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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回到病房,南夏还没喝完粥。
她右手插着针不方便,左手动作不太灵活,慢慢悠悠的。
嘴角还挂了粒米。
怪萌的。
顾深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看她的眼里有笑意:“擦擦嘴角。”
南夏忙接过来擦了擦。
一碗粥被她喝了一小半。
顾深问:“还喝么?”
南夏摇头:“饱了。”
顾深料到,顺手把她粥拿在手里。
南夏:“你别喝——”
顾深:“怎么?”
南夏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顾深:“这点儿程度。”他意有所指,“放心。”
语气自带一股痞气。
南夏脸红。
想起来以前她感冒的时候他大胆地凑过来亲她。
又想起来,她那天问他女朋友会不会介意她的提醒短信时,他也说了放心这两个字。
只是当时她没听懂他的暗示。
点滴一直挂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南夏彻底退了烧,拿着医生给她开的一堆药出院。
输液果然好得快,这么一会儿南夏精神又回来了。
顾深打开车空调暖风,发动车子。
开了一会儿南夏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不是回她家的路。
她转头问:“我们要去哪儿?”
顾深:“我家。”
南夏顿住。
顾深:“你这样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南夏一颗心都提起来了:“但是——”
顾深瞥她一眼:“行了,有这么个接近我的机会,你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别装了。”
听见这么直白的调侃,南夏倒也没害臊。
她是挺高兴的。
时隔这么多年,他还等着她。
南夏:“我是想说,我得回去拿东西,衣服什么的。”
顾深吊儿郎当地说:“穿我的,也不是没穿过。”
南夏回看他一会儿:“那也行。”
她顶着张纯得要命的脸说出这句话,杀伤力极大。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份儿上,顾深简直想在车上弄她。
他看她一眼,眼里涌动着欲望。
两人以前在一起两年多,南夏明白他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她转头,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敢再招惹他。
*
繁悦26楼。
顾深家是四室两厅的房子,气派又干净。
窗外是崭新明亮的CBD大厦,一片商业的繁华。
顾深从鞋柜里找了双男式拖鞋递给她。
南夏第一次来这儿,她没怎么来得及细看,顾深手里已经拿了杯热水,喊她喝药。
她接过水杯把几种药都喝完,看了眼客厅屏幕右下角裂开的电视屏幕,问:“电视坏了吗?”
顾深:“嗯,不小心撞到,已经联系人修了,屏幕要从国外定。”
南夏点头。
茶几上整齐地摆着几盒打开的烟,一看就是阿姨来收拾的。
南夏指了指其中一盒的牌子:“这牌子好像很多人抽,好抽吗?”
顾深挑眉:“好多人?你还见过谁抽?”
南夏:“没谁,就是不认识的人。”
顾深笑着往她身边靠了点儿:“南夏,我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他狭长的双眼凑到她眼下,双眼皮褶皱被压得很深。
她喜欢他的眼睛,总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
淡淡的烟草气息铺面而来,存在感极强。
南夏很认真回:“我怕你误会。”
顾深笑了:“误会你有男朋友?”他眼神突然发狠,“你就是有男朋友我也——”
门铃忽地响了,顾深没说完,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李可,送来几套衣服还有些洗漱用品,衣服都是南夏的尺码。
李可在顾深家看见南夏,也没诧异,顾深报尺码的时候她早猜到了。
李可含笑看着她:“跟了顾总三年多,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屋里有女人。”
顾深笑了:“行了,她都知道了。”
李可很快走了。
顾深帮南夏把衣服挂去主卧衣柜,递了身睡衣给她。
“你睡这屋。”
这不是他房间么?
南夏一怔,呼吸一滞。
她没多问什么,垂眸把睡衣接过来——是很保守的长衣长裤。
她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之前不是说可可只是你的工作助理,不管你私人的事么?”
顾深毫无被戳破谎言的尴尬,反而笑了:“所以?”
所以他让她提醒涂药的事,是故意的?
顾深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往前走了步,脸上挂着坏笑:“故意的,怎么了?”
夕阳从窗户一侧照进来。
南夏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顾深的影子里,她稍稍退了步,脚跟已经贴到了床边。
她有点儿紧张地说:“不怎么,挺好的。”
顾深很不要脸地说:“我猜你也很享受。”
“……”
顾深去了客厅,顺带把门关上。
南夏换好睡衣,也去了客厅。
顾深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上了睡衣,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她出来,下意识把坐姿调整得规规矩矩,问:“你不睡会儿?”
南夏摇头,她今天输液时已经睡得够多了。
顾深也没逼她,把遥控器递给她:“想看什么自己换。”
电视屏幕碎了一角,功能却一点儿没受影响。
南夏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跟顾深中间隔了点儿距离,调了个时尚频道。
是华伦天奴15年的早春秀。
没多久晚饭就到了。
顾深点了鸡汤和素菜给她,两人吃完饭,又坐回沙发看电视。
顾深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不时处理几封邮件。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在沙发上。
也许是生病的原因,南夏十点又困了。
她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打算睡了。
进主卧之前,南夏看了仍在处理邮件的顾深一眼,说:“那我,先睡了。”
顾深嗯一声,没抬眼。
南夏手指在门框上来回摩挲,又问:“你打算几点睡?”
顾深正在聚精会神看这月的营业额,闻言抬头,把电脑推到一边儿,看着她笑了。
“怎么?打算等我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了!
☆、第 15 章
15
又是那副完全不正经的语气。
南夏垂眸,没应声。
他们以前也在同一张床上躺过。
所以顾深让她睡他屋子的时候,她默认了顾深也会过来睡。
顾深本来只想开个玩笑,但看她神色似乎是默认,喉结滚动了下,起身朝她走去。
南夏刚洗完澡,乌黑的头发顺滑而柔滑垂到腰间。
因为感冒,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白,衬得唇色更加娇艳,整个人也越发惹人怜爱。
她站在原地,乖巧地等他过来。
顾深没穿拖鞋,光着脚走过来,伸手扶住墙壁,就那么看着她。
深色的睡衣脖子里露出一片肌肤。
南夏这会儿说话了,她轻声:“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顾深盯着她看了会儿,笑了。
“上过生理课没?以前那叫睡?”
也就是躺一张床上聊会儿天抱一抱罢了,他怕吓着她,碰都没敢碰她。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南夏瞬间脸红了,脸颊像染上一层粉色胭脂。
顾深:“还不进去?是想让我给你上生理课?”
南夏倏地进了卧室,关上房门。
顾深在门外笑了声。
南夏刚躺好,就看见顾深发来的微信。
顾:【我在你隔壁,有事儿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
南夏嘴唇微弯,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关灯躺下。
正要闭眼,突然想起来周一彤之前说的顾深房间里贴满她照片的话,她顿时睁开双眼,又重新把灯打开。
墙壁四周贴着灰色壁纸。
空空如也。
一张照片也没。
周一彤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难道是知道她要过来,顾深特意让人把照片都取了?
南夏微微有点失落,关灯躺回去。
但这份失落很快就消失了。
床铺里似乎还有顾深身上的味道,一点点烟草味混杂着一点点薄荷味。
她很快安心地睡着,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才刚7点。
除了嗓子还有点灼烧感,几乎已经没了别的感觉。
南夏坐起来,抱着手机,给顾深发去条微信。
【记得涂药。】
尔后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走出去。
客厅光线暗着,隔壁的卧室门紧闭,没有丝毫动静。
南夏洗漱完从浴室走出来,听见顾深带着点儿磁性的声音:“起这么早?没不舒服了?”
她被吓了一跳。
顾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就靠墙站在浴室门外,头发微乱,睡衣扣子松松垮垮的,毫不顾忌地光脚踩在地上,还跟以前一样。
“我应该已经好了。”南夏低头往他脚上扫了眼:“怎么不穿拖鞋?”
顾深吊儿郎当的:“懒得穿,反正一会儿要洗澡。”
他总是有很多歪理。
南夏又指指他睡衣扣子:“你睡衣也没扣好。”
几个纽扣都只扣了一半。
她已经替他想好了理由,“也是因为等会儿要洗澡?”
顾深扯了扯嘴角:“那倒不是。”
喔,所以又多出个理由。
顾深语气玩味道:“看你这么关心我烫伤的肌肤,不让你看你岂非很失望?”他眼神暧昧,“这么扣方便解。”
“……”
南夏抬眸看他。
知道他单身后,南夏完全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两人那点儿暗戳戳的意思也到了明面儿上,只不过还需要点儿时间相处。
南夏问:“那我要不看,你是不是很失望?”
顾深:“?”
南夏接着道:“毕竟你提这件事,已经提了两次了。”
她表情一本正经,落落大方,像是丝毫没意识到她在跟他调情。
听到这话,顾深笑了。
大学那会儿他刚跟南夏好的时候,周围人都以为他喜欢冷美人,没人知道南夏私底下活泼的模样,才更让人心痒难耐。
这会儿她像是彻底放松下来,找回了以前的状态跟他相处。
顾深点头:“是挺失望。所以为了不让我们俩都失望,你解开看一眼?”
他跟个流氓似的,摊开双手,示意她过来。
南夏说:“那可太好了,我就喜欢看你失望的样子。”
“……”
南夏说完这句话立刻溜了。
顾深在原地舔了下嘴角,骂了句操,然后笑着进浴室洗澡。
*
第二天要上班,南夏觉得病好得差不多,提出要回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顾深正在沙发坐着看NBA,闻言抬眸往过扫了眼:“再等一天。”
应该是怕她病情反复。
南夏犹豫片刻,说:“那明天,我打车去公司上班。”
她总不能跟他一起去上班吧?
被人发现就完了。
顾深反问:“不然呢?难道你还想着坐我车去?”
南夏闭麦了。
回到卧室,跟陈璇报了病好的消息后,她突然又想起来件事,刚进倾城的时候,顾深说过不会谈办公室恋爱。
那她——是不是得考虑换个工作?
现在换还有点早,等他们关系稳定后,再换工作好了。
南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隔天起来,两人先后各自去公司上班。
顾深要开八点的晨会,早走很多,走之前还帮她叫了早饭。
南夏依旧处理着手头的杂活儿,快十点的时候,不远处的会议室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苏甜松了口气:“终于敲定了,我给设计师画花样都快画吐了。”
设计师有时候会给一些命题部件让助理画,南夏还没收到过林曼曼的指定命题。
会议室的人鱼贯而出,众人脸上皆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林森面带喜色地说:“今晚全部聚会,庆祝明年的早春系列定稿。先吃饭再KTV,聚会结束后部门全员放假三天。”
欢呼声瞬间充满十二层。
顾深这时从会议室出来,林森立刻说:“顾总一起去吧,我们部门团建你还一次都没去过,是对我们设计部不满意?”
林曼曼正巧站在林森旁边,也跟着起哄,碰了下顾深胳膊:“是啊顾总,一起来吧。”
顾深漫不经心看了眼低头工作的南夏,含笑说:“一会儿看情况。”
顾深到底还是来了。
因为要处理工作,他比其他人晚到两小时,只跟得上KTV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