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嘉听了她这话,又见她一脸惋惜,突然间福至心灵:“你也觉得他们可惜?”
康宛妙耿直地点头:“是挺可惜啊,我能看得出来,我表兄是真的很喜欢她,那周如清实在太聒噪了,说实话,除了身份,周如清那包糠真的哪哪儿都配不上我表兄,可惜了我表兄那么个光风霁月的郎君,到头来娶了那么位正妻。”
见她说着说着,还有那么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
想起这位少女的仗义人设,岳清嘉心里涌起一丝希望来。
狗吵架了她都要管,有情人被活活拆散这事儿,岂可忍?
岳清嘉试探道:“你觉不觉得,这事儿…挺让人气愤的?”
康宛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
岳清嘉提醒道:“唔…就是我表姐和你表兄,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事儿。”
康宛妙恍然大悟,旋即一脸搓火的表情:“这还用说?当然让人气愤了,话本子里头,要敢有这样写的,我绝对要把那话本子给撕个稀碎!再有一个,要让我知道是谁写的,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
同款暴躁读者。
你这样的,很有可能会被抓去穿书知道吗?
岳清嘉假咳一声:“那啥,那你想不想做点什么?”
康宛妙面露不解:“做点什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撮合他们一把?”
岳清嘉伛着腰,低声道:“我跟你说,自打二皇子娶亲后,我表姐天天以泪洗面,饭都吃不下几口,觉也睡不好,病都病了好几场…唉,你也看到她瘦成什么样了,我是真心疼。”
康宛妙眼睛转了转:“你这么一说,我给想起来了,其实我表兄状态也不怎么样,整天都郁郁寡欢的,我早上来的时候还听我娘亲说他病了,好像挺严重的。”
二女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给梁致安上了相思成疾的病因。
康宛妙来了劲头,眼睛里蹿过亮亮的光:“怎么撮合?你有法子?”
她事先声明:“先说好啊,我可不敢揍我姨母,她可正儿八经是个皇后,我怕我家伙还没亮出来,就被金吾卫给扣了。”
“……”
好歹果然让她爆发了正义之魂,可岳清嘉一时还真没什么灵感,只能煞有介事地:“这事儿得慎重,头脑发热想的法子不一定管用,这样罢,回头咱俩都好好想想,要想到什么管用的法子,再一起探讨。”
康宛妙老神在在地附和:“你说得对,这不是小事,得周密计划才行。”
*
送走了康宛妙,岳清嘉立马打起那珊瑚扣的主意来。
这既然是承静郡主给的,那还真不好随便找个地方当了,否则她前脚给当了,保不齐后脚就让人给赎了,有些话好说也不好听。
岳清嘉托腮琢磨半晌,那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可又不能当吃的,又不可能供起来,当然得当掉,也好解她燃眉之急。
可要是活当,好像也会被摆出来,每天进出典当行的人可不少,指不定哪个眼尖的就给瞧了去。
邀月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主动凑了过来,小声出主意:“小姐,奴婢倒是曾听人说过,城西有一头典当行,也出得起价,且里头当的物件儿极少在都京城流通的。”
岳清嘉面露惊喜,眼里瞬间布满笑意:“真的?那咱们明天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早放在存稿箱居然又忘了设置时间,我跪好了@—@
第31章
秋虫啾鸣, 北雁南飞。
会清寺内。
岳清嘉请了三柱香,跪在佛殿里念念有声。
“佛祖在上,信女岳清嘉, 身份证号码25220819XXXXXXXXXX,求佛祖保佑我和表姐梦里的事不要发生, 我们一家人安然无恙。”
“希望我能快点攻略那姓康的侯爷,让他对我死心塌地,让我完成任务,早日回家。”
想了想, 又补充道:“对了,信女的银行卡号码是7562901111XXXXXX, 开户行是沪市抄阳区旭南路XX银行支行,信女买过一注彩票,还没等开奖就来这儿了…希望佛祖赐我发财,或者让那家穿书公司和作者赔我一大笔钱,拜托了, 谢谢。”
再掂缀几番,小心翼翼地:“佛祖不要嫌信女话多,我那个损友, 希望她开车爆胎、坐地铁故障、上班天天迟到, 朝九晚九周六无休…”
她所求甚多,生怕佛祖贵神事忙不记得自己, 还又重复了一遍。
等到唧唧歪歪念完,腿都跪麻了。
费了老大劲站起身,就见彭慈月站在殿门口,温温柔柔地朝自己笑着,脸上没有半分不耐。
岳清嘉缓了缓发麻的腿子, 和彭慈月相携着出了佛殿。
同样的地点,这回撞到的,是萧家两姐妹。
萧嫦打扮得不像来佛寺上香,倒像是要去参加什么热闹的雅集似的,而且整个人顾盼神飞,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而萧绵则低眉顺眼地跟在身后,小心伺候着,活似萧嫦的贴身丫鬟。
上台阶时,萧绵搀着萧嫦的手肘,似乎力度不对还是没合上她行动的频率,被萧嫦狠狠瞪了眼。
这回,萧绵不仅没有还嘴,反而像个任人揉圆搓扁的面人一样,似乎低头给嫡姐赔了句不是,再得了个白眼。
见到岳清嘉和彭慈月,萧家两姐妹脚步一顿,萧嫦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走上前来。
两边人都立住了,萧嫦睥睨着彭慈月,栩栩燕笑:“许久未见了,我以为彭姑娘早离开都京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着你。”
彭慈月欲行礼,却被岳清嘉给拉住了。
彭慈月只得客气地笑着打招呼:“许久不见,萧姑娘也来上香?”
就这么一句话,引得萧嫦跟倒豆子似的,迫不及待回了一大通。
“唉,二皇子身子有些不舒服,皇后娘娘又不便出宫,昨日特意宣了我进宫,让我来这会清寺替她给佛祖烧烧香,让佛祖保佑二皇子早日康复。”
萧嫦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炫耀:“呀!瞧我,真是管不住嘴,以彭姑娘的身份,怕是还从未进过宫罢?也是,皇后娘娘那般不喜你,怎么会愿意见你呢?”
听到她说梁致,彭慈月眉心一颤:“他、他病了?”
“原来彭姑娘不知道呢?”
萧嫦先是故作惊讶,立马后切换到鄙夷脸:“哦,我忘了,听说二皇子许久都不见你,怕是早把你给忘了。要我说啊,彭姑娘还是收起往日那些心思,老老实实找个郎君嫁了,不也挺好?省得过几年成了老姑娘…岳大人和岳夫人本是好心收留你,可别让二位长辈脸上不好看才是。”
听萧嫦这唉、呀、哦的,激起岳清嘉一身鸡皮。
又见彭慈月脸上布满窘迫和担忧,被刺得哑口无言,她突然涌出点怒其不争的心理。
——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讲真,她这位表姐要是个彪悍的女主,也不至于总有炮灰来跟前耀武扬威,说不定感情剧情的进度条都得往前拉几倍。
善解人意,不如善解人衣。
仗着男主的宠爱,偶尔扮个委屈制个茶,飙这样的戏不过瘾么?
站在男人后面,看他帮自己斗恶婆婆、给自己摆平所有障碍,把所有女炮灰都死死踩在脚底下,这恃宠而骄的剧本不香么?
显然,彭慈月脸上的难堪取悦了萧嫦。
只是她才张了嘴,还没发音,岳清嘉就不耐地催促道:“表姐,走罢,咱们该回府了。”
被抢了话,萧嫦这才矜傲地撇了眼岳清嘉,再眼带深意地,看了看自己老实得连眼都没抬的庶妹,扯着嘴角假笑道:“岳姑娘也在呢?倒是没注意你,还请莫怪。”
岳清嘉大度得很:“不怪萧姑娘,毕竟你眼睛就这么大,看不见旁的人,也能理解。只是一会儿去拜佛祖的时候,可要长个心,殿里头柱子多,别一不留神磕错了。”
萧逮高高地吊起眼来吪斥:“岳清嘉!”
岳清嘉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萧姑娘眼睛不大,声音倒不小,这把嗓子可以登台唱两句了,可惜我们今儿没空听你唱大戏,改日再约。”
说完,彭慈月便拽着彭慈月大步离开。
经过萧绵时,她居然还侧身让了下道。
萧嫦见了,两只眼里全是陡涨的怒意,她要去推萧绵,却被萧绵反把住手,轻声劝道:“阿姐,这寺里的人都看着呢,等二皇子病好后,你马上就要嫁入皇家了,若在外间失态,传出去不好听的。”
萧嫦脖颈一僵,放眼去看,果然见不少香客都探头探脑地瞧着她们这边的动静。
她脸一红,升起懊恼的神色,低声训斥萧绵:“你方才哑巴了?这话不会早点说?”
往前走了几步,萧嫦又剐了萧绵一眼:“你也是个胆小的,既然都敢害人,当时怎么就没下狠手,要是把那岳清嘉给摔成了残废,她今日还有在我跟前炫嘴皮子的机会?”
萧绵也不辩解,垂头受了。
帮萧嫦取了香,又搀着她跪到蒲垫上后,萧绵静立在身后,俯视着自己的嫡姐,眼底闪过渗人的妒恨之意。
***
上了马车后,彭慈月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岳清嘉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听到萧嫦说二皇子病了,替他担心罢了。
彭慈月精神不好,岳清嘉也歇了让她陪自己去典当行和逛街的心思,马车送了人回府,就打转和邀月去了城西。
邀月所说的那家典当行,位于城西一条清幽的街巷中,因为不是临街的铺子,位置不大显眼甚至有些隐蔽,因而很难让人注意到。
那乌木匾额上,写着遒劲沉着的‘远盛典铺’四个大字。
这典铺门可罗雀,铺面不大,看起来却很深,目测后头起码是出三进的宅院。
柜台上坐着的老掌柜五旬上下的年纪,是位独眼,生着双灰白的浓眉与刚毅的额角。
交易过程还挺顺利,半点不拖沓,也没有黑心压价。
老掌柜拿着戴在脖子上的金镶镜看了没多一会儿,报了个三百六十两的价,岳清嘉估摸着这数也差不离,就给典了。
喜孜孜揣着银子上了马车,岳清嘉去街市大肆挥霍,买了一堆蒸梨枣、和菜饼、糍糕和香粮果子…
就在她大快朵颐之际,这厢,远盛典铺的老掌柜得了小伙计的传话,便下了牌,拄着手杖往正房的内院中去。
厅室中,见人影渐近,康子晋适时站了起身:“董叔。”
董掌柜和蔼地笑:“侯爷来了。”
康子晋颔首,示意他坐,又问候道:“董叔近来身子可好?”
栖桐扶着董掌柜缓缓坐下:“谢侯爷关心,老朽一切都好。”
康子晋亲手给人斟茶:“您也不用整日都坐柜台,得闲了便好生歇息,勿要过分操劳才是。”
董掌柜笑言:“这铺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老朽就是想操劳些,也没什么活计。”
康子晋放了茶壶:“明日便是母亲生辰,我寻了许久,却总也没有合心意,适合给母亲做生辰礼的,便想来问问董叔,最近铺子里可收了什么稀罕物件。”
董掌柜想了想,招过小伙计来嘱了几句,小伙计领了库房钥匙,便去取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托着只漆盒走了进来。
那漆盒共有两层,每层的小屉里还有隔板,方便放置不同大小的物件儿。
底下那层抽开,里头摆着几条象牙手钏、缀着宝石的抹额、罕见的珐琅坠子,最上头那层,则卧着各色水精玛瑙雕成的佛像摆件。
康子晋挑了几样后,董掌柜又从上头那层旁边的小格子里,拿出枚红如牛血的平安扣来,递给康子晋:“方才收的,想来是姑娘家会喜欢的,侯爷您瞧瞧,看是否要带给二小姐把玩。”
还不等康子晋接过,栖桐就惊大了眼:“这、这不是那日马球会的彩头么?”
细细一问,三言两语便知卖主何人。
离了远盛典铺,回府的马车上,栖桐一脸难言地咋舌:“这可是承静郡主给的,居然就这么拿来抵钱,那位的心可真大…”
康子晋拿着那珊瑚扣,在掌心指腹间摩挲了一阵,扔进漆盒中,淡淡地说了句:“先收着罢,莫要让人瞧见了。”
这珊瑚扣是打着妙姐儿的名义讨来的,要是给人瞧见了,受指摘的,也是他博安侯府。
再想想那岳府小姐上回在自已铺子里花钱,那般肉痛得紧的模样,康子晋捏了捏眉心,又浅笑着,无奈摇头。
不仅一两银子没挣,反给她倒贴了不少钱。
算不算倒蚀了把米?
第32章
敞开肚子吃了一通后, 岳清嘉终于舍得回府了。
因为岳憬今天又没有准时下值,岳清嘉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刚好,钟氏想起昨天康宛妙来寻她的事, 便留了她说话,告诫她不要和康宛妙过多往来。
没想到这一张口, 却引来了女儿的连环追问。
钟氏听她问题越问越细,甚至连自己爹爹在朝堂上、廨署中有没有对家这种话都问出来了,不觉好笑:“你这孩子,怎么最近突然关心起这些来了?”
岳清嘉卖乖讨好道:“女儿也这么大了, 在外头与人往来时,心里总得有个数。而且您刚刚那样叮嘱我, 不就是怕我惹事么?而且这都京城里的王公侯爵、皇亲贵戚也不止博安侯府一家,朝堂上兴风作浪的,肯定也不单是他们,还有哪些要注意的,您既然都开口了, 就与我细说说嘛。”
钟氏被说动了。
她忖缀着,女儿确实不小,近来又总往外头跑, 她性子这样跳脱, 要是真因无知而惹了什么事反倒麻烦。
挥退下人,钟氏阖起门来, 把从丈夫那处听到的事说了些给她话,希望她能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在外头行事或与人交往时,稍微留个心眼。
于是,岳清嘉便从老娘口中, 得知二皇子侧妃换了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