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乌龙卷——蘑菇神力
时间:2020-12-09 09:45:08

  乔咿起身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周予白重新坐回了椅子。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顾客,有两个女生在一边毫无顾及地聊着天。
  一个满脸遗憾地摇头:“我刚还想上去要电话的,一看是个瞎子,算喽!哎,长这么好看真是白瞎了!”
  “是啊,残疾我是真不能忍。”另一个女孩咂巴着嘴,打趣道,“不过帅还是真的帅,戴着墨镜都掩不住,你刚注意没,他从我旁边过,比我高了一头还多,要是没瞎的话,搁咱们学校肯定能搅起血雨腥风!”
  “肯定的。”女生举起手机,对着周予白想要拍照,“我要发到群里。”
  乔咿绷着下颚线,走回自己的座位。
  周予白撑着额头似在休息,那两个女孩拍不到正脸,正在找角度。乔咿静静看着,三两下收拾好东西,抱着移到了周予白对面,坐了下去。
  她的位置刚好挡着那两个女生。
  但她人本就小只,想必也是挡不全的,她又拿起书撑开了立在桌上。
  后面的两个女生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走了。
  周予白昨晚上没睡好,他原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个小朋友写了半天作业。
  现在心下有了点眉目,道不清,只品出一丝本能的愉悦。
  他看着面前少女头顶柔软的发丝,勾了勾唇。
  “我说——”
  他一出声,吓了乔咿一跳。她还是扶着书的姿势,蒙蒙地抬起头:“啊,什么?”
  她出了声,周予白全当她自我暴露了,悠悠道:“是小朋友啊,怎么想跟学长坐一起了?”
  乔咿觉得可能是自己拉椅子的声音太大,被发现了。
  “我……周围没有位置了。”乔咿看着旁边的空桌,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总不能说有两个女生要拍他,她坐过来挡的吧。
  周予白往后靠,手臂闲闲搭在椅背上。
  乔咿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也没法解释,怄了半天,说出一句不是此刻重点问题的话:“我不是小朋友。”
  “哦。”周予白视线无声无息,问,“读几年级?”
  乔咿捏紧了原子笔,一下一下按着笔帽,不自在地说:“一年级。”
  周予白恍然点点头,认真道:“都已经小学一年级了?学长真没想到。”
  乔咿震惊了,脱口而出:“是,是大一!”随即看到男人笑起来,意识到他又在调侃自己,抿住唇,不再出声。
  越坐越觉得难堪,她手撒气似的一下下按着笔帽。
  “砰——”
  一不小心,笔帽弹了出去,正好落进周予白的杯中,摇摇晃晃沉了底。
  乔咿眨眨眼。
  繁花盛夏,空气再次凝结成了冰。
  十几秒之后,她屏住呼吸,轻轻把手伸了出去。就在要碰到杯子的时候,周予白低低唤她:“小朋友。”
  乔咿动作定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了几分讨好:“学长,有什么事吗?”
  周予白轻笑,没了下文。
  乔咿这才松了口气,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用咖啡勺把笔帽捞了出来。
  又把杯子摆好在刚才的位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这时店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打头的李宏刚要走过去,看见周予白对面的乔咿,惊讶之余又多了份好奇,叫住余杭,抬抬下巴:“怎么回事?”
  余杭正在收杯子,看过去,说:“哦,你说师哥对面的女孩啊,是我们学校的学妹。”
  李宏摸着下巴琢磨几秒,笑了,道:“这俩人还真有缘分。”
  “什么缘分?”不就是扶着他过马路吗。
  不过余杭也觉得周予白今天有点奇怪,捂着嘴说:“师哥逗人家小姑娘半天了,平时她对女人哪有这耐心。你忘了没,之前那俩女的为他都快打起来了,师哥就说了一句‘无聊’。”
  李宏不置可否。
  余杭问:“诶!对了,老李你怎么来了?”
  李宏正了正神色,指着后面的人:“这不是老爷子发话了,今天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去相亲。”
  余杭倒吸一口冷气:“我师哥也不容易!”
  乔咿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她刚站起来,又被周予白叫住。
  “帮学长接杯水。”
  乔咿差点怀疑他能看见,不过若是能看见,怎么会对自己之前的举动毫无反应。
  “你这杯咖啡明明都没有动过。”这人怎么这样,乔咿手指推了推杯子,想到他看不见,又拿起来往他手里递。
  周予白手指碰到,但并不接。
  乔咿不服气地叫他:“学长。”
  “嗯?”周予白尾音上扬,有种很拿人的温柔感。
  乔咿压着烦道:“我让别人给你接水。”
  周予白看着她气到微红的脸,就觉得更有趣了,他叠着腿坐,顺势抬脚拦了一下。
  乔咿差点摔倒,蹲在地上,声音陡大:“你看不到别乱动呀!”
  周予白俯下身子,第一次正儿八经叫她名字:“乔咿。”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
  周予白头发很黑,衬得露出的额头干净又桀骜,他的声音揉着漫不经心地笑,字字清晰。
  “泡你。”
  乔咿没了呼吸,忽地抬头,眼眶都发红了。
  周予白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在她要彻底崩不住的时候,“啊”了一声。
  “抱歉,口误。”他摊开掌心,说,“是泡它。”
  男人手指修长,掌心正躺着一颗……胖大海。
 
 
第5章 种草
  那颗小小的胖大海比普通的略圆一些。
  乔咿去买的时候,总会捡着这种的挑,没什么讲究,就是和眼缘。不过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同遗失的小伙伴相认。
  耳边所有细碎的声音都淡了,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只是一种直觉,乔咿莫名有些乱。
  哪怕他说这是口误。
  她抱着东西站起来,干巴巴地说:“学长,你自己泡。”又觉得不太妥,说,“或者叫余杭哥帮助你。”
  余杭……哥?
  “叫得还挺亲切。”周予白坐了回去。
  乔咿刚才只是跟着杨枚那样称呼,并没有多想,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不过这边周予白已经翻了篇,他食指抬着镜架往上提了一点,似是提醒:“还真没良心。”
  乔咿表情不自然了。
  无论如何,那天夜里都是他和老李搭救了她。乔咿泄了气,跑去快速给他接了杯水。然后抱着东西,找了离他最远的位置,缩在角落里看书。
  诺大的咖啡厅里,喝东西、聊天、玩手机……干什么的都有,唯独她埋着头。
  杨枚玩了半天过来,摊开书,把笔夹在书脊间,拍了张照。
  乔咿下意识抬头。
  “我发个微博。”杨枚摆弄着手机,说,“得让我妈知道我学习很辛苦,这样暑假她才同意我去旅游。”
  乔咿不甚在意地听着,扫视了一圈室内,周予白没在原来的位置了。
  楼上,周予白手指捏着杯子,懒散靠着椅背。
  李宏让其余人在外面候着,好歹话都说了一遍,面前的人一副悠然闲适姿态,还是不为所动。
  他只好又劝:“老爷子也没说一定要结婚,只说相个亲就行。”他上前,“咱们都退一步,你去见见,权当只是吃个饭。”
  周予白背对着他坐,摸索着窗台,把那杯水放在了上面。阳光倾泻般注在上面,像镀了金。
  “真神奇。”他嘀咕道。
  “什么?”李宏没听明白。
  杯子原本的东西变成了褐色的一大团,软软飘着,像只温柔的水母。周予白盯着:“这玩意儿还真能泡大。”
  他这声像在呢喃。
  李宏没听真切,打量着恍然问:“予白,你能看到了?”
  椅子转了个面,周予白眉深邃迷蒙,眼尾向上微扬,是骨子里的矜贵和勾人。
  一开始情况确实不好,眼部不适,也看不到。医生只说等出血被吸收后视力就会慢慢恢复,但没给出具体的时间。
  不过也就这两天,他开始能看见了。
  周予白重新戴上墨镜,没说实话:“还看不到。”
  李宏有些失望,点点头:“你别着急,医生说了这个恢复的情况有长有短。”
  “嗯。”周予白轻轻一笑。
  李宏看了眼时间,也不敢明着催,试探着问:“那咱们现在走?就吃顿午饭。”
  周予白抬了抬眉,吊儿郎当地说:“吃了午饭就会有晚饭,两个人吃完,接着就是两家人吃,聊完饭菜咸淡,然后聊结婚蜜月。老李——”
  李宏应声:“诶!”
  “你们怎么不直接把我卖了呢。”周予白手臂环在胸前,“嗯?”
  李宏心里不舒服起来,久久没说话。
  左右为难的滋味他知道,也清楚周予白的处境。自打周琛突然离世后,老爷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孙子身上,严格久了,就显得薄情了。
  “可是两家毕竟有婚约,就算你不同意碍着礼数也总要见一回。”李宏把装在信封里的照片递上去,“这是那家女孩的照片。”
  李宏跟着周琛多年,算是看着周予白长大,自是情分也比旁人深厚很多,才敢这样劝。
  但他也有始终想不通的,虽说是救过周琛的人家,周予白最初也是感激的,但不知为什么,没过多久,周予白就翻了脸。
  他也不说理由,反正关于那家人的一切他都不愿听,一个字都不许提。
  都以为那是公子哥的叛逆期,家里人到底是顾及他的情绪,也就不让他跟那家接触。想着年龄尚小,等成年就好了。
  后来周予白在国外一待就是五年,中间一次也没回来过。以为荏苒光阴能磨平所有的刺,让他不再有奇怪的执拗,却没想还是这个样子。
  周予白垂眸,视线落在明显精修过的照片上,淡淡道:“老李,你是讽刺我看不见吗?”
  “我知道,但是……哎!”李宏是没招了,“你要是能看见,肯定愿意见的,人长得很不错。”
  周予白嘴角勾起的弧度泄露了旁不可查的讽刺:“你的审美我可信不过。”
  李宏:“……”
  一时无言的沉默中,是通来电打破了僵局。
  李宏接完电话,人终于松了口气。
  “家里来的。”他说,“好像是对方临时有事,午餐取消了。”
  周予白嗤笑。
  “但是你母亲那边说,让你回家吃个饭。”老李叹气,“她不容易的。”
  “嗯。”周予白这才应了。
  -
  “哇!”杨枚又一次大惊小怪地戳了戳乔咿,“部长是柯南吗,凭一只手就能认出是你!”
  乔咿握着笔,看着送到眼前的手机屏幕。
  刚才杨枚发了一条配图是课本的微博,左上角无意照到了对面乔咿正在写字的手。
  下面有人留言:“枚子,你别打扰人家乔咿学习啊!”
  “这是咱部长的号。”杨枚鄙视道,“不就是个学习部部长吗,什么事他都要管,我哪耽误你学习了。”
  乔咿的牛奶已经凉了,但基本没顾上动,她端起来喝。
  杨枚愤愤放下手机:“要不是班长那字写得太丑,我真怀疑给你写情书的是他!”
  乔咿被呛到,连连咳嗽着摆手:“你别乱说。”
  “乱说什么呢?”余杭拿了份切好的西瓜过来,“学习辛苦了,给二位加点餐。”
  杨枚拿牙签扎了一个,乐呵呵地说:“谢谢余杭哥!”
  正说着,几个人从楼上下来,余杭招招手。
  杨枚问:“师哥去哪呀,这么多人。”
  “他家里有事。”余杭没往深处说。
  杨枚好奇道:“那他平时住在这里吗?”
  余杭:“这两天才来的。”
  杨枚咬着西瓜:“你们俩合租了这么大个地方吗?”
  “不算租。”余杭倚坐到旁边桌子角上,稀松平常地耸耸肩,“整个楼都是他的。”
  杨枚瞪大了眼:“哇——”
  乔咿没心思加入话题,她发觉这一上午的学习效率太低了,跟杨枚说想回去。
  现在去图书馆找位置是不可能了,她只能回宿舍忍着热看书。
  杨枚聊得正开心,明显舍不得走。
  “那我先回去吧。”店里做事的就余杭一个人,乔咿把她俩用过的杯子收进托盘,端到流理台的水池里。
  “谢谢。”余杭语气真诚,“今天就算认识了,以后常来玩。”
  乔咿被这份爽朗和气打动,笑了笑。但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觉得还是不来为好。
  从咖啡厅出来,知了声吵闹着。
  乔咿背着书包往回走,头顶太阳晒着,她白嫩的皮肤发了红,鼻尖有隐隐的薄汗。
  “砰——”巨响一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拦我!不是挺低调,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吗,回来做什么?”
  乔咿顺着声音往旁边挪了几步,扒着墙看过去。原来这楼的后面是个小院子,可以停车。
  爬山虎的叶子吹到她的脸上,她拨了拨,心跳咚咚地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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