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与愿违，游牧民族抢惯了粮食，不乐意种地，觉得很麻烦很辛苦，长期居住一个地方也不自由。
太子温润一笑：“瑗儿知道的可不少啊？”
小花精颔首：“臣妾十三岁进宫之前每年都会去外祖家三五次，外公二舅三舅都健谈，一年听一点，积攒起来的新鲜事情就不少。”
太子道：“你舅舅有没有说过，咱们大月朝跟海外那些蛮荒国家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小花精思索一下言道：“他们的上流社会跟咱们的不同，他们以佩抢的好坏为标致，咱们国家以宝刀宝剑为荣誉。咱们这里却是先礼后兵，谈不拢才会行伍，武器一般都是刀枪剑戟与阵法。
而且，他们对待战败的国家跟咱们的处理也不同，高丽国南越乌冬战败，只需要承诺不再犯边，年年纳贡。
这些海外蛮荒民族，从来不会坐而论道这一套。
他们酷爱冒险，听闻哪里土地肥沃，百姓富饶，朝廷羸弱，便进行武力征服，打垮当地的政府，扶持当地土著成为傀儡。
方便他们为所欲为，大肆掠夺资源财富，然后运回母国享乐。”
小花精所言犹如霹雳。
太子顿生警惕之心：“就如同东南沿海的倭寇的战争模式？”
“大约如此。”
只不过，我们的朝廷军队百姓不肯屈服，一次次将之击退。
太子一哼：“其心可诛！”
小花精故作惊讶：“
臣妾可是说错了？”
太子摆手：“孤说的倭寇。”
小花精拍胸：“这就好。
臣妾就是听古，一个远在天边野蛮人的故事，离咱们远着呢。”
太子揉一揉小花精额头：“是啊，女子主要学习如何持家发家，相夫教子。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在你们女子，确乎是天边的故事。”
其实，小花精知道的更多。她知道英吉利人正在大月朝的邻国天竺掠夺资源。
他们靠着枪炮镇压本土政府，扶持傀儡，残酷的掠夺。
蹊跷的是天竺国百姓心向往之，让人无法理解。
王子腾之所以没有向朝廷郑重禀奏。
一是天竺的百姓与朝廷的统治者，甘之如饴。
二来，他们距离我朝遥远，漂洋过海，十分困难。
英吉利人大部队登录我朝，根本不可能。
他们不是倭寇，距离很近。
再者这个话题十分敏感，臣子一般不敢提起这个话题。
陛下张嘴就是天哔煌煌，四海来朝。
谁敢说，这话不对，您打不过谁谁……
找死呢！
王子腾曾经担忧英吉利人占领天竺，越过西域就进入我朝西北。
西北地域广阔，利于枪炮。
一旦开战胜负难料。
贾代善却打断他，转移了话题。
疆域问题，实在不是臣子能操心。
按照这等推算，东北地区也很危险，不仅有鞑靼还有老毛子。
老毛子如今手里也有枪有炮。
他们还常常进入草原掠夺，大月朝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
按道理，那边有广博的雪域，常年不化。
老毛子应该不敢过境。
大月朝征服乌冬，征服南越，征服高丽。
因为这些国家距离咱们较近，相互间摩擦纷争。
之所以没跟红毛国天竺国战争，因为他们过来很困难，咱们打过去也很艰难。
这才和平相处。
这些事情，真不是臣子能够插手。管的多了只会给自己招灾。
除非朝廷出现一个前朝那样的铁血天子。
否则就是穷兵黩武，人人喊打。
贾代善与王子腾的话就是，臣子奉命守卫疆土，就是忠臣。
他们二人都没有特特交待小花精不许泄密。
小花精进宫这几年却明白，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小花精没想到，她说个闲话，讲个故事，太子竟然面色凝重了。
这之后便再不轻易开口了。
她可是记得祖父的叮嘱，太聪明太有野心的女人，上位者不喜欢。
这一次，太子真的跟嘉和帝待了三天。
他们没有出去打猎，就在太极殿召集内阁议事。
三日后太子回京，小花精母子如愿留在南苑。
嘉和帝派遣贾琏护送太子回京。
然后，贾琏却被任命为百户，进入西山奉圣军历练。
嘉和帝派遣的人，冯唐不敢不接收。
贾琏想进火哔营，却被冯唐安排进了云梯队。
冯唐的话就是，所有人，就是皇子进西山，也要从云梯队干起。
干得好了，才能进入骁骑营，在骁骑营干的好了，最后才能进入火·枪营。
火·枪营是奉圣军的王牌营队，只有足够优秀，足够忠心的年轻人方能进入。
贾琏进入奉圣军。
冯唐看了贾府的面子，没有让他从丘八干起，直接委任贾琏做了云梯队的郎官，带领一百人的云梯队。
小花精马上了解了太子的意图：他被吓着了，想要渗透火哔营。
这一点说明，太子不像嘉和帝那样信任忠顺王。
忠顺王世子是火·枪营校尉，统领三百人。
据说人人弹不虚发。
小花精闻讯，心里猜测，只怕贾琏又是受了自己的连累了。
她不提天竺殖民，太子估计不会这般重视枪～支。
小花精心里暗暗担心，贾琏干不过忠顺王世子，小十七跟着贾琏的脚步进入西山奉圣军历练去了。
小十七没有正经的职位。
他就是以皇子身份去历练，但是，他身边跟着嘉和帝身边武功最好的御前侍卫长。
如此，一个有身份，一个有能力，只要他们占住脚跟，不说掌握火·枪营，至少可以监督他们的异动。
贾琏虽然只是练气三层，但是，神识覆盖营地没有半点问题。
火·枪营一旦有异动，他就能够察觉。
且，火·枪营的枪~支夜半并不在丘八手里，而是集中保管。
这就更加方便贾琏监督了。
转眼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节。
王子腾借着给皇后祝寿的名誉回京了。
王子腾奉命替太子高价购得一把一尺半的火遂枪，并且带回来两名英吉利的传教士。
第177章
皇后从来不摆这个谱。
她的千秋节，地方督抚从没进京朝拜过。
不过, 王子腾打着这个借口进京, 嘉和帝与皇后娘娘却是很配合, 一起回京了。
准备皇后千秋节的差事，由马尚香主办。
马尚香邀请小花精帮办。
小花精有意不想掺和太子的事情，便带着水泽进宫暂住。
不过，小花精对于太子府了若指掌。
两名传教士原本以为进京传教。
结果，太子却提出要求, 让他们帮助内造办划出枪哔结构图，并协助詹事府的造办处造出成品, 这才允许他们传教。
太子允诺, 只要造成枪哔, 这两个传教士就是大月朝的朋友，随便他们传播西洋的医术、油画、所谓的自然学。
只要不是反朝廷, 跟百姓跟朝廷做生意, 都可以协商。
太子是储君。
两个英吉利人商量了三天之后，答应了太子。
但是, 他们要求太子签下合约，盖上太子府以及太子本人的印章，让王子腾作为公证人。
其实朝廷有理藩院, 这个事情归理藩院管。
但是, 在枪哔研制出来之前, 太子没准备让他们跟理藩院接触。
两个英吉利人也不懂这个, 以为太子代表大月朝, 他答应即可。
英吉利人被安排在景山的别院。
太子不相信别人，让十三爷亲自主导研制的事情。
小花精也有点不了解太子。
他迷之自信，十三爷手里有枪也不会背叛。
却不相信十四这个同胞兄弟。
十三因为要监管九门，贾瑚开始介入，与十三爷轮流监管火器造办处。
太子对十三与贾瑚的命令就是，此事除了秘密选拔的两名生死买断的无根孩童，只有十三贾瑚太子王子腾，四人知道。
太子说：“泄露半点，被人所趁，不说咱们之间的信任，恐怕命也没有了。”
小花精再没想到，她一句话，竟然把准备在儿子手里干的事，提前到太子手里。
小花精决定今后还是少开口，免得太子一日察觉，自己左右了他的决断，就不好了。
这件事情，小花精连祖父与舅舅也不敢告诉。
她不用试，肯定会爱尅。
一家人都陷进去了。
小花精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重了。
若是这种一尺多长，能够藏在袖子里的火哔，研制出来，小花精不敢想象那个局面。
这一点上，太子的管理制度很有必要。
自己手握神兵，外人却懵懂无知。
这样才最稳妥安全。
皇后千秋节后，嘉和帝又在京都待不住了。
五月初十。
嘉和帝命太子监国，自己却带着龙子凤孙，亲贵大臣奔避暑胜地铁网山去了。
这一次，陛下没有携带皇后，只是携带了德妃、敏妃，再有大皇子的养母贤妃、傅贵妃，久没露面的甄妃这一次也在出巡的女眷名单上。
除此之外，就是德妃甄妃贤妃傅贵妃的家族，敬献的四个小宝林。
马尚香这一回以路途遥远，孩子年幼，婉辞随扈。
太子兼国，之前允诺的带着小花精狩猎之言又成了空话。
太子率领两班文武，将嘉和帝的御辇送出京都三十里，方才返回京都。
这一次随扈的禁军，除了侍卫处抽调一半一千人，再有陛下的亲卫部队锦衣卫抽掉一千人。
侍卫处与锦衣卫都是嘉和帝的亲自统领的亲卫，算是万无一失了。
嘉和帝带走了京都大半的皇亲国戚。
老牌子王府八大家带去了六家：裕亲王，豫亲王，庆亲王，忠靖王，忠顺王，安乐王。
安乐王继王妃生了一个儿子，刚才半岁，欢喜的颠颠的，嘉和帝走哪儿都带着他。
成年的皇子，只留下九门提督十三与三皇子。
其余的皇子，就连老八，都去了铁网山围场。
太子府大小周氏跟太子妃斗得冒火。
太子忙碌的飞起。
小花精便带着水清水泽去了皇宫避祸。
小公主昭阳如今半岁，已经会认人，见了水楹水清水泽特别高兴，笑眯眯的小手招招要人抱抱。
六月下旬，天气已经很炎热。
皇后带着马尚香小花精，去无逸殿避暑。
或坐船采莲，或竹林坐卧。
马尚香就跟皇后说起甄妃：“别人也罢了，那日送陛下，那甄妃的神情真是让人恶心。
我敢说，她那脸上，肯定擦了半斤茉莉粉。
把自己隔房侄女儿，送给陛下暖床，鲜廉寡耻，老鸨子尔。
她竟嘚瑟！”
皇后嗔怪：“瑗儿瞧瞧，淑妃是不是怨妇啊。
孩子都两个了，都快娶媳妇做婆婆的人了？”
马尚香噘嘴：“人家是为了娘娘您抱不平。
臣妾身上懒，为什不带您？
陛下平日都不爱搭理她们，她们凭什么耀武扬威？”
皇后笑道：“是啊，咱们如花似玉的淑妃都没嘚瑟呢，她们一群老娘们嘚瑟什么呀？”
这话落地，皇后忽然蹙眉，旋即又装作没事一般。
这日晚膳后，水清泽儿跟着马淑妃去遛食。
皇后说是有陛下的邸报要看，留下小花精说话。
皇后娘娘叹口气，然后虚眯了眼：“瑗儿，你有没有觉得，陛下这次狩猎有些奇怪？”
小花精摇头：“要说奇怪，就是陛下三年没出京了，今年却忽然出京。
而且，今年的国库并不比往年充盈。”
皇后颔首：“一箭中的。
陛下出京本宫就觉得违和。
今日尤甚，总觉要出事。
从前陛下无数次出京巡视，本宫从来没有这样心绪不宁。”
小花精跟陛下没有任何的亲情血缘牵绊。
这一次出巡，荣宁二府，只有大伯父贾赦带领锦衣卫随扈。
小花精跟大伯父的感情很生疏。
她大伯父曾经看见他们一家，恨得龇牙咧齿。
而且，那一日送别陛下，小花精并未参加。
故而，小花精真是没有任何的预感。
小花精的预感，多半是看面相。
小花精不由看了皇后的面相，是长寿的福相。
夫妻宫子女宫塌陷，很容易理解：陛下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亲生的儿女。
小花精怀疑，皇后是不是也因为陛下没带她出京，心里失落吧。
因此不甚在意，只是劝慰皇后娘娘：“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又带着十个成年儿子，大皇子殿下可是文武双全。
十四爷十五爷十六爷，这几年都在军中历练，武功大有进步。
不说臣子，就说这么多儿子跟着护驾，陛下也应该稳如泰山。
再者，八月，太子要去铁网山围场请安。
您若是不放心，不如跟着去探视。”
皇后摇头：“还是算了，陛下吩咐本宫留守京都，辅佐太子，君命难违。”
傍晚，小花精开始研究随扈名单，这才发现，荣府一系除了贾赦，还有林姑父也去了铁网山。
内阁拢共五个人，去了三人，分别是夏首辅，林姑父与杜阁老，也就是杜晴的祖父。
荣府的少壮派，贾瑚贾珠贾琏，一个也没有去。
这日夜半，小花精回了荣府，说了皇后的担忧，又问祖父：“您是不是把忠顺王与义忠郡王的异常告诉了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