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挺可爱的。”陈佳肴边擦手边说,“感觉有个很好的人在照顾它。”
周延礼“嗯”一声说:“所以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陈佳肴悄悄撇了撇嘴,“哦。”
进班以后陈佳肴的好心情就没了,因为今天要分班。
也要发布上学期期末的成绩。
平中三年有两次分班机会,一次在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一次在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
一次是检验初中优等生是否适应高中生活,以及给那些中考没发挥好的人机会。
还有一次是给后来努力的人。
分班为进式,普通班进过渡班,过渡班进实验班。
除了那些可以进的学生,其他原班不动。
陈佳肴是没什么进班机会,她能保持在这个班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还是很紧张。
替陈稳他们紧张。
“怎么样?峰哥有没有想法去过渡班?”童飒一进门就问,“我是没什么想法,压力太大,我进去俩月指不定就要退出来。”
有进就有退,不过相比较进班机会,退班机会就有很多了,好像每学期的期末考试都会有人从好班退到普通班。
只是这种机会,大家估计不怎么想要。
毕竟没有那么体面。
“没有。”张小峰说,“我也嫌压力大。”
尤点点说:“我觉得峰哥是想免住宿费,毕竟名额有限,进了过渡班一下子成了中下层,住宿折扣都没了,你说找谁说理去。”
陈稳抬手捂住她的嘴,“找你,闭嘴吧。”
尤点点“呜呜”两声挣扎。
陈稳瞪眼,“作业写了吗!检查!”
尤点点闭嘴了,很乖很安静。
陈稳这才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尤点点忌惮对方官职,捂着脑门不敢说话。
陈佳肴和周延礼憋了两个月,虽然过程很愉悦,但难免偶尔想念大家的热闹。
如今再重逢,她看什么都笑眼眯眯。
童飒看她那么开心,“哎呀,我们小阿肴考得不错啊?这么开心?”
那倒也没有。
陈佳肴高一上学期没学,初中基础又不扎实,落下的课程不是之前短短几个月能补回来的。
但是经过这次暑假,她相信这学期的考分会好看很多。
“没有,就是看到你们开心。”陈佳肴如实说。
童飒伸手捏她的脸,连声夸可爱。
早自习一开始,丁蓝进班公布成绩,他们班只有两个人踩了过渡班的线,一个是张小峰,一个是陈稳,俩人全都选择放弃。
丁蓝好像也不是特别赞同他们俩过去,就没说什么。
其他人的成绩没再浪费时间读,而是直接让陈稳把表格拿下去,下课贴后黑板上,大家谁想看谁去看。
陈稳刚把表格拿下来就被尤点点抢走了,陈稳说:“不错,进步了两名。”
尤点点笑得像个傻子。
童飒和宗健也进步了。
几个人只有陈佳肴稳如泰山依然在倒一。
“诶,年级名次进步了哦,这次在倒数第二个考场啦!”童飒胳膊肘撞了撞陈佳肴,看上去是真得高兴。
陈佳肴也凑过去看了下自己的各科分数,其实跟自己猜得差不多,最好的是语文,都快及格了。
主要是这门不怎么考验基础,文科总体看都还好,理科用一个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过分。
可是即便陈佳肴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些分数还是忍不住叹气失望。
童飒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她安慰道:“没事,你暑假不是挺努力的吗,这学期加油!”
陈佳肴笑着点头说:“嗯!”
晚上陈佳肴特意走得很迟,班里人走个差不多,她才绕过童飒的桌子坐到尤点点的位置上。
张小峰察觉扭头问:“有事?”
陈佳肴说:“我还是想问问住宿舍的事情。”
张小峰问:“你家里人不是接送你上下学吗?为什么要住宿?”
原因当然不方便对外说。
谁能想到是她自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况且,她很怕她的心思日后暴露,会伤害到周延礼的脸面。
毕竟说到底,周延礼是她的长辈。
于是只能敷衍说:“就是觉得上下学路上很浪费时间。”
得陈佳肴这一双透亮眼睛眷顾,她说什么都不会被人怀疑真假。
张小峰本来就心思浅,更不会细想其中原由。
他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时间这块不太自由,而且可能也不太安静,毕竟人多,每个人的作息时间又不同,需要花时间适应。”
“室友这块也很重要。”
“处理不好也许会适得其反。”
陈佳肴出校门的时候思虑不平,被周延礼摁了两声喇叭才反应过来。
她抬头,对上驾驶座周延礼的目光,心一跳,忙不迭跑过去。
刚上车就听到周延礼问:“以后注意。”
他点到为止。
陈佳肴道歉说下次不会了。
路上周延礼问:“有问题就提。”
车厢沉默片刻,陈佳肴说:“我想住宿舍。”
这个事情陈佳肴不是第一次想了,如今提也不是心血来潮,她是真得不想再麻烦周延礼了。
本以为周延礼会多少有点反应,结果对方好像一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
他依旧目视前方,仿若注意力都在开车上。
几秒后,陈佳肴听到他说:“你了解宿舍的情况吗?”
陈佳肴说:“我问了同学。”
周延礼“嗯”一声问:“宿舍几点熄灯。”
陈佳肴愣了一下,没答上来。
“几点断电。”
陈佳肴沉默。
“如果有室友存在不良生活习惯你该怎么处理。”
大片的沉默如海水倒灌,堵住了陈佳肴的口鼻耳。
她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
“陈佳肴,下次想要进行某种措施,我希望你是有准备完整方案的。”
-
其实周延礼并没有干涉陈佳肴长大的每一步,他只是会在关键路口给她只一个方向。
或者直接粗暴地把她拎起来放在正确的道路上。
方式也许是严厉了点。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陈佳肴和周延礼之间,显然后者更正确。
陈佳肴没有反驳的资格。
有了周延礼的指引,陈佳肴开始打听宿舍问题,从费用到住宿时长,以及熄灯断电用水洗漱情况,包括分析遇到不良室友的概率。
最后陈佳肴动摇了。
单单是熄灯断电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她犹豫徘徊了。
她的情况,哪能按时熄灯断电。
她最需要的就是夜晚的光和电,那是她唯一能偷的时间。
于是陈佳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每天按时跟周延礼一起出门,晚上一起回家。
她的应对措施被扼杀在摇篮里,那她只能将小心思忍在情绪底下。
每次只敢在夜里,借着月光,翻阅着周延礼的朋友圈,才得以释放一两分。
下半年只有一个国庆节,法定一周,平中慷慨放三天。
天气入秋,树叶飘摇落下,风里有泥土的苦味。
陈佳肴跟着周延礼一起逛商场添秋天的衣服,路过商场一楼的时候,周延礼给她买了一杯奶茶。
陈佳肴捧着温热的杯子,掌心的温度一路攀到心尖,缠得紧紧的。
她叼着吸管,悄悄抬头看走她侧前方的男人,高领打底衫,深色风衣,步履间气宇轩昂。
偶尔低头,线条流畅的下巴兜进高领里,给男人平添几分柔和。
陈佳肴看着,浑身都烫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秋季,好像一点都不冷。
最后买了几件外套,裤子和鞋子,反正一应俱全。
对于周延礼给她的这些,陈佳肴从来都是坦然接受。
她知道周延礼并不需要她扭捏矫情。
从商场出来,门口有卖糖葫芦的。
陈佳肴捧着奶茶都没耽误眼睛亮了一分,但是想想也没什么肚子吃,就没开口说买。
只是路过的时候,眼睛瞄了一眼又一眼。
“想吃就买。”周延礼唇角浮起一抹笑。
陈佳肴很少能看到周延礼笑,男人面庞英俊,五官精致,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原本偏灰暗的秋天都好像亮了几个度。
陈佳肴重重点头,“想吃,买。”
周延礼一挑眉,抬了抬下巴,“自己去。”
……啊?
陈佳肴眉间失望。
要动她的小金库啊。
倒也不是不能动,只是买一个不一定能吃完的糖葫芦,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啊。
陈佳肴盘算了下,觉得糖葫芦也没那么好吃了。
她摇头,“吃不完,算了。”
“那走了。”周延礼转身。
陈佳肴手指捏了捏杯子,无意识往奶茶杯吹起了泡泡。
咕噜咕噜,小姑娘心里也酸地气泡。
然而等她前脚上了车,隔壁驾驶座的车门开了又关。
她鼻尖一动,闻到了甜腻腻的味儿。
猛地抬头,旁边人目视前方地伸过来一只糖葫芦。
陈佳肴惊喜,“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周延礼居然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捡的。”
“捡的好,免费。”陈佳肴拿过来,指尖与周延礼的指上肌肤掠过,她面上无异样,实际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等车子平稳驶离,陈佳肴把车窗开了一半,风灌进来,鼻尖是取代了木苦的甜。
糖液渗透糯米纸,露出琥珀一般的轮廓。
风吹了一层又一层,糖葫芦都完好无损,没有半分要化的迹象。
平城的秋天居然能留住糖。
而这个糖,是他给的。
晚上饭间,周延礼主动问起了宿舍的事情。
陈佳肴挺尴尬的,但还是说了想法。
“我……可能不太适合宿舍。”陈佳肴快把脸埋进碗里了。
周延礼半分没留面子,“你是跟我说话还是跟碗说话。”
“……”陈佳肴默默抬头,坐直。
“你想好就行。”周延礼说。
陈佳肴说:“嗯,想好了。”
说完又表态一般:“我知道我其实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那就准备好回报。”周延礼打断。
他果然不喜欢她说这些废话。
她知道周延礼口中的回报大概指的是:好好学习。
可比起这四个字,她其实更想给另外四个字。
心思藏进更为隐秘的地方,陈佳肴看着周延礼说:“我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才下班,九点才到家。
社畜有多苦,你们不会懂。
明天尽量零点前。
说一句:我们阿肴不比周教授笨,甚至某商更高。
第22章 偏袒
平城的秋天很短暂, 几场风几场雨,绵绵秋意就随着落叶归根消失在了时间里。
冬风吹来,掀起了少女的长发。
陈佳肴穿着卡其色的呢子大衣, 同色系的羊角扣一颗颗横在身前,迈步间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些, 起初连下巴都兜不住,现在已经垂落至肩头, 修饰的脸部线条也清晰起来。
五官好像不知不觉也更加立体了些,大概是辛苦, 少女那些婴儿肥早已悄无声息的褪去。
取而代之的干净明媚的面庞。
一天一天, 少女初长成。
周延礼都看在眼里。
冬天天亮得晚, 两个人出门后天边才隐隐露出一丝浅白。
陈佳肴穿着高领白毛衣, 下巴缩进衣领里, 小脸遮去一半, 只露了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周延礼去开车,她就去屋檐下探望小灰猫,小灰猫懒得要命, 听到她的脚步声眼睛都不睁,甚至把头埋进肚子里。
陈佳肴气笑, 手伸进去戳它的脑袋。
小灰猫被闹地抬头, 埋怨一般叫了一声。
陈佳肴说:“今天不冷, 出来转转。”
小灰猫转了转眼睛,看上去并不信任她。
此时陈佳肴听到车轮碾过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小灰猫瞬间竖起耳朵,“嗖”一下从自己的小别墅里窜了出去。
陈佳肴:“……”
没出息!
周延礼摁了两声笛。
陈佳肴小跑着:“来了。”
周延礼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姑娘,忽然发现她好像在他没注意的时间里也长高了点。
暗沉的冬日里,她像一道柔和的光。
小灰猫比她跑得还快, 陈佳肴顺利上车以后打开车门冲上不来的小灰猫吐舌头。
然后亮着一双眼睛扭头跟周延礼说:“走吧。”
周延礼在她这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晃了一秒神,而后匆匆挪开目光。
攥在方向盘的手非常不自然地紧了紧,许久才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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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班以后,陈佳肴手里捧着一杯热豆浆,和童飒凑在一起看星座运势。
尤点点扔过来一本更厚的,“看这个!塔罗!比星座准多了!”
陈佳肴翻开一看,还是按照星座解读的。
“有什么区别啊?”她问。
尤点点:“你看你这就没见过世面了吧,塔罗就是西方的,跟星座挂钩。诶,佳肴,你什么星座,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