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巴不得太子赶紧将这小姑娘哄好,听见这话,他忙道:“朕让人送你过去。”
等看着小姑娘一摇一晃的走了,皇帝才回头稀奇地对人说:“朕看太子平日里和她最是要好,今日竟然还舍得不见人,这小丫头平日里听话的很,做了什么事,竟然还能让太子气成这样?”
太监恭眉顺目侍候在一旁,皇帝摇摇头,拿起朱笔正要继续批阅奏折,看见旁边空了的点心盒子,他想了想,又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多做几盒点心,在妙妙这小丫头出宫前给她送去。”
宣晫在皇后那等了没多久,果然等到妙妙来了。在宫女进来通报时,他连忙站起来躲到内室里,可心中又不安,忐忑地躲在珠帘后面偷看。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刚刚哭过,她进来先行了一个礼,而后先打量了四周一圈。
没见到宣晫,妙妙就更难过了:“皇后娘娘,太子哥哥不在这儿吗?”
皇后看着好笑,朝着她招招手:“到本宫这儿来。”
妙妙被抱到了她身边,皇后看她一眼,又拿帕子动作轻柔地替她擦了擦哭花的小脸蛋,妙妙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睛湿漉漉的,方才还被泪水浸润过,如今汪汪的惹人怜爱。
皇后没答她的话,指着她带来的那些东西问:“这是给太子的?”
妙妙点点头,又连忙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推到了皇后面前:“这个是给您的。”
“还有给本宫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盒点心,若是皇帝在此处,定会发现这与自己方才吃的一模一样。
妙妙心虚地绞着手指,她不敢抬头看皇后,皇后娘娘那么温柔,妙妙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小孩。她小声地说:“您尝一口吧。”
皇后不疑有它,拿起一块形状好看的点心咬了一口。她笑着道:“味道真不错,也不输给宫中御厨做的东西了。”
妙妙的声音更低了,她绞着手指头,目光偷偷地看皇后:“您吃了我的点心,就得帮我的忙啦……”
皇后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明白她的意思。这小姑娘竟然都会和她玩心眼了。
“你不说是什么忙,怎么知道本宫能不能帮上?”
妙妙垂着脑袋:“您都不行,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怎么不去找太子呢?”皇后故意说:“太子向来与你要好,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他定然会乐意帮你的忙。”
妙妙垂头丧气,圆圆的上满是沮丧,绵软的小奶音也变得委屈起来:“就是太子哥哥不理我啦!”
内室里,宣晫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差点就要忘记皇后的叮嘱,不管不顾冲出去。
他哪里是不理妙妙了,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幼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妙妙,只怕妙妙会嘲笑他。
“他不理你?”皇后惊讶道:“太子比你年长,有什么事情怎么能与你置气?等会儿见到了太子,本宫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她又板起脸,对宫女说:“去把太子叫来。”
宫女应下,转身就要去出门。
“等,等等!”妙妙连忙拉住皇后娘娘,她心中着急,险些整个人都扑过去了。
皇后顺势把小姑娘搂到怀里,口中道:“你放心,等太子来了,本宫帮你好好教训他。”
“不是的,皇后娘娘,是我做错事情,让太子哥哥生气了。”妙妙又将事情与皇后说了一遍,说到第三遍,她也是又茫然又无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仰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说:“皇后娘娘,妙妙该怎么办才好呀。”
皇后温声道:“原来是这样。”
皇后:“这倒也并非是谁的错,倒是太子气量太小,你多交一个朋友哪会是错,朋友总不会只有一个,日后你认得的人越多,朋友也越多,太子若是与你置气,反而是他的不是了。”
妙妙的眼睛鼻头都湿漉漉的,像家里的小狗狗一样,乖巧的伏在她的怀里。她瘪了瘪嘴巴,说:“太子哥哥可好了,您不要这样说他。”
皇后失笑,从旁边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掰成小块喂她。
“那本宫便替太子说几句好话吧。”
妙妙乖乖地拿着点心,眼巴巴地看着她。
“太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向来有主见,他懂事早,天资出众,皇上也对他寄予重望。这虽是好事,可他在宫中,却也没什么能够交心的人。”皇后轻柔地说:“他很小时就一个人住在东宫,本宫膝下也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平日里陪着他的,便都是太监侍卫,哪怕是给他寻了一个伴读,但也与他不亲近。本宫虽是他的母亲,但他也鲜少与本宫说心里话。可你却不同。”
“你送给太子的那条小狗,他把这当宝贝,平日里让别人碰一下都舍不得。太子每日都盼着你能进宫来,你若是进宫陪他玩了,他就能高兴很多日,剩下的日子里,就是等着你进宫来,偶尔你不来,他就会郁郁寡欢许多日。在太子心中,恐怕只有你一个朋友。”
妙妙微张着嘴巴,懵懵地看着她。
皇后又拿了一块点心,道:“说到这个,本宫也有事情想找你帮忙,若是你有空,可否能多进宫来看看太子?”
皇后并不知他们二人日日在梦中相见,这番话说的真心实意,却把妙妙听得难受极了。
她心里想:原来神仙哥哥这样可怜啊?
哪怕是她从前还没有梦见神仙的时候,也还有大黄陪着。可妙妙却能明白他的感受。在娘亲去世后,她每天都盼着爹爹回来,每天最喜欢的就是在梦中与神仙见面。
哪怕妙妙是个天生乐观的小孩子,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寂寞呢。
那样的滋味妙妙尝过了,便一下因此为宣晫眼泪汪汪起来。
皇后娘娘温柔地给她擦了眼泪,又哄着她把点心吃完了,才笑眯眯地说:“你吃了点心,可就要帮忙了。”
妙妙噙着眼泪重重点头。
她连忙问:“皇后娘娘,太子哥哥在哪里?我想去找他。”
皇后余光瞥见内室里情不自禁走出来的半只脚,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笑着说:“你去东宫找找,或许就在那。”
妙妙应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一堆赔礼,跟在宫女姐姐的后面走了出去。
等人跑远,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宣晫才从内室里走出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皇后,目光也如方才的妙妙一样,湿漉漉的像一只小兽,看着很想要扑过来亲一亲蹭一蹭。皇后为他理了理衣裳,笑说:“快去吧,别让妙妙等急了。”
宣晫抿了抿唇,忽而上前一步,用力抱了她一下,而后迅速逃开,他脸色微红,但又什么都没说,快步走了出去,绕另一小道回自己寝宫。
他一路紧赶慢赶,抢先在妙妙之前回到寝宫,忙命宫人将外殿,准备茶水点心,还有给妙妙的玩具,最后在桌前坐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等他的气喘匀,妙妙也总算到了。
知道她是太子的好朋友,太监们也没有拦,小狗摇着尾巴飞快地跑出去迎接,只听一阵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妙妙和小狗一起跑了进来。
“太子哥哥!”
宣晫脸色一喜,放下书就要起身,好努力地又把书重新拿了起来。
然后装作面色冷淡地应了一声。
妙妙头一回见到他的冷脸,心中顿时难过极了,她吸了吸鼻子,先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到了他的面前。
不止有给皇帝和皇后的点心,妙妙一大早出门,几乎将整条街都给搬空了,她知道宣晫出不了宫,因此准备的也都是宫外才有的东西,妙妙一家一家跑去买的,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带来了。
多的往桌上一放,险些把宣晫都给淹没了。
他总算没忍住,见到妙妙,就忍不住笑出来:“这是干什么?”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了?”妙妙鼻子红通通地看着他,祈求着说:“你不理我,我的心里就难受坏了,连杏仁酥都吃不下。我好像快要生病了,你再不理我,就连大夫也治不好了。”
“以后每次学堂放假,我都来找你玩,我不去找姝姝姐姐他们,每次都来看你,好吗?”
宣晫绷着脸问:“你不去见你的新朋友吗?”
妙妙连忙摇头:“不见了!”
她心中想:她有这么多的朋友,可是神仙哥哥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像姝姝姐姐他们,她也可以天天在学堂里看见,就算是一日见不着妙妙,他们也不会着急,因为除了妙妙以外,他们还认得很多人,即使没有妙妙,他们也可以找其他人玩。
可神仙哥哥就只有妙妙一个人,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偶尔见不到妙妙,他也会变成需要哄的病神仙。
就好像等不到爹爹回来的妙妙,每一回看到别人家的爹爹都难过,难过的好像生了病,只有爹爹来了才能不『药』而愈。爹爹是妙妙唯一的爹爹,妙妙也是神仙哥哥唯一的朋友呀!
妙妙哪里会舍得他生病呢。
只要一想到他一个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难过,妙妙也跟着难受坏了。
宣晫瞅瞅她,见她一脸认真,只恨不得把胸膛里的一颗小小心都捧出来验证的模样,才抿唇一笑,说:“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妙妙这才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上,可眼睛却亮晶晶的。
神仙哥哥一高兴,妙妙的病好像也跟着治好了,不『药』而愈啦!
第95章 祝姑娘病了
妙妙与神仙哥哥和好了。
不但每天夜里在梦中相见,每次学堂一放假,她也立刻催着爹爹把自己送进宫,偶尔原定野慢上一步,就要被她揪着耳朵嘀嘀咕咕念叨念叨。
平日里要上学堂,学堂放假时进宫去看太子,其他空闲的时候,也要陪大黄和其他朋友玩。
妙妙一下子变得忙得不得了,就算是没有和朋友玩,她也还有数不完的功课要完成。等妙妙从老夫人那儿听说祝姑娘快要定亲了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祝姑娘了。
妙妙一听这事,连忙问:“祝姐姐和谁定亲呀?”
“还没定下呢。”老夫人笑眯眯地说:“只是最近祝家和柳家走得近,说不准就是要嫁给柳家的公子了。柳家的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听闻他才学出众,等明年科举,或许还能考出个状元回来。”
妙妙想了想,想不出柳家的公子是谁,但是提到科举,她又想到了阮公子。
阮云珩的兄长,也说是要考科举,考状元的。
妙妙每天能在学堂里见阮云珩,但是很少见过阮公子,阮公子很忙,忙着学业与生计,倒是在妙妙教会阮云珩养鸡种菜以后,他亲自来了一趟,是过来道谢的。除此以外,倒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过去不少时间,鸡长大了不少,地里的菜也成熟了,前两天阮云珩还过来送了一趟菜,说是第一批长熟的,一定要让妙妙先尝尝。
妙妙想到阮公子,再想到祝姐姐,很快就想起了当年在书店里的撞见的事。
要换做是以前,她可不会觉得什么不对,但最近妙妙听多的书生小姐的故事,再想起两人,这可就不一般了。
她压低声音,悄悄问老夫人:“奶奶,祝姐姐是自己想要嫁给柳公子的吗?”
“祝夫人是通情达理,不会强迫她嫁人。要是两家真的成了,当然也是心甘情愿。”老夫人戳了戳妙妙的脑袋,笑道:“你还这么小,还想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呐?”
妙妙摸摸被戳到的脑门,认真地反驳说:“我懂得可多啦。”
“你又让夏春偷偷给你念话本了?”老夫人可知道她偷偷摸摸的小爱好,见妙妙不好意思,她摸了摸小孙女头顶的小揪揪,哭笑不得说:“你可别听多了故事,还把这些给当真了。”
都是家里精心教养出来的,知礼数懂分多,哪里有那么多想不开的富小姐哟!
妙妙乖乖“哦”了一声,也就不再问了。
但第二日,她在学堂里骑『射』课碰到阮云珩时,妙妙忍不住悄悄对他说:“你知道吗?祝姐姐快要成亲啦!”
阮云珩顿时变了脸色:“什么?!”
“就是你先前认识的祝姐姐吗?”唐月姝插嘴:“祝姐姐那么厉害,京城里好多人想要娶她,我听我娘说,先前我堂兄也托人上门提亲,可是被祝家给拒绝了。”
“祝姐姐那么厉害,当然会有很多人想要娶了。”妙妙憧憬地说:“不知道祝姐姐会嫁给什么样的人,祝姐姐的相公,那一定和我爹爹那么厉害。”
陆越却对这些毫无兴趣,“我想去玩蹴鞠,你们玩吗?”
唐月姝:“你和阮云珩去吧。”
“好吧,那阮云珩我们去吧。”陆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却见小伙伴还一脸心神不宁地坐在原地。他又喊了一声:“阮云珩?”
阮云珩这才回过神来。
他心不在焉地说:“我不玩,你去吧。”
没人陪自己玩,陆越只好又一屁股坐了回来。
妙妙又说:“祝姐姐那么有才,那她喜欢的人一定很聪明,就像……就像状元!”
唐月姝:“京城里有好多才学很出众的人,我娘给我大姐姐说亲的时候,我也听到过。说是柳公子,张公子,还有胡公子,都有可能是明年的状元。”
陆越:“状元有什么意思?整天读书,都学成书呆子了!”
唐月姝:“状元多厉害,也不是谁都能考上。你整天偷懒,肯定考不上,你考不上,还酸人家。”
陆越哼了一声,可这话的确是把他的心思给戳穿了,让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不好。
阮云珩嗫嚅说:“我哥也明年参加科举……”他的话越说越低,后面便没声了。
妙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等骑『射』课下课,两边的学生各自回去时,她把阮云珩偷偷拉到一边,悄悄问:“你以前怎么认识祝姐姐的?”
阮云珩:“以前我爹还没去世的时候,祝姐姐与我哥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