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估计就是千刀万剐了,例如现在的莽古尔泰和莽古济。
再说了,皇太极十二岁额娘去世,出来刀口舔血做到大汗这个位子,但凡心机弱了点手段轻了点圣母了点,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大汗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理解理解。
换作她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以前的小玉儿坏了自己的大事,虽说她没一百种办法,五十种还是有的,例如啃羊排的时候被噎着噎死了,走路不小心跌倒就跌死了等等。
她究竟在想什么,原主小玉儿的五十种死法吗?
咳咳,回到正题,她不觉得皇太极会蠢到在宫里推小玉儿落水,怎么和科尔沁解释呢?能这么做的人,目前她推断下来,恐怕就是大玉儿那个好心腹苏茉儿了,呵呵,日后在找她算账。
叶晚晚沉吟片刻,正色道,“多铎,不管大汗如何想,我一定要去送信。”
见多铎想要开口,忙阻止他,“一来,你在禁足,不能惹怒大汗,二来,镶白旗与正蓝旗有过节,不能让大汗猜忌你可能是诬陷莽古尔泰,三来,最重要的是,现在宫门已关,你进不去,可我有姑母送的令牌,我能进去。”
“反正我不许你去冒险。”多铎嘟嘟囔囔道。
“这不是冒险,若是大汗被杀了,那大金真的要陷入混乱中,所有人都别想活了。”叶晚晚神色严肃,“再说,大汗虽说冷酷无情,但并不是见人就杀,我想他会考虑我的身份。”
多铎想了想,小玉儿说得也有道理,何况,还有他,若是大汗真的敢对小玉儿不利,他就带上镶白旗所有勇士,大不了一起死。
“好,小玉儿,你要小心。”多铎握住叶晚晚的手,乌黑的星目担忧的望着她。
叶晚晚笑着伸手掩住他长长的眼睫,“好像我要去送死一样,明天我会来看你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带给你。”
多铎被她白嫩的小手遮在眼上,一颗心跳得厉害,小声道,“你来我就最开心。”
叶晚晚笑着放下手,“真的?没有海棠糕不许哭。”
“当然不哭。”黑暗的马车里,少年的脸渐渐烫起来,一直烫到耳根,烫到心底。
*
叶晚晚到了宫门口,虽说已经关闭宫门,但是凭借着那枚金令牌,一路上狐假虎威畅行无阻,到了崇政殿的后殿,几名太监和嬷嬷见到玉扳指,立刻跪在地上,“奴才见过十四福晋。”
“大汗可在里面?我有要事见大汗。”叶晚晚捧着檀木盒子,焦急的说道。
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回十四福晋,大汗不在宫里,今个晚上三贝勒下了帖子,说是猎了个鹿,请大汗去府里吃新鲜鹿肉,品尝美酒。”
三贝勒,我去,莽古尔泰果真下手了,来晚了来晚了,哎,真的像是自己的名字,叶晚晚,下次改名叫叶早早。
其中一名太监见她如丧考妣,小心翼翼道,“十四福晋,大汗刚乘坐轿辇离开,您要是早来一会……”
叶晚晚皱着眉头,这事不能找其他人,不管是谁都有风险,只能面见大汗,追上去拦住他。
她右手拉起旗装的衣摆,左手抱紧紫檀木盒子,沿着青石径一路追了出去。
汗宫是在盛京的中轴线上,莽古尔泰的三贝勒府邸在南面,沿着围墙一路过去,大概走上半个时辰就到。
皇太极此时的轿辇已经出了汗宫,但还是在皇城之地,叶晚晚一路追上去,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到了中门,远远望见黄色的轿辇,轿辇边只有抬轿的小太监和几名贴身亲卫,他这是去送死吗?居然这般大大咧咧就去了三贝勒府?
叶晚晚还未来得及多想,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膝盖断裂一般痛,痛的两脚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跪倒在地。
借着墙上的石灯笼一打量,气得几乎吐血,也不知道哪个没有公德心的讨厌鬼在地上扔了几块青石头,膝盖磕在砖头上,玛德,难怪断了一样痛。
“皇太极……”她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着,虽然明知道这么远他压根听不到,还是想尝试一下,好吧,果然轿辇压根没停。
叶晚晚跪在地上,抱紧紫檀木盒子,心中快速想着怎么办,找救兵?
得了吧,除了多铎没有私心,多尔衮也好豪格也罢,还有大贝勒代善,哪个不是想着皇太极最好和莽古尔泰打起来,坐收渔人之利?
大福晋哲哲?除了哭就是哭,大玉儿?呵呵,估计已经想着怎么让多尔衮上位,她可以做大福晋了。
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上,其实皇太极也挺可怜的,坐上这个位子真是孤家寡人啊。
不想这么多呢,万一皇太极死了,可能是豪格或者代善上位,十有八九是豪格,两黄旗都支持他,完了完了,自己那般整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不把自己弄去喂狗都算好的,呜呜,现在抱豪格大腿还来得及吗?
想哭~
“小玉儿,你怎么了?”一个低沉淡然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关心和温柔。
叶晚晚抬起泪汪汪的眸子,正对上一双乌黑深邃的凤眸,见到她狼狈的样子,明显瞳孔一缩。
下一秒,她就被皇太极打横抱了起来,向宫中走去,额登一路小跑着走在旁边。
皇太极皱着眉头望着怀中小姑娘受伤的膝盖,上面已经嫣红一片,怵目惊心,白色的旗装上沾满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看来是伤得很重。
眉头皱的更紧,他在轿辇中,远远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是细听又没有,总觉得心神不宁,忙命人停轿查看,居然看到小玉儿摔倒在地上,正在无助的哭泣,似乎一朵随风飘落的桃花,楚楚可怜。
他心中又惊又痛,不明白为何小玉儿会出现在这里,忙上前搂住她。
皇太极人高步伐又快,很快就到了后殿,他将叶晚晚轻轻放到榻上,凤目一转带着狠意,“还不快去请御医,都愣着做什么?”
奴才们立刻忙碌起来,端来热水的拿来稠巾的,飞跑着去请御医,低头忙碌起来,唯恐又惹大汗发无名火。
几名御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一名御医正要拉开叶晚晚的裤脚查看伤口,皇太极怒道,“用剪刀剪开,小心碰到伤口。”
剪刀剪开叶晚晚的裤脚,皇太极心中一阵抽搐,洁白如玉的膝盖上,青肿一片,伤口处还在渗出鲜血。
皇太极缩在衣袖中的手,努力握拳,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御医忙用药酒为叶晚晚消毒,痛的她眼泪都要出来,终于上完药,伤口被裹成一个粽子,几名御医擦了把冷汗,退下。
叶晚晚一张秀丽的小脸布满细汗,忍了许久,眼泪才没掉下来,皇太极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心疼极了。
“告诉我,怎么回事?”乌黑的凤眸含着怒火,这次伤害她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叶晚晚依然紧紧抱住那个紫檀木盒子,闻言将盒子递给皇太极,从头上拔下发簪,打开盒子,将盒子里的血书递给皇太极,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救了李匠,他说出家里有个紫檀盒子,然后自己派人去拿,发现了这个歃血盟书,其中自然隐去了多铎。
“大汗,你千万不要去三贝勒府里,他们要害你。”
皇太极面色如常的接过血书,扫了一遍,目光转到叶晚晚身上,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小玉儿,你是为了这个追过来?”
叶晚晚拼命点头,“他们要害大汗,您千万不要去。”
皇太极勾唇笑了笑,并不回答,“刚才你叫我什么?”他的凤眸深沉若水,似乎是无边无际敛着无数星辰的大海,又好看又幽邃。
“大汗啊。”叶晚晚觉得皇太极应该是被这个消息气晕了,脑子不清楚了。
“可我听见你叫的是我的名字。”皇太极微微一笑,笑容清冷又带着寒月般的皎洁迷人。
叶晚晚啊了一声,刚才她一时着急,“大汗,请您恕罪,是小玉儿莽撞了。”
“再叫一声,我就恕你的罪。”
唇边带着三分笑意,他今日穿得是便服,青色的锦袍,衬得他清雅如竹,温润如玉,似乎翩翩浊世佳公子,风流倜傥。
叶晚晚嘟嘟嘴,好无聊,行趴,“皇太极。”
皇太极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心神一荡,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大汗不敬,除非以后都叫我的名字,否则数罪并罚。”
这也太狗了吧,叶晚晚皱着鼻子,“大汗,别和小玉儿逗笑了,您一点都不担心吗?正蓝旗狼子野心啊。”
皇太极伸手轻抚叶晚晚的秀发,乌黑的凤眸带着笑意,漫不经心道,“小玉儿,想杀我的人有许多,可是拼死想救我的人,只有你啊。”
叶晚晚一怔,不由想到大汗曾经想杀了小玉儿的那句话,脱口而出道,“可是,大汗,你曾经还想杀了小玉儿,是不是?”
皇太极嗯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他性格虽说冷酷无情,却不是一个隐瞒的人,更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谎,点头应道,“是。”
凤眸坦诚的望着叶晚晚,那里虽如一汪大海般深沉,叶晚晚却能看出其中毫无保留。
“你与多尔衮的联姻本就是科尔沁与大金的盟约,以前的小玉儿,若是她破坏盟约,我是不会留下她的。”
果然和自己猜的原因一样,搞政治的人基本都不会带感情的,她在宫斗文里能成为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深有体会。
脸上却是失落的模样,“原来是这样,那现在的小玉儿,您会不会想杀了她?”
皇太极伸出手指轻抚她脸颊,半晌,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杀了你,我哪里去找这么聪明的弟子?”
望着小姑娘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皇太极眯了眯凤目,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从他十二岁追随父汗出征后,见惯了尔虞我诈以及兄弟不和,比如他的父汗就杀了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经历了太多太多,他的心就慢慢冷酷起来,冷到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丝一毫感情,所有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包括以前的小玉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那晚上湖畔边梅树旁,这个小姑娘就像一只可爱的猫儿,单纯善良狡黠又善变,狠狠撞入他的心中,撞裂他心上的坚冰,让那里柔软成水,成为他心里唯一的软肋,触碰到就痛的软肋。
怎么会舍得杀她?皇太极抬眸望着明媚可爱的小姑娘,看到她受伤他都不忍心,恨不得将欺负她的人全部杀光,这是他想呵护一辈子的姑娘啊。
不过说也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小玉儿这般可爱,皇太极觉得自己当时可能眼神真的不好,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赐婚给多尔衮。
第39章 爸爸来了(双更合一)
叶晚晚以她仅有的一丁点的人格担保, 皇太极此时一定有心事,还是那张严肃的扑克脸,但深沉若水的凤眸含着幽幽暗暗的光, 唇角微勾, 勾出一抹冷意。
大汗有心事可不是好事,应该是想着如何对付莽古尔泰和莽古济吧, 反正她的歃血盟书已经送到, 接下去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还是早点溜之大吉比较好,有句话怎么说的, 知道的越多黄泉路越宽阔。
故意揉了揉眼睛, 雾蒙蒙的杏眸眨了眨,潋出几滴碎花瓣般的眼泪, 染在长长的眼睫上, 越发显得茫然的模样十分可爱。
“大汗, 我困了,我想回府休息。”
柔弱无依的语气配上弱不禁风的纤弱身体,可怜兮兮的像是秋日池畔的小蒲草花,在风中弱小无助。
皇太极眸色深了又深, 很快恢复如常,起身吩咐几句, 不一会就见额登颠颠的小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低眉顺眼的老嬷嬷, 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厚厚被褥,很快就将榻上铺的暖暖软软。
随后, 额登和几名老嬷嬷就如同见鬼般, 脚步匆匆, 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啥情况?不是应该找人送自己回去吗?叶晚晚一脸尴尬。
皇太极将叶晚晚抱在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轻轻拔下她插在鬓边的白色玉簪,青丝如瀑般洒在枕上,衬得秀丽的小脸如白瓷,闪着炫人的光芒。
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将被子细心的掖了又掖,薄唇吐出淡淡的一句话,“好好休息。”说完之后,起身要离去。
叶晚晚惊得魂飞魄散,不是吧,她是想休息,可没说想在这里休息,这是大汗的睡房啊,这是大汗的卧榻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是?她居然登堂入室爬上大汗的床?啊呸,更不是。
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纵然叶晚晚脸皮厚如城墙,也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大汗,这是您的睡房和卧榻,我……”
皇太极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妨,我不介意。”
嗝?我不介意,不介意,介意,意……,可是她介意啊,这让她怎么睡得着,她一向睡觉不老实,万一她梦中说梦话踢被子,甚至对皇太极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情,该怎么办?
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她用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隙偷偷望出去,他就端坐在不远处,批阅着奏折,神情认真,铜盏中,烛光微颤,在他俊雅的眉眼上投下一道阴影,愈加显得清如岭上松,冷若天边月。
于是,叶晚晚更睡不着了。
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嘟着嫣红的嘴,委屈巴拉,“皇太极,我睡不着。”
皇太极看着奏折,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角余光一直在小玉儿身上打转,见她一直偷偷瞄向自己,心中十分好笑,见她索性起身,软软糯糯的一句皇太极,让他的心先自酥了又酥,他的这个又会撒娇又柔弱无依的小姑娘呵。
上前坐在卧榻边沿,将被子为她盖好,语气无奈,“又怎么了?”
“我睡不着,大汗,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娇滴滴软绵绵,水漾杏眸带着祈盼,让他怎么能拒绝?
皇太极无法,只能将小姑娘搂在怀里,“好,我讲一个以前的事情,你可不要嫌闷。”
叶晚晚眉欢眼笑的点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脸倚在他的腿上,明显感觉到皇太极浑身一僵,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带着薄茧的手放在她柔滑的脸上,轻轻摩挲。
“我十二岁的时候,额娘病重,想回叶赫城看最后一眼,纳林布禄不许,后来额娘含恨而终,至死不能瞑目,她离开叶赫城嫁到建州,此生竟然没有再回去过,也许只有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