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是在喃喃自语,依然被月彦听了个完全,声音微沉,“日本刀?什么样子的日本刀?”
在政/府颁布禁刀令之后武士就被剥夺了武器,在这个时代还配有刀的话,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鬼杀队的那些人了。
总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跟以前一样处理掉就可以了,但需要先确认鬼杀队的人来这里是不是出于偶然,如果是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么……
若菜不想因为这个让月彦对炭治郎产生偏见,只是含糊地略过,“日本刀就是日本刀哪里有别的什么样子,倒是月彦,水放好了,快进来泡澡吧。”
若菜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月彦抬手扯开领带和衬衣最上面几颗纽扣,削瘦的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若菜忙不迭捂住心口低头跑了出去。
也许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少到几乎没什么机会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明明是老夫老妻了,若菜依然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月彦的身体和亲近。
小鹿乱撞的情况一直维持到门铃响起,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甚至猜测是不是真田屋的老板娘把早上落下的菜送过来了,打开门发现是张陌生面孔,“请问您是?”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右手食指点于眉心,面容沉重地站在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若菜以为他没有听见,又问了一遍,“请问您找谁吗?”
“……”
他不说话,若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面面相觑,好半晌男人总算有了动作,换了个更为玄奥别扭的姿势,声音也压得极低。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半夜突然关上的门、一闪一闪的灯、睡觉时耳侧冰冷的呼吸、让人害怕的鬼压床、上厕所总觉得有人在摸屁股……普通人只能束手无策地被推入恐惧的深渊中,但有这样一部分人,他们为陷入混沌黑暗的人们带去光芒而日夜战斗着,世人如此称呼他们——灵能力者。”
若菜听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更不清楚他的来意,恍惚地说了句,“抱歉,我不买奇怪的书籍或者画本。”
“我不是卖成人书籍的!”男人抓住门板,阻止她把门关上。
若菜不敢用力,怕夹伤他的手,妥协地重新打开小半扇门,“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委托,我灵幻新隆接了!”
男人抢白了她的话,若菜的声音被盖过,直接被他爆发性的气势震住,愣愣地看着他。
灵幻新隆见这招有效,顺势挤入屋里,在玄关换了鞋子后直咂舌,满头大汗地四下张望,“能感觉到非常强大的灵力,这可是久违的大家伙,根据情况不同,我也可能处理不了。但是年轻的夫人,你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任何事,出现什么样的灵,我都会保护你的。”
“……”所以灵是什么?是她理解的那个阿飘吗?
若菜跟着灵幻来到客厅,灵幻绕了一圈,不时低声自言自语些什么,忽然用手指拭去花架台最里面平时擦不到的灰尘,捻了捻后放至鼻下。
尘埃被吸入鼻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着他这番动作,若菜恍然大悟,“灵幻桑是演员吧?真的很有趣哦,哪天在剧院有表演节目,我一定会去看的。”
“不不不,我是灵能力者,你真的有在听我讲话吗?”
若菜点头应道,“在听呢,但是怎么可能会有灵这种非科学意义上的东西存在呢?”
“当然存在了,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你看你的手。”灵幻不由分说地拾起她的手翻到掌心朝上,“夫人的手指有些薄茧,还泛白起皱,这是标准的被灵附身过的迹象。”
若菜想要解释这是刚浸了水加上做家务的缘故,灵幻却冷不防站了起来,“这样吧,这里灵力强大肯定有一只很厉害的灵,我把它退治了,亲眼见过你就能相信我的话了。”
“我……”
若菜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被拉到沙发上坐下来,灵幻把一张纸塞到她手里,一面跟她介绍,“那我们来谈谈报酬,你要选哪个除灵套餐?推荐使用全力C套餐,可以驱除99%,只要12000日元,你没有听错,只要一万二,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现在介绍朋友来的话可以多削弱5%,追加除灵优惠两成。”
见若菜因一连串熟门熟路的推销生出疑窦,灵幻忙改口说,“咳咳,因为灵是类似二氧化碳这种相当微妙的东西,要完全消灭它们有点困难,但是不用担心,如果灵再次出现的话,我可以给你打八折。那么刻不容缓,多耽误一秒灵就会变强一分,让我们这就开始除灵。”
“……那个……灵幻桑?”
若菜见他二话不说就去清洗间拿了抹布拖把上上下下清洁起来,一个死角都没有放过,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灵幻桑是□□的清洁员啊,现在做工作真是辛苦呢,还要用娱乐手段来让顾客买单。
半个小时后,灵幻指着焕然一新的室内说,“怎么样?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邪恶的灵力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若菜没有再被他的节奏带跑,“真的变干净了许多,这么大的屋子平时我一个人根本打扫不过来,灵幻桑太厉害了,花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话听起来有哪里不对,灵幻又一下子找不到错处,清了下嗓子说,“那么报酬……”
入目全是纤尘不染,地上也跟打了蜡一样,若菜不觉得这样的效率要一万二多了,点头应道,“灵幻桑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楼上拿钱。”
“别动!”
才转过身就被灵幻拉回来护在身后,发现他面向楼梯口严阵以待,若菜被紧张的情绪传染,不禁小心翼翼地朝那般看去,下一秒笑了,“月彦,你怎么下来了?忙了一晚快去睡觉吧。”
“他不是你认识的月彦!那个人已经被恶灵附身了!你看他惨白的脸色,白得好像见到太阳光就会化为灰烬消失一样。”
“……”月彦站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地垂着眸,扫到灵幻身上的目光一片冰冷。
第六章
“没想到真的出现了,交给我吧,烈盐乱舞!”
烈盐乱舞,顾名思义,四处撒盐,这是灵幻的必杀技。
刚打扫好的地板上以及月彦的身上,很快落满了白白细细的盐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若菜直接呆然而立。
直到从商店买的一整袋食用盐都被撒完,月彦还好好地站在那,连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掉一根。
灵幻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捂住胸口疑似受到严重内伤,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音量低语,“怎么可能,灵怕盐难道只是我的臆想吗……”
就算若菜再迟钝也知道脾气再好的人被莫名其妙这样对待也会生气,她还是第一次见月彦身上出现这样的低气压,面无表情的脸让她心中一颤,说不出来的恐慌萦绕在心头,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份心悸。
若菜赶紧叫住还想继续掏秘密武器的灵幻,“灵幻桑,那是我的丈夫,请快住手,他是一晚没睡休息不足脸色才会这么憔悴的。”
灵幻怎么看那个人都不像是简单的一晚没睡,不过若菜给他铺好了台阶,只能顺着走下来,不然退治不了恶灵会有损他的战绩。
灵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怪不得我的必杀技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原来恶灵早就已经从他身体里离开了,不过被恶灵附身过身体会变得极度虚弱,你丈夫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或者我可以给他做一次全身服务,驱除体内残留的邪恶灵力。”
不等若菜开口,一直沉默着的月彦终于出声了,“若菜,为什么让这么可疑的人到家里来?”
“可疑?嘛,不过也是,毕竟突然要承认幽灵这种荒唐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刷新三观的剧变。”灵幻越说到后面语气越沉重,仿佛是某种讳莫如深的话题,只能在存在于阴暗处,决不能拿到光明底下来。
气氛一时变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若菜拉了拉灵幻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赶紧上楼去拿钱。
和月彦擦肩而过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一下若菜终究是小声说了句,“月彦,这些盐我待会会处理的,你千万别跟灵幻桑生气,他不是坏人,只是工作需要每天都要按照这个设定表演,也是想让顾客放松心情。”
若菜回头看了眼站在楼下的灵幻,有些担心地加快脚步爬上楼梯。
若菜一走,这个空间的温度更加低,夹着些无法言道的腥风血雨。
“你说我脸色苍白,在太阳底下就会化为灰烬?”
低沉的嗓音如黑暗中绽放的血色彼岸花,透着股死亡的味道。
灵幻无端端打了个寒战,警惕地盯住隔了一段距离的男人,本来已经被若菜说服他是人类的心动摇了,“你果然不是人类,你附身在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目的?!”
“附身?”月彦嘴角一弯,带出浓浓的嘲讽,看来这人只是歪打正着,但不论事实到底如何,都要杀掉才行。
灵幻时灵时不灵的第六感让他头皮发麻,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警告说,“现在是白天,你的能力被削弱了,如果真要动手,我也是有最终武器的。”
月彦没有跟他废话,垂在身侧的手指一蜷,指甲徒然间变尖变长。
“灵幻桑。”
若菜的声音匆匆忙忙地从楼上飘下来,随后人也跑了下来,因为跑得太急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站稳后二话没说就把灵幻往门外拉。
把面额很大的纸币递给他,若菜再三道歉。
这反而让灵幻有些良心不安,“那个,为什么你要道歉?错的不是你。”
“是我没有提前跟灵幻桑讲清楚月彦的事情,害得刚打扫好的客厅又变得乱七八糟,月彦平时很温柔的,他只是不喜欢被人说脸色差,态度可能不太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若菜的眼神太过真诚,灵幻不禁觉得手里的钱十分烫手,欲言又止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按住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无比慎重地说,“那个男人很危险,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和他严肃的模样截然相反,若菜浅浅地笑了,“灵幻桑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不是在开玩笑!”
“月彦如果真的很危险的话,跟他一起生活了六年的我早就死得骨头都不剩下了。而且结婚之前我们还是青梅竹马从小长大的,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不过还是很感谢灵幻桑的关心,你是在担心家里弄得这么乱我会被月彦骂吧?没关系的,月彦他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对我生气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灵幻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无力地抚住额头。
“总之谢谢你了,我先进去了。”
若菜说完就转身进屋了,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灵幻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看都很让人放心不下啊,那个男人刚才身上的杀气是货真价实的,还是让龙套过来看一看吧。
灵幻在想什么若菜不知道,她正在清理地上的盐,还要洗月彦换下来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很名贵的西装,这种料子沾了盐又被水打湿,一搓全变形了。
“怎么站在那里发呆?”
悄无声息靠近的声音吓得若菜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意识到是月彦后,怕他因为衣服被洗坏又记起灵幻来,慌张地把衣服往背后藏,“没什么,倒是月彦你还不去睡觉吗?”
月彦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接着说,“刚才来电话说咔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六点应该能到家。”
听到女儿要回来,若菜转头就把衣服抛到脑后,笑意一直从嘴角蔓延到眼睛里,“咔酱今天要回来了?那我不做晚饭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咔酱不是很喜欢吃味之烧的火锅吗?就去那吃吧。”
“你决定就好。”
月彦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伽百子喜欢吃火锅的,反正不是他吃,他只要扮演好自己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就足够了。
第七章
味之烧是浅草六区有名的火锅店,采纳了江户时代的修建风格,木和纸的艺术脆弱又美丽。
二楼卫生间。
一个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六岁小女孩趴在儿童洗手台上不停作呕,吐不出来的时候还会把手指伸进喉咙里掏小舌头,连同哗啦哗啦的水流一起把胃里的东西统统给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邻近的包间里若菜不放心地频频朝门口看,“咔酱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刚才我应该跟过去的。”
鬼的主食是人类,无法吃人类的食物,就算勉强吃进去了也不会消化。
月彦清楚伽百子不是拉肚子而是去催吐的,也不好说出事实,从滚动着的火锅汤中夹了块羊肉片到若菜碗里,安抚道,“伽百子六岁了,不是三岁,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若菜也知道是自己担心过头了,大概这是每个做母亲的心情吧。
转头看到月彦碗里干干净净的,若菜怕他因为休息不够没有胃口吃不下这样油腻的东西,突然有些后悔说要来吃火锅,“是不合胃口么?如果实在不想吃这个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煮清淡一点的面给你吃,今晚应该不用去上班了吧?”
“今晚不去了,难得的假期,好好陪陪你。”
月彦略过了她前面的问话。
因最后半句话带来的心跳加速,若菜没办法思考太多,忽略了他不自然的停顿,“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话了。”
月彦低眸注视她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伽百子回来了,脸色白得厉害,之后没再动筷,只喝了些水,而沉浸在接下来的亲密相处中的若菜竟没能发现她的异常。
吃完火锅,走出味之烧的大门,伽百子说想去商业街逛逛,若菜哪里有不答应的,权当饭后散步了。
……
此时的炭治郎在以浅草寺为中心的地带转了好几圈,好几次迷路,最后阴错阳差地走到了一乐拉面的摊车附近,才找到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