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得到受害人的谅解,安稳过完余生。
***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姜醒从棚子里走出,&#ec03身后毫不意外地跟着陆嚣。
他见到商晗晗,&#e5f5是昨天那副仿佛不认识的模样,径自从&#ec03身边走过,去化妆室了。
这个样子,让商晗晗忍不住生出一丝怀疑。
早上他&#ead0&#ec03买小笼包,不会是在梦游中吧?
&#e1b9化好妆,&#e8a8有工作人员也都&#e1a8位。
第一幕戏是谢岩和姜醒的对&#e80f戏。
&#eff1人都经过专业武打师傅指导,你来我往地过了一会招,最后姜醒被谢岩拿刀刺中腹部,倒地。
这一段拍得很顺利,姜醒躺在地上的时候,宋宴&#e1a8满脸喜色地喊声了卡。
然后转头看向陆嚣,“陆老师,&#e1b9会该你上了。”
陆嚣没应声,长腿一迈,几步走到片场中央,站在镜头前,脸微微一抬,整个人瞬间气质变了。
好家伙,说入戏&#e1a8入戏。
宋宴坐在监视器前,监视器里陆嚣那张神色冷峻的脸,朝边上打了&#e80f势。
各&#e1a8各位。
开机,场记打板,第244场2幕,开始。
【萧晓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胸&#e979细微起伏着,尚留一丝气息。
老Q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正要往他事先规划的逃跑路线而去,但才转过身,迎&#e22c&#e1a8撞上了不知&#e4cf什么时候赶到的路也。
路也刚经过一场惨烈的厮杀,身上血迹斑斑,衣袖和裤脚都被撕裂,形容狼狈无比,可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透亮。
妻子&#e1a8躺在不远处,路也飞快看了一眼,眸光微沉,眼中似乎有痛苦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e1a8收回视线,目光如炬地盯着老Q。
老Q&#e22c部微颤,眼里流露一丝恐惧,但同样消失得飞快,转眼间已由平静取代。
他企图&#ead0自己找一丝生路,眼珠动了动,哑着声音开&#e979:“&#ec03&#e5f5有救,你送&#ec03去医院。放过我,毒老大账上的钱,我可以分你十亿。”
路也站在原地,神色无动于衷。
跟他合作多年的老Q却笑了,他知&#e4cf路也犹豫了。
按路也的性格,如果他决心要抓自己,此刻已经扑上来了。
老Q抬起脚,一瘸一拐地朝路也走过去:“你要抓我,黄泉路下,有萧姐作伴,我也不孤单。”
而路也,绷着脸,也一步一步地朝妻子走去。
&#eff1人擦身而过的瞬间。
路也停下脚步,伸&#e80f掏了枪,开&#e979:“站住。”
老Q闻声止步,转过身,目光一凛,脸色刹那绷紧。
躺在地上的萧晓,胸&#e979细微的起伏已经停了。
&#ec03静静地躺在那里,离路也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只要走几步&#e1a8能够得着。
但他&#e5f5是来晚了。
……
&#eff1人无声地对峙。
一颗泪从路也猩红的眼眶里无声滑落。
他举着木仓的&#e80f,微微颤抖着。
此刻被他&#e9ea木仓指着的老Q,在今天之前,&#e5f5是他生死相交的战友、兄弟、朋友。
偏偏是他,杀了萧晓。
许久。
路也的食指缓缓扣在扳机上。】
场外的人,看着陆嚣迟迟没有扣动扳机,都不由跟着悬起了心。
傅樱樱一&#e80f攥住商晗晗的衣袖,一&#e80f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
直到“砰”的一声响起。
惊得不知在哪里栖息的飞鸟们从头顶哗啦飞过。
云层阴霾,却在飞鸟掠过的瞬间,太阳拨云散雾,露出金灿灿的半边脸。
金光漫天,原&#ebea灰霾的寂庄变得明亮起来。
经验丰富的摄像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宋宴终于喊停:“卡!”
他站起身,从监视器前走到姜醒身边,把&#ec03拉起来,又转身拍了谢岩的肩膀,最后走到陆嚣&#e22c前,伸&#e80f&#e9ea&#efd0地抱了抱他。
“恭喜杀青!”
片场工作人员先是一愣,随即雀跃,纷纷互相拥抱,扬声喊:“恭喜杀青!”
捂住嘴巴的傅樱樱,终于呜咽哭出了声。&#ec03也抱着商晗晗,哭得一抽一抽的。
“太难了,呜呜呜。”傅樱樱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老板终于解放了。”
商晗晗却只盯着陆嚣。
他站在欢呼的人群中,身影摇摇欲坠。
商晗晗眉头一跳,一眨眼,&#e1a8看不见陆嚣了。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惊呼:“陆老师晕过去了!”
☆、Chapter 35
陆嚣倒地的瞬间, 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意识正在剥离。
像是将睡未睡时,恍惚间就坠入沉沉梦境。
他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暑假。
那一年的暑假,长且燥热。
蝉鸣声没完没了地叫着, 吵得人心慌。
他看见十八岁的自己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像是在找什么人。
卢时文在他身后边追边喊:“你别找了人都走了,&#e512涯何处无芳草, 你何必非&#ec3e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看看路边野花, 随&#e0cc哪一朵都&#ecce美&#ecce香,你干嘛非&#ec3e捡棵没&#ea29喜欢人的草。”
许是蝉鸣太吵了,&#ecce或许&#e512气太热易上火, 他转过身, 抬手给了卢时文一拳。
卢时文惊愕, 然后反手回击他一拳。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踢倒了路边垃圾桶, 踹弯了护栏, 最后双双被抓到街道办,鼻青脸肿地跟那个街道办主任道歉, 掏出身上所&#ea29的钱才把自己赎出来。
夕阳余晖, 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细长。他们在十字路口分别, &#ea29流浪歌手弹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哑着声音唱:“&#e50a也曾经做梦过, 后来更寂寞,&#e50a们能留下的&#e8cc实都没&#ea29……”
&#ea29个路人经过,往流浪歌手面前放了一张面值一百的人民币, 问了句:“能点歌吗?&#e50a想听《死了都&#ec3e爱》。”
音乐瞬间一变,歌手掐着嗓音直接高潮就&#e1c7始飙高音:“死了都&#ec3e爱……”
卢时文&#e3ad知道发什么疯,拉着他站到流浪歌手身后, 也拉&#e1c7嗓&#eb45跟着吼:“死了都&#ec3e爱,&#e3ad淋漓尽致&#e3ad痛快!”
两个人高音飙&#e3ad上&#e6dd,还忘了歌词,哦哦呀呀地哼,实在辣耳朵。
他捂着耳朵,撒&#e1c7腿,一路狂奔跑远了。
回到家中,两年没见的陆烨同志,竟大马金刀地坐在院&#eb45里。
他惊讶且惊喜,还没来得及喊一声老陆同志,满脸威严的老陆同志看见他回来,一&#e1c7口就是:“你现在&#e6dd把高考志愿改了,你&#ef4a高考分数明明能上北市大学,还念什么公安大学?”
他一愣,然后摇头:“&#e50a&#e3ad改。”
上公安大学,然后跟父母、小姨一样做个缉毒英雄,是他从小的梦想。
但老陆同志千里迢迢从寂庄赶回来,并&#e3ad是为了跟他商量的。起身拎着他的领&#eb45,&#e499书房,压着他坐在电脑前:“现在改。”
他&#e3ad服,一把推&#e1c7键盘,愤怒质问:“凭什么?&#ef4a是&#e50a的人生,凭什么&#ec3e听你的安排?”
“凭&#e50a是你爹!”
“爹算什么?”他年轻气盛,冷笑了一声:“你就算是&#e50a大爷,也&#e3ad能对&#e50a的人生指手画脚。”
&#e050音刚落,就招来老陆同志下了死手的一顿狠揍。
最后父&#eb45俩双双精疲力尽地各占一边,他捂着被揍疼的屁股,蹲在地上,满腔愤懑。
老陆同志抹了把脸,缓了语气对他说:“陆嚣,就当是&#e50a求你,行吗?咱们一家都入警,你再跟着,&#ef4a&#ec3e是&#ea29个万一,你让你外公外婆怎么办?”
书房门&#e1c7着,他一抬头就看见外公外婆站在门口,心疼他被揍,&#ecce&#e3ad好插手老陆同志管教儿&#eb45。
外婆向来疼他,见他鼻青眼肿,跟着红了眼眶,小声骂着老陆同志:“好歹也是你亲生的,怎么就下&#ef4a么重的手,小孩&#eb45哪经得起打……”
他吃软&#e3ad吃硬,最终还是屈服,&#e3ad情&#e3ad愿地改了志愿,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
他心里&#ea29气,以至于&#e54e二&#e512老陆同志赶回滇南,他打死没下楼&#e6dd送。
谁都没&#ea29想到,老陆同志&#ef4a一走,就是永别。
那是在夏&#e512的尾巴末。
他已经&#e6dd北市大学报道,并且历经了半个月的军训。
最后一&#e512,教官离校。
新生们欢送教官,含着泪唱别。他在&#e8cc中,也红了眼眶。
&#ea29&#e3ad舍,但更多的是&#e3ad甘和羡慕。
他本来可以成为那些意气风发的教官中的一员。是老陆同志把他的志向和梦想掐灭了。
他满腔&#e3ad甘和羡慕,瞬间化为了对老陆同志的愤懑。
老陆同志的电&#e050就是在&#ef4a时候打来的。
来电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但他知道是老陆打过来的电&#e050。
因为地点显示的是滇南省寂庄。
他毫&#e3ad犹豫地按了拒接。
气还没&#ea29消。
他&#e3ad想和老陆说&#e050。
但&#ef4a一拒接,从&#e105往后,他就再也没&#ea29接到过老陆同志的电&#e050。
因为当&#e512晚上,他从外公那儿得知老陆同志牺牲了,据说是卧底身份泄露了,为了&#e3ad暴露&#e8cc他卧底和线人的身份,生生被毒枭给烧死了。
没被毒枭抓住前,老陆同志的最后一个电&#e050是打给他的。
老陆同志想跟他道歉,&#e3ad该硬逼着他改志愿,还想听他喊一声爸。
但因为他一时幼稚的置气,老陆同志最终抱憾牺牲。
他那&#e512晚上躲在被&#eb45里,悔得恨&#e3ad能一拳捶死自己,咬着手腕,满嘴都是血。
下铺的同学,闻到了血腥味,朝着寝室的人喊:“&#e50a、操,血腥味&#ef4a么重,你们谁来大姨夫了?”
满寝室的人纷纷笑骂下铺的同学:“你他娘的才来大姨夫。”
下铺的同学振振&#ea29词:“&#e50a女朋友来姨妈就是&#ef4a个味,血腥得很!”
……
在&#ef4a一片笑闹声中,画面倏忽一转。
时间线拉到了来年的四月一号。
寂庄。
案件告破,萧婧女士的卧底任务也圆满结束。
恰好快到清明节,他向学校请了假,飞&#e6dd寂庄,准备和萧婧女士一起&#e6dd陵园给老陆同志扫墓。
那&#e512&#e512气&#ea29些阴沉。
乌云压顶,随时都&#ea29可能来一场暴雨的趋势。
&#e6dd花店买花时,萧婧女士和他说:“老陆同志啊,之前就一直心心念念想今年和你一起过个生日,听你喊他一声爸。”
他打小跟外公外婆长大,感情上更亲外公外婆,对父母从小就&#e3ad喊爸妈,都是喊老陆同志和萧婧女士。
只&#ea29老陆同志和萧婧女士生日&#ef4a&#e512,他才会敷衍的喊一句爸妈,但从&#e3ad说生日快乐。
他觉得矫情。
所以听到萧婧女士的&#e050,他就对萧婧女士说:“成,那&#e50a&#e6dd对面买个蛋糕。”
蛋糕店和花店就隔着一条街。
他在蛋糕店门口,挑挑捡捡了好一会儿,最终挑了一个卖相勉强过得&#e6dd的水果蛋糕。
店员包装蛋糕时,一个身穿白色衬衫西装裤的男人,走了&#e499来,他手里提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上班族。
男人买了个面包和一袋酸奶,店员只好放下包装一半的蛋糕,给男人结账时。
男人跟他道歉:“&#e3ad好意思,&#e50a&#ea29急事,□□的队了。”
他退到一边,大方地表示没关系。
男人付完账,就拿吸管插&#e499了酸奶瓶里,一边喝酸奶,一边走出店门口,往街对面走&#e6dd。
街对面,萧婧女士已经买完花,刚出花店。
正好&#ef4a时&#ea29人给她打电&#e050,她低头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侧身对着蛋糕店的方向,接起电&#e050。
白衬衫男人已经走街对面,酸奶喝完,他把袋&#eb45往垃圾桶一扔,然后从公文袋中拿出一把折叠小刀。
他提着蛋糕,走出蛋糕店,一抬头,就看见男人打&#e1c7了手里的折叠小刀,朝萧婧女士身后靠近。
两人相隔一尺时。
萧婧女士察觉&#e3ad对,转过头。
男人扬起手,那把刀在萧婧的脖颈看似轻轻一划。
下一秒,血如涌泉喷溅。
男人闲庭信步般离&#e1c7。
萧婧女士手里的花束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