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洁吐吐舌头,像是在跟乔咿解释:“医院让尽量集中探视我才安排到同一天,而且予白说他下午来的。”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两个老师一直看时间,原来是怕他俩撞上面。
解释了,更尴尬。
乔咿故作淡定地说:“周老师,余老师,那我先走了。”
她没提到周予白。
周予白也没跟她打招呼,只是侧了身,让出条道让她经过。
两人这反应,都看在眼里。
周予白像是没事人,进去把花摆在床头,关切询问周青洁病情。
说了几句,周青洁看着他买的稀有品种百合,打趣道:“还真是大少爷,来看病买这种东西。”
周予白:“想让您心情好。”
“心情是好,就是贵,也不实用。”周青洁在他这素来有什么说什么,不怕得罪他。
顺着这话题,周予白看见墙边的几盒补品。
周青洁也看了一眼,说:“小咿有心了,买这么多来,她工作还没找好,手里也没多少钱,真是的!”
她说者无心。
在旁人看来两人之前的感情很短暂,纵使曾经彼此喜欢,但能最先抽身的那个也一定是周予白。
他离开的这里,并且两年半都没有回来过。
所以在他面前,周青洁敢提起乔咿,却不敢在乔咿面前提起他。
“还没找好工作吗?”周予白似不在意地问道。
“她说找得还好,但是我知道,她碰了许多壁。她想从事配音工作,但学历上是播音专业,而且配音这块你也知道的,像她这样起步难,不如从事原专业,至少能有个稳定的收入。”周青洁叹口气,“她很有天赋的,你把人教给我了,我也没帮上她什么。”
周青洁和余城都不是托关系走后门那一路,就是亲儿子都是放手让其自己打拼。况且周青洁身体不好,也顾不上,但心里一直挂念。
她是真疼爱乔咿的。
“她想从事配音?”周予白敛着情绪,似在思考,然后问,“老师,乔咿两年前是不是把要签约的游戏配音工作给推了?”
“有这事,我印象挺深刻。”周青洁又是叹气,“当时我劝了她很久,也训了她,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去。我想着可能是外公去世了,她不想回老家,怕触景伤情吧。”
周予白低着头,修长睫毛遮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周青洁拍拍他的手:“我随口说的,你也别太在意,大学生找工作都难。”
周予白轻轻点头。
他注意到桌上的单子,拿起来看。
“这是招聘会的,我给小咿了一份。”周青洁开玩笑道,“你都是老板了,可用不着。”
周予白下午确实加了个会,不能久坐,待了会儿就离开了。
司机在下面候着,载着他往集团去,一下午的会他都开得心不在焉。
下属们以为他心情不好,大气都不敢出。
会议结束后,裴域端了杯咖啡送到他办公室,问:“老板,您是不是对他们工作哪里不满意。”
周予白手指点着桌面,一下下的没说话,半晌道:“裴助。”
“您说。”
“你问问人事部哪还缺人吗?”
裴域有点摸不着头脑,应着:“我这就去问。”
“算了。”周予白说,“集团内不行,她不信任我。”
裴域更迷茫了:“谁不信……?”
周予白手蜷着放在嘴边,咬了会儿食指手骨。
裴域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老板那个叫谢远的朋友老说他是斯文败类了。
“你来。”周予白招招手,“你给我联系老言,叫
第53章 不吃草
是工作的上司吗?
阿贺无法确定,但手机不停振着, 把原本不静的夜搅得更加乱。
阿贺接起来:“喂。”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 周予白问:“你是谁?”
阿贺心里发虚, 又想从这通和乔咿有关联的电话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他说:“我是乔咿的同学, 请问你是……?”
周予白并没有答,而是问:“乔咿人呢?”
这让阿贺心里升起的最后一点希望又落空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咿她……她……”
周予白的声音尚且镇定, 只是略沉着:“告诉她周予白打来的,让她现在接电话。”
阿贺早已经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了, 纵使他之前在夏南那听到过,他只是觉得这男人的语气仿佛能掐住人的喉咙。
阿贺握紧了电话。
“乔咿来参加生日会, 我……我找不到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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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风吹过,能闻见校园里的花香。
桦大今年新移摘了许多栀子树,原本不好养活,却没想到到了花开朵朵,香气萦绕了整个毕业季。
同学们打趣, 这是离别的味道。
挨着学校的小旅馆, 房间狭小。电视机无声的播着偶像剧,老旧的空调抽湿时发出咯啦的声音。
夏南在打开的窗户边抽完了两支烟。
任哥塞给他的,他其实不太会抽, 烟刚一入肺就连连地咳嗽。
任哥还给他了一盒套, 就放在床头掉漆的木桌上。
烟抽完了,他往外扇了扇风,关上了窗。
乔咿躺在床上, 白色的床单和昏暗的灯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娇小,也很恬静。
她穿着浅水绿色的连衣裙,裙角翻起了边,纤纤细腿,俏丽白净。
夏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这屋子里就一张床,入住的时候前台问他要标间还是大床房,他想都没想说标间。
然后又改了口。
夏南不知道到过了多久,他起身坐在床边。
乔咿像感受了动静,皱了下眉。
夏南轻轻叫她名字,她没反应。
“乔咿,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继续闭着眼,那听饮料的作用下,她睡着了,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像小猫的嘤咛。
夏南搓了搓自己的脸,起身进了浴室。
他身上有烟酒的味道,他尚且都不喜欢,何况是乔咿。靠近的时候,他不想让她闻到。
温热的水顺着花洒流在身上,更加燥热无比。
那是本能的反应,他和心爱的人共处一室。
这一切都是连梦里都不敢期待的。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比任何时候都难受。
他把淋浴调成了最凉的温度,手撑着墙,让冷水浇在自己身上。
水浇着欲望,也遮住了拍门声。
他隐隐听到动静,胡乱抽了浴巾擦了擦自己,套着衣服出去。
门从外面开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撞开的。
夏南惊疑地看着外面的几个人。
“你们……?”
周予白额间的发丝被汗打湿了,脸浸了冰似的寒气逼人,他要上前,阿贺挡在了前面:“南南,你怎么在这,也不接电话,乔咿呢?”
夏南头发更湿,颈肩还带着水珠,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还没答,周予白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了进去。
他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她睡得太沉了,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周予白过去喊她名字:“乔咿。”
没有反应。
太不对劲了。
周予白又喊了几声,弯下腰,紧张地拍了拍她的脸:“乔咿,乔咿!你醒醒!”
床上的人有了微弱的反应,迷迷糊糊睁开了一点眼睛。
周予白又拍了拍她:“你看看我是谁?!”
乔咿的视线毫无焦点,很快眼皮又耷拉下去。
她皮肤很白,脸颊却泛着红。不仔细看像是喝酒后的醉态,但离近看就会发现除了脸,她脖子、胳膊……能露出的皮肤上都起了这样的红疹子。
周予白凑近了问:“你哪不舒服吗?”
乔咿的呼吸很微弱,根本说不了话。
都发现了异样,阿贺使劲摇着夏南:“南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乔咿怎么了?”
夏南腿都是软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喝了点酒,刚才还好好的……”
“水,快拿水。”周予白道。
“……哦!”屋里没有烧水,阿贺找了瓶矿泉水拧开给他。
周予白把乔咿扶起来,想喂给她。
但是乔咿像是团软棉花,依在他怀里坐都没劲坐,更别说张嘴了。
周予白突然把瓶子狠狠砸了出去,瓶身碎裂,水溅了一地。
他一手揽住乔咿的背,一手从腿窝下穿过,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阿贺先前还觉得没多大事,但看见周予白的表情也彻底慌了。
周予白却连发火都顾不上,他抱着人往外跑。
几个人愣了下,才都赶紧追出去。
旅店的服务员疑惑又害怕,拉着夏南不让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女孩你带着来的时候,不是说喝醉了吗?”
夏南脸色苍白如纸。
“他先来的问我有没有人用夏南的名字开房,要我带着上去,我当然不能了。但是后来那个男人来了。”服务员指完阿贺,又往外指,“样子太吓人了!敲不开你门,我回去那房卡,他就把门硬是撞开了!你们可不能走啊,我这门谁赔!”
夏南人踉跄,站都站不稳,从钱包里拿了钱往外倒。
“阿贺,你那还有钱吗,拿了都给她,让我赶紧走,我去看看乔咿……让我先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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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路上只有零星的车驶过。
周予白打不到车,也不敢等,抱着乔咿在路上跑。
他怀里的人很轻,像没有重量。
就是这样颠簸,也无声无息的,很乖。
乖到让他害怕。
路口的树下停着辆破旧的出租车,中年司机开了一天的工,累了抽支烟。
车窗完全降着,他手肘压在窗框上。
车里放着九零年代发行的一首老歌。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
让时间悄悄地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
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
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
音乐声很大,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寂寞又怅然。
司机看到有人往这边跑,张望着,暗灭了烟。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周予白拉开车门,抱着人坐进去,喘着气,“快!快走!”
“这是……?”师傅原本想问清楚的,但看到他的样子,又看了看乔咿,马上转回去系安全带,“坐好,这就走!”
车子在黑夜里加着速,老旧的轮胎颠簸着。
夜色起起伏伏。
“师傅,要最近的医院。”周予白声音发着颤,他不记得自己上车前有没有说过这句了。
“诶!放心吧,我路熟!”司机说完,打了把方向,前面有条可以超近路的小道,路不好,会磨轮胎,他平时不愿走。
车子上下晃,乔咿动了动。
周予白抱紧了她,温声问:“怎么了?哪难受?马上就到医院了,别怕。”
可能是因为跑动,或是车子的振动,乔咿已经醒了,但她说不出话,意识也迷糊着。
她能看见周予白。
昏暗的车内,他像极了初见那天。
但他在发抖吗?
还是这路途太颠簸了。
乔咿迷迷糊糊想不出来。
车里音乐还在响着,但像没人听到。
也或是都听到了吧。
这短暂却又难熬的时间,一分一秒割着心口。
终于到了医院急诊门口。
周予白手抖到拿不出钱包。
“下次给吧。”师傅说,“给姑娘看医生要紧。”
周予白点了点头,又说:“谢谢。”
“你没事吧?”师傅觉得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予白无意思地应了声,拉开车门下了车,没命似的往里跑。
后面跟着的出租车也停了,夏南和阿贺也下了车,跟着往里跑。
“下次给吧。”师傅说,“给姑娘看医生要紧。”
周予白点了点头,又说:“谢谢。”
“你没事吧?”司机觉得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才更要看看。
周予白无意思地应了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后面跟着的出租车也停了,夏南和阿贺下了车,跟着往里跑。
司机收回目光,准备离开,这才发现,那首歌一直大音量的放着,它又循环到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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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咿被送进急诊,检查到治疗结束已是凌晨。
那听所谓的饮料只是外表长得像饮料,甚至喝起来也和果汁无异,但其实酒精度数很高,普通人喝一点就会醉。
乔咿不胜酒力,因为渴又喝了快半瓶,很快便醉得没了意识。
这种酒之前在国外的某些夜店里,有心怀不轨的人用来骗人。
没下药,但喝了一般人都扛不住,醉后昏睡过去,别人想做什么也都无力反抗了。
乔咿的情况不单单是喝醉,她还对里面的成分起了严重的过敏反应,不仅起了红肿,还出现了喉头水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