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放心,我不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见一面。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她。”
·
边寂回到家,沛沛已经睡了。
明早要早起回校,她还是比较听话,回来洗个澡就回了房睡觉。
舒梨还没睡,肚子有点饿,在冰箱里找东西吃。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她抬头过去看,发现回来的边寂两手空空。
“不是说去买东西,怎么什么都没买。”
边寂眼色谙着,似是情绪不佳,在想着事。
听见舒梨的声音,才骤然回神,低眸看了看自己空荡的手,掩饰地笑了声:“忘车上了。”
舒梨从冰箱拿了瓶果汁,关上冰箱门,眼神打量着他。
奇奇怪怪。
“你该不会是根本没去买吧。”
说着,她勾起唇角笑:“是不是外面的女人找你,你偷偷出去见面了。”
“难怪车上的电话不接。”
果汁盒的塑料盖被拧开,橙红冰凉的果汁被倒进玻璃杯里,声音在晦暗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边寂走上前,将玻璃杯和果汁拿走,说了声:“太凉了。给你热个牛奶。”
“不用,我就喜欢凉的。”舒梨作势要抢回来,但边寂先发制人,在她唇上啄了下。
舒梨一顿,眉心蹙着哼了声:“别亲我,亲外面那个女人去。”
边寂无奈笑了。
“哪有什么外面的女人。”
舒梨抬手撩一下肩侧的头发,眼眸扫过来:“谁知道呢。”
边寂把果汁放到一旁,从冰箱拿了鲜奶,倒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
几秒过后,叮一声,鲜奶被端出来。
他把温热的牛奶递给舒梨,“喝吧。”
舒梨看着像是不情愿地接过来,仿佛还在记挂着“外面的女人”。
她说:“晚上我自己睡,别偷偷过来。”
“好。”边寂很痛快地答应了,随后说:“那我正大光明过去。”
“……”
舒梨不想理他了。
两个人在厨房安静地靠着流理台站着,很久都没说话。
直到一小杯牛奶被喝完,肚子好像也被填饱了几分。
舒梨在洗碗槽中放下玻璃杯,打开水龙头冲洗,水声嘈杂间,她听到边寂问:“你想见你爸爸吗?”
玻璃杯没被拿稳,不小心摔到洗碗槽上。
还好没碎。
舒梨重新拿起来,漫不经心地问边寂:“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
舒梨关上水龙头,玻璃杯已经被冲刷干净,晶莹剔透地摆在一边。
她翘翘唇角,眉眼笑着说:“我没有爸爸。就算有,我也不想见。”
“如果他想见你呢?”
“他想见我?他凭什么要见我?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不过就是提供了一颗精·子,以为提供了精·子就有资格当人父亲了吗?”
舒梨还是在笑:“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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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
关于爸爸的这个话题, 戛然而止。
边寂没有再问,舒梨也不愿再答。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舒梨从没奢望过有一天爸爸会来找她。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 她曾想过如果她有爸爸会怎么样,但是从她记事开始,她的生命中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舒连漪对这个人只字不提,连外公都不知道他是谁。
舒梨只知道,她妈妈生她的时候, 还很小,才十八岁。充其量不过是沛沛这个年纪。
那个男人无论是谁, 最后都是抛弃了她妈妈的。
舒梨一点都不愿见他,更不想知道他是谁。
不是谁都有资格为人父母,她也早就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 父亲对她来说, 一点都不重要。
第二天早上, 舒梨很早起来, 和边寂一起送沛沛回校。
之后边寂送舒梨回家。
舒梨总觉得边寂有心事。
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在观澜花园门口,舒梨准备下车,边寂要回公司。
下车之前, 舒梨琢磨的看了边寂许久,说:“你很奇怪。”
边寂微微一笑,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 反正你就是很奇怪。”
“别多想, 回去吧,一会阿姨就会过来。”
舒梨撇撇嘴,解开安全带。预备下车之际,忽然被边寂拽住手腕。
“你会离开我吗?”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 叫舒梨愣滞好一会。
回眸,迎上边寂深沉的目光,她竟一时答不出来。
须臾后,边寂轻轻笑了笑,松开手,对舒梨说:“回去吧。”
似乎也不想要一个答案了。
深秋的早晨,阳光稀薄,洒在身上,也不觉得暖。
舒梨站在观澜花园门口,望着边寂开车逐渐远去,心一点一点沉下。
她会离开他吗?
会的。
在被边寂找到带回来时,她就已经时刻准备着找机会离开。
她不可能靠边寂一辈子。
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很明确,可是刚刚,她却偏偏说不出口。
她迟疑了,她犹豫了。
舒梨知道,自己大概是已经舍不得了。
·
回到边寂的家,没多久,负责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的阿姨就来了。
阿姨买了几只当季肥美的大闸蟹,还买了块牛腩,准备中午给舒梨炖牛腩。
阿姨虽然话多了点,但是很健谈,做事利索,厨艺也好。
舒梨还是蛮喜欢她的。
在阿姨做午饭的时候,舒梨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晒太阳,整理画具。
今天晚上要去给虞茵上课,她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她本来想把画板搭起来,画画打发时间,但右手还伤着,拿起画笔时候手感不大对,于是就放弃了。
门铃响起来,阿姨本来要去开门,但舒梨离门口比较近,先去了。
来的人是江薏。
二次上门,江薏这次过来,跟上一次来的目的完全不同。
正红色的圣诞风大衣,微卷的头发绑了个蝴蝶结,看着漂亮有活力,但是她那张小脸,气呼呼的,两侧腮帮子鼓着。
舒梨站在门边上,看着她,扬眉问:“江小姐,有何贵干?”
“你前男友跑了,你肯定知道他在哪。”
前男友跑了?
舒梨顿悟,估计这位江小姐是来找她问周洛南的消息的。
“江小姐,我没有前男友这种生物。”
“你有!就算他不是你前男友,也是你认识的人!”
“谁啊?”
“周洛南!!”
江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巴里蹦出周洛南这个名字,看起来是真的气极了恨极了。
“噢,他啊。”舒梨故意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随后又装疑惑:“江小姐为什么问我他在哪,你可以自己打电话给他啊。”
“他跑了!逃婚!!电话号码都注销了!!!”
“啊?逃婚?”
江薏本身就被周洛南逃婚给气昏了,现在遇上舒梨,她这似笑非笑的表情,叫她更气,差点就气哭。
她眼睛泛着泪光,小嘴撅着,瞪着舒梨:“你不用跟我装糊涂,你肯定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骗人是小狗。”
江薏一噎,眼瞅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舒梨觉得她有点可怜。
周洛南这一跑,被留下的江薏实惨。
估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她的未婚夫逃婚,可能她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舒梨摇摇头,叹气道:“江小姐,你这么漂亮,为男人掉眼泪多不值得。”
“我才没有。”江薏倔强不承认自己在眼眶打转的是眼泪,她不死心地再问舒梨一遍:“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真的不知道。”
江薏放弃。
“周洛南这个混·蛋,要逃婚也是我逃,谁想跟他结婚了,这个挨千刀的,要是被我找到了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舒梨忍不住笑:“江小姐,吃过午饭没有?要不要进来一起?”
“……”江薏蹙着秀眉,“谁要跟你一起吃。”
然后扭头就踩着精致的小高跟啪嗒啪嗒走人。
舒梨还是倚在门口,看着江薏进了电梯,才笑着把门关上。
虽然这位江小姐脾气骄纵了点,但是还是挺可爱的。
尤其气得像河豚的时候。
不过……周洛南到底去了哪呢。
想到他,舒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他家里人铁了心要找他,肯定还是会找到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希望一切平安吧。
·
晚上七点。
学校晚自习开始的时间。
虞茵从学校回家,在家里画画。
舒梨给她摆了一个果盘,今天是静物素描。
四面水泥墙的房子,到了晚上格外的冷。
一盏钨丝灯在天花板亮着黄光,房间里昏昏黄黄的,不够明亮。
但是虞茵画得很认真。
舒梨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画画,而且也有天份。
不过房子里真的太冷了,舒梨只穿了件薄呢大衣,里面是单薄的雪纺长裙,小腿裸着。
舒梨陪虞茵坐了会,指点她阴影的位置不对的时候,舒梨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她下意识缩了下手。
“老师,你的手好冰。”
虞茵放下画笔,忽然起了身,跑出房间。
随后,她就搬来一个取暖用的小太阳,插上电。
“老师,这样会好一点。”虞茵将小太阳正对着舒梨,略略低头说,“我家条件不好,水泥坯房是要冷一些的,也没有空调和暖气。”
舒梨看着虞茵,笑了笑:“是我穿得太少了。明天我多穿点。”
停顿一下,她又说:“虞茵,你不要自卑。”
被舒梨一语说中的虞茵,头垂着,轻轻咬住了唇。
她确实是自卑的。
因为她不够优越的家庭条件。
她一直都很自卑。
虞茵的自卑,舒梨从第一次来她家,就看出来了。
舒梨不大会说话,想了想,跟虞茵说:“家庭条件和金钱确实很重要,但是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有的人,一贫如洗,可是他却从没掩饰自己的贫穷,也从不为这样的自身条件而感到窘迫和羞赧。一个人的优秀,跟出身没有关系。”
虞茵仍低着头。
舒梨站起来,拍拍她的肩。
“你要靠自己改变你的人生,你要相信自己,你不比任何人差。”
其实舒梨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都会被或多或少的因素影响,自卑也很正常。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边寂。
这个世界上,边寂只有一个。
十点左右,舒梨从虞茵家里出来,抬头,就看到站立在夜色中的男人。
硬朗修挺的黑色西服,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舒梨忽然在想,当年的他,是花了多少的努力,才走出这个地方。
她再次想起那一年,他说了很多遍的家教的工作对他很重要。
虽然当初,她能理解,可是此时此刻,她才是真的理解。
那时候的边寂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他想要拒绝这个意外,很正常。
舒梨想着想着就笑了。
她好像真的不大记恨过去的事了。
她理解了他当初为什么将她推开。
边寂被舒梨看了大半天,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最后还笑了。
“今天顺利吗?”他问。
舒梨点点头。
本想说话来着,但冷风一吹,她就瑟缩了一下脖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边寂的视线从舒梨光秃的小腿上扫过,眉头蹙着,脱下身上的西服披到她肩上。
“穿这么少。”
他似是不悦地念一声,转而拉起舒梨的手,“手还这么冰。”
舒梨不说话,身上的西服外套给了她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暖,若有若无的松木清冽香,是边寂的味道。
她喜欢。
边寂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往前走。
车就停在外边的路口。
夜色冗长,一盏昏黄路灯在冷夜中微弱发着光。
四周安静,前路漫漫。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在这条路上携手前进的两人。
……
在回去的车上,舒梨在副驾睡着了。
边寂不忍心吵醒她,到地下车库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车里抱出来,抱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