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笑,“娘娘送了这样一份厚礼,想来宣王殿下心里肯定是领情的。”
孙皇后微笑,“领情不领情的,他把周氏请出帝陵,本宫这心里就畅快多了,本宫可不想死了之后还天天看到她。”
嬷嬷继续笑,“娘娘睿智,以宣王殿下的为人,倒不用刻意用母子名分来羁绊。”
孙皇后叹了口气,“陆妃刚死的时候,本宫确实忽略了这孩子,让他小时候日子不好过。”
嬷嬷劝孙皇后,“娘娘那时候要顾着大殿下,太上皇和南安王虎视眈眈,东宫里一团乱麻,娘娘每日里看着外面,还要防着里面人作乱。虽然没有特别看护,也从没刻意克扣过。若是换成那周氏,怕是早就把孩子磋磨死了。”
孙皇后也不介怀,“这样也好,没有恩情,我们就淡淡的,他以后继承大统,也不用担心本宫和娘家挟恩图报了。”
五皇子变成了嫡子,三皇子立刻没了希望,他又拿出自己以前的看家本事,准备站干岸等候。我就等着看,看你这太子能做到几时。
陆氏追封了皇后没几天,魏氏终于带着一群孩子们回来了。
一入京城,陆二老爷就辞别魏氏,自己回了陆家。
才进门,陆大奶奶就迎接了出来,“二叔,二叔您回来了。”
陆二老爷嗯了一声,“大郎可在?”
陆大奶奶回道,“伯爷上朝去了,二叔近来可好?”
陆二老爷点头,“我很好,二郎有送信回来吗?”
陆大奶奶忙不迭地报喜,“恭喜二叔,贺喜二叔,二弟送过信回来了。二弟升了三品,最重要的是,二弟妹也有了身子,二叔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孙子了。”
陆大奶奶倒没提陆皇后的事情,这是大事,她不敢轻易开口。
陆二老爷眉头间多了一丝喜意,嘴上倒没说什么,“你回头送些东西过去。”
陆大奶奶连忙领命,吩咐人给陆二老爷收拾屋子。
陆二老爷很快就得知妹妹被追封为皇后的消息,他连夜嘱咐陆大郎,约束家里的孩子和亲戚,还有,把陆家唯一的女儿召回京城。
没过几天,皇帝召见了陆二老爷。皇帝的意思是,让陆二老爷继续回御林军做副统领,谁知陆二老爷居然拒绝了。他说自己从年轻时就流放边城,身子不好,现在时常有病痛,御林军是陛下亲卫,他力有所不逮。
皇帝也没勉强,他晓得陆二老爷是个谨慎性子。现在陆氏封了皇后,陆家眼见着又要起来了。陆二郎在西北立了功劳,现在已经是三品,以后还要往上升。从来父子二人不能同朝做高官,陆二老爷毫不犹豫把机会让给了儿子。
辞了皇帝给的差事,陆二老爷和侄儿商议,说他要去边城养老。
陆伯爷心里十分不舍,“二叔,从侄儿懂事起,就是二叔在照看侄儿。在侄儿心里,二叔和父亲一模一样。如今二叔告老,要去边城,侄儿,侄儿实在舍不得二叔。”
说完,陆伯爷抱着陆二老爷哭了起来。陆伯爷不是长子,他和陆铭一样,上头的哥哥们连带一个侄子都没了。陆家男丁在那场浩劫中死了一大半,他因为身子壮实,平日里虽然不显眼,却意外地活了下来,现在还得了爵位。
陆二老爷心里也有些酸楚,“大郎,你年纪也不小了,儿子也有了两个,我终于对得起你爹娘了。你表弟以后不出意外要成大事,咱们家以前煊赫过,以后还是平淡些好。我说句不怕你伤心的话,因着你有些愚笨,往后的太平日子少不了。你二弟在外守边关,你把家里守好,有事情不明白就去请教诚王爷。我留在京城不好,陛下不给我差事,怕人家说他凉薄,对不起你姑妈。给我差事吧,品级低了不好看,品级高了,二郎以后的路就难走。索性我去边城,就说去带孙子。都知道咱们陆家人丁单薄,谁也不能说我什么。”
陆伯爷被他这样一提点,顿时明白了,“既然是这样,二叔就再住一阵就走,我好久没看到二叔了。”
陆二老爷感念侄子的赤诚之心,笑着点头,“我才回来,自然要住一阵子。我老胳膊老腿的,岂能立刻又奔袭千里去边城。”
陆伯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魏氏回家后,先和郑太太抱着哭了一场,“我不在家里,多谢大嫂替我照顾王爷。我听说大哥为救我们王爷受了重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因怕京城不安定,我又带着一群孩子,也不敢轻易回来。等到王爷给我送信,我才立刻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郑太太擦了擦眼泪,“王妃客气了,老三写了那什么斥子书,要不是王爷庇护,我们老两口在京城无依无靠的,还不被人活剥了。王妃回来就好,都说家无女家无主,王妃不在,这家里总是没个章程。”
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魏氏让人把鹏哥儿叫了近来,见过亲祖母。
郑太太又抱着孙子哭了一场,然后问过家中两个儿子的情况。
郑老爷听见动静,跑过来看情况。
魏氏郑重给他行了礼,“多谢大哥救我们王爷性命。”
郑老爷退到了一边,“王妃客气了,我们兄弟,本就不分彼此。”
魏氏也不继续客气,“以后大哥大嫂就住在我们家里,别到外面去了。这家里宅子这么多,元宝和典哥儿娶亲还早呢,家里空荡荡的。”
魏氏回京,和郑家夫妇说了几句话之后,稍作休息片刻,就向宫里递牌子,请求进宫拜见婆母。
还没等刘文谦从户部回来,宫里就回了消息,召诚王妃进宫。
魏氏先去看婆母李太后。
李太后笑着问,“你娘还好?”
魏氏有些尴尬,“多谢母后关心,我娘年纪大了,头先一场病差点好不了,我大哥听了僧人的建议,才想了这个法子冲一冲。”
李太后也不戳破,“去看看也好,咱们女人家,虽然嫁人了,但谁心里不惦记自己亲爹娘。上了年纪都是过一天少一天,能看到自己的儿女也是福气。”
魏氏连忙道,“儿臣给母后带了一些河间省的特产,又去了母后小时候生活过的院子,让元宝兄弟两个挖了一盆土,明儿给母后栽花用。”
李太后眼里有了些泪光,“一眨眼,我离开河间省都快六十年了。我还记得我做姑娘的时候,院子里种了兰花,还是我爹花了大价钱给我买的名贵品种。我院子里还有个秋千架子呢,东厢房门口原来有个燕子窝,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燕子住进去。”
魏氏笑道,“母后好记性,老家许多人都惦记着母后的恩德。”
李太后又问了问老家的情况,魏氏服侍婆母吃了一碗粥,就被李太后打发走了,“你才回来,家里离不得你。老五前些日子受罪了,你多劝劝他,要将养身子。”
魏氏得了李太后一些东西,留下那盆土,又去皇后宫中请了安,然后自己回家去了。
等到了晚上,两家人带着孩子们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刘文谦问了许多青州的情况,还特意问了二老太爷的坟茔是否照看的好,又说回头给魏老太太送些好东西回去,还说把魏家侄儿们弄到京城来,一顿团圆饭吃的好不热闹。
过了十几天,陆二老爷就要动身去边城,理由是要去看儿子。
刘文谦亲自置办了送行酒席,五皇子也过来了,还带来了梅大人和李大人,包括他之前在兵部当差时几个交好的同僚。
五皇子嘱咐陆二老爷,“二舅去了边城告诉表弟,好生守边关,京城这边不用他担心。”
陆二老爷谨守礼仪,“多谢殿下关心,还请殿下以后保重身体。”
刘文谦在一边圆场,“宏瑞不要担心,亲家去和儿子团聚,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不过亲家,我家三丫头不是那等文静的,亲家可千万别嫌弃。”
陆二老爷笑,“王爷过谦了,郡主英勇丝毫不下男儿,我陆家有福气。”
几人说说笑笑,吃了一顿饯行酒席。远在千里之外的郑颂贤,也刚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以前郑颂贤觉得做知府累啊,要管许多鸡毛蒜皮的事情。除了干活,还要担心上面的巡抚找茬。现在他做了巡抚,发现做巡抚一点不比做知府轻松。他以前管镐京的事情就够了,现在要管着整个秦西省,连边境贸易的事情他也要负责,给他帮忙的人越来越多,他却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刘悦薇熟稔地帮他换了官袍,“三哥今日有没有吃中饭?”
郑颂贤坐了下来,“中饭倒是吃了,就是不记得什么滋味。那些知府们一个比一个油滑,但凡有点好处,个个都跟苍蝇一样来讨便宜,有点难处的事情,你推我我推你。”
刘悦薇笑,“拈轻怕重是人的本性,要是知府们个个都乖觉,三哥这个巡抚就要回家了。”
郑颂贤揉了揉手腕,“要是能回家就好了,回家读书写字种花养草,和娘子一起去吃街头铺子,多快活啊。想想以前在青州,我爹虽然是个小小的八品,家里日子却美滋滋的。现在陆娘娘封了皇后,以后咱们得更辛苦了。”
刘悦薇表情凝重起来,“皇伯父真的要封五哥做太子了?”
说完,她拉过他的右手,给他揉手腕,“这些公文上的事情,三哥都交给别人做,哪有一个巡抚天天把自己累的手膀子发酸的。”
郑颂贤慵懒地把头靠在椅靠上,“给陛下的折子总要我自己写,写来写去都不满意,改了十几回才好。”
刘悦薇笑,“写个折子,又不是殿试,难道还要花团锦簇不成,实诚点就行。我知道三哥是个状元,怕写的不好看人家笑话。”
郑颂贤哈哈笑,“可不就是,就像娘子是郡主,在外要仪态万千一样。”
福姐儿见娘给爹揉手腕,她颠簸着小短腿过来了,给她爹捶腿。
郑颂贤立刻高兴地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福姐儿乖,等爹下回休沐了,带你出去玩。”
福姐儿高兴地点头,“我要去骑马。”
郑颂贤拉拉她的小辫子,“好,爹带你骑马。”
福姐儿继续提要求,“我要吃烤羊腿!”
刘悦薇嗔怪女儿,“不能再吃了,你嘴巴都要起泡了。也不知像谁,这么丁点大,整天喜欢吃烤羊肉。”
郑颂贤连忙安慰女儿,“爹也喜欢吃烤羊肉,烤羊肉外焦里嫩的多好吃。爹小时候不能总是吃到烤羊肉,就喜欢吃芝麻烧饼这种焦香脆脆的东西,可惜这边做的不地道,等以后回了青州,爹带你去吴家面馆吃烧饼。”
沛哥儿在一边看到后,也过来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还抱着妹妹亲了一口。
郑颂贤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陛下怎么想的,我不用去猜测,既然走到这一步,陛下想来也是下定决定了。”
刘悦薇有些担心,“那高家母子能同意?”
郑颂贤笑,“陛下做爹的,自己儿子什么脾气他能不知道?三殿下惯爱投机取巧,治国之事,一时取巧可以,时间久了,必定祸患无穷。陛下真心为国为民,自然不会取三殿下,不然也不会封了陆娘娘。高家再有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韩家可还稳稳地立在西北呢。”
刘悦薇让人摆了饭,“这朝堂上从来就没清闲过,就算五哥以后成了大事,还是会有继续的斗争,总是没完没了。”
郑颂贤岔开了话题,“三妹妹那边怎么样了?”
刘悦薇摇头,“好久没给我来信了,想来是无碍。我算着日子,差不多也就是最近了。”
等到夜里,郑颂贤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自己搂着娘子一起躺在床上。
他问刘悦薇,“娘子,你还想不要孩子?”
刘悦薇噗呲笑了,“问我做甚,我一个人又生不出孩子?”
郑颂贤摸了摸她的后背,“总说多子多福,但操心更多。我见娘子喜欢孩子,又担心娘子生孩子生多了身子不好。”
刘悦薇拱进他怀里,“我整日在家里也不出门,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倒是三哥你,总是在外面忙碌,别累狠了。现在还年轻,看不出来什么,等以后老了身子不好,岂不受罪。”
郑颂贤挠了挠她的后脖颈,“谁说我身体不好了,我跟着上战场,虽然没杀敌,也帮了不少忙。上山下田,我哪里没去过。”
刘悦薇感觉有些痒痒,拿掉他的手,“原来觉得做官好,不用被欺负,现在发现做官也不容易。三哥做巡抚,我哪里敢跟以前那冯家姑娘似的欺负人,我恨不得在脸上刻个招牌,我家老爷是清官。”
郑颂贤忍不住笑了,把她搂紧一些,“娘子只管去欺负人,只要别抢人家未婚夫就行。”
刘悦薇伸手在他大腿根上狠狠揪了一把,“我听说最近城里有人开始说我的闲话,什么郑大人之前官职低,郑太太是皇家郡主,不纳妾也就罢了。如今郑大人身为一省巡抚,身边连个像样的丫头都没有,实在是不像话!”
郑颂贤疼得直抽气,“娘子真狠心,我才不要什么妾,我有娘子就够了。谁传的闲话?明儿我让他修城墙去!”
刘悦薇哼了一声,“郑大人明儿告诉那些人,我家太太最凶了,我要是敢纳妾,晚上回去了家里,好不好就要给我一顿板子!要是再到陛下跟前告一状,我的官运就到头了!”
郑颂贤马上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娘子来打我吧,求娘子怜爱则个,打轻些!”
刘悦薇呸了他一口,立刻被他拉了过去,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第一次半夜赶稿!要是还有错别字,麻烦亲们指出来一下。
现在是0点过8分,不行了,要去睡觉了,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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