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晏斐心花怒放,眸里漾着星子,乖巧地说:“我永远都不会走丢。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黎书专门说:“哦,那好吧。就不牵着走了。”
晏斐急急说:“啊?”
黎书瞧他一脸懊悔,“噗嗤”一笑。伸出手道:“那要不要牵?”
晏斐忙不迭地说:“要的!”
他一下就牵住黎书的手,乖乖地弯着唇,生怕黎书反悔。
黎书感觉自己好坏哦,老是喜欢捉弄晏斐。但是,非常有趣!
从天明到天暗,两个人几乎把所有项目玩了个遍。
第52章
黎书过年是要回老家的, 那里还住着爷爷奶奶。爸妈都是医生,只有过年才能回去团聚两天。
长长寒冬,儿女不在身边, 就只有她这个孙女去陪陪两个老人家。
春节将近, 黎书准备购买车票。按照惯例,她都会先跟父母打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黎书还记着妈妈上次说要来看她这一回事, 结果这学期结束了也没能来。
视频电话打了没人接。黎书现在多的是时间,她决定直接去父母的医院找他们。
提着箱子出门正好撞见楼下徘徊的晏斐。
晏斐一见黎书这幅装扮,皱眉道:“姐姐, 你要去哪?”
“去C市找我爸妈。”黎书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倒是你,怎么来了也不找我?”
晏斐深呼一口气, 还好不是瞒着他走。
他真的很怕这几天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等黎书清醒过来, 这一切都变成虚无。
他把手机拿起来给黎书看, 努力辩解:“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黎书看到手机页面, 满意地拍了拍晏斐的肩:“做得对。”
“要去几天啊?”
晏斐可怜巴巴地望着黎书, 他一点也不想黎书离开他的视线。还别说是去另一个城市。
“不好说。可能三四天,也可能开学之前都不回来。”
黎书存心逗晏斐, 她怎么可能待那么久。
如她所料, 晏斐已经耷拉着肩,怏怏地说:“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晏斐扁着嘴,眼睛湿漉漉的, 恳求之意非常明显。
黎书踮脚,对着晏斐的耳朵坏笑着说:“骗你的,你怎么那么好骗。”
晏斐错愕地侧眸, 好巧不巧,黎书的唇擦过他的脸庞。
黎书当场愣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竟然吞了吞口水。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触电般退开,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我很快就会回来。”
像一片羽毛撩过脸颊,软软的,痒痒的。晏斐傻傻地摸脸,低声轻笑。
黎书留下箱子,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送我去机场吧。”
“好!”
晏斐拖着行李箱追上去。
刚下飞机,黎书就接到陈相宜的电话。
“妈妈,我到了。马上打个车过去找你们。”
陈相宜说:“你不要来医院,去把箱子放了。晚上我回来带你去吃饭。”
黎书不在意地说:“没事,我又不累。反正也是顺路,先去跟爸爸打个招呼,给他个惊喜。”
陈相宜一反常态,虎着脸:“听我的。”
黎书长到这么大,很少见陈相宜这样严肃的样子。她半开玩笑半试探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陈相宜沉默了会儿,说:“医院有人闹事。不来最好。”
黎书问:“跟你们没关系吧?”
碰上极端的病人及其家属,医生极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是人心都是向内的。她希望自己的父母不要牵扯到这种事。
“不用担心,是其他医生。”
陈相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温婉地安抚女儿。
“那行,待会儿见。”
黎书这才放心,拦了辆出租。
陈相宜捏着手机,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跑去找黎谦。
“老黎,书书来这边了。”
黎谦满面愁容立刻化为震惊:“她什么时候来的?”
陈相宜说:“早上我没接到她电话,她自己过来的。刚刚才到。”
黎谦发愁道:“眼下这种情况可不是玩的时候。”
陈相宜眉头蹙起,说:“我没让她来医院。今天我早些回去跟她吃顿饭,第二天就送她回去。”
黎谦叹气,扶着额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陈相宜从后面环住黎谦,脸贴在黎谦后背:“不要担心,没事的。”
钥匙相互碰撞,插进门孔。
陈相宜刚推开门,就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陈女士!想不想我!”
满身疲倦不翼而飞,陈相宜抱住女儿,眼尾泛起几条细纹:“怎么不想,想得很。”
黎书亲昵地抱了好一会儿才撒手,她看了眼门外问:“我爸呢?”
陈相宜顺道关上门,返身道:“他忙不过来,走不开。”
“都要过年了,还这么忙啊?”
黎书不生气爸爸没有回家陪她,只是担心爸爸的身体。
从有记忆那天起,父母连背影都是忙碌的。整天都这么忙,身体能吃得消么?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有人出生就有人死去,有天赐之福就有飞来横祸。医生么,永远都不能停下脚步。”
陈相宜换上拖鞋,淡笑道:“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黎书挽住陈相宜,“晚上我们给爸爸送点夜宵去吧。”
陈相宜说:“不用。有个病人情况严重,今晚可能还要开会讨论。估计去了也见不到人。”
“啧,老黎真忙。”黎书苦恼地摇头,“赶明我也去医院挂个号,可能这样才能见到。”
陈相宜点了点黎书的鼻子,嗔怪道:“乱说。”
晚上吃过饭,黎书陪着陈相宜在小区里散步。
虽然只是简单挽着手,随便聊些家常,黎书还是觉得这样的时光比任何一刻都温馨。
陈相宜说:“书书啊,你明天就回B市那边吧。收完东西去陪你爷爷奶奶。”
黎书一侧头,迷惑地说:“这还早,我还玩几天再说吧。”
他们家的房子就买在C市,按道理来说这边才是她家。怎么才回家就被催着走?
陈相宜:“奶奶上次打电话还念叨着你,说想你了。早点多陪陪他们。”
黎书说:“也不用这么急吧。”
“你在这边也没人陪你,天天守着空房子吗?”陈相宜无奈道。
黎书探究地打量着陈相宜,眯眼道:“陈女士,你不对劲。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相宜拿捏好表情,她女儿聪明得很,可不好糊弄,好笑道:“我能瞒你什么?你爷爷最近一阵子身体不大好,你帮着回去照顾一下。”
黎书担忧地拧眉:“怎么没跟我说?”
人老了免疫力自然就下降了,特别是冬天,就怕一个不注意就感冒。
陈相宜笑说:“你爷爷奶奶最疼你了,他们哪舍得让你担心。”
黎书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是该多抽点时间陪伴一下。
隔天陈相宜送黎书返程,刚上车就接到医院的电话。
接完电话,陈相宜还没开口,黎书直接说:“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医院那边催得紧,陈相宜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黎书挥手:“知道了,放心吧。”
陈相宜走得急,司机边开车边说:“你妈妈是医生吧。”
黎书看着街上拥挤的车流,回道:“对啊。就很忙。”
“我一猜就是。”司机握着方向盘,轻松地打了一圈转弯,“医生也不好做哦。”
黎书附和说:“可不是。”
“听说啊,我们市里最牛的医院现在有人在闹事。”
黎书手肘抵在车窗,托着下巴说:“嗯,听说了。”
司机滔滔不绝地说:“我前几天过去跑单,那个患者家属堵在医院门口闹得哟。还扬言要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去,让医生身败名裂呢。”
黎书说:“这么严重啊?现在还没处理吗?”
刚好是一个红灯,司机踩下刹车,兴致勃勃地说:“可不。那医生还是名声远扬的黎谦。”
“黎谦?”黎书脸色突变,“你说的黎谦是骨科医生吗?”
红灯还有几秒就结束,司机回头看到黎书异常惊慌的神色,吃惊道:“对。他是你的什么人吗?”
黎书当机立断地说:“叔叔,你现在马上调头,送我去医院。”
黎书心里七上八下的,光听司机的描述就觉得情况不好。
司机看她脸色不好,怪自己多嘴。
他讪讪地劝慰道:“黎医生医术那么高超,肯定不是他的失误。我妈以前摔伤都是在他那里治好的,现在能跑能跳。”
黎书一直在看路,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到唇边,死咬着唇。完全听不进司机的话。
司机心知自己的话不管用,默默加快了车速。
这一路来有些堵,黎书不住地往外看,就跟火上的蚂蚁一样,焦急不安。
终于靠近医院,黎书看见门口挤着一大堆人。车不好开车过去,她匆匆转了一百块,“叔叔,请您把我的箱子拿出来放到路边,谢谢。”
她冲向医院,听到有人拿着喇叭喊道:“黎谦!你个丧尽天良的医生,我儿子本来好好一个人,送到你们医院来就断了腿。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讨个说法。”
人群围成墙,黎书费力地挤进去。
还有记者模样的人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
拿着喇叭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头发白了一大半,佝偻着脊背,看着好不可怜。
一边还站着一个老太太,经常劳作的手很粗糙,上了年纪只剩下一张皮,不断抹着眼泪。
老太太揪着胸口,悲恸地说:“我痛啊,就这一个儿子。”
两个老人家赚足了大众的同情心。
不知道路人中是谁起了个头,“既然医生说自己清白,那又何必躲着。出来对峙!”
很快就有人跟着喊:“出来对峙!”
黎书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白月光’要掉马了。
第53章
群众情绪越发高涨, 见医院没人出来,认定是医生心虚。于是愈发义愤填膺地高喊:“出来说清楚!”
黎书心里有些发寒,为什么就没人站出来替医生说一句话呢?那些记者真的相信这种滑稽的理由吗?
她挤出人群, 径直走向老太太, 冷静地说:“医生救死扶伤,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就截掉病人的腿。”
老太太面色憔悴,眼泪滚下来, 悲声说:“医生也是人,也会犯错。可是犯了错不道歉,我们这心里哽着气难过啊。”
老太太的一番话说得相当有水准, 四两拨千斤的糊弄了质问, 还把错误抛到原处。
黎书锐利地盯着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那您也是一个母亲, 如果您的儿子被冤枉, 您作为母亲难道不会心痛吗?”
老太太被说得有些心虚, 她一跺脚,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小姑娘,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年人就是糊涂?是专门来陷害医生的?”
老太太使出浑身力气哭道:“天理难容啊!这世道是个什么风气哟!”
哭声断断续续的, 听者悲伤。
老太太哭得像是要呼吸不过气,女记者赶忙扶住老太太。
她气愤道:“对一个老人家咄咄逼问, 你的素质呢?”
老头过来扶住老太太, 他指着黎书说:“你不要看我们又穷又老就觉得我们好欺负!”
路人也开始对黎书指指点点。
“姑娘,你做的不对。”
“我看你是那个医生一头的吧!”
医院的保安根本控制不住这种场面,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喊闹声一片, 养病的医院跟菜市场差不多,又乱又闹。
黎书百口莫辩,感觉自己站在了世界的另一边。
她坚决相信爸爸没有错, 爸爸对待医学严谨忠诚,为了病人殚精竭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谨慎考虑后才做的决定。
她试图让大家都冷静下来仔细想一下,她吼得嗓子发哑:“大家想一想,就算是截肢,那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不要相信有心之人的胡话!”
人群中骚动起来,尤其一位四十多的大哥,异常激动。他的身形像一座大山矗立到黎书面前,凶神恶煞地说:“你懂个屁!给我躲一边去!”
陆续有几个声音说:“你不要搅合!”
不知不觉间,黎书被人围在中央,四周的人都指着她,眼神异常鄙夷。
那位四十岁的大哥尤为突出,他甚至伸手去抓黎书的衣领。他的手指粗壮而肥胖,呼着粗气。
黎书还感觉有人在背后推搡着她,似乎被她的蛮横气昏了头。
她的个子虽然高,但论力量肯定比不过一个成年男性。衣领被揪紧,脚离开地面,像是要被扔出去。
黎书呼吸有些难受,她挣扎着拍打男人的手。然而不过是蜉蝣撼树,无济于事。
她听见背后有父母的声音传来,着急地喊她的名字,让这人把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