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过了王太医的那一关。
可能,也要过了天子暗中让人去检验的那一关。
孙舅舅心中有数儿。
“德州,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明了。”
孙舅舅有了决断。
富贵险中求。
如今入了富贵窝,这是享受了官老爷的舒坦。
再回了以前的苦日子?
孙舅舅是受不了的。
虽然,以前的日子,做了神医让人夸。
孙舅舅还挺得意的。
可跟官老爷一比,以前的日子就是差了,差了那等权利的美妙。
京都,皇宫。
寿康宫。
晚膳前。
在上书房下课后。
司马贤与弟弟司马礼一起结束了习武的课程。
然后,兄弟俩很巧合的,就是遇上了骑射课结束,也是归来的太子。
“给皇兄问安。”
司马贤和弟弟司马礼一起行了礼。
“三弟、四弟,不必多礼。”
太子下马后,把马缰绳给了侍从,他走到了三皇子、四皇子近前,还是态度挺随和。
“你们也结束了武课。”
太子随口问一句。
“是的,与皇兄一样,刚结事武课。这准备一起去寿康宫给皇祖母问安。”
司马贤回了话。
司马礼自然是点点头,算是附合了哥哥的话。
“正巧,孤一道去,也给弟弟们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
太子随口提了一句。
太子要去了寿康宫,旁人不可能阻拦。
司马贤、司马礼这两个弟弟自然一样。
于是,兄弟三人是一道往寿康宫去。
在路途上,太子还是与四皇子说了一些话。
哪怕四皇子不会讲话。
可太子耐心好,就是乐得这一位不会说话的,那是谈些趣事。
说的,自然是太子在宫外的一些见闻。
太子出阁读书。
接受的是储君的教育。
正统帝不会想要一个腐儒一样的儿子。
最好是上门能治军,下马能治民。
不知民间疾苦,那是万万不行的。
太子的年岁在正统帝看来不小了。
这民间的疾苦,还是要见识见识的。毕竟,再过两年,太子一旦指婚,那可能就是能成家立业的男子汉。
于是,太子跟两个年岁小的弟弟不同。
他真出过宫,还去郊外的小村子里,见识过贫民是咐生活?
在太子眼中的贫困。
实则,这还是京都附近,是皇室眼皮子底下。再穷,穷的算这个时代的有限。
真穷的,那是穷乡僻壤里。
离着京都,离着承天府可选着。
那等地方,一般都可能在朝廷的奏章与邸报里,可能都没漏过脸的。
毕竟,没啥子突出来,可以拿来讲一讲的。
穷,是这一个时代的普遍。
都穷了,自然就不需要大讲特讲。
只有富,才是少数的。
寿康宫到了。
太子与四皇子凑得近些。
三皇子的眼神里全然的平静。
他不觉得太子这般做了姿态,就真的能坏了他的心境。
毕竟,他和四弟打小一起长大的。
四弟与他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他们皆是嫡出的皇子。
太子呢?
司马贤哪怕知道的,太子是长兄。
可司马贤还是有一种感觉,他不比太子差。或者说,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态度告诉他,他与太子之间,都是彼辈难相融的态度。
毕竟,他们一个是东宫储君。另一个是储君最大的威胁。
对于自己的身份,司马贤还是有一定的认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你们三人一起过来,倒让寿康宫热闹起来。快快起身,坐。”皇太后的态度很和蔼,一幅慈祥老祖母的样子。
三人谢了话。
然后,落了坐。
皇太后的目光,在太子的身上看了一眼。
“太子长大了,瞧着也快到指婚的年纪。”皇太后这般一说。太子听了,只是笑道:“指婚乃是大事,全听父皇的旨意。”
“嗯,你是好孩子,是一个孝顺的,定是知道了孝顺你们父皇。”
皇太后夸了太子。
太子听了这话,也是一笑。
皇太后的目光,又是挪了三皇子、四皇子的身上。
“你们想是学习一天,肯定也是累了一天。”皇太后说道:“恐怕饿了吧?哀家让人备了你们爱吃的,晚膳有你们这些孩子陪着,哀家用饭都香。”
“能陪了皇祖母一起用膳,我们吃着也香。”
司马贤忙是回了话。
司马礼点点头。司马礼话不能讲,他最长做的,就是点头,又或摇头。
至于比划了手势?
不存在的。
他宁可写了小纸条。毕竟,他的身上,随时都是揣了纸条的,以及能写字的碳笔。
简单,也方便与人交流。
不过,更多的时候,能不写了纸条,司马礼也不会写的。
沉默,少表态。
何尝不是这一位四皇子的保护色呢。
哥哥的出色,他的安静,只是一种皇子的成长罢了。
因为,他无害,所以,大家伙在他的面前,总会露出了更多的特色来。
这些观察,四皇子看的仔细。
他总是一个人细细的品味。然后,做一个看客。
又或是,他习惯了,给三哥当一个陪衬?
晚膳后。
太子留了下来,还是借故与四皇子多说说话。
“皇祖母,您与三弟谈些趣事儿。孤就借走了四弟,孤可知道了四弟欣赏绘画。孤那儿得了一些孤本,想找四弟去品品画。”
太子这般的表态。
好明显的,对待两个弟弟的差异表现。
皇太后听了,却是沉默了片刻。
然后,皇太后笑道:“礼哥儿,你可想去?”
司马贤从未曾这般的觉得,太子大哥是不是想抢了他的弟弟啊?
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就是不乐意的。
可司马贤更懂的,他的弟弟是弟弟,不是一个奴才。
弟弟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他得尊重了。
这是母后的教导,他们是兄弟,也要相互的尊重。
于是,司马贤沉默了,他等了四弟的回答。
这表示了,他的尊重。
“……”
司马礼没有回话,他只是点点头,算是给了回复。
太子见状,笑了起来。
“等四弟品了画,孤可会赠了四弟,让四弟挑了喜欢的。”
太子又是圆了场。
然后,在司马贤的失落中,他的四弟跟太子离开。
寿康宫内。
皇太后笑道:“贤哥儿,你这脸色不好看,可是心中不舒坦?”
“没有,皇祖母,您说笑了。”
司马贤掩饰了心中的想法,他说道:“太子是我的皇兄,四弟是我的兄弟。他们一起品画,我陪了皇祖母,这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一起谈了兴致爱好。你在这儿,陪哀家一个老婆子。你倒是得无趣些。”
皇太后却是笑了。
“怎么会?俗语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这可是多亲近了皇祖母,多得皇祖母的教导。”司马贤嘴里说的话很甜。
皇太后是受用的。
倒底这是抚养长大的孩子,皇太后总要格外的偏爱几分。
“秀秀,来,见过你表兄。”
祖孙二人说些话时。
武秀秀又亲自的奉了茶来。
然后,皇太后招招手。
这算是给二人创造了独处的时光。
“姑祖母。”
这等私下的时刻,武秀秀才称呼又不同。
“表哥。”
武秀秀在见到了三皇子时,还是唤了一声,也是又羞又怯的。
“表妹。”
当着皇太后的面,司马贤很给了武秀秀的体面。
那态度也是和善的。
“说起来,你们这一对表兄妹,倒是见面的少。怕这是头一回,这般亲近了。”
皇太后笑说了话。
“往日,秀秀表妹许是避讳了一些。俗语云,男女七岁不同席。”
司马贤在寻了话,是想避开一些的。
司马贤不傻。
他当然懂得坤宁宫中的母后态度。
秋兰姑姑暗中给了一些提示。
母后没讲什么。
可秋兰姑姑是母后的心腹。
秋兰姑姑的话,未尝不是母后的意思。
司马贤跟四弟的感情好,所以,在面对着武秀秀时,那脑海里总会浮现了秋兰姑姑的话。
于是,对于四弟的感情越深。
这面对着武秀秀时,就是越是尴尬。
毕竟,四弟的哑疾,武秀秀的姑姑,那一位武嫁可是罪魁祸首。
“……”
武秀秀是一个真真聪慧的女子。
哪怕是一个小少女呢。
她能敏感的查觉了,别人待她的态度。
这一个皇宫中,除了寿康宫外,其余人都不是欢迎她的。
她哪怕出身高贵。
她的父亲只是国公府的次子,可她的父亲也有一个轻车都尉的爵在身。
好歹是爵爷的嫡长女。
又是国公的嫡长孙女。
皇太后是武秀秀的靠山,哪怕如此呢,武秀秀跟她的姑姑不同。
她是真真的温柔和善性子。
又或者说,她是一位真少女。
进宫后,又是见过了三皇子。
三皇子的出众,那一片心湖里,自然拔了一根弦。
明明少女年岁浅。
可就是羞怯中,动了一片心意。
在意了,自然就想表现了自己,在对方的心中落了一个好。
于是,她想讨好了三皇子。
更想讨好了三皇子身边的人。
皇太后是支持的。
有皇太后这一位姑祖母的支持,武秀秀的行动,哪怕有些人不高兴,可还是进行的很顺利。
这一回。
武秀秀在三皇子的身上,却是受了打击。
因为,她发现,她的讨好,似乎成为了对方的负担。
可皇太后瞧来。
却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毕竟,万事开头难。
于是,三皇子要离开时,皇太后发话。
“秀秀,你替哀家送一送贤哥儿。”
“诺。”
武秀秀应了话。
她从来不会反驳了别人的话。
或许,她就是这般的习惯了,把别人给的压力,全是担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离开了寿康宫的大殿门时。
三皇子转了身。
他瞧见了,还在大殿门前,一直候那儿的武秀秀。
对方执了一盏宫灯。
那模样立那儿,很是静然独立。
三皇子明明走了几步,此刻,又是回身。
“你……”
三皇子想说什么,最后,挥挥手,让近前的侍候宫人,全部退开。
二人离得近。
三皇子才说道:“表妹,你是一个好女孩。只是咱们不合适。”
三皇子倒底少年心性,还是不想对方为难了。
毕竟,给别人尴尬,也是让自己挺尴尬的。
武秀秀听懂了三皇子话气里的一些怜悯之情。
武秀秀抬头,她的眼眸中,全是一片温柔。
似乎一汪的秋水,带着脉脉的情义。
欲语还休。
“表哥,我让你为难了,真抱歉。”
武秀秀道歉了。
“其时,你不必介意什么,也不必可怜我什么的。我进宫了,是奉了家族的使命。等有一日,表哥娶妻了,想是家族就会放弃了我这一颗棋子。到时候,表哥就不必再见到我这一个讨厌人。”
武秀秀说了大实话。
如果她没本事,拢不住三皇子的一颗真心。
那么,想来等三皇子娶了三皇子妃,家族失望了,她就应该被放弃了。
到时候,三皇子解脱了。
她呢?
她如何重要吗?
或许不重要吧。
武秀秀活到现在,她真的没什么特别想争的。
哪怕心悦了三皇子,这一个“心悦”上也要打一个问号的。
一切一切,全是别人强加到她身上的。
她真想要什么?
武秀秀自个儿也不知道的。
荣华富贵?
在国公府时,她是嫡出的姑娘,她享受了国公府里的最好的一切。
进宫后,有皇太后的撑腰,所以,她真的不缺什么。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至少,武秀秀见识的,都是美好的一切。
哪怕,有些人不想她亲近了三皇子。
比如皇后娘娘。
可皇后娘娘待她的态度,也是和蔼的。
至少,武秀秀这般认为的。
那么,还强什么呢?
武秀秀就是顺着别人的意思,然后,过了自己的生活。
“……”
于是,三皇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这一位表妹似乎看着活得累,也许,对方是活得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