是个底儿了。谁知道他竟然还和自己儿媳妇不清不楚!
尤氏才得知贾珍和秦氏的事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如此淫邪不堪,也没想到自己素袭疼爱的儿媳妇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
亏她一开始还给秦氏请医问药,十分尽心,没想到,没想到……
秦氏似乎也知道她发觉了此事,一病一年多,只躺在床上,瘦的人都干了。
尤氏震惊过后渐渐回转过来。贾珍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秦氏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贾珍要勾搭她,秦氏怎么能经受得住呢?
再说了,宁府是贾珍的天下,秦氏是做儿媳妇的。她若是不从,贾珍也有的是法子。
尤氏虽然想明白了,可还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虽然给秦氏一应待遇,一项也没差着,可绝少再去探望秦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