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无法推测晏斐生在怎样的家庭里,才会让他强大完美的同时脆弱易碎。
她耐心道:“眼一闭,睡一觉,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好。”
晏斐如是说。
七点十分,黎书下楼。
装作与往常一般跟爷爷奶奶打招呼,“爷爷奶奶早。”
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这并不奇怪。
但黎书在放假期间大抵都是八点半起床的,熟知孙女作息的奶奶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黎书夹了个包子,“朋友来这边玩,给我打电话了。待会儿还要出去做他的向导。”
虽说晏斐是她将来结婚的对象,但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向爷爷奶奶介绍也不是办法。
爷爷奶奶一向操心她的事,这要被爷爷奶奶知道了,晏斐跟她都要经受几轮‘拷问’。
“行,你好好带人家玩。我们这里可美哩!”爷爷身子骨不太硬朗,说这话时却中气十足。
他是个很爱自己家乡的老头子。
“遵命!”
爷爷还颤巍着手摸出点钱,“你拿着,去跟朋友买好吃的。”
爱你的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就如这个掏钱的动作,从小到大一直在进行。
黎书并不推辞,收下钱道:“您放心吧!”
他们一家人好像学不会那些多余的客套话,给就拿着。毕竟再怎么推诿,结局都是一样。
而给出的,不是钱的多少,而是长辈的爱。正因如此,所以无需多言。
第59章
黎书没在家里吃早餐, 吃完嘴里的小笼包就走人。
到酒店时,比约定时间早上十分钟。
黎书走之前把房卡拿上了,为的就是来了之后能自己开门, 不打扰晏斐。
万一晏斐能睡着呢。
黎书放轻了脚步, 推门进去。床上并没有人,她蹙眉。
在门后的晏斐猛地扑上去,从侧后方抱住黎书。
下巴搁在黎书的肩上, 头自然地跟着偏。不停地蹭着黎书,像只撒娇的猫。
惊吓消退,黎书温软地摸了摸晏斐的头。
晏斐拉长了声喊:“姐姐~”
他的声音缠绵乖巧,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兴奋到极致的神色。
眸中装满某种炽烈的色彩, 疯狂而偏执。
晏斐几乎是贴着黎书的耳根在说话,恰巧耳朵那块就是敏感地带。
黎书禁不住这样撩, 尤其晏斐呼吸的热气还洒在脸上, 忽然感觉腿有点发软。
她咽了咽喉咙, 勉强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没睡着?”
“嗯。”
晏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冰凉的唇擦过黎书的耳垂。
整个房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长而卷翘的鸦羽不安地挥动着, 昭示着主人的紧张。黑睫之下的桃花眼盛着一汪清泉, 甘冽却醉人。
晏斐吻上那双眼,道不尽的温柔, 手臂又收紧了点。
是他的, 永远都是。
黎书打开晏斐的手,得以逃脱那个滚热的怀抱,转身。
嗓子眼有些发干, 她说话的声都有些变化:“饿不饿?带你去吃早餐?”
晏斐并不饿,但跟黎书一起吃早饭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
晏斐从背后抱住她的那一刻,彰显了强势与霸道。黎书明白的, 晏斐的占有欲很强,强到无法预测。
但她始终不会退避。
电梯门打开,碰到个熟人。
黎书知道他,不过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淡淡地飘过一眼,就如毫不认识。
同样的,晏斐也十分清楚这个人。不过是沈予礼的打手,眯眼看他,浓浓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黎书才走出几步,尚耀杰说:“沈总进医院到现在还没醒来。医生说他的腿冻伤了,可能留下暗疾。”
“房号是……”
黎书不耐烦地打断他,“跟我说做什么?他跟我有关系吗?干我什么事吗?莫名其妙。”
尚耀杰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走上前就指着黎书说:“要不是……”
话未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叫声:“啊!”
他的手指被掰成一种可怖的弧度,无法动弹。
晏斐满身暴戾,低气压占据情绪主导,“你指着谁?”
“是不是还要教你做人的规矩?”
黎书赶紧拉住晏斐,“不跟他一般见识。别坏了我们的心情。”
流畅紧致的下颌线收紧,异常凌厉。晏斐冷凝着脸甩开尚耀杰,“滚。”
黎书挽着晏斐的臂弯,“我们走。”
她不想晏斐又为了她跟别人打架,跟她在一起的晏斐应该开心才对。
阴霾密布的脸上稍微好转些,晏斐答:“嗯。”
“姐姐,我想去洗个手。”
晏斐捻着手指,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黎书说:“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晏斐半张脸隐在光线中,骨节分明的手沾满白色泡沫,不断搓洗,然后才用清水冲去泡沫。
他讨厌跟别人的肢体接触,因为那触感令人不适。
抽扯出纸巾擦干手,出去前特意抬眼看对面镜中的人,眸色阴鹜,很是难看。
他对着镜子弯唇,调整好表情后才返回。
黎书若有所思,看来晏斐是有点洁癖的。
“姐姐,我好了。”
晏斐笑起来时卧蚕很明显,尤其好看。
黎书心生喜爱,第一次见晏斐也被这卧蚕诱惑到了。怎么会有一个男孩子长得如此昳丽精致?
“诶,你肚子不舒服吗?”
晏斐的右手从衣摆处伸进去,黎书注意到这个细节后担忧地说。难道是水土不服?
晏斐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处。
黎书急,当下便说:“去医院。”
晏斐估摸着差不多了,抽出手伸到黎书面前:“牵。”
黎书一头雾水地把手搭上去。一碰到温暖干燥的掌心,黎书瞬间就明白晏斐刚刚在在做什么了。
傻子。嫌自己洗完手凉,竟然用身体烘暖手,只为了跟她牵手。
晏斐如愿以偿,眉眼不自觉地弯起,无需任何练习。
看着满足的晏斐,黎书想:晏斐该有多喜欢她啊。
“阿婆,一碗红油一碗清汤。”
煮着馄饨的阿婆听这声耳熟,抬头看到黎书,皱纹加深:“书书回来了。”
阿婆无夫无子,独自守着这间的小店做了几十年的馄饨,黎书只要回来必定会来吃几次。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就是投巧,处得相当好。
“对啊。”黎书晃了晃晏斐,自豪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很帅吧。”
阿婆搁下手中的漏勺,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晏斐。
她虽然老了,但是活了这么多年,尝尽生活的酸甜苦辣,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晏斐绷直背梁,生怕给阿婆留下不好的印象。
阿婆问:“小几岁?”
“四岁。”
黎书摸摸鼻尖,还有点不好意思。不提这一茬她都差点忘了,晏斐才十八!
她竟然拐走了如此年轻貌美的纯良少年,真是罪过啊。
黎书的长相并不成熟,晏斐气质独特抓人,并没有稚气。
所以他们走在一起的话,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年龄差。只不过是阿婆的眼光太过毒辣。
晏斐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黎书的反应,见黎书并没有抗拒,稍微松了口气。
但攥着黎书的手紧了几分。
阿婆重新拿起煮饭的家当,“要对我们书书好,记住没有?”
晏斐重重地点头:“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阿婆说:“找个位坐着吧。”
黎书挠了挠晏斐的手心,似在书写她此刻的想法。
她相信阿婆看人的眼光,更相信晏斐。晏斐会比谁都宠爱她,谦让她。
“我跟你讲,阿婆做的馄饨可好吃了。清汤鲜美,红油麻辣。”
等待的空闲,黎书跟晏斐聊起这个话题。这是她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情不自禁地想跟晏斐分享。
阿婆店里没有帮手,所有活她一个人包揽。
她从窗口喊:“书书男朋友,来端一下。”
黎书扬长脖子说:“阿婆,他叫晏斐。”
阿婆也不知听没听见,佝偻着背忙碌着自己的事。鬓间的头发银白,她朝店内看去。
黎书嘴边溅了点油,那个男孩子抽出纸巾,认真地给她擦拭,小心得像对待捧在手心里的无价珠宝。
她哼笑,也不是每一段姐弟恋都像她那样惨。活一辈子,有些事也早该释怀了。
一整天,黎书带晏斐去看了她走过的许多地方。
她小时候并不文静,也不怕生,一回到乡下就跟同伴们漫山遍野地疯玩。
完全不像是在城里的孩子。
黎书讲诉一桩桩童年趣事,怀念又令人发笑。
晏斐只是安静地听着,看到黎书的笑颜,觉得全世界都明亮了,嘴角陷出个小窝。
相处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女孩子太晚回去总归不好,晏斐主动提出送黎书回家。
到家门口是八点左右,俩人站在暗处抱了许久。
黎书生出几分不舍,以前总是不能理解情侣之间为啥能那么腻歪,各自回家是‘生离死别’的生动演绎。
现在她懂了,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怎么看都看不够,才分开就会想念。
晏斐说:“进去吧。”
黎书的脸颊上有几缕碎发,晏斐给她别在耳后,温柔似水。
黎书揽着晏斐劲瘦的腰,“玩了一天,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晏斐低声答:“好,我会睡着的。”
黎书一步走三回头,晏斐一直伫立在那黯然处。
他的身形清瘦、修长、挺拔,却透露着薄弱与孑然。
乌黑瞳仁比夜色还要深沉,包裹着厚重浓郁的不愿不舍。
黎书心一动,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住他,声声呢喃:“晏斐晏斐……”
从很早开始,晏斐就这样等着她,即使她逃避,即使她后退。
晏斐吻着怀中之人的发旋,开口道:“我在。”
整理好情绪,黎书说:“我看着你上车了再进门。”
晏斐拒绝说:“不用。”
黎书不依他的,“你听不听我的?”
晏斐默然地抿唇,手放到黎书的后颈,捏了捏那处的软肉:“听,除了这件事。”
黎书说:“你在路上的时间我就去洗澡,等你到酒店我们就可以视频了。不好吗?”
黎书终究还是舍不得让晏斐独自在酒店,对亏现代科技的发展,隔着距离也能互相陪伴。
晏斐原本打算守在黎书家门下,盼着天亮。眼下这方法断了他这种想法。
晏斐说:“可以整夜都连着吗?”
如果能一整晚都能看到姐姐,听到姐姐的呼吸声,那也是很好的。
黎书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可以。”
床头有插座,给手机一直充着电就行。
晏斐眼一亮,“我马上去找车。”
这边拦车方便,晏斐很快便坐上车回酒店了。
黎书跟两位老人家匆忙打了声招呼,上楼以最快速度洗完了澡。
她等着晏斐的来电。
有情人心意相通。这不,刚想着晏斐,他就打来了视频通话。
黎书一秒都没有迟疑,飞快地按下接通,欢喜地喊:“晏……”
黎书看到那边的晏斐,突然卡了壳,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书书看到了啥?
第60章
晏斐站在窗边。
他的湿发滴着水, 刘海被抓上去,眉骨突出,乌黑的眉毛沾着水迹, 黑眸慵懒。秾丽到极致的五官此刻带着一种侵略性的野, 致命迷人。
水珠顺着发尾滴落,缓缓滑过锁骨,最终栖息于那深陷的锁骨窝里。
而那锁骨之上缀着一个朱砂痣, 红得晃眼,旖旎得蛊惑。
再往下是收拢的浴袍,露出的小片胸膛有着隐约的肌肉线条, 漂亮却充满力量。
黎书想起那日给晏斐上药看到的全景, 不禁脸红心跳。她艰难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原来男人的身体可以这么美!
偏生晏斐还挑唇轻笑, 跟妖精没什么两样了。黎书这样想。
眼底飘着淡淡的笑意, 晏斐说:“姐姐, 我也洗好澡了。”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线条起伏异常性感。
黎书的目光完全被吸引, 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 干巴巴地说:“哦,那你还挺快的。”
晏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挑眉反问:“快?”
眼睫微动, 一寸一寸扫过黎书,别有用心中藏着的是隐晦欲.望。
黎书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说你快, 不是……不是指的那方面。”
她一口气说完:“是说你洗澡很快。”
黎书彷佛是被剥了外衣的水蜜桃,娇软可爱,咬上一口便留下深深的齿痕。
晏斐舔了舔后槽牙, 看黎书通红的脸蛋,还是不忍心再逗她,便没再揪着这句话不放。
黎书佯装出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说:“去把头发吹干。”
任凭心里再怎么翻滚,总之不表现出来就对了。
晏斐再怎么好说歹说,黎书坚持要他去吹。他别无选择,只得认命地找来电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