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扭头,看到爸爸妈妈脸上慌了神,直直往这边跑来。
这同时,人群被拨开。
一行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身强力壮,看面色个个不好惹,守着躁动的人们不让靠近半步。
再往后一看,医院门口被人围了个遍。
人群中有些慌乱,小声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点骚乱引起黎书的关注。她回头的瞬间衣领上的力道消失,脚着地落到一个怀抱里。
鼻夹是清冽又熟悉的气息,晏斐精致的下巴暴露在眼前。
黎书眼圈泛着红,仰脸看他,“晏斐。”
黎书说话间有些发抖,一堆人指责她,还有摄像头对着她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说不慌张肯定是假的。
晏斐光是听这声音就心疼得倒抽一口气,他垂眸道:“别怕,我来了。”
他轻柔地为黎书拂去脸颊上的泪,看到黎书眼含泪光,戾气横生。
昳丽的眉眼浮出凶狠,聚集了风雨欲来的危险。
挑事的男人察觉不对,想要逃跑。晏斐走几步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飞出几米远。
男人痛苦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痛得哀声连天。
晏斐一步一步走向他,脸色可怖得像是要来取命的撒旦,周身都萦绕着黑色的煞气。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下就变了态度,恐慌地往后躲。
晏斐挽起衣袖,抬眸的瞬间狠戾具显。
一时间,男人甚至觉得自己是死在荒漠的动物,血液流在地面风干成迹。他怕得不敢动弹。
晏斐抓住他的衣领,修长的手指收拢握成拳,打得男人眼冒金花,口吐鲜血。
他像扔垃圾一样把男人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人,低敛眸子阴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碰她。”
他的手上沾了血,与异常白的肤色形成对比,带来很强的视觉冲击。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嚷嚷的人也不说话了,眼神忽闪地躲避着晏斐的视线。
一个保镖递给晏斐一方帕子,晏斐仔仔细细地擦着血,看向记者:“都录下来了?”
记者唯唯诺诺道:“我们马上删。”
晏斐返身搂住黎书,为她遮挡住寒风。
“牛大根,男,六十八岁,户籍C市杏花村。”晏斐冰冷地开口,“蒋春草,六十九岁,户籍同上。两人共同育有一子,几天前其子酗酒出车祸,辗转几处不得救。最后送到XX医院,为保住其子的命,不得不截肢。”
两个老人震惊得不敢说话,他们显得有些畏惧,互相搀扶着。
晏斐拍了拍黎书的后背,继续说:“存款已经花光的两个老人支付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这时有个女人找上了你们,说只要演一出戏就可以得到一笔钱。”
“于是,你们便毫不犹豫地选择污蔑医生。”
晏斐简单地说完来龙去脉。
保镖从人群中揪出几个人,晏斐道:“他们是配合你们夫妻的人。”
黎书看到那几个人都是刚刚动静闹得最大的几个,原来这都是一场蓄谋!
两个记者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晏斐眼中寒芒闪动,凛声道:“而这两个记者罔顾职业操守。为了热度不弄清真相就凑上前,也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
晏斐甩出一叠照片,上面是老夫妻跟那个女人见面的场景。
老夫妻二人一直生活在乡下,没什么见识。那女人说帮他们付清手术费后还给他们二十万,他们被金钱迷了眼,便恶胆向边生。
但本质上他们是胆小怕事的,眼见这么大阵仗,立马就哭着跪在晏斐面前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就放过我们吧。”
老太太抓住晏斐的裤管,晏斐厌恶地甩开,“跟我道歉没用。”
老太太又想去拉黎书的手,哭丧着脸说:“姑娘……”
黎书冷漠地躲开,“你应该对医生道歉。”
两个老人一路跪着到黎谦面前,甚至朝地面磕头:“黎医生,是我们不讲良心,我们对不起您。您看现在也没造成什么很大的错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追究这件事。”
黎谦失望地吐出口浊气,“去跟警察说吧。”
世人只喜欢看热闹,不关心背后的原因与真相。他们在医院闹这一出,早就败坏了他的名声。
听到黎书在楼下这个消息时,他跟妻子立马下了楼。路上还报了警,对付这种胡搅蛮缠的人法律最好使。
前几天他们没什么动作,光跑到他的办公室闹。报警也没用,今天可不一样了。
黎谦喊:“黎书,过来。”
他对晏斐目不斜视,不悦地皱眉,这小子把手放在哪的呢?就算是帮了他,但揽着女儿的手他怎么看也不顺眼。
晏斐感觉得到黎谦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有些忐忑,是不是刚刚他打人让叔叔不高兴了?
黎书暗中捏了捏晏斐的手,让他不要多想。她退开些距离,眼梢看到有个人在拍照发消息。
她厉声道:“你在发什么?”
那个人迅速收起手机,“随便聊天。”
“手机拿出来。”
那人不肯,保镖从他手中抢过递给黎书。
黎书翻开聊天记录,全都是拍的视频。对方似乎很开心看到她被针对的画面,从她被推搡开始,每发过去一则,对方就给他转一笔钱。
敢情幕后黑手还叫人直播呢,黎书气得发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些照片都是从监控录像中取的,女人又包裹得严实,根本认不出是谁。
她问晏斐:“是谁干的?”
“管彤。”
黎书脸上血色尽失,眼里划过一丝骇然。想不到,竟然是她给父母带来了灾祸。
她死咬着牙,满腔怒意:“我要回去一趟。”
晏斐扶着她的肩膀,“她就在C市,我带你去。”
黎书匆忙跟父母交代了几句便跟着晏斐上车了。
黎谦喊都喊不住,陈相宜拉住他,“好了。书书她有分寸,有什么事回来再问。”
恰巧这时警察抵达,带走这些蓄意闹事的人。
一个废旧的厂址内,管彤一家被困在这里。
管建国骂道:“你干了什么事?让人把我们抓到这里来?”
管彤心里也跟打鼓一样,她不耐烦地抓着头发:“我给沈哥打电话了,他会来救我们的。”
付蓉瞧着外面一水儿的黑衣人,不禁埋怨道:“就不该来C市转机,直接飞到M国多好。”
管彤头都被念大了,大吼道:“谁知道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怪我干什么!”
吵闹间,外面有了动静。
沈予礼正巧在这边出差,顾及昔日情分还是决定来帮忙。
他对着守在门外的人说:“你们的老板是谁?”
“我。”
沈予礼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头发现黎书跟晏斐朝这边一同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明天的戏份应该会比较精彩!
第54章
黎书双眼布满冰霜, 下颌绷得很紧,走动间雷厉风行。风吹起头发,露出整张脸。
沈予礼的目光略过黎书脸颊的每一寸, 内心苦涩不堪。明明才过几天, 却如隔三秋。
他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黎书对他视而不见,一步也不停地走进房内。
管彤还以为是沈予礼来救她,却正面对上直冲而来的黎书。
黎书秀丽妩媚的眉宇间充满冷意, 眼底压着积蓄已久的怒意,一句话也不说,看得管彤心里发毛。
管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她知道自己理亏在先, 说话声有些微弱:“你想干什么?”
黎书瞳孔不经意地微缩,闪动着凌厉的光芒。她利落地扬起手, 直接甩了管彤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非常响亮。
管彤被打得偏头, 耳边嗡嗡的。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黎书反手又掴了她一巴掌。
连续两次, 管彤毫无招架之力。包括管家父母,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女儿被扇了两个耳光。
付蓉是疼管彤的, 她吼得有些破音:“你打我女儿?”
她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她看见对面那个男人睨了她一眼, 分明自己年长许多, 愣是被看得恐惧。
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脸,管彤不仅感觉到火辣辣的疼,更多是无尽的屈辱。
沈予礼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 对这种局面很是吃惊。
管彤身体上与心理上都异常难受,习惯了别人的追捧就再也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还不说是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地扑向黎书, 长长的指甲刮向黎书的脸。
黎书闪身躲过,而管彤的腿弯被人用力一踢,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她被迫跪在黎书面前。
晏斐在一边说:“你伤她一分,我还你百倍。”
晏斐头微歪,唇角压得低,脸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管彤双颊印着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像是火烤过一样难受,她甚至不敢去摸。她怎么甘心忍下这口恶气?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晏斐眼尾透出些暴虐横行,他冷冽道:“试试?”
管彤不禁有些不寒而栗,然而她忘了,黎书本就不是好惹的主。她才站起身,黎书就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用力拖拽。
黎书劲很大,管彤感觉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为了减轻些疼痛,她只能顺着黎书拉扯的方向,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黎书冷漠地使劲,朦胧的桃花眼泛着怒气,她嗤笑道:“你污蔑我爸妈的时候想到这一茬了么?”
她一把甩开管彤,步步紧逼,“你对付我就罢了,你竟然敢动我爸妈!”
黎书猛地摁住管彤的头撞向后面的石柱,冷声道:“你真是愚蠢又恶毒!”
管彤大脑有一段空白,缓过来后有点晕眩。
晏斐欣赏地看着黎书,神色竟有些骄傲。他喜欢的人可以保护自己,当然,他也会保护她。
付蓉看得心惊,头可是最脆弱的地方,就这么撞到石头上怎么得了?
她着急地拍大腿:“你这个女孩子嘴里不干不净,下手还狠辣。没王法来管你了是吗!”
一直不吭声的管建国也急道:“小沈,你帮一下彤彤啊。”
管彤脸肿着,红彤彤的指痕非常明显,她眼含泪光望向沈予礼。
毕竟是自己以前放在心间的人,管彤这副惨状还是让沈予礼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他说:“下手稍微轻一点吧。”
他听出些门路,大概就是管彤招惹了黎书的父母,性质比较顽劣。让黎书气上了头。
黎书嘲讽地对付蓉说:“麻烦你教教自己女儿怎么做人吧。她做的事可不比我善良。动我父母,踩我底线,忍无可忍。”
接着,她把目光落到沈予礼身上,眼神怜悯又轻蔑:“看来你还不知道真相。”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当场放出一段录音。
录音播放时,黎书兴味地盯着沈予礼,看着他的脸色由白变成铁青,心里闪过复仇般的快感。
而管彤惊恐地睁大眼,发了疯得想要夺过手机,但还没走几步便被人一左一右挟持住,一步都无法靠近。
管建国、付蓉神情徒然一变,由吃惊到发慌。
在场的人只有晏斐眸色一沉,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管彤大喊大闹着,“沈哥,你不要信她。你看,我都知道当年的细节,而且我眉心不是有痣吗?”
随着录音最后一段落下,沈予礼好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目光仍旧有些游离。
黎书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哦,我眉心也有一颗痣。只不过初中毕业就消掉了而已。要看照片吗?”
沈予礼的视线骤然投向黎书,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
黎书抱着双臂,“实话告诉你,当初在小巷扶你起来,还买药给你的人是我。”
“我让你不要再受欺负,被人打了就要还回去,可是并没有预料到你会恩将仇报。”
黎书的声音就像飘在空中,沈予礼听起来遥远又陌生,他失神摇头道:“不可能。”
然而黎书的相貌却与当年的小女孩稚嫩的脸庞相重叠,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他还记得呀,那天是个阴天,明明没有太阳,可是女孩的眼睛会笑,揉进了细碎的光。
沈予礼踉跄地上前,黎书却被晏斐一下挡住,沈予礼红着眼眶,无力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黎书拉开晏斐,看到沈予礼落魄又可怜的样子,启唇道:“是你自己被管彤蒙蔽了眼睛。”
晏斐无端生出些闷气,他不想沈予礼知道这些。现在姐姐还推开他跟沈予礼说话,更加生气了。
黎书绝情道:“我不后悔当年帮了你,只后悔后来遇见了你。”
黎书换上微笑,那笑却化作一把利刃,直戳沈予礼的心脏。血液汩汩地冒出来,痛觉神经在作怪,撕扯着伤口。
黎书挽上晏斐的臂弯,低回轻柔道:“我们走吧。”
沈予礼目视着黎书走出视线,无法挽留。
事情败露,管彤瑟缩地抖作一团,想趁沈予礼发愣之际逃跑。
沈予礼站到她面前拦住她,嗓音宛若索命的厉鬼,“我就说你不是她,竟然骗我这么久。”
他气急败坏掐住管彤的脖子,对管彤因呼吸困难涨红的脸熟视无睹。
付蓉扑过来,摇着沈予礼:“小□□彤要喘不过气了。你放下她。”
管建国说:“沈老板,这些年彤彤也在身边照顾着你,你不必赶尽杀绝吧。”
沈予礼松手,寒声道:“你们受了我多少恩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一家人都只是偷走了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