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点一支事后的烟, 随着吞吐烟雾的动作, 让积攒已久的复杂情绪悉数释放出来。但又很快恢复理智,把这样的想法赶走:小朋友去年冬天犯过哮喘, 是不能闻到烟味的。
似是在梦中觉察到了他的碰触, 于是柔白的小脸贴着停在耳侧的手背轻而缓地蹭了蹭,还无意识地呢喃了几句, 细听之下,好像是在喊他“哥哥”。
他伏下身子,趴在她身旁, 把散落在小姑娘脸颊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捏起来别至她耳后, 然后凑得更近一些,细细地打量。
认识七年之久,在远处,在近处, 见过她无数或哭或笑、或嗔或怒的小模样, 但从来没有凑到距离她脸颊只有两三厘米的地方,看她温顺柔和又漂亮乖巧的小模样。
她的皮肤是细腻的,在月光和白雪映衬之下, 显出冷白的色调。脸颊贴近耳廓的部位, 还有尚未退却的细小绒毛, 瞧着暖绒适手,诱得人想上手摸一摸。
眼睫毛是舒长的,不是书上经常写的那种像小刷子似的形状, 她的睫毛不浓密,不戳人,细细软软,不用等风来,但是呼吸时溢出的气息,都能把它撩得微微弯。
耳朵尖和耳垂都很明显,这会儿全部从深棕色头发中露出来,很像是从棕色皮毛中探出来的小狐狸的耳朵,只是没有狐狸那般警觉,这会儿任由他摸着也没有丝毫戒备与抵触。
然后就发现,越看越喜欢。
越看,某个地方就越有蓬勃的趋势。
最后在他喜欢的耳朵上亲了亲,又趁她转身的时候在她光洁的后颈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把被角给她掩好。
自我审判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到,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能克制住、不对她动手动脚的把她弄醒。所以干脆从沙发上捞过另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还使劲裹了裹,用力缠了缠。
生怕自己朦胧睡着的时候会挣开,又循着她身上的奶糖味道,不由自主地贴上去,狠欺负她几次。
*
次日天光大亮,和远山白雪折射出的光,一起穿越纱帘落在房间里。
他被光亮刺激,仓促转醒,背过身去躲开这灼人眼球的明亮,皱着眉头适应了一会儿房间内的变化,还没想明白昨晚发生的事儿,结果就看见小孩儿一步一颤、一瘸一拐地从洗手间走出来。
昨夜的画面陡然清晰,原本睡眼惺忪的他也瞬间清醒。
撑着胳膊坐起来,看到她这模样就很后悔自己昨夜的没轻没重:“很疼是吗?”
不知道是不想让他愧疚,还是害羞不想提,总之小姑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扶着沙发坐下,拿起外套穿上,抬头说出了句令他心头一悸的话——
“刚才宋长亭打电话问,我们去哪里看烟花了,为什么一夜没回家。”
“嗯,”他起身下床,先揪过白衬衣穿上,“宋爸还说什么了?我现在带你回家。”
宋杞没回话,望着他的衬衣看了好一会儿,脸颊后知后觉地变成嫣红色,压低声音提醒他:“哥哥……你衬衣上有血。”
他已经扣上扣子,抬起胳膊看了一眼,笑回:“我知道。别害怕,哥哥外面还有毛衣,有外套。别人看不见。”
宋杞眉心皱成一团,手指抓着羽绒服的袖口,纠结的模样清晰可见:“昨晚没洗,你不会觉得这……不干净吗?”
他直截了当地回:“不会。甚至想保留下来,找个地方供着它。”
宋杞:“……”
*
看小姑娘走路不如之前方便,姚星河本打算抱她下楼、上车,但宋杞拒绝了,自己走到车库,坐上副驾驶:“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姚星河凑过身子去,箍住她的后颈,亲了亲她的耳尖后,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叫你这么难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连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知道她难受还跟她做/爱,知道她会疼却也没停下来。到第二天了,该做的都做完了,该尝的都尝到了,才虚伪地说句对不起——这和禽兽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小孩儿却还不了解男人这种混蛋属性,听他道歉,竟抬起手轻抚着他的后背,还反过来安慰他,“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你不用说对不起啊。我只是暂时不适应,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
“嗯,”他抚摸着宋杞的头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疼,才显得不那么人渣,只能更小意地问她,“肿了吗?哥哥去医院开点药?”
小姑娘眉心一跳,当场拒绝,“不用,”看得出来她一点儿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很快换了话茬,“我们先回家。我没在电话里跟宋长亭提这件事,我那会儿告诉他回家说。”
给她扣上安全带后,姚星河启动车子,尽量装出不担心、不紧张的样子,用平静又笃定的语气安抚她:“你不用开口,我来告诉宋爸。”
宋杞摇头,担忧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今天还不能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不然他肯定会从彻夜不归推测到昨晚发生的事。昨天是除夕,今天是大年初一,他要是知道你带我做了这些,肯定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地骂你。”
听到这个他就笑了。
小孩儿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心疼她爸,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担忧他被骂。
但他却也认可她方才的话,现在跟宋长亭说这些,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尤其是站在宋长亭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自己向来疼爱的干儿子把自己亲闺女给拐到床上去,别说骂人了,他甚至想把这干儿子的腿给打断。
“宋杞,”他想起自己今年回棠溪的目的,就问身旁的小孩儿,“你想在景行有个住的地方吗?”
宋杞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困惑开口:“我现在就有住的地方啊,去年夏天学校还给宿舍里还装了空调,现在住着挺好的。”
他缓缓勾起唇角:“你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吗?”
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神色恹恹地回答:“景行房价太高了,我想不想的也没什么用呀,反正那么多房子都不会属于我。”
“会有的。”他说。
小姑娘神色愕然,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腮部肌肉轻抽了抽,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有打击他,只是牙疼般倒嗤出一口凉气:“你要是说会有,那可能十年以后,会有吧。”
他但笑不语。
*
“小区名字叫云栖,与景大凤吾校区的直线距离是1.5公里,享受景大周边所有的配套设施。20万的定金我已经付了,120万的首付也准备好了。但宋爸、陶妈,我因为是学生,即便有实验室开的补贴证明,也没有办法从银行里贷款,而且我银行卡的流水不够月供的两倍。所以,需要用妹妹的名义买房,并麻烦宋爸和陶妈提供你们的工资流水来贷款。不过你们放心,我的工资已经能覆盖月供,我会按月转到妹妹的贷款账户里。”
宋杞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长亭和陶然也是惊怔不已。
只有姚星河还淡定自如:“宋爸,陶妈,我的情况你们最了解,除了爷爷以外,你们和妹妹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所以房子会直接给妹妹,房产证上也只会有‘宋杞’这个名字,我只是休息的时候,回去住几天。怕妹妹不同意,昨天晚上我劝了她一整夜,到现在她才答应。”
说到这里,望住宋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她现场挖坑:“对吧,小七?”
宋杞骑虎难下,不敢答应,又不敢不答应。
最后硬着头皮说了句:“昨晚是在一起讨论了这件事,但我觉得哥哥出钱买房子,那就应该是哥哥的。”
姚星河露出纯良的笑:“刚才已经讲过了,哥哥没办法贷款,以我的名义买,是根本买不下来的。”
宋长亭和陶然依旧处在震惊和震撼的双重观感里,只有宋杞知道姚星河这是在耍无赖。
陶然先反应过来:“呃,贷款的话不是不可以,我和你宋爸的公积金也能用来还款,你的工资可以留着给自己当零花钱。不过房子送给宋杞不合适呀,可以先用宋杞的名义买,但等拿到之后让她再赠与给你,这样房子还是你的。”
“嗯,这样可以,”宋长亭赞同陶然的看法,但他看了看宋杞后,盯住姚星河,拧着眉头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们兄妹俩关系这么好吗?昨天吃年夜饭,小七都不想等你回来,你怎么还放心用她的名义买房?”
宋杞瞬间瞪大眼睛。
她完全没想到宋长亭偏心起来,会现场揭自己亲闺女的短。
姚星河靠在椅背上,悠悠凉凉地望了她一眼,当着宋长亭和陶然的面,从容不迫地扯大谎:“大概是这些年联系不多,所以和妹妹的关系变得不那么亲密了。但正因为不够亲密,才想讨好她,笼络她,让她以后有什么好事儿,多想着她哥哥一点儿。比如,吃年夜饭这种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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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想已久
实在不想叫他误会, 所以宋杞稍微辩白了一下:“我记得爸爸打电话给你,是你自己说在外面吃过了。”
姚星河目光晶亮,面露哂笑:“宋爸让我回家吃年夜饭, 和你不等我吃年夜饭, 这是两码事。”
宋长亭看不下去这种小学生式的吵架, 于是打断他俩,倚着沙发靠枕, 抱起胳膊翘起二郎腿:“现在来交代一下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吧。你们两个说去看烟花, 为什么一宿没回家?”
姚星河刚想开口,就听宋杞看向宋长亭, 瞪着大眼咬着后槽牙,一脸凶相地揭发他:“我本来打算的是去新城市广场看烟花,完全不用花钱。但哥哥非要去广场对面的酒店顶楼看, 说视野好, 还开了两间房,一间就要1666。我觉得这个消费观非常不对,爸爸,你得好好教育一下他才行。”
这段真情实感的告状把姚星河弄得恍惚了几秒, 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小家伙这是转移注意力, 以掩盖那段叫他俩都脸红心跳的事实。
宋长亭确实还把他俩当小孩子,所以根本没有往荒唐邪恶的方向考虑,听到一间房1666眼珠子都快蹦出来, 立刻站起来踹了姚星河一脚:“跟老爸来书房!”
陶然准备和外婆出去逛街, 宋杞行动不便, 就以熬夜看烟花太累想补觉为由,拒绝一同前行。但回到卧室躺了会儿就发现根本睡不着,于是坐回沙发, 吃着小橘子,看着春晚回放,优哉游哉地听着书房里传来的动静。
有一瞬间,她感觉时间回到了小学六年级的暮春。那时她以为宋长亭有了私生子,揣着叛逆带来的喜悦心情回到家,本指望看一场宋长亭被骂的大戏,结果听到书房里传来宋长亭骂人的动静,骂得还很凶。
今天依旧很凶——
“好家伙,看个烟花,三千多块钱看出去了?!”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即便是赚了一些钱,也要为未来打算!”
“这些钱花在你妹妹身上有个毛线用?浪费不浪费?你省着点儿,等你以后追未来的媳妇儿的时候再阔绰不行吗!”
听到这句,宋杞剥橘子的手就抖了抖,脸颊缓缓鼓成金鱼状:花在我身上怎么就浪费了?
但很快她就不生气了。
因为从进书房后就一句话没反驳过的姚星河,听到这句的时候就打断了宋长亭的训斥,用坚定的语气反驳着:“花在妹妹身上为什么不可以?她看到烟花觉得开心我就觉得物有所值。宋爸,别说是一千来块的房间了,就是三百来万的房子,妹妹都值得。”
顿了顿,赶在宋长亭下一波训斥到来前,呵出一声坦荡洒脱的笑,宋杞甚至能从这笑声中想象到他双手揣兜,流里流气,嘚嘚瑟瑟,什么都不惧的模样:“甚至这么小的房子都有点儿配不上她。就是我现在钱不够,要不然早去给妹妹买四季雅郡的别墅了。”
*
正月十八,姚星河带着宋杞、宋长亭和陶然到虹业商场,付了首付,用宋陶夫妇的工资证明和银行流水办了贷款,然后看着宋杞在预售房合同里一页一页地签了字。
宋长亭和陶然都很忙,原本也是请假过来,最后就近在虹业商场吃了个简单的中饭,便乘飞机回棠溪了。
坐姚星河的车从机场回丹诸的路上,宋杞终于有机会问出她从大年初一疑惑到现在的事儿:“你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姚星河看上去是真的快乐,所以笑得花枝招展、明媚万千:“稍微努努力就赚到了这些。你哥哥就是这么牛逼。”
他其实很少自恋,但每次自夸都来得猝不及防,叫宋杞听着忍不住牙酸,很想反驳他,但他又确实厉害,于是只能嗔他一眼:“能不能正经一些回答我?这不是一两万,也不是十几万,是上百万的首付啊。”
姚星河面上恢复了正经,但少年的傲气锐气依旧鲜明:“去年给几个公司做了些项目,是之前学院老师给介绍的公司,合作很愉快,他们付钱也痛快,所以攒下了首付的钱,”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调轻巧松快,仿佛这些钱是没费力气白捡的一样,“今年的项目也马上就开始了,跟周伯雅教授合作做智能建筑。”
“周伯雅?许鹤周的外公?”宋杞有点儿吃惊,想起当初的事儿来,立刻坐直了身子,“我记得你当时差点儿跟他读研了,最后为什么没去呢?”
“因为舍不得我家小孩儿。”
宋杞的脸颊肉抽了一下:“呵。舍不得我还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扭头就走了。”
姚星河看了她一眼,毕竟已经时过境迁,所以这回笑得舒展又好看:“不允许哥哥吃醋?你跟着你小师哥一起喊外公喊得亲切又自然,你还指望哥哥跟你说什么?说恭喜你俩?我这辈子都说不出口。所以扭头就回了凤吾,果断拒绝了周教授,谁让他是许鹤周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