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娇香——李息隐
时间:2020-12-18 10:09:57

  赵佑楠一想便知,看来老爷子生前是留有心眼在的,他连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没透露任何来。如此一看,更是说明那遗失的一半书是很重要的东西。
  因为足够重视,所以才会花了这么多心思。哪怕宁可那一半书永远消失在这人世间,也不愿被轻易流传出去。
  想来,多半真的是什么奇珍异宝了。
  当年鲁国公的故事,赵佑楠在自己祖父那里是从小听到大的。之前又听说了很多有关这位柳老太爷的许多厉害事迹,一时将二人联系在一起,赵佑楠不由会想,这柳家老太爷木工手艺如此高超,未必不是鲁国公第二呢?
  这柳老太爷若是还在世的话,也有八十多近九十的高寿。年纪上,也和鲁国公差不多,所以说,当年鲁国公的英雄事迹,这位老先生必然也是知道的。
  老人家一生以鲁国公为目标要求自己,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赵佑楠原只是将二位年岁相当的老人家放一起对比的,起初并没有想太深。但一旦放一起对比了后,他心里突然猛地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自己在心中牢牢抓住了这个念头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先是觉得这不可能。
  可再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为什么不可能?
  鲁国公名讳是“丁八卯”三个字,而这三个字合一起,不是个“柳”字又是什么?
  “您老人家当年是如何和老先生认识的?”赵佑楠突然转身问柳老太太,目光之严肃,神色之凌冽,连柳老太太这个七十多高龄的老人家看了都心中打颤。
  赵佑楠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严肃了,忙缓和了神色道:“我只是听香儿提过,祖父老人家当年比您老人家大挺多的。您嫁入柳家时,不过才二八妙龄,老先生当年都近而立之年了。”
  柳老太太其实还挺愿意提起年轻时候的这些事的,因为这辈子能嫁给老太爷,是她此生最引以为豪的事。
  回忆起往昔,老太太则笑着道:“我家当年是杏花村的,就在秀水村隔壁,两个村庄离的不远。我当年有位表姑嫁在秀水村,所以,我常过来玩。老太爷其实算是外来户,他和当年秀水村的柳氏一族无亲无故。只是后来到了这里后,才连宗的。他人很好,经常帮着村里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
  “其实别看他岁数不小了,但当时因为看中他容貌气度而想嫁给她的大姑娘很多。我能在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被他看上,也是因为我当年其实也还算长得不错。”说到这里,老太太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柳香忙接过话来说:“我祖母当年是杏花村的村花,年轻时候可漂亮了。”
  老太太则谦虚道:“如今老了,和从前定是不能比了。”
  赵佑楠则笑着夸赞道:“香儿有如此绝色的美貌,想来是像您和老爷子更多吧?”
  “香儿其实不太像我,和她祖父年轻时倒有些像。”老太太说,“只不过,我们一般岁数的,大多都进了土,除了我以外,也没人能看出香儿她像谁。都说咱们柳家出了个绝色的姑娘,其实当年她祖父年轻时,那才叫一个绝色。”
  “哦,对了。”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说,“我还藏有老爷子年轻时的画像,只不过,老爷子很不喜欢画画像,就这一张,还是年轻时一次我和他出去游玩时画的,我求他他才让我留下来的。只不过,一再叮嘱过不能拿给任何人看,我便一直贴身藏着。”
  “你们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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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
  通过泛黄的纸张可以看出, 这张画像的确有些年代了。折痕处都磨破了起了毛,可以看出,这张画像的主人有经常拿出来翻看。
  因年代久远, 且又常拿出来看的缘故,其实画像已经算不上多完整。
  不过,可能因为画像的主人很爱惜的缘故吧,画上的人倒是保存的还算完整。画上是一个着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立于一簇青竹之下, 画的虽只是侧脸,但眉眼间的绝色, 神态的清雅,画上都尽显无疑。
  乍一瞧,的确和自己妻子有三分像。
  赵佑楠看看画像, 又再去看看人, 越看越觉得像。同时也觉得, 他没想到, 一直活在大家口中的那位高寿老人家,原来年轻时竟是这样一位清隽的美男子。
  赵佑楠原本思绪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如今想到这种可能性后, 越发心中笃定这位老人家想必就是当年的丁公。
  他虽不曾见过丁公,但却曾不止一次从祖父祖母那儿得知过, 这位丁公当年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如若不然, 荣安大长公主也不可能会为他守了一辈子。
  若说柳公只是丁公的一个旧友的话, 其实不太说得通。凭柳公的手艺,若真和丁公是旧友,当年不该半点名气没有。
  凭先帝当年对木工手艺人的追捧,若知这世上还有一个柳公, 势必会要加官进爵请他入朝为官的。
  如此一来,那么其实就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柳公就是丁公,当年金蝉脱壳,逃了出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当年他祖父辈的几位老军侯,包括丁公,都是有过命的交情在的。明知是冤案,却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一个天纵奇才死去而无动于衷,这不合常理。若一起出力帮他死遁,倒才是合理的。
  想通这一点后,赵佑楠不由又想起自己兄长赵佑樾来。从他第一次接触香儿打探柳家独门秘术开始,想来是就已经知道了柳老太爷的身份。
  他知道并不奇怪,毕竟他那么聪敏。何况,当年鲁国公府和他们赵侯府交情颇深,便是后来祖父去了多年后,祖母老人家也会偶尔提起鲁国公几句来。
  还有那位衡阳王,应该是早在七年前便得知了柳老太爷身份。所以,这才化名林衡潜入赵家,为的,想必就是柳老太爷的那一半书。
  而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消失了的一半书,上面记载的,则正是鲁国公毕生所得,有详细记载着如何打造适用于作战的战车战马。
  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解释得通了。衡阳王想要这些秘籍,因为他有野心。他兄长也想要这些秘籍,因为他也早在心中筹谋已久,存了野心不是一日两日了。
  赵佑楠目光虽然还落在画像上,但其实心绪早已经飞远了。
  还是柳香见他神色不对劲,喊了他几声又摇了他两下,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柳香问他。
  赵佑楠自然是不愿瞒妻子的,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所以,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又笑着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你长得像谁了。你不像岳父也不像岳母,更不像祖母……原来是像你已经逝去的祖父。”
  又望向老太太说:“老太爷年轻时的确是绝色。不过,老太爷既然交代您老人家千万藏好这个画像,您日后还是莫要再示于人前才好。”
  柳老太太虽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夫君不喜欢画画像,也不允许她私藏他的画像。不过,夫君不说自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她也不愿追问。但是他的话,她却是从来都听的。
  所以,老太太说:“也就是你们两个是自己人,我这才拿出来给你们瞧的,旁人可哪有这样的眼福。”说罢,老太太又藏珍宝似的将画像贴身藏了起来。
  赵佑楠则负手走到了一边角落去,他非常有章法的前后左右各处敲了敲。最后,才一处靠着书桌桌腿的地方,敲出了密室入口来。
  “香儿,你扶着祖母挪开一下。”
  柳香祖孙二人原来是扶着红木大书桌站着的,现在听到赵佑楠这样说,二人本能就往一边退了出去。
  赵佑楠从小习武,自然有些功力在身上。所以,挪动一张书桌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赵佑楠原以为密室机关是藏匿在桌腿下面的那块地砖下的,原打算是挪开书桌后,再去启动机关。但他没想到,其实真正的机关竟然就是这张书桌。所以,他只才挪动了下书桌,便就见地砖处裂开一条大缝。那道缝,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性入内。
  这个时候,连柳老太太都惊愣住了。
  “我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几十年,竟不知这里还藏有这样一道密室?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都不知道……”老太太不由心中有些酸涩,屋里藏了个这么大的密室,老太爷竟然一直对她守口如瓶,竟只字未曾向她透露过。
  都做夫妻那些年了,他守着这么大个秘密,竟到临终前都不和她说。
  虽说老太爷一辈子主意都很大,也有很多事不和老太太说的。老太太虽然是对夫君言听计从,但等真正知道他瞒着自己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总归还是难过的。
  就像是……本来她以为夫妻两个恩爱一辈子了,彼此之间是没有秘密的,结果却被告知,老爷子的世界,她仿若从未走进去过一样。
  不过,难受归难受,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很快,老太太就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住了。
  赵佑楠怕暗道里会有暗器机关,所以,他率先掌灯进去查探了一番。等自己亲自查验过后,觉得没问题了,这才折身上来,再请老太太进去。
  裂开的那几块地砖下面,有可以直接下去密室的石梯。赵佑楠站在石梯半腰处,伸手扶住老人家,然后搀扶着她一步步往下去。
  等扶着老人家下到下面去了后,赵佑楠这才又转过身来再接住妻子。
  接妻子时他倒是没像接老人家那样,一步步扶着下来,而是直接双手撑在妻子腋下,稍稍一用力,就直接将人抱下来了。
  十分轻松。
  这间密室,想是不常有人来。到处灰扑扑不说,还有老鼠乱窜,“叽叽咕咕咕咕叽叽”的,叫起来很是有些烦人。
  柳香挺怕老鼠的,就一直躲在丈夫身后,意图借他高大的身子避开这些老鼠。
  赵佑楠感觉到了,只笑着紧攥住了妻子手,而后他又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四下打量了起来。
  这里也靠了个书架,搁置在角落里。赵佑楠举着油灯走过去,见角落里的书架上的确堆了整整一面的书,他心一提,想着这难道就是柳老太爷费尽心思藏匿起来的那一半书吗?
  “香儿,你把灯提一下。”赵佑楠将手中油灯递给妻子,他则伸手去够书架上的书。
  随意抽了一本,翻开后,就着油灯细细看起来。
  这册书上,的确是画有图也配有文字,是一本正规的有关如何制造适合作战时用的战车的书。赵佑楠在外行军打仗十年之久,很多作战器具他都有接触过,所以,这类书他看起来并不费劲。
  只是他有一个疑惑。
  像柳老太爷那么聪慧的一个人,若真要藏书,为何会将他毕生的心血藏在这种鼠蚁横行的地方?这些书在市面上算起来都是无价之宝,如今却被这些老鼠啃噬得残缺不全。
  只是他随手翻看的几本中,就有大半算是被毁掉了。每册书中,大半页数被咬得面目全非。若拿出去用,怕也是不堪大用的。
  赵佑楠凝神拧眉细思,却突然的,外面传进来一阵响动。
  赵佑楠敏捷之下,随手揣了一本于身上,然后抬手拍了拍妻子以示安抚后,他则率先踏着石梯去了上面。而此刻的书房内,柳荣夫妻柳安夫妻四个人都在,并且四个人脸色全都不是很好。
  春铃因没能拦得住人,很是着急,忙过来请罪说:“二爷,奴婢拦不住,他们非要闯进来。”
  姚氏此刻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双目圆瞪的瞪着春铃,声音也很大:“我进自己家,还需要你同意吗?你一个丫鬟算老几?”
  赵佑楠并不为她的声势所动,只是随意掸了掸袍子上落的灰后,淡淡抬眸望过来问:“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柳家是不是已经分家了?”
  赵佑楠语气很平和,但却字字掷地有声。而且,他算是抓住了重点。
  虽说这是柳宅,但柳家早分家了,这整排上房,从正屋到两边耳房,都不是属于他们兄弟二人任何一个的。这间屋子,是老太太屋子,这两个丫鬟是老太太吩咐守在外面的,没得老太太同意,他们就是不该闯进来。
  便是告去县衙,他们也是讨不了便宜的。
  更何况,有赵佑楠这个朝廷正二品大员在,就不信如今的古阳县县官会无端偏袒两个无理取闹的不孝子孙。
  姚氏回答不上来,忙暗中拼命捣鼓自己男人,柳荣比较怂,立马陪着笑脸说:“妹婿,您也知道的,我们兄弟二人于木工上并无多少天赋,我们要这些书其实没什么用处。您看这样行吗?您和小妹决定一下,给我们两房各一笔钱,然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瞧见。你们把书拿走,我们绝对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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