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给侯爷很难收场——瑞曲有银票
时间:2020-12-18 10:00:30

  这无疑更加重了那马的躁意,被刺激到的马露出硕大的两排牙齿,再度嘶鸣一声,后仰得厉害,近乎直立起来。
  而马背上的人除了死死抱住马脖子外,两条腿还紧紧夹住马的躯体,所幸那马没有完全仰倒,可接下来,它却直接调了个头,往马场外跑去。
  马儿发狂,怕的是甩人、打滚、撕咬与踩踏,不管是哪一种,对马背上的人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
  康子晋瞳孔骤缩,双腿一沉,才要站起身来,就见到个明晃晃的身影跑到场中,夺了康宛妙的马,便奔突着追了上去。
  再然后,场外侯着的侍卫也反应过来,迅速上马赶去救人。
  康宛妙环顾四周,急冲冲跑上台来向自己兄长求助。
  康子晋攒眉:“慌什么?这处到底不是郊外,要堵一匹马,想制住它并不难。放心罢,她不会有事的。”
  他倒是没料错,果然仅一柱香左右,骆府的大公子就带回了惊魂未定的人。
  只是看起来人似无大碍,但小姑娘的腿却软得险些站都站不住,一见到自己的侍女,就挨靠了上去。
  她一张莹润的小脸变作惨白,瘪着嘴,泪水盈盈直晃,令人心内好不生怜。
  听见那细弱游丝般的幽幽咽咽,康子晋蓦地生出些郁躁来。
  *
  岳府中,彭慈月今日倒是补了个好眠,人总算是有了些精神,便趁这时间,把给钟氏的额带收了针,仔细检查过,才捧着去给舅母。
  钟氏见了,自然又是好一阵夸她有心。
  彭慈月刚准备给钟氏试试那额带,就听府里的门人来传话,说是岳清嘉在含晖园比赛时惊了马。
  钟氏脸色大变,要不是彭慈月及时扶住,人都险些惊跌在地。
  彭慈月赶忙让人备好马车,搀着钟氏,便往含晖园赶去。
  *
  时隔数月,彭慈月与梁致终于再度相见。
  昔日情意缠浓的一双男女,此番再遇,只剩难言的痛楚。
  再多的思念,也只能哽在喉间,无法说出口,却也难以吞咽。
  往昔的旖旎、相伴的甜蜜与相守的盟誓,已然坍塌碎裂,成了难以靠近的天堑。
  遇上梁致,彭慈月略滞了下,很快便恢复了常色,恭敬地向他福身,尊称了声“二皇子”,便欲离开。
  那句二皇子,叫得梁致如坠冰窟。
  几乎是下意识地,梁致捉住了彭慈月的手,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嗓子眼却像被什么给粘住了似的,只剩眼里的挣扎,与胡乱冲撞的痛色。
  而往日温温软软的姑娘,他心尖上的姑娘,这回却神色木然,且异常坚定地扯出了自己的手臂,语气极轻地说了句:“二皇子已是有家室之人了,还请自重。”
  失神地望着走远的人,梁致猝然凄楚一笑,浑浑噩噩地上了玉撵。
  他以为他当真可以放下,可一见她的面,他的心便如遭受凌迟般痛苦,那痛,摧心剖肝,令人肝肠寸断。
  梁致的心,泛起沉默而长久的涟漪…
  *
  疾步追上钟氏,彭慈月瘦弱的身子微微急喘起来。
  岳清嘉被转移到了单独的房间,承静郡主还特意请了太医,正在给她把脉检查身体。
  甫一见到老娘和表姐,岳清嘉小嘴一扁,像受了委屈似的,复又流起金豆子来,抽抽噎噎地说自己好怕,说那马发起疯来好吓人等等…
  给她的泪这么一冲,钟氏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要去训斥她不听自己的话,硬要来参加这比赛。
  被老娘抱着哄的空当,岳清嘉从老娘的胳肢窝露出脸来,冲同样担心得不行的彭慈月露了个怪表情,示意她宽心。
  彭慈月愣怔了下,恍惚间才明白过来,自己这表妹…是在故意扮可怜。
  听太医说岳清嘉身体无碍,只是受了些惊,要好生将养几天,彭慈月这才把颗心放到实处,嗔了岳清嘉一眼。
  安抚好女儿,钟氏要去与承静郡主道谢,彭慈月自觉收了太医的将养方子,听了太医的嘱咐,并亲自送太医出门。
  才送出月门几步,便见有宦侍抬着玉撵走过。
  玉撵上,坐着位眉眼淡漠,肤色极白的男子,那男子身上的装扮,与梁致相近。
  由此,彭慈月不难得知,这位,应当就是七皇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低头行礼,侯着人经过时,她总觉得,那位七皇子似乎把视线投在她身上,且流连了许久。
  这想法一冒出来,彭慈月便暗怪自己实在是多心了。
  她与那七皇子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会留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可爱们怜爱怜爱我,想要评论/乖巧蹲/
 
 
第29章 
  岳清嘉哭了两场, 流了半天的眼泪,实在是泪腺枯竭了,累得昏昏欲睡。
  再加上彩头没得着, 反倒白受了一通吓,越加无精打采, 连康宛妙鬼鬼祟祟地进来问情况,她都提不起精神来搭理,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跟着回了府。
  康宛妙也垂头丧气地, 上了回府的马车。
  中途,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便满眼郁色地踢了踢对座闭眼养神的人:“兄长,你说这无缘无故的,那马怎么会发狂呢?”
  康子晋睁开眼,漠然地睨了康宛妙一眼:“信不信我剁了你这脚?”
  康宛妙心虚地谄笑了下,收回脚, 耷拉着肩自顾自地嘟囔道:“瞧岳清嘉吓成那样,可真像个小可怜,搞不好今晚要做噩梦的。唉, 都怪我, 非要拉她来参加这马球赛…”
  被扰了神,康子晋信手从木柜里抽出本书来看。
  康宛妙忽然一掌拍在小桌上:“不对, 她是有所求,才会答应和我来比赛的,这样说来,她之所以会出事,都是因为兄长!”
  康子晋薄怒隐隐地捏着书, 深吸了口气。
  他捏着眉尖,已是极度忍耐:“要说话就好好说,再一惊一乍的,你就给我下车,自己走回去。”
  被恐吓到的康宛妙讪讪地摸鼻子,可见康子晋并没打断自己的话,她还是喋喋不休地,把前因后果给说了。
  末了,她还总结道:“所以,岳清嘉是为兄长受的伤,兄长就不该做些什么?”
  “……”
  康子晋冷声训斥:“胡说八道什么,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歪理。”
  刚好到了府门口,康宛妙撩开车帘,竖起胆子来,扔下句结论:“我就说兄长不值得爱慕,她还偏不听,一颗心都扑在兄长身上,哼!傻了吧唧的。我过两天就去找她,好好跟她说说兄长到底有多无情,让她早点认清兄长的真面目,别再在你身上花心思,可得叫她彻底寒心!”
  撂完话,康宛妙一个猛子跃下马车,一溜烟跑远了。
  康子晋收回眼,阖上书页,撩袍下了马车。
  好个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小小年纪,还挺会作戏,竟将妙姐儿给迷惑住了。
  将要回到院里时,康子晋忽然止了步,扭头吩咐了句:“去查一下,那马为何会突然发狂。”
  诶?
  栖桐摸头,不得其解。
  对上栖桐眼里深重的茫然之色,康子晋肃言道:“那岳府小姐与妙姐儿是同一队的,如若这其中有人动手脚,实则是冲着妙姐儿去的呢?”
  栖桐这才恍然大悟。
  对诶,这样说来也合理。
  二小姐天天,咳、疯疯癫癫的,又是个性情急躁、心直口愉之人,是个得罪了人也不自知的性子。
  指不定,那人本来是想给二小姐使坏的,阴差阳错间,反而动到了那岳府小姐身上。
  又或是,那人的本意,只是想搅了这比赛,让她们赢不了反倒出丑…
  按这个思路去想,倒有许多说得通的可能。
  总之横竖不能是…主子竟然关心起那岳府小姐,要给她作主了罢。
  要知道,像今日这样的意外,并没有伤到人,都是默认了当普通的惊马事件给处理的。
  如果那马背上坐的,是品阶较高的官员之女,承静郡主或许还会着人查探一番。
  可那岳府小姐毕竟身份确实不算多高,出了这事,承静郡主给请了太医,明面上,已经算是很过得去了。
  ***
  栖桐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些时候,便把事情给查了个清楚。
  夜幕下,星星带着清冷的微光。
  康子晋才将沐浴完,听栖桐把事情给禀了,他拢了拢披着的袍衫,弯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栖桐度了度主子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照小的说,这倒是个好机会,那萧良时不是想给自己留退路么?这庶女若是废了,按他的性子,定也不想就这么放弃攀交的机会。刚好可以借此事,逼他把嫡女给嫁过去,断了他三心二意的退路。”
  康子晋眉梢轻提,笑睨他一眼,赞了声:“你倒是聪明。”
  栖桐嘿嘿一笑,见缝插针地恭维:“都是跟主子您耳濡目染间学的皮毛。 ”
  康子晋摆摆手:“行了,知道怎么做,明日就直接去找蔡郡马。承静郡主这回向圣上讨来桩好差事,却差点被那萧府庶女给搅了,若蔡郡马把这事查了个一清二楚,再去向承静郡主讨乖,他定能在承静郡主那得些好处的。”
  栖桐应了,正要退下,又被出声留住。
  康子晋略定了下,吩咐道:“我瞧妙姐儿心中不乐,应是比赛砸了,没赢得彩头的原因。你明日去时,问蔡郡马讨一讨今日的彩头,给妙姐儿送过去,就当给她压压惊。”
  压压惊?
  栖桐疑惑。
  他方才回来复命时,就碰见了蹦蹦跳跳的二小姐,她瞧着,可半点没有不开怀的迹象。
  而且二小姐向来是个没心没肺、不大记事的,今日这事应当对她没多大影响才是…
  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见主子挥退,栖桐只得带着满腔疑惑掩门退下了。
  康子晋起身,摘开素纱灯罩,拔了拔灯芯,想起胞妹形容她是小可怜,再记起小姑娘扑簌簌流眼泪的模样来。
  啧,确实是挺可怜的。
  要不是他出手去查,这个暗亏,她可就吃定了。
  身份不高,所求倒是甚高,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信心,就敢没脸没皮地追着他跑。
  ***
  萧府。
  萧绵坐在秋千上,一幅少女思春的模样。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日在含晖园中,她换完衣衫后,偶然于牙道上遇见的郎君。
  他是那般的芝兰玉树,清雅出尘,完全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婿模样。
  出身皇室的郎君,天生贵胄,果然不是民间的普通男子能比拟的,就是那些个官眷之子,也是万万及不上他半分。
  而且,他、他还定定地望了自己好几息,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罢…
  萧绵爱意昭昭地依偎在千绳上,一颗心栩栩然,简直振翅欲飞,心弦产生了甜丝丝的、幸福的颤动。
  而突闻爹爹派人来唤,打断了她喜滋滋的甜蜜幻想。
  匆匆整理好仪容,萧绵跟着来传唤的人到了正院。
  远远地,萧绵见爹爹立在厅中,直直地盯着她走近,脸上表情沉沉如雪。
  好像又从和蔼可亲,变回了从前那个,对她不苟言笑的爹爹。
  见状,萧绵的心里似是踏空了一下似的,涌起强烈的不安。
  但很快,她又开始安慰自己。
  也许…也许爹爹是想告知她,该准备入二皇子府了?
  还是、还是皇后娘娘又要召她入宫叙话?
  对,一定是这样的大事,爹爹才会这般严肃。
  萧绵脸上挂起娇羞的笑,入了堂中,乖觉地去行礼,唤了声:“爹爹。”
  却不料萧良时劈头就是一句:“孽障,你是个猪脑子不成?!”
  萧绵如闻雷声炸响,惊得晕晕乎乎地抬头,面露不解:“爹、爹爹,怎么了?”
  萧良时青着脸,低喝道:“你还有脸问为父怎么了?蠢笨不经的憨货,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萧绵闻言,更如受了雷轰电掣一般,心里划过个清晰的猜想,可还是心存侥幸,想再问个清楚。
  门口,杂沓的脚步声渐近,萧嫦带着满脸嘲意,刚走入厅中,就吩咐人去捉住萧绵的丫鬟竹儿。
  在竹儿的慌声中,萧绵就是再不想面对,也清楚地明白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良时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想做皇家妇,怎能私德有损?就是装,也要装作大度,怎能在这当口去做那种事?等你成了皇子侧妃,那岳府小姐见了你就得行礼,到时候,你想怎么仗势欺负她不行?非要急在这一时?”
  在甩袖离场之前,萧良时还说出一番让萧绵手足掸软的话来。
  “到底是个妾生的,果然蠢笨如斯、不堪重用,左右是为父错看了你。敢在承静郡主的球会上动手脚,你这胆子可真是泼了天的大!幸好承静郡主没把这事公诸于众,否则,那二皇子府,连你嫡姐都进不去,岂不是被你坏了大事!”
  看着委顿在地,搀也搀不起的萧绵,萧嫦脸上的神色得意至极:“妹妹也莫要伤心,这说明你与二皇子无甚缘分呢。唉,我也知道妹妹做了好久的美梦,可如今这侧妃之位到底是飞了,妹妹可莫要想不开,去行那极端之事。世间儿郎多不胜数,总能找得到比二皇子更好的。”
  萧绵面色遽然突变,额头一片冰凉,耳际也是轰轰隆隆的,绝望与忿恨,交织在她的胸间。
  多少年了,庶女这个身份像山一样压着她,她被生母教养着,忍气吞声十多年,处处被嫡姐制压、被嫡母为难,连套像样的头面都没有。
  也因此,她出去交际的次数极少极少。
  多少人不知她是萧府女眷,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却也因着萧嫦的轻视打压,而嘲笑鄙夷,甚至孤立她。
  甚至于,她连马球都不会打,活得还不如那岳清嘉!
  想她谨小慎微这么多年,不过是出手惩罚了个对自己出言不敬的小官之女,就连大好的姻缘都被人给夺去了,叫她怎么能甘心?!
  再忆起萧良时的话,萧绵遍体生寒。
  爹爹,就这样瞧不起她么?她虽是从妾室的肚子里出来的,可到底,也是他的女儿啊…
  恍惚间,萧绵想起姨娘与她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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