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菜一走,原本很乖巧的祢豆子遵循本性,冲伽百子发出了威吓。
鬼跟鬼之间的战斗毫无意义,谁也没办法杀死谁,所以伽百子真不惧她,尤其现在鬼杀队的小鬼失去了日轮刀,只要她不主动到外面去,胜利属于谁很明显。
伽百子有恃无恐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挑眉看他们,“确定要在这里撕破脸吗?我倒是无所谓,只要那个女人活着就好,精神方面我并不在意,想必无惨大人也不会在意的。倒是你,灶门炭治郎,你愿意看见她情绪崩溃吗?”
这正是炭治郎最担心的地方,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说,说的话又该怎么说。
“祢豆子,冷静一点,没事的。”炭治郎把祢豆子拉到身后,挡去伽百子的身影,怕她再刺激到祢豆子。不管伽百子如何看待若菜,她以这样的面貌活动,想必私底下吃了不少人,杀人的罪过是无法被原谅的。
话说回来,都这么久了,富冈桑到底在干什么……
是不是再往总部寄一封信过去会比较好?
炭治郎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丝陌生鬼的气息,循着气味看过去,在门口!难道是自己来这里的事暴露了?糟了,他现在没有日轮刀。
下一秒,和以往的铃铃声不同,门铃刺啦刺啦地响着,好像内部零件被卡住了。
伽百子动作都没变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炭治郎。
客厅里的三个人默默对峙着,直到厨房传来若菜的问话声,炭治郎才如梦初醒。既然鬼舞辻无惨宁愿杀害别人也不肯放弃这个伪装的人类身份,无法违抗他意志的鬼绝对不可能当着若菜的面轻易暴露身份。
想通关键,炭治郎摸了摸弥豆子的头,让她不要冲动后亲自过去开门。
这会天色已经变得昏黄,站在门口的人垂着头,脸深深藏在帽兜里,看到炭治郎身上的鬼杀队制服一时间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往他身后扫去,伽百子大马金刀地霸占着大半张沙发,更加糊涂了。
几天前无惨大人召集所有下弦,一会让他们研究鬼能否让人怀孕,一会又说要保护一个人类。原本无惨大人属意下弦之伍来办这事,但下弦之伍的面纹很容易暴露,最终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
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鬼杀队的人?看这家伙跟伽百子相处地还挺和谐,以伽百子那暴躁的性格应该早就把人切片生/吞了才对,难道这次任务不是表面上保护一个人那么简单?
无法揣测无惨大人的真正用意,病叶不敢轻举妄动,举起手中刚从门口信箱拿的报纸,“我是来送报纸的。”
炭治郎接过就要关门。
“等一下,你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么?我需要房子主人亲自签收才能回去跟上面交代。”病叶一把掰住门板,在上面留下五个明显的指印。
炭治郎暗想这鬼果然来者不善,抓着门把的手用力,两人陷入长久的僵持。
洋人别墅的内部格局是敞开式的,除了添置的隔断,能够一览无余。若菜端着碗筷出来,一眼看见炭治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很是奇怪,“炭治郎?你在那边干什么?外面有人吗?”
不等炭治郎开口,病叶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夫人您就是这座别墅的主人吧?我是……”
忘了名称,病叶赶紧偷看一眼被炭治郎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报纸,刚好对着他的那面是首页,上面加大加粗的几个字帮了大忙。
病叶忙不迭接上一句话,“我是东京日报的,来送报纸!请夫人签收!”
炭治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悔地把报纸往后藏。
“东京日报?”若菜确实订了几家报纸,但都是把报纸放在信箱,亲自送上门还是第一次,不管怎么样,拒人于门外始终有违待客之道,若菜礼貌地将人请进屋。
病叶趾高气昂地阔步走进来,得意地睇了眼炭治郎,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炭治郎差点把报纸糊他脸上,转身时瞥见他脚下的鞋子在整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带泥脚印,忙叫住他,“你怎么不脱鞋就进来了!”
看这泥巴星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不知道若菜打扫很辛苦吗?
病叶满脸写着不耐烦,但看了眼伽百子的眼色,老老实实脱掉不知道从哪踩了一脚泥的鞋子。
考虑要不要把袜子也脱了,眼前的地板上忽然出现一双崭新的拖鞋,顺着手臂往上看去,是一张比堕姬还要美丽的脸。
这个人类的五官明明十分温柔纤弱,却比明艳的堕姬还要有侵略性,每一个眼波流转都强势入侵他人大脑,那份悠远文静疯狂地席卷全身,使人每个细胞都放松下来,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然。
卧/槽!这太犯规了!
第三十七章
“请问在哪里签收呢?”
若菜久久没等到病叶拿出什么让她签字, 便主动问了。
病叶哪里拿的出东西,像被按了暂停键,诡异地停顿几秒,后猛然弯腰,深深低下头去, “其实我的家人前不久全部去世了,大火也烧掉了房子,现在无家可归, 夫人您心地善良,请收留我吧!我什么都能干!”
炭治郎急忙去看若菜的反应, 她心软又善良,就怕一开口就说二楼有很多空房。
“对不起, 我不能收留你,对你的遭遇我很遗憾, 我会尽力帮助你,起火的原因是什么?是人为吗?有去向警务所报案吗?”
三连问问倒了病叶,也让炭治郎多看了若菜好几眼。居然没有收留他?这太阳难道打东边落下了?不过若菜的拒绝真的有用吗?鬼主动找上门,肯定会不折手断留下来。
病叶回答不出,怕搞砸了任务会惹无惨大人发怒,为了自己的小命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
眼珠一转, 他抛弃全部里子面子, 躺倒地上就开始装病,幸好控制身体抽搐翻白眼对鬼来说不难。
他这一倒下让若菜慌了,担忧地蹲下身, 不停查探他的呼吸心跳,“突然怎么回事?这个症状难道是癫痫吗?炭治郎,麻烦你帮我按住他的四肢,伽百子,你去拿块毛巾来。”
伽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二郎腿,坐得端端正正,这会听到若菜的吩咐,立即迈开两条小短腿跑起来,去柜子里拿来一块干燥的毛巾。
炭治郎一看就知道这是鬼的套路,不情不愿地挨近,按照若菜说的按住鬼的左手左脚,手指用力。
弥豆子蹬蹬蹬跑过来,学着她哥的模样按住鬼的右手右脚,她的指甲可比炭治郎尖多了,隔着衣服都能刺到皮肉里。
四肢上感受到几乎要把骨头捏碎的力量,病叶脸上的痛苦表情真实了三分,但不能因为这暴露装病的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抖。
抖着抖着震掉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兜,露出额头与左右脸颊上狰狞的十字伤疤,以及刻在左眼眼球上的字:下叁。
伤疤还能找借口糊弄过去,眼球上的字无论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正常人谁会在眼睛上刻字,而且也没那医学技术。
果然,若菜半眯起眼,手上卷毛巾的动作也停下来,声调一转,失去了些许平易近人的温度,“你是黑手党吗?如果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我只能说抱歉,如你所见,我们家只有孕妇和孩子,所以,能请尽快离开吗?”
被归类为“孩子”的炭治郎:“……”
总之,虽然事实和若菜说的完全不同,不是黑手党也没有仇家,但这次总算没有心软把人留下来。
病叶奉命留在这里,不敢离开,既然对方主动替她编好了过去,索性不抖了,顺着往下卖惨,“夫人,我只是家族最底下的成员,干得最多,拿得最少,拼命的事全让我上,要不是家里还有老母亲等着我拿钱回家治病,我也用不着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昨晚我回到家,发现地址被敌对家族知道了,一把火烧掉了一切,我的家人也……”
说完,他发现气氛异样的安静,有种不好的预感,朝若菜看去,果然脸上一片漠然,几分钟前的温柔荡然无存。
“……”他有说错什么吗?或者还不够惨?
病叶调动全部脑细胞想要讲一个感天动地谁听了都会潸然泪下的悲剧故事,还没想好故事中女主角的名字,发现若菜重新有了动作,她面无表情地继续把毛巾卷起来,然后塞到了……他口中。
若菜做完这一切便站了起来,转头对炭治郎说,“炭治郎,能麻烦你把他丢到外面去吧?尽量远一点。”
炭治郎巴不得赶紧让他从眼前消失,答应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若菜用的是“丢”而不是“请”。
第一次见她这样露骨的讨厌一个人。
手臂被架起,病叶终于意识到不对,拔/出口中的毛巾,难以置信道,“你要见死不救吗?”
“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让家人和朋友置身于危险之中,而已,你说的全是谎话,难道不是吗?我不能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若菜不是见人有难就会不顾一切的帮助,至少分得出对方是否抱有善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以看出很多东西,这个人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飘移,四处观察,也不是说一定在打坏心思,但说出来的内容全是假的。
病叶下意识去看伽百子,盼着她能说几句好话,谁知道伽百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闷头扑到若菜怀中,用一把稚嫩的清脆童音说道,“妈妈,这个人长得好吓人,我害怕。”
若菜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就这样搂着她走了。
病叶睚眦欲裂地看着偷偷转过半张脸给自己下马威的伽百子。
不行!他必须要想办法留下!不然会被那位大人杀掉!
变成鬼以来,除了无惨大人和上弦们从没跪过别人,如今为了保住小命,病叶顾不得别的,重重跪下来,那气势恨不得用膝盖把地板砸裂。
走出去没几步远的若菜被沉重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病叶五体投地般跪伏在地上,“你……”
炭治郎怕她心软,赶紧去拉他。
病叶甩开他,竟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眼泪配上伤疤脸别提有多违和,加上那只刻了字的眼睛,只有凶神恶煞,没有铁汉柔情。
“……你别哭了。”若菜开始头疼,她最不擅长应付死缠烂打的人。
“请收留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干家务!让我住仓库都可以!”病叶特别卑微地乞求,扫地除尘算什么,能有小命重要吗?
“妈妈?”
伽百子适时出声,她因为身份原因和下弦们关系不好,碰到踩一脚的机会当然要抓住,偷偷揉红双眼,务必让若菜感到如果答应留下他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毛茸茸的脑袋在怀里一拱,若菜硬着心肠下达逐客令。
病叶知道不管怎么求都没有用之后也不再低声下气做些践踏自尊的事,又不敢明着对无惨大人交代要保护的人发脾气,只能把这口气咽下,拉上帽兜自己走了出去。
病叶哪都没去,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数着最先亮起来的几颗星星在心里把伽百子骂了好几遍,突然发现旁边阁楼的窗户是打开的……
炭治郎闻得到鬼没有走,但不好跟若菜直说,一说肯定要解释鬼来这里和为什么不伤害她的理由,那样的话鬼舞辻无惨是月彦的事就会暴露,在他确定若菜能够坦然接受这个现实之前,不能让她知道。
病叶一走,伽百子就跟没事人一样离开若菜,绕过茶几跑向属于自己的儿童沙发,路过祢豆子时看到她明显伸在外面的左脚,心中一嗤:就凭这点段数想绊倒她未免太天真了。
碍于若菜在旁边,伽百子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无视她大步跨了过去。
若菜从炭治郎手中接过报纸便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东京日报最显眼的地方刊登了一篇关于儿童失踪案的报道: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续儿童失踪让众多民众陷入不安之中,今日凌晨四点左右接到报案,报案人的儿子(七岁)在房间内消失,门窗紧闭,没有闯入的痕迹。在第二十七位失踪者出现后不过二十分钟又接到报案,第二十八位失踪者出现了,同样是密室作案,警方怀疑犯罪嫌疑人为同一人,目前正在跟进搜查中,有相关线索请尽快提供给警方,帮助破案。最后,请大家不要惶恐,有孩童的家庭务必不要让他们单独待在别的地方,再重复一遍,有孩童的家庭务必不要让他们单独待在别的地方。】
“二十八?!”
若菜早上看的报纸是昨天的,公布的数据不过是个位数而已,短短一天居然多了这么多。
炭治郎只听说过没见过报纸,凑过脑袋去看,一看也发出了愤慨的惊讶,“这到底是是……”
若菜拿出昨天和前天的报纸,发现失踪的时间全部是晚上,这让人不得不怀疑犯罪者是人类以外的生物,他们总是喜欢在夜间活动。
炭治郎也想到了这层,“如果真的是鬼的话……”这二十八个孩子恐怕早就成为鬼的食物,无法生还了。
他没能说下去,孩子是每个家庭最宝贵的珍宝,这毁去的是二十八个家庭。
气氛瞬间沉重,炭治郎无法坐视不理,“必须要尽快把这个鬼找出来才行!”
“光是浅草就有好几个区,何况偌大的东京,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你说过能够杀死鬼的只有太阳光和特殊的刀刃,你的刀断得只剩下一个刀柄,如果遇到鬼又要怎么战斗?而且还不能确定真的是鬼,你也说了,这个世上除了人类以外还有很多特殊物种,还不能完全确认那些孩子已经死了。”
若菜很冷静,慎重的眼神让炭治郎静下心来,“你说的对,我不能冲动,若菜你有什么办法找到那些孩子吗?等一下——”
迟钝了许久的某根神经终于连接上大脑,炭治郎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若菜你刚才说……‘孕妇和孩子’……?”
把他分到孩子里也就算了,孕妇是指谁?
“还没有告诉炭治郎吧?我怀孕了。”
第三十八章
骗人的!
炭治郎脑子里翻来覆去这句话。
就跟伽百子一样, 现在也一定是记忆被/操控的结果, 让若菜产生了自己怀孕的错误记忆。
祢豆子疑惑地看着她哥频频偷看若菜, 便学着他的模样去看。和离得较远的炭治郎不同, 祢豆子挨着若菜坐在她的右手边,稍微一个小动作就被抓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