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爹爹回来了——时三十
时间:2020-12-09 10:00:12

  “那现在呢?”
  “祝姐姐帮了我们好多忙,但我哥不让我去找她。”阮云珩小声说:“我们家现在变成这样,也只是连累祝姐姐了。”
  妙妙可不这样想。
  交朋友哪里分什么贫富贵贱,她的好朋友厉害到皇上,低微到野狗,要是朋友有难处,她当然是巴不得朋友来找自己,若是朋友主动避开,她还要觉得难过呢。
  祝姐姐肯定也是这样想!
  等这日放课后,妙妙爬上马车,和小伙伴们挥挥手告别,她灵机一动,对车夫说:“今天不回家,我要去找祝姐姐。”
  妙妙还在路上买了一盒点心,马车慢悠悠驶到祝府时,祝夫人却一脸歉意地告诉她:“真不巧,她今日病了。”
  “病了?”妙妙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怎么会生病了呢?”
  “近日天凉,她在夜里贪多读了会儿书,被风冻着了。”
  妙妙抱着点心,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过来探病。”
  祝夫人本想拒绝,可见她一脸坚持,才说:“那你离得远些,别靠近她,小心过了病气。”
  妙妙乖乖点头应下,祝夫人才带她去见祝姑娘。
  祝姑娘当真是病了,还病的不轻,脸色煞白,身形也消瘦不少,连书也读不动了,只能躺在床上,也吃不了妙妙带来的点心。
  下人给她们拉了一道帘子,妙妙爬上椅子,隔着半透明的纱帘对祝姑娘道:“祝姐姐,你得早点好起来,我带了好吃的点心给你,你好起来,就能吃到了。”
  祝姑娘咳了几声,笑道:“等我病好了就尝尝。”
  “祝姐姐,你喝过『药』了吗?”
  “喝过了。”
  妙妙想了想,又问:“那你想听故事吗?”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娘亲就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讲故事,给她唱好听的小调。妙妙抱不到她,只好讲故事了。
  妙妙去她的书架上找了一本书,普通的书她读不明白,就只好挑了一本话本,还是才子佳人的。妙妙磕磕绊绊的念了起来。
  她的字还没认全,偶尔还要停下来问问丫鬟,好在祝姑娘并不介意。念到天黑,妙妙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祝姐姐,我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接着给你念故事。”妙妙从椅子上跳下来,隔着纱帘和祝姑娘道别。
  “妙妙。”祝姑娘忽然叫住她:“听说你教阮云珩养鸡了是吗?”
  “是呀!”提到自己的学生,妙妙高兴地说:“他都学会了,还会种菜,鸡养的好,菜也种的好,很快就可以吃了!”
  祝姑娘轻轻说:“真好。”
  “妙妙,你明日还要来啊。”
  第二日,妙妙再和阮云珩见面的时候,就把祝姑娘生病的事情和他说了。等妙妙下回再去的时候,阮云珩还托她送了自己种的菜。
  接下来几日,妙妙每天从学堂放课以后,都要先去看祝姑娘一眼。她对生病的人尤其重视,每日都要问一问祝姑娘的病情,好在祝姑娘得的只是不严重的风寒,几天汤『药』喝下去,身体就大好了。
  不但可以坐起来陪妙妙玩,还可以给妙妙念故事,她的才学出众,会作诗,作画也厉害,给妙妙画了一副画,妙妙喜欢的不得了,回来后就挂到了娘亲的屋子里。
  这日下午,妙妙带着一盒点心,抱着自己的古琴,如往常一样去看望祝姑娘。
  昨天闲聊时,说起妙妙的功课,听说妙妙为乐理课发愁,祝姑娘便主动提起来要教妙妙。妙妙昨日也听她弹琴了,那可真好听啊,把妙妙听得如痴如醉,小脑袋都快跟着晃晕了。
  等她得了祝姐姐的指点以后,变得和祝姐姐一样厉害,就去弹琴给爹爹听,还有梦里的神仙哥哥。
  也不知为何,平日在梦中,神仙哥哥愿意辅导她的所有功课,唯独不愿意教她乐理。昨日她把这事告诉神仙哥哥,宣晫还劝她放弃,可把妙妙给气坏了。
  妙妙摇头晃脑,想着今日乐理课教的新乐谱,马车驶到祝府不远处时,忽然停下了。
  “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妙妙露出小脑袋一瞧,外面站的竟然是阮公子。
  她和气地打了一声招呼:“阮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阮公子面色犹豫,好半天,才靠近了马车。他问:“你……你是要去祝府吗?”
  “是呀!”
  “你能否替我带一样东西?”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包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是什么。
  妙妙接过来,问:“是带给祝姐姐吗?”
  她澄澈明亮的圆圆眼睛仿佛看穿了什么,连心底最秘密的事情都快要被人发觉了。阮公子狼狈地躲开视线,不敢抬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避到一边,等妙妙就要把脑袋缩回去的时候,他又忽然道:“你,你能不能别说是我送的?”
  “为什么啊?”
  “劳烦你了。”阮公子没多说,转过身仓皇逃走。
  妙妙满头雾水,她挠了挠脑袋,可人已经跑走了,她没来得及问,便只好把东西收好了。
 
 
第96章 何不再大胆一点,送到她……
  妙妙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祝姑娘已经在家中等了好些时候。
  她的身体已经大好,大夫也说已经无碍,只是祝夫人担心,还不准她去外头吹风。祝姑娘踏不出门,每日便只能待在家中看书作画,等着妙妙从学堂放课后过来找她。
  她早早就将今日要用的古琴准备好,还准备了妙妙最喜欢的杏仁酥。妙妙抱着古琴来的时候,杏仁酥还是温热的,仿佛刚从锅炉里端出来一般。
  “祝姐姐!”妙妙先高高兴兴喊了一声,丫鬟从她怀中把古琴抱走,妙妙再把自己带来的点心给她。
  祝姑娘温和地说:“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是桂花糕!”
  秋天一到,金桂飘香,糕点铺子也按时节上了新点心,香喷喷的味道从铺子里传出来,满条街都是桂花味。
  妙妙又拿出阮公子托她带的小布包,“这个也给祝姐姐。”
  “这是什么?”祝姑娘好奇接过。
  妙妙也不知道:“就是给祝姐姐的。”
  祝姑娘含笑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轻轻解开了布包上的小结。妙妙也忍不住好奇地伸过脑袋去看。层层花布打开,里面放着几个金黄的柿饼。
  金黄饱满的柿子在日夜日晒夜露之后,干瘪成饼,每一个都覆了一层白霜,被藏蓝色的花布包裹,看起来可爱诱人。
  妙妙咦了一声,有些失望。她原以为是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但这是阮公子送的,她便道:“祝姐姐,你尝尝看吧?”
  妙妙等了许久,既没见祝姑娘伸手,也没听她说什么。妙妙在一旁看着,鼻尖都能闻到柿饼的甜蜜果香。她吸了吸鼻子,好奇地抬起头来:“祝姐姐?”
  祝姑娘却是出了神,也没了方才的温和笑意。
  “祝姐姐?”
  祝姑娘总算回过神来,她看了柿饼好一会儿,又看向妙妙,目光有些复杂,可还不等妙妙分辨清楚,她又很快敛起眼中神色,将那个布包重新包好,放回桌上。
  她轻轻说:“对不起,妙妙,我不爱吃这个。”
  妙妙挠了挠下巴,心中困『惑』地不得了。祝姐姐不爱吃这个,那阮公子为何要特地托她送过来呢?
  “妙妙,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这个呢?”祝姑娘笑着问:“不是特地带了点心吗?”
  “我……我路上碰见了,想着祝姐姐你也许会喜欢,我就给祝姐姐带过来了。”妙妙的肚子里藏了小秘密,被祝姑娘漂亮的眼睛看着,好像一蹦一跳着马上要跳出来了。她连忙掩饰性地把布包收回来,慌张地说:“祝姐姐不喜欢,那我就拿回去啦!”
  祝姑娘猛然拔高声音:“不要!”
  妙妙被吓了一大跳,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祝姑娘连忙道:“你不是特地带过来送给我的吗?既然是给我的礼物,我总不好浪费你的心意。”
  妙妙茫然地看着她:“可你不是不爱吃……”
  祝姑娘认真的道:“我会尝尝的。”
  妙妙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她可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小姑娘,还想要再劝劝人不要浪费粮食,可祝姑娘却是神色紧张地礼物收好,像是生怕妙妙会反悔一样,忙让丫鬟收到了里屋去。
  妙妙的目光追着柿饼进了里屋,祝姑娘便已经动作飞快地将琴放好,她轻咳一声,道:“妙妙,我教你弹琴吧。”
  妙妙收回视线,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转移了。
  她也把自己的琴放好,她人小,古琴都快与她差不多高了,短短的胳膊非得伸直了才能弹到,妙妙在凳子上坐好,短短的脚脚也悬在半空。她晃着脚脚,小手搓搓,兴致勃勃地说:“祝姐姐,我今天刚在学堂里学会了一首新曲子,弹给你听听看吧!”
  祝姑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妙妙今日刚学的曲子,还弹不熟练,她对着琴想了许久,还是让漂亮姐姐帮忙把书袋拿来,从里面找出了乐谱。
  在她做准备的时候,祝姑娘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里屋去。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不爱吃柿子,可唯独一个人会送她这种吃食。
  那是很久之前,两人都还年幼时,也许是生了病口味就会变,连平时不喜的吃食也能发觉它的美味。某次风寒,她着了魔的想要吃柿子,那人心急如焚,都等不及下人去买,自己跑了出去,没买到柿子,只买到一篮子柿饼。许是心愿得了,第二日,她的病就好了。
  后来,每回她病倒时,便都有一包柿饼送来。
  旁人都知道她不爱吃柿子,就是她爹娘也不知道这个怪癖,自从信阳侯府变故之后,她已经有许久未得到这种慰问。
  祝姑娘出神地想:那人磨磨蹭蹭,等到她的病都好了,才敢托着人送来这些。既然是心中惦念,何不再大胆一点,送到她面前来?
  应当是像先前那般,一文铜钱也不肯与她牵扯。
  或许是大病初愈,祝姑娘面上不显,可心中却百般复杂。她心中郁郁,兴致霎时低落下来,也没了弹琴作画的雅兴。
  就在这时。
  一道咿呀难听如锯木一般的刺耳声音横空出世,像是从天灵盖直劈而下,瞬时让她脸色大变,全身汗『毛』竖起,什么愁思都消失无踪,只恨不得立刻伸手捂住耳朵。偏偏这刺耳声音连绵不停,几番变化,愈发难听。
  祝姑娘惊恐地抬起头来,就看见面前小姑娘拨弄着琴弦,随着曲调摇头晃脑,她闭着眼睛,头上的两颗小揪揪欢欣雀跃地摇来晃去,如痴如醉,沉浸其中。妙妙睁开眼睛看一眼乐谱,短短的手指一拨琴弦,锯木头又变成了弹棉花。
  不甚熟练的弹奏之后,见祝姑娘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妙妙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脸蛋红扑扑的,还当做祝姐姐是为自己的演奏『迷』倒了。她的眼睛眨得飞快,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她,细声细气地问:“祝姐姐,好听吗?”
  祝姑娘:“……”
  ……
  祝姑娘病愈之后,便跟着祝夫人出门社交来往,反而不太能有机会与妙妙见面,让妙妙失望极了。
  好在祝姑娘送了她一本乐谱,叮嘱她好好学习乐理,等练熟了再弹给她听。妙妙得了事情做,便每日在家勤勤恳恳弹琴,咿咿呀呀弹棉花的声音不绝,没得到爹爹点头之前,她就不再想着去见祝姑娘了。
  天气越来越冷,妙妙的衣裳也越穿越厚,学堂里的每一个小朋友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裳,他们人小手短,就像是一只大汤圆。京城下过雪后,地上也变得极滑,上骑『射』课时,小孩儿们磕磕碰碰,一不留神摔倒了,摔得不疼,却好难爬起来。
  原定野在今年秋狝打了好几只兔子,给她做了一副兔『毛』的手套与围脖,妙妙喜欢的很,每日上学堂时都要戴上,手和脖子都暖烘烘的,也不再像从前在小溪村时一样生冻疮了。
  在往年,冬日便是最难过的时节,衣食短缺,冰雪冻人,就算是待在屋中,也要哆嗦打个不停。妙妙最讨厌这个季节。
  因着这个,妙妙还特地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小伙伴。
  阮云珩家中境况不好,可不像现在的妙妙有许多新衣裳穿,入冬之后,他穿的还是前些年的旧衣,藏在学堂的制服底下,看着与其他小朋友没有分别,可每日都被冻得双颊与耳朵通红,手指也冻得像根小萝卜,又红又肿,险些连『毛』笔都握不住。
  妙妙最清楚冬日有多难熬了,哪怕是阮云珩说不要,她也坚持给他送去了棉被与木柴。其他小伙伴知道以后,陆越回去让人找出自己兄长的旧衣——阮云珩不肯要新衣裳,非得是旧衣裳才行。
  几个小孩儿忙碌地跑进跑出,三个马车的东西进了信阳侯府的小院子,被寒意与冬雪覆盖的小院子才总算是暖和了起来。
  炉子上烧着热水,西厢房的窗户支棱起来,阮公子借着天光埋首在窗前抄书。
  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菜地光秃秃的,等着开春时下种,几只鸡缩在窝里哆哆嗦嗦,妙妙收回视线,看到阮母从屋中出来。
  隔了多日不见,阮母的身形好像比上一回见到时更消瘦,她身上穿着的也是旧衣,端碗时的手指尖苍白到半透明,出来走了几步,她就咳了好几声,脸上血色尽失。妙妙捧着暖和的碗,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陆越咋咋呼呼地说:“阮云珩,时候还那么早,你跟我们出去玩呗?我带你去看戏,今天又唱大闹天宫呢!”
  “不行。”阮云珩摇头拒绝:“我得在家陪我娘。”
  阮母慈祥道:“去和他们玩吧,你兄长今日也在家,不碍事的。”
  陆越眼睛一亮,立刻道:“走啊!”
  唐月姝:“陆越,我可不和你看戏,你都看了几十回了!”
  “那不是……阮云珩他还没看过!”陆越理直气壮地说:“我那都是为了他,可不是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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