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哀叹,又是宴会,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不是鸿门宴就是搞事宴,偏生她还要维护自己的白莲花人设,上次宫宴遇到瓜尔佳氏,害的她手痛了许久,这次想必应该没什么人来找茬吧,大玉儿吃一堑长一智,估计不会在皇太极眼皮下搞事情。
无精打采任凭塔娜为她梳洗打扮,穿上一件嫣红色的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插上各种首饰,塔娜高兴地道,“好了,格格,您真好看,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拜托,草原上画里的仙女就是年画的娃娃,虚拟手法画的简直是惨不忍睹,脸上两坨高原红。
多尔衮走了进来,频频点头,“小玉儿,嫣红色很适合你。”
两人一同进宫,敕封宴在崇政殿举办,可见皇太极对科尔沁的重视,这次宴会并未有内外宴之分,殿内几排长桌,满人蒙古人都没什么规矩和讲究,与家眷一起,粗粗按照各自的爵位一一坐下。
叶晚晚随着多尔衮坐在第一列桌上,不远处的上首是皇太极和大福晋,旁边小桌上是皇太极的侧福晋,大玉儿正好在她旁边。
两人互看一眼,大玉儿神色平静,打了声招呼就转过身,不理不睬。
叶晚晚百无聊赖的坐在位子上,多铎因为被禁足,还没放出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至于大玉儿,人家操高冷人设,不见得搭理自己。
她自然知道大玉儿为何讨厌她,针对她,一来是因为她穿来前,小玉儿因为朦朦胧胧知道多尔衮可能喜欢大玉儿,针对大玉儿做了不少事情,让她丢尽颜面。
二来这些日子来,自己不声不响扮猪吃老虎,让大玉儿警觉小玉儿可能以前都在装傻,她之所以要把小玉儿嫁给多尔衮,就是因为小玉儿活泼单纯,拢不住多尔衮的心,构不成对她的威胁,如今一旦打破,大玉儿对自己不再留情。
还有最重要一点,利益面前,不管是收住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心,还是科尔沁吴克善以及大福晋哲哲的心,一山都不能容二虎。
叶晚晚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大玉儿,从来也没讨厌过,甚至于还很喜欢和佩服,当然这也不影响她下死手对付大玉儿和多尔衮就是。
在叶晚晚看来,大玉儿针对小玉儿各种诡计也好,使出手段夺了多尔衮的心也罢,不过都是用尽手段而已,就像是自己也针对大玉儿,拼命刷皇太极好感度,没什么正派反派之说,只是大家立场不同,对于大玉儿来说,小玉儿是反派,而对于自己来说,大玉儿也是反派。
若是自己穿到大玉儿身上,想必手段也不会少,嗯,惺惺相惜,惺惺相惜啊。
真心实意举起茶杯,“姐姐,小玉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为我们科尔沁上逝去的日子干杯。”
当年,草原的两朵姐妹花,也曾并蒂开放,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可奈何。
大玉儿眼中闪过一丝惆怅和愧疚,很快又恢复如常,“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皇太极端坐上方,一身明黄色的衣衫,神情依旧严肃,凤眸敛着深沉,只是在看到叶晚晚的时候,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笑意,他低声对旁边的额登吩咐几句,额登领命而去。
不一会,几名嬷嬷端着精致的点心过来,放到两人桌上,“大汗赏赐十四贝勒。”
多尔衮受宠若惊,忙举杯恭敬道,“多谢大汗。”而后一饮而尽。
皇太极未置可否,神情淡然。
叶晚晚自然知道皇太极的意思,抿唇一笑,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起来,皇太极见小玉儿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十分舒畅。
只是皇太极没想到,此举落到有心人眼里,却是怀恨在心,那就是莽古尔泰的嫡福晋钮钴禄氏,原来莽古尔泰去找多尔衮求情,没想到多尔衮却没帮忙,本就生气,又见皇太极对这个弟弟恩宠无限,还赏赐糕点,更是妒恨。
钮钴禄氏是个聪明人,大汗惹不起,多尔衮不好惹,不如就拿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十四福晋出口恶气,若是十四福晋丢脸,可不就代表十四贝勒也丢脸,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笑着走过来,先恭维大玉儿几句,“听闻侧福晋是科尔沁第一才女,今个是科尔沁亲王的敕封宴,不如侧福晋表演些才艺让我们开开眼。”
还未等大玉儿接话,钮钴禄氏话锋一转,“是我鲁莽了,侧福晋是大汗的女人,岂能为我们表演才艺,我记得十四福晋也是科尔沁的明珠,是侧福晋的妹妹,想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如十四福晋为我表演一下?”
叶晚晚心里呵呵,莽古尔泰的嫡福晋,看来是找多尔衮的茬,结果又是自己躺枪,她这张脸上是不是写满了背锅两个字?人人都当她好欺负?
见叶晚晚不回答,钮钴禄氏一脸鄙夷,“怎么不敢?科尔沁出来的人这么没用?”
大玉儿皱皱眉头,“小玉儿,姐姐知道你可以的,别让人小瞧科尔沁。”
呵呵,这茶言茶语她给满分,表面上看鼓励,其实是把小玉儿架在火上烤,小玉儿几斤几两,谁都没有大玉儿和多尔衮最明白。
冷冷瞅了一眼多尔衮,果然听到大玉儿的话,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哼,没用的狗男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奇迹发生。
“好吧,可是小玉儿什么都不懂,钮钴禄姐姐千万要手下留情。”叶晚晚怯生生的说。
小玉儿的不学无术在贵女圈里也是出名的,钮钴禄氏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殿外风景,正逢下起了小雪,几株梅花在冷风中盛开,“我也不为难你,就写首殿外风景的诗吧。”
叶晚晚抿了抿唇,笑出一抹明丽,“好啊,取纸笔来吧。”
很快就有嬷嬷拿来笔墨纸砚,众贵女和贝勒见有热闹看,忙围成一团,皇太极在上首正与吴克善和大贝勒代善说着话,见下面一片热闹,问身边的额登道,“怎么回事?”
额登忙去打探,过了一会回来,附耳说了几句,皇太极脸色一变,这钮钴禄氏居然欺负到小玉儿身上?
此时,下面一声欢呼,夹杂着多尔衮不可思议的声音,“小玉儿,你……”
叶晚晚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钮钴禄姐姐,大汗和大福晋是大金最有学问的人,不如让他们评判看看如何,省的你说大玉儿姐姐偏袒我?”
钮钴禄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额登上前将白玉纸接过来,递给皇太极,只见上面几行簪花小楷,清秀端正,虽说还带着初学者惯有的根骨不稳,但已经算是佼佼者。
而上面写得那首诗,正是他在梅花树下教小玉儿的那一首,“冻蕊凝香色艳新,小山深坞伴幽人。知君有意凌寒雪,羞共千花一样春。”
皇太极不由心神一荡,忙凤眸低垂,敛去其中一抹春意,笑着递给哲哲,“小玉儿居然写得不错。”
哲哲看着白玉纸,啧啧称赞,“我还记得以前,小玉儿根本不会这些,更不要说习字,多尔衮还曾说过她言行粗鄙不学无术,想来是为了他,发奋了,这也是好事。”
皇太极勾了勾唇,笑意冷然,他的得意门生,岂会为了一个多尔衮?
围观的人慢慢散开,多尔衮一双黑眸眨也不眨望着叶晚晚,这个女子,真的有无限惊喜给到自己,她什么时候会读诗书还会一手簪花小楷。
叶晚晚也懒得看他,什么玩意,现在知道看自己了,刚才还不是为了大玉儿一起挖坑?
钮钴禄氏端着两坛酒过来了,满人豪放,莽古尔泰并不阻止嫡福晋去敬酒。
“小玉儿,来,姐姐佩服你,给你敬酒。”她嘴里说着恭维话,面上却是一脸讽刺。
叶晚晚知道这货打着喝死她的念头,她虽说酒量甚好,可是凭什么为了这个讨厌的钮钴禄氏喝下一坛酒,委屈自己?
“钮钴禄姐姐,我不行,不能饮酒。”叶晚晚推辞道,俏丽的脸上,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周围有人劝道,“十四福晋说自己不能喝酒,就算了吧。”
大玉儿冷眼旁观,想起苏茉儿说小玉儿酒后吐真言,不由抱着看笑话的心,若是小玉儿被灌醉,胡言乱语,说起喜欢多铎的事情,那可有意思了。
多尔衮刚想要劝阻,被大玉儿暗中扯了扯衣袖,惊讶看她一眼,见她摇摇头,只好沉默不语。
叶晚晚火气上来了,正要接过酒坛砸到钮钴禄头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布和亲王说过,小玉儿身体孱弱,不宜饮酒,不过我的侧福晋大玉儿酒量甚好,不如就让她代小玉儿喝完这坛酒。”
语气虽然淡淡,却带着不容推辞的冷然,一双凤眸乌黑深邃,正是皇太极。
第35章 添火来了(双更合一)
大玉儿显然没有料到大汗会说出这句话, 一双美目带着诧异望向皇太极,“大汗,我酒量不行, 喝不了这坛酒。”
皇太极凤眸不带任何表情, 平淡无波, “侧福晋的酒量, 布和贝勒都向我夸过, 再说你与小玉儿姐妹情深, 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不容抗拒, 大玉儿只能接过酒坛,她出身草原,作为蒙人酒量非常不错, 但是面对这样一坛酒也有些怯场,一双眼睛不由自主转向多尔衮,带着求助和惊惶。
看见白月光可怜兮兮的模样,多尔衮不忍起来,小心翼翼劝道,“大汗,既然侧福晋酒量弱, 不如弟弟……”
代饮还未说完, 皇太极乌黑凤眸轻瞥,冷意顿时扫了过来,让多尔衮这句话顷刻扼杀在肚中。
叶晚晚沉默不语, 眉梢眼角带着轻愁,越加显得淡雅如菊清丽如莲, 楚楚可怜的样子在众人眼中更是带上几分惊艳。
她心里几乎快笑背过气, 哎呀, 皇太极太狗了,可是又好可爱,居然想出这么个狗主意,大玉儿和多尔衮一定后悔不迭,有大汗撑腰就是不错,真是一把绝世好刀,不枉她写出他教的诗,写出他教的簪花小楷,以四两拨千斤,兵不血刃灭了一群狗子的煞气。
一般来说,快穿文中摸滚打爬的叶晚晚,看情况分析,时而操白莲花人设,时而操霸王花人设,两者区别在于。
霸王花要雄赳赳气昂昂,通杀四方,打抱不平的、看不惯的、欺负自己的,全都要踩在脚下,后果嘛就是树敌太多,四面楚歌,这个适用于武侠文和修仙文,拳头里面出政权。
白莲花就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外表柔弱内心婊婊,让所有人都怜惜她,欺负她的人还没蹦跶出来,就被人扼杀在摇篮里,通常适用于开篇一个碗四处被孤立的情况下。
比如说小玉儿,从科尔沁来到盛京,嫁给一个不爱她心有白月光的狗男人,不为她撑腰,不为她做主,任凭别人欺负她。
骄横跋扈有什么用,身份不凡又有毛用,大福晋和侧福晋都对她不闻不问,大汗也对她厌憎不已,除了表面风光,里子都被人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不一样,杏眸含泪望着皇太极,果然那人凤眸一震,眉头皱了皱,嗯,这个她懂,这是心疼极了的表现。
行吧,再给大玉儿和多尔衮的绝世恋情添把火,让它燃烧的更加猛烈。
纤弱的身体抖了又抖,似乎寒风中簌簌发抖的蝴蝶,弱小无助可怜但又倔强,用手狠狠擦去眼中的泪水,语气带着凄凉,“多尔衮,你真好啊。”
这话一出,现场的人瞬间回味过来,这啥情况,十四福晋被逼喝酒时候,十四贝勒屁都不放一个,侧福晋代妹妹喝酒,十四贝勒蹦跶的比大汗都欢,我去,有猫腻啊。
就连始作俑者钮钴禄氏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小玉儿这般可怜,盛京贵女是知道十四福晋从不得宠,十四贝勒向来不给她撑腰,只是没想到不撑腰也就算了,还明晃晃宁可维护她姐姐也不维护她,是她草率了。
岳托忍不住了,他原本就与多尔衮不和,是皇太极的忠实粉丝,阴阳怪气道,“十四叔担心啥呢,侧福晋的酒量大汗还不清楚啊,这从里到外大汗哪里不清楚?”
满人本就野蛮,笑声此起彼伏,多尔衮气得脸都红了,他咬着牙回眸望了一眼叶晚晚,见她神情凄婉,心中难受起来,什么责备都说不出。
哲哲和吴克善也走了上来,哲哲皱着眉头,将叶晚晚揽在怀里,低声安慰,“姑母疼你。”
吴克善表情有些怪异,犹豫了良久,侧了侧身子,站到叶晚晚身后,摆明自己态度。
大玉儿绝望了,大汗漠不关心,多尔衮无能无力,小玉儿无声控诉,姑母和哥哥的不赞同,她心中一冷,端起酒坛,大口大口喝起来,很快便一坛酒见底。
满人对能喝酒的人也是佩服,大声喝好,“侧福晋海量。”
皇太极压根不关心大玉儿喝不喝得下这坛酒,他凤眸波澜不惊,眼角余光却一直看向叶晚晚,见她一脸疲倦麻木,心疼不已,如何才能让小玉儿出口气,心中忽然一动。
眸子泛着清冷的光,如天边月岭上雪,冷漠清澜,“十四福晋,侧福晋代你喝了这酒,你要感激她,敬她一杯酒吧。”
说完,看了一眼额登,额登心领神会而去,不一会就端来了一坛酒,这个坛子比刚才的还要大,十分精致。
“这是明朝宫廷御酒,当年使臣所赠,宝剑赠英雄,美酒赐佳人,科尔沁的美人,可不配得上这样的酒?”皇太极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是十分令人沉醉。
叶晚晚上前端起坛子,我勒个去啊,比刚才那坛酒还要沉,皇太极简直太狗了,最狗的是,他是怎么样做到用最冷的语气说出最温柔的话,佩服。
“姐姐,妹妹敬你,谢谢姐姐代妹妹饮酒。”叶晚晚毕恭毕敬,双手奉上,神情明媚纯澈。
大玉儿几乎要气疯了,她是个聪明人,恐怕是今天自己犯了大汗的忌讳,若是能以酒谢罪,那也很好,“多谢妹妹。”
端起酒坛,咕咚、咕咚喝起来,没想到这宫廷御酒与满人自己酿制的酒不一样,辛辣醇香,后劲十足,她喝到一半,就头晕目眩,只能咬牙继续灌下去。
终于喝完一坛酒,大玉儿只觉得天旋地转,酒意阵阵上涌,头脑昏昏沉沉,已经有些不清楚,眼波流转,望见多尔衮站在一旁,不由妩媚笑道,“多尔衮,送我回去。”
语气很是平常,带了点小儿女的羞态,听在多尔衮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这正是以前在草原上,两人定情约会后,大玉儿经常说的一句话。
皇太极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大玉儿的此举让他突生怀疑,再联想到多尔衮先前举动,难道她和多尔衮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神色平静,狐疑的目光从多尔衮身上移到大玉儿身上,又移到叶晚晚身上,一个请君入瓮的念头闪过,他勾了勾唇,淡淡吩咐道,“侧福晋醉了,来人,送她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