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出宋杞最不想听到的“宋长亭式”的训斥,然后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她的叛逆。
就连出了事后的批评,都等到她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后的第二天才进行。
有在努力去适应并迁就, 她素来敏感的性格。
想到这里, 宋杞就觉得心头有点暖, 忍不住抬手抱住姚星河的脖子,用脸颊蹭了蹭此处的温暖滑腻,小声却又笃定地说:“哥哥, 我更喜欢你了。”
*
次日他们到西江月,卓俊也在。宋杞看到他眉骨、颧骨、嘴角上大片的淤青,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还打了个哆嗦。
姚星河把她挡在身体内侧,也顺势挡住了她的视线,好像是担忧她被吓到,所以解释了一句:“看着吓人,但都是皮外伤。哥哥忍住了,没动他的骨头。”
宋杞:“……”你幸好忍住了。
因为前二十多天宋杞的表现很是不错,又带着些校友间的关怀,所以韩襄很痛快地答应了她在16楼办公的请求。
顺便拍了拍姚星河的胳膊,像是见到老熟人那样,笑得阳光灿烂:“去年夏天,我听过你在景行科技中心做的超算报告,前途无量啊学弟。”
姚星河也给出明朗的笑:“我也了解过学长,大三就出来创办游戏公司了,很厉害。”
韩襄笑得腮肉蓬起来,像是高版的弥勒佛,浑身带着喜庆:“让宋杞把我微信推给你,有时间我介绍你认识个朋友。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二两个高颜值高智商大帅哥,必须得互相认识一下。对了,他叫姜初照。”
姚星河:“好。”
宋杞觉得自己好像听唐维维提起过“姜初照”这个人。在姚星河穿着西装进行校奖答辩的时候,唐维维对这位姜同学大力赞扬,说他长得跟姚星河不相上下,在某个学术会议上的照片,有一万转发。
但她对此持保留意见。
甚至有点傲娇地想:世界上怎么能有跟姚星河差不多的男生呢,不存在的。
赶在宋杞离开之前,韩襄探着身子看了看门外卓磊在的地方,犹疑地问了一句:“前天晚上你师傅真的在茶水间滑倒了?”
宋杞愣了一下。
姚星河就攥住她的手,暗抽了抽唇角替她回答:“他既然这么说,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宋杞立刻上道,有板有眼地扯大谎:“茶水间地面确实挺滑的,卓师傅之前就差点滑倒过。唉,那天晚上我比他提前走,要是晚点走说不定还能送他去医院。”
韩襄信以为真:“好家伙,直接把人从精神小伙摔成傻狗了。改天得铺个吸水地毯在上面。”
*
等到实习期结束,已经是八月底。
宋杞赚到了除奖学金以外的,人生第一笔钱,加上项目奖金一共六千块。
姚星河再次被她拉着去了蓝府广场那家西装店,小孩儿的理由很充足:“男生怎么可以只有一套西装,尤其是你经常跟着吴院士参会,跟周教授见甲方,每次都穿一样的会叫人看腻呀。”
知道宋杞打定主意的事儿别人根本劝不动,索性由着她去了。
因为已经确认是给他做西装,所以姚星河这次完全没有上次“帮许鹤周试衣服”的那种烦躁憋闷的感觉,很快选好了他和宋杞都喜欢的样式,深灰色格纹二粒扣西装。
因为是老顾客,所以尽管没有做活动,店长还是提出要送他一条领带。
听到这个,姚星河的眼睛就亮了亮。
橱窗里有一条丝绸质地的灰蓝色窄幅领带,他从进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光滑细腻的材质,好像很适合在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缠在同样温暖柔滑的小手腕上。
于是没多想就指了指那条:“我要这个。”
走出商场。
姚星河提议后天带宋杞去周边城市自驾游。
但宋杞拒绝了,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着:“哥哥,你从期末考试结束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还有一周开学,开学后你就又忙起来了。我不想让你到处跑,你需要好好地睡几天,补补觉。”
“那要不陪你回棠溪一趟?”姚星河想起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宋长亭和陶然,就有点过意不去,“顺便跟他们当面说一下,我们两个的关系。”
“不用了,”宋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但小脸上却没有一丝阴郁,暖媚晴好,活泼向上,“宋长亭前几天特意给我打电话叮嘱我,千万别回棠溪,因为外婆回老家了,他跟陶然同时请了年假,要去自驾游。”
姚星河低头,就这样看了身旁的小姑娘一会儿。
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少年时,与她为数不多的遇见的两个周五。
她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背着比后背还宽的书包,身边既没有伙伴又没有家长,瞧着孤孤单单的,有那么些可怜。
但她却扬着明媚的小脸,用甜糯的声音,跟小卖部的老板买她最期待的冰镇可乐。递上零花钱的时候,眼里都是闪着光的。
那时候他觉得这小孩儿没心没肺,天生乐观,不需要大人的宠溺和陪伴,也能跟向日葵一样,主动地跟着阳光露水转。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她不是不需要,只是知道无法从大人那里得到,所以劝服了自己,不哭不闹地,坦然接受了这份孤单。
回过神来。
于熙攘人流中,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好像是有点用力,小姑娘指尖颤动了一下,微怔抬头:“嗯?怎么了?”
他笑,把她往身旁带了带:“想到小时候的你了。”
小姑娘不太满意:“不要老想这些了行吗,我都二十多了。”
“嗯,”把柔若无骨的手指紧紧攥在掌心里,“不回棠溪也行,哥哥一直陪着你。”
“那你今年回西洺的时候,也带上我好吗?”这小孩儿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语气里的欣喜藏也藏不住,“我看了课程表了,课不多,很好请假。”
姚星河顿住脚步,想到了那个冬天发生的令人绝望的事,便担忧着问她:“真的还想跟哥哥回西洺的家吗?不会觉得不开心?”
“真的想啊,”她像个灿烂的小太阳,整个人都被光晕笼罩着,“没有不开心,就像你放下卓俊一样,我也已经放下了那件事。”
说到这里,小手在他掌心里挣扎了一下,成功反握住他的,然后拉起他朝门口走,迎着下午三点时、漂亮又柔和的日光,笑道:“哥哥,我没那么脆弱,何况还有你陪着。”
*
11月4号,计算机学院国奖答辩结束。
几乎没什么悬念,姚星河凭借影响因子巨高的论文拿到了研究生的国奖,宋杞也凭借大二学年优秀的绩点成绩拿到了本科生的国奖。
冯梦珂以班级第二名的成绩参加了国奖答辩,虽然最后没有拿到,但她依然开心,下了讲台就找宋杞抱了抱:“我得感谢你一直带我上自习。”
宋杞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觉得我的作用,不如森雨学长的作用大,他催你学习是真的下了功夫的。”
冯梦珂:“……呵,你见过催学习跟催命似的人吗?我见过,就是刘森雨。就冲这,他单身值得。”
宋杞想笑,但是忍住了:“嗯嗯,他值得。”
11月6号,宋杞请假,跟姚星河一块儿回了西洺。
清晨6点出发,晚上8点才到家。
家政阿姨已经把家里打扫干净,冰箱也填满了。
姚星河轻轻松松地做了一菜一汤,两个人吃完饭,分别洗漱完,宋杞说了句晚安。
正准备往客房走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腕一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姚星河拉回来。
姚星河放下手中的湿毛巾,随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跟哥哥去次卧睡。”
宋杞耳尖一热:“……这样好吗?”
“虽然家政阿姨打扫过了,但是很难说客房还有没有灰尘,”他耐心解释着,“住一间,如果晚上不舒服,能随时把哥哥喊醒。”
宋杞这才反应过来,姚星河是怕她再次犯病。
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让自己再次面对当初的困境,所以她想了会儿就同意了:“嗯。”
老天作证。
两个人一开始都没有那样的心思,且都在长距离的行程中累得不轻,躺在床上,浅浅亲吻过后,便各自入了深眠。
他们都打算着一觉睡到天亮的。
可宋杞半夜三点口渴醒过来了,蹑手蹑脚地出去喝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就见姚星河慌慌张张地下床,连拖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跑。
看到她出现后,缓了几秒才放松下来,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以为你又……难受了。”
宋杞有点心疼:“我没事儿,就是去喝杯水。”
“下次把我叫醒,我去给你接。”
这么一折腾,两个人睡意全无。
睡不着觉,某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着天花板的星空彩绘思索了几分钟,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窗边的书桌抽屉上。
宋杞觉得好奇:“你在看什么?”
被子发出幽微的摩擦声。
男生翻过身来,趴在了她耳边,小心翼翼地吻过她的眉眼,然后抬起眼睑。宋杞发现,即便在黑夜里,这双漂亮的眸子也能发出煜煜璨璨的光。
可还没从这美好中抽离出来,宋杞就听到他轻声问——
“想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
问答题:请问姚星河到底在看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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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宋杞:“……??”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好像觉得她没听懂似的, 姚星河竟然凑得更近了一些,直接对着她的耳朵,用缱绻的气音重复道:“宋杞, 你想不想要?”
耳廓把他喉结滚动带起的吞咽声也收集到了, 这种挠人的动静惹得宋杞全身的寒毛都炸起来。
“你怎么回事?”她皱起眉头, 额角也绷得有点紧,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小, 就像入室盗窃的小偷想训斥同伙、但又害怕让房屋的主人听到声音那样。
处处小心, 但又很想骂人。
正想质问一句暑假那次的时候,他不是亲口说了下回要等到过年吗?
这才11月份, 怎么就,又想要。
姚星河却在她闷闷生气的时候把话茬抢了过去,就跟断粮好多天的大狗一样, 把长臂搭在她胸前, 脑袋也耷拉在她肩膀上,整个人蔫蔫儿的没精神,开口的时候长吁短叹的:“已经三个月了,唉, 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和地方跟你做/爱。”
甚至又开始琢磨她的年级和房子装修的事儿了:“你要是现在已经大四了该多好, 要是那房子装修好了该多好,也不至于天天的见不到你。想你想得不行,每一天都像是在度日如年。”
见她不答话, 还用蓬松舒软、带着甜橙香气的头发拱了拱她的脸颊:“行不行?”
实在是被他说烦了。
又怕这样他再继续说话, 最后讲出让她更难接的浑话来, 宋杞就推了推他的胳膊,拧着眉头略焦躁地说了句:“行。但是你快点儿。不要像以前那样……”
他假装不知道:“哪样?”
宋杞撇过脸去,咬了咬后槽牙:“时间那么长, 换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还想继续。”
这人听到就再也忍不住,笑得脊背一颤一颤的。
但也立刻恢复了昂扬的精神面貌,浑身上下每一块地方都嘚瑟得不行,尤其是……那一处。
“等哥哥一下。”
他说着,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方才注视过好一会儿的书桌抽屉。
宋杞先看到他拿出来一套巨厚的书,懵了半秒:“这是什么?”
“《中华上下五千年》。”
“啊?”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放下书,从抽屉最里边摸出一个长方体小纸盒。纸盒透明的薄膜在银色月光照耀下,显现出粉蓝色光来。
都不用开灯。
宋杞但是看着这形状、这包装,就明白过来,他从抽屉里摸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
“你为什么会……会准备这个?”半小时后,宋杞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一句气息完整的话来,不由地更气了,“什么时候、买的?”
后背处的呼吸又沉又重,但他的语调却很轻快,尾音还带着痞坏痞坏的笑:“你18岁以后准备的。”
宋杞被敷衍的回答气到:“到底是什么时候……呃……”
“你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他不再迂回,笑着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便利店老板强行卖给我的。”
“……是大一那会儿?201X年的11月?”
“嗯,对,”他俯身,借着这样的位置,轻而易举地亲吻她的后颈和肩窝,故意补充着让她现在想到已然觉得脸红的话,“那一次你说,你暗恋哥哥。”
她闷声纠正:“你记错了,我……嘶……我根本没说那个词。”
“小无赖,”他低声笑了会儿,悠悠辗转,清浅动作,下游的鱼和上游的他默契配合,一个在溪中跃动着,一个同她耳鬓厮磨,“早知道你现在不承认,哥哥当时应该录下来,现在放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