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拿过圣旨,却是乾元帝亲手写下圣旨,通令全国:上皇龙御归天。
元春挥退了十三与水泽:“本宫劝劝上皇,你们退下吧。”
玄风也退下了。
元春看着乾元帝:“陛下的病症可以恢复,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您不必因此避世。”
乾元帝看了元春一眼,眼圈一红,伸手想要摸一摸元春,却有缩回去了:“朕一生杀过人,骗过人,阴谋阳谋无数,这是皇子的命运,无可选择。
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梓童,梓童替朕生了好儿子,让朕后继有人,国运昌隆。
朕当初无视你的心意,强娶了你,却半路丢下梓童,是朕的不是,但是,朕不后悔。“
元春对乾元帝没有感情羁绊,却有因果纠缠,小花精得到了乾元帝馈赠的龙气,等回到灵界渡劫,可保生命无虞。
按照荣府老祖宗的说法,前世,乾元帝识人不明,让元春被奸人谋害,失去了水泽这个能干儿子。
江山估计落在了水渭这样的废物手里,很可能最后被人谋夺了江山也不定。
元春不恨乾元帝,但是,她却不喜欢乾元帝的逃避态度,让西平水泊没有父亲疼爱。
元春道:“我不怪陛下,但是,我看不起陛下遇事逃避的态度。
陛下也没有对不起我,陛下对不起西平水泊,还有因为您的国之大计远嫁云南的水清,您既然要放弃江山社稷,当初就不该把水清远嫁云南,而今,水清孤悬在外,却在致力收拢云南的权利,替您推举新政,陛下却半路撒手,不管不顾,您应该对他们三姐妹说对不起。”
乾元帝闻言蹙眉,面带怒色。
元春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放肆?是不是想要处罚我?
可是,您已经是和尚了,按照您自己的心意,您已经崩了,我却是当朝太后,走上大街,陛下敢对我不敬,满京都之人都会指责陛下,群起攻之,您信不信?而且,这道圣旨下达,十三十七十九都要守孝一年,水泽要守孝三年,她已经十九了,再守孝三年,就二十二了,这回耽搁他娶妻生子。再有西平水泊,这道圣旨一旦下发,我会告诉他们您驾崩了,他们没有父亲了,您说,他们伤心伤心?
如此种种,您还要明发这道圣旨吗?”
乾元帝面上意味不明:“梓童想朕如何?”
元春道:“我觉得陛下还是维持上皇这个称谓,您想让我今后学太皇太后,自称哀家吗?”
乾元帝冷哼一声,却没做声。
哀家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寡居的太后。(哀家是戏说哈)
乾元帝看着元春,眼里有不舍,也有悸动,却是只看不动手:“梓童且回,朕要想想。”
元春退出宫殿,却见玄风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元春走到玄风面前停住:“我儿因为你的引诱失去了父亲,换言之,你杀了皇帝的父亲。
上皇活着,皇觉寺肯定没事,一旦上皇不在了,杀人父母,不共戴天,皇觉寺肯定会被裁撤,圣人都要驱逐。
你若是不想让你的徒子徒孙居无定所,让你的师尊老祖断绝香火传承,就劝说陛下收回成命,继续别宫修行,修心不出家。”
元春不喜欢争宠,也不喜欢做寡妇死气沉沉。
她喜欢穿的漂漂漂亮,每天高高兴兴。
元春回了坤宁宫。
水泽宣布上皇病重,辍朝伺疾,却是一只跪在无逸殿。
十三十九水渭水淮这些人,再有内阁大学士全部跪在无逸殿。
其余文武百官不知详情,以为上皇真的病了,每日都有臣子进宫探病,满脸哀容。
元春淡然的看着谢谢臣子演戏。
三日后,乾元帝给了元春回复,他不去皇觉寺,移居去蓬莱岛做居士。
这一下皆大欢喜。
这事儿一直瞒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事后才知道,笑眯眯前来探望乾元帝:“老四,你偌大年纪还没改掉坏毛病,小时候为了让你父皇去探视你,就爱装病不吃饭,如今又跟瑗儿用这套,羞也不羞啊?”
乾元帝如今没头发,戴着文生巾,做书生打扮,亲手搀扶太皇太后:“母后说笑了,孩儿惭愧。”
然后,乾元帝送给太皇太后一张笑口常开的佛祖像,表示他不是闹腾求关爱,真的在修佛。
乾元帝不闹腾了,西平跟水泊却懂事多了。
如今不需要元春提醒,三日就会主动提起要去蓬莱岛探视父皇。
而且,还主动抄写孝经,说是帮忙父皇分担责任。乾元帝这些日子在替嘉和帝与圣母太皇太后抄写孝经、金刚经,据说要赶在年前抄写九九八十一遍,还要亲口诵念。除夕祭祖,送去奉先堂供奉祖先。
西平被乾元帝装病吓坏了,她已经父皇真的病了,差点驾崩呢。
如今,两兄妹十分紧张父皇,非得青眼看见父皇健康才能安心。
水泽疼爱弟弟妹妹,憎恨玄风。
他跟元春许诺:“孩儿他日必定裁撤皇觉寺的供奉,替母后出气。”
皇觉寺作为皇家寺庙,有庙产,还不需要纳税。
朝廷若不再划拨经费,不再给僧人们发放度牒,皇觉寺慢慢就会泯灭于众。
大月朝因为皇家信佛,百姓趋之若鹜,都以去皇觉寺上香听禅为荣。
长春子因此才会用长生勾引陛下修道,目的就是让道教压制佛教。
教训玄风,只许让长春子得到百姓称赞即可。
第325章
乾元帝这一回搬去蓬莱岛上的蓬莱阁, 除了儿女元春,剩下只有十三能够得到召见,十九几次探视,都被福公公挡驾。
元春猜测, 乾元帝大约觉得丢人吧。
其实, 他得病的事情除了元春, 只有十三钨纲与白院正知道。
白院正也是比较走运, 梅毒这种很难根治的病症,在乾元帝身上出现了奇迹,他也只能把这份功劳归功于陛下的体质特殊。
乾元帝跟元春见面, 也只谈孩子, 其余一概不提。
元春看出他对女人有渴望, 每次见面,乾元帝都会偷偷嗅嗅鼻子, 喉结滚动, 显然想跟元春亲近,却是没有行动。
当然, 他行动也会被元春用环境忽弄。
同时, 元春可怜他的同时,也很佩服乾元帝。
至少, 这人做人还有底线。
转眼到了腊月。
这一年腊月, 乾元帝拒绝出面,不再参加庆典, 也不接见臣工, 水泽全面掌管了朝局。
几年的历练, 水泽升座接见地方督抚的时候, 这些起居八座的老爷都是毕恭毕敬。
水泽不发话, 殿堂赏便是鸦雀不闻。
水泽的帝王威仪日盛。
太皇太后自从许家被允许重立祖庙,就开始吃斋念佛,就在慈宁宫坐地为王,不再出面接见宗亲王公诰命。
她给元春的托词就是精神比较短了,不耐烦见人,其实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增加元春的威仪。
元春不在乎,她因为最近修为不能寸进,只能替儿女们炼制一些保命的符篆与武器之外,大把的时间可以耍乐。
只可惜,太皇太后沉溺念经吃素,祈求贾蕙早点替许家开枝散叶。
马尚香更忙,又要替女儿相看驸马,又要替媳妇调理身体,希望早点做祖母。
水渭被圈禁,水淮的儿子还小,自有奶嬷嬷与嫡亲祖母照顾,元春年节赏赐一份贵重礼物就成了。
水泽没有封后,西平水泊还小,夫君乾元帝成了居士,戒掉女色,后宫嫔妃安静如鸡。
元春提前开启养老模式。
元春除了盯着妇女部与太学,但是,妇女部有荣亲王妃这个镇山太岁,太学有黛玉这个千古才女,又有薛宝钗、薛宝琴、惜春迎春鼎力相助,南苑胡娟已经能够统领全局,另外还有水清莲这个掌握着三千紫云卫的暴力籍贯做后盾,元春除了站着替她们撑腰,整个无所事事。
闲暇下来的元春开始盯着西平水泊水泽的修炼。
水泽因为掌管朝廷,修炼减缓下来,四年间只是修炼到八层,这对于俗世修士已经很快了。
西平与水泊也有了三层的修为,进入练气中层。
水泽三兄妹都是吸纳灵气炼化,除了落地吃灵植,从来不吃丹药辅助,故而,根基十分稳固。
西平水泊跟宝玉斗法,宝玉只有甘拜下风。
黛玉也很无奈,西平于水泊都能飞墙走壁,发射水剑术,还能堆积三尺高的土墙,能够催生荆棘种子斗法,宝玉练气六层,还不会土墙术。
好在贾代善一直盯着他,他如今学会了武当拳与梯云纵,也能简单的耍一路枪法,但是,对阵的时候软绵绵,整个耍花抢。
他最大的成绩是不在害怕被祖父扔在房顶下不来。
黛玉跟元春叹息:“没关系,等小宝长大,我们一起保护宝玉就是,所幸他也不会上战场。”
元春道:“祖父没跟你说,让你们夫妻出海吗?”
黛玉脸一红,颔首:“知道,不过,我娘说,要等我儿女双全才能出门。”
如今贾蔺基本养在贾敏膝下。
贾母嫌弃王氏不认得字,王氏面前有杜晴所出的贾萱,贾葳,贾茜三个孙儿成婚膝下,也没有多余的经历照管贾蔺。
兼之林青玉掌管羽林卫,也没成亲,贾敏而今也无所事事,正好带着外孙子解闷。
元春如今大把时间跟娘家接触,可惜不能正大光明的回家。她隔三差五会偷偷摸摸回家跟祖父见面,顺便去栊翠观看看自己的本体。
一般人修成元婴,元婴坐在泥丸宫里修炼。
元春是个异类,她修出的元婴却是一颗能够化形的桂花树。
桂花树已经发生了变异,叶片如玉,静脉呈现金黄色,这是受到了龙气与愿力的滋养。
这树如今成了掌控荣府地脉的支柱,元春像这样她总有一日要离开,十年前她从本体桂花树上分蘖出三颗桂花树,移栽在蓬莱岛的地下溶洞里。
而今,三棵桂花树已经长成一米的灵木,元春准备离开之前,用这三棵树给荣府布置一个三才阵,配合荣府的诰封,镇压荣府的气运,免得再出现警幻那种鬼仙,偷窃荣府的气运。
这一日,元春忽然心血来潮,去了当初的镇压警幻的观音庙。
元春拜拜之后,观音忽然丢出了那块美玉,而今,那美玉已经成了一块青翠欲滴的美玉,不再洁白无瑕,也不再喷射五彩的霞光。
观音忽然睁眼:“此乃神瑛侍者的本命,还回去他才能开灵窍。”
元春闻听这话,忽然就明白了宝玉为何修炼起来一窍不通了。
元春谢过观音,回宫宣召黛玉进宫,将玉佩的来历给他说了一遍。
黛玉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他叫宝玉呢。”
元春颔首:“他落地我就藏起了宝玉,但是,我母亲却说做了胎梦,梦见一个仙人,佩戴一块五彩的美玉,醒来就发动了。”
黛玉颔首:“警幻有些神通,只是不知道她而今怎么样了。”
元春道:“据说她前世是公主,虽然做了错事,观音慈悲,了结因果之后会助她轮回吧。”
黛玉蹙眉:“自从上回闻听这点典故,我查阅了所有先朝的公主,被嫡母兄长诬陷惨死的公主似乎只有一位,哪位公主生前最是温柔娴静,与人无害,没想到死后这般凶残。”
元春道:“估计是她死后的怨念太重了,天道有时候很公平。”
元春言罢摆手:“听说你亲自教导春兰秋菊几个念诗,效果怎样?”
黛玉一笑:“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如今她们在背诵唐诗宋词呢,还有两年时间,慢慢来呗。”
又道:“春兰秋菊只是乳名,我给她们正式赐了字,李春兰的春字犯了忌讳,她是春天出身,改名李华英,黄秋菊是秋天出生,改名黄晚秋。”
元春一愣:“还有三位呢?”
黛玉一笑:“我不耐烦去管,以后再说吧。”
元春便道:“那三位出局?”
黛玉点头:“母亲召见她们,稍微试探一回,全家就黏上了,要求帮忙买房子买地地就罢了,还要求给兄弟做官,这样的人今后肯定要拖累青玉与泽儿。反倒是春兰秋菊两家人,虽然没本事,却是老实本分,十分的安分守己。让他们做生意也不敢,只是要求帮忙租借土地,让他们安家落户,春秋两季还会送地里出产进府,在庄子上也显摆,租息都是足额上缴。”
元春颔首:“这才是聪明人啊。”
黛玉道:“青玉看过了,无可置否,泽儿根本不肯就范,我这个大师姐的面子也不够,大姐姐自己想办法吧。”
元春道:“他总要留给后代,实在抗拒我的安排,御史又天天蹦跶,我准备后年开始选秀,皇后这位置吧,一般人有些压不住。
后年再不选秀,御史大概又要泣血纳谏了。”
黛玉颔首:“那些个酸儒什么都管,实在讨厌得很。”
元春叹气:“人在局中,不得不为,而今的局势,比从前好多了,我从前出门不改扮男装不敢骑马溜达,如今街面上姑娘骑马已经不稀奇了,太学的贵女也有人争着聘娶,这就是家进步。”
姐妹们闲聊中商议一些事情,隔三差五会见一次,贾蔺满岁了,进宫也知道叫元春姑姑,有时候干脆放在坤宁宫,让元春解闷。
西平与水泊稀罕的很,贾蔺也喜欢西平水泊,这两个小姑姑小叔叔可以背着他跳上跳下,还能着急一群的小乌龟陪他玩儿,高兴得乐不思蜀,黛玉这个母亲都撇开了。
日子在悠闲中倏然而过,转眼间两年过去。
水泽这年二十一岁,元春三十九岁。
正月开衙第一堂朝会,御史内阁齐齐上折子,要求立后。
元春给水泽两个选择,一个选妃畎田,从太学生春兰秋菊中挑选一个。再一个,按照惯例选秀,挑选门名闺秀册封皇后。
水泽不看好几个有根骨的紫云卫,心里也是替母亲减轻压力,选妃畎田要得罪一大批的文臣武将,他决定从贵女中选秀。
他知道把皇位传给水泊有很大阻碍,首先便是群臣不答应。
他不成婚,御史就会上折子逼迫他的母后。
他很无奈。
适龄的姑娘内务府有记载,十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