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美味人生——范江江
时间:2020-12-22 07:15:14

  甄珍顺着宝库小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回答弟弟,“没有小矮人住在里面,有些井盖下面埋着电线,可能检查线路的叔叔忘记关灯了……”
  没等甄珍说完,从井盖里钻出一个人,花白的头发在阴影处很显眼,紧接着在他身后又爬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看样子像是祖孙俩,这绝对不是大清早来检查电力线路的工人。
  祖孙俩跟甄珍姐弟面对面,隔着三米的距离,橘黄的路灯照亮了老人脸上如刀刻般的纹路和十岁男孩脸上羞窘的神情。
  这里离杏花巷不远,甄珍冷不丁想到,井盖下不是电缆线,而是大渔隔壁供暖公司给供暖管线留的检修口。
  供暖管线散热,井下肯定很温暖,这样的天气如果住在地面,睡不到半夜就要冻死了,为什么不回家住?答案显而易见,要不没房子,要不没交取暖费。
  甄珍点了下头,宝库扯开挡脸的围脖,礼貌的招呼,“爷爷,早上好,哥哥,早上好。”
  老头笑了笑,“小朋友你也早上好。”
  姐弟两个继续上路,没想到那祖孙也跟他们同路,过了铁路下沉桥洞,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是早市,想必他们也去赶早市。
  进了早市入口,见祖孙俩往批发苹果的区域走。
  早市有大马哈鱼卖,甄珍今天专门来买鱼,买了十条大鱼,用编织袋装好,绑在拖过来的单轱辘小车上。
  宝库的热血没支撑完全场,跟姐姐喊冷。甄珍买了两碗三鲜馄饨,两人坐在摊位上吃完,热汤化作热量,“我又有热血了,一点都不冷。”宝库咧开小油嘴,挥了挥小拳头。
  天亮了,早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又到了一年一度储备年货的季节。
  北行早市太大,摊子跟迷宫一样,甄珍和宝库吃完馄饨出来,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卖苹果的区域。宝库个子矮看不到,甄珍远远地见老头带着小孙子正在一处批发国光苹果的摊位后面捡烂果,看样子在给摊主打零工。
  隔了两天,祖孙俩竟然来大渔吃饭,老头也认出甄珍,“原来这家店是你开的,都说你家鱼好吃,给我俩来两份炖鱼。”
  小孩看到她立即羞红了脸,甄珍给上了两份鱼。爷爷先吃完,起身去了趟厕所。
  小男孩抬起头跟甄珍强调,“我们有家,不是盲流。”
  这么大的孩子有了自尊心,被甄珍和宝库发现睡地下井,够他羞窘一整天。老头从厕所出来,看孙子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
  对甄珍笑了笑,解释道:“交暖气费的时候正好没凑够钱,等凑够了钱,都已经供暖这么久了,我觉得不上算,有那钱还不如给我家刚子买鱼吃,没想到我家楼上那家也没交钱,他家水管冻爆了,水顺着顶棚漏到我家,这两天家里没法住人,我夏天给供暖公司干过活,知道那处井口重新抹过水泥,里面很宽敞。先对付住两天,等邻居家水管修好了,我们再搬回去。”
  甄珍心里叹息一声,不知道这个冬天有多少家没交上取暖费。
  从祖孙俩的穿着能看出,两人极力在维持体面有尊严的生活,即便沦落到住井下,两人也穿得干干净净。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甄珍想少收他们饭钱,被老头拒绝,“能自食其力,就不占人便宜,我们日子还过得下去,该多少给你多少,大爷不爱欠人情。”
  甄珍没坚持,笑着说,“大爷,冬天总会过去。”
  老头笑着接口道,“春天总会来。”
  ……
  法医老李在发现死者的垃圾堆上收集来的一根桌子腿上发现了少量血迹,提取后拿去做dna分析,再在系统档案里比对。因为计算机技术的进步,局里建立了刑事档案数据库,涵盖的范围很广,正在一点点完善。
  系统运行很慢,不会那么快出现比对结果,老李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先忙别的去了,等忙完去计算机室找分析员,黑色背景的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比对结果让老法医惊叫出声。
  立即奔出去,爬上六楼,失态般地大喊,“小陈,杀人凶手出现了。”
  在办公室的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个杀人凶手?他们天天都在找杀人凶手。
  不等陈星耀站起身,老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北车厂垃圾堆上提取的血液样本跟当年从你姐姐身上提取的血液样本,dna匹配度很高,检验技术不完善,我还要做进一步分析,但凭我多年的经验,小陈……应该是同一个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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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寻踪
  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的老李激动得声音发颤, “那个畜生抛尸的时候,被支棱出来的凳子腿蹭破了皮,除了少量血液, 我们还发现了皮肤样本, 都是同一个人的。天网恢恢,他计划得再周密又能怎样?这次连老天都不放过他。”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饶是陈星耀内心再强大,也受不住冲击跌坐回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
  留在办公室的同事们也都愣住了, 醒过神纷纷站起身,挨个上前拍了拍小陈的肩膀,给与无言的安慰和鼓励。
  “星耀,需要帮忙吱一声,我们有力出力, 有人出人,一定帮你把那畜生给抓住。”三支队队长的态度就是市局所有刑警的态度。
  陈星辉的案子是整个刑侦大队的心病, 干刑警的如果连自己家人的生命都保护不了,如果连家人被害都查不出真相, 还有什么脸面干这行?
  这些年小陈的压力可想而知,案子难破不是能力问题, 有时破案靠等,转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没想到一件看似普通的女大学生失踪案竟然成为陈星辉疑案的转机。
  越是在乎就越患得患失, 陈星耀目光灼灼盯着老李,“需要我干什么?模型分析是不是要去公安大学做?”对现在刑事鉴定技术的进展他再了解不过,当年从姐姐指甲中提取的dna样本只有痕量标准,即便现在技术已经发展到可以对痕量样品进行全基因组扩增, 但样本保存不了十年时间,只能做模型比对。
  公安大学作为公安系统的最高学府,痕迹检验实验室是目前国内技术最先进的实验室,这样的比对只能去那里做。
  老李点点头,“刘霞最近就在公安大学进修,我们刚跟国外交流完,她正在学习用模拟实验生成模拟数据,对未检测出值的痕量测定数据进行估值,我们手里又有可供比对的完整dna链条,结果会更加精确,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你在家等消息。”
  几分钟后姜副局长也得到消息,开绿灯为老李放行,不用陈星耀自掏腰包,局里出钱让老李坐飞机去北京。
  作为一个连环杀手,能忍受十一年不作案吗?百分之九十九的刑警都会给出否定答案。
  路全派了小孙和赵明帮助小陈,三人在局里的档案室泡了一下午,有了凶手的行为模式,他们专门寻找这十一年间年轻女性受害案的卷宗,尤其是那种无故失踪,被发现后失踪人已经死亡的案例。
  浩瀚的卷宗材料堆满了整整一个仓库,一个下午肯定查不完,陈星耀提醒自己,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切勿太过激动错过了关键信息。
  揉了揉眉心,对小孙和赵明说:“天黑了,你们都回家吧,明天上班再接着翻。”
  小孙摇头,“陈队,我又没啥事,再翻一会。”
  老赵年龄在那,明白小陈想离开静一静,拉着小孙站起来,“星耀,还有我们呢,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陈星耀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兄弟之间不需要言谢,他都记在心里。
  他确实不是一个人,除了队友、同事,他还有甄珍。
  父母这边他暂时还不想透露消息,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万一不对,告诉父母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年龄不饶人,他怕他们身体承受不住。
  时隔十一年,真凶再现,省城的上空再度飘起鹅毛大雪,陈星耀出了办公大楼,站在楼前的停车场,仰头看向夜空,定定站了半晌,雪落在眼睛里,化成了水。
  大渔门口,姐弟俩正在扫雪,甄珍挥着大扫帚,宝库拎了个扫帚头。小孩抬头看见陈星耀走过来,欢快地跑过去,“陈大哥,我喜欢下雪。”
  小陈一把抱起小胖孩,小孩荧光绿色棉袄有甜甜的大米花的香味,“我也喜欢下雪。”
  店里没客人,怕雪下大了路上不好走,下了班大家立即往家回,没有几个在外面吃饭。
  小陈今天罕见地点了一道菜,醋溜白菜。女孩子喜欢酸一点的食物,这是姐姐生前最喜欢吃的菜。
  醋溜白菜,甄珍三分钟就能搞定,用干辣椒和花椒炝锅,出锅的白菜又麻、又辣、又酸。
  陈星耀默默吃完一整盘醋溜白菜,抬头对甄珍说:“我姐姐的性格就像这盘菜一样,东北小辣椒,骂人很给劲,发起火来,跟个喷火的暴龙一样,小时候我很怕她。有时候她又多愁善感,酸了吧唧的,看红楼梦黛玉葬花那一回,能哭一晚上,哭湿两条毛巾,见到受伤的小猫也哭。”
  对面被甄珍搂在怀里的宝库评价,“又哭又笑,小猫尿尿。”
  小陈薄唇弯起,说了句重庆版的,“对,又哭又笑,黄狗飙尿,公鸡打锣,鸭子吹号。”
  甄珍静静听着,陈星耀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被谋杀的姐姐,今天表现有些不同寻常,难道有事情发生?
  停顿片刻,听小陈接着开口,“我一度以为,我姐姐的案子跟美国的黑色大丽花悬案一样,虽然尸体没有那么恐怖,但她们都遇到了高智商杀手,尸体被仔细清理过,提取不到有价值的证据,没有目击证人,那个女招待被杀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我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到我死那一天都解不开我姐姐的被杀之谜。”
  见小陈脸上似喜似悲的神情,甄珍已经猜出来,神情紧张地问道:“凶手出现了?”
  小陈点头,“他在垃圾堆里蹭破了皮,他就是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平静的话语下,内心是无法言说的悲伤与遗憾。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甄珍很少落泪,此时此刻忍不住红了眼睛。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要拼足了力气抓人,甄珍低头对弟弟说:“我听你下午回来跟周大哥学歌,你给你陈大哥唱个《便衣警察》的主题歌。”
  宝库立即嚎了一嗓子,“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唱了一句卡壳了,能记住这一句已经很厉害了,小孩还能记住高|潮部分,“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唱完这句,没头没尾又来了一句,“我有热血,不会冻裂。”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小陈重复道,甄珍伸出手覆上小陈的手背,“你不光有热血,你心中有一团火,我对你有信心,一定能抓住凶手。”
  宝库的胖手也叠上去,用歌声告诉姐夫,“你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有宝库的加持,两天后,在北车厂附近寻找目击者的肖锋和郑飞带回了好消息。
  从在西墙垃圾堆发现死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厂子里看大门的、临街住户都问遍了,也没有人提供过有价值的信息,今天他们进行第三遍问询时,好运降到了他们头上。
  北车场外墙偏东北的方向有家小旅馆。旅馆再往西一点就是环城路,拉货的大车太晚了怕路上不安全,有时会选择在小旅馆住宿,有位司机昨晚住在旅馆里,睡到半上午起来,结账离店时,碰到在前台了解情况的肖锋两人。
  开大卡车的司机不是本省人,隔一周从春城运杂粮到首都。
  前两次肖锋来店里的时候没碰到他,听了肖锋的询问,四十来岁,头发乱糟糟的司机回忆,“三周前我车开半路坏了,修车耽误不少时间,下了高速到这里时已经下半夜一点多了,我那车底盘高,视野开阔,我确实看到一辆车,不过没停在厂子院墙外,厂子西墙外面不是有个小树林吗,那车就停在林子外面。
  “什么车?”肖锋急切地问道。
  “有树挡着没怎么看清,是辆小卡车,我瞅着像是大头五十铃,车牌没看不清,是个深颜色的,当时车上没人,之所以记得清楚,因为我就是开卡车的,也爱研究卡车,看到卡车就多看了两眼。”
  虽然司机没拿准,但也算是调查这么久以来他们最大的收获,司机住宿有登记,三周前是一月七号,抛尸的时间被确定。
  一支队所有人聚集在公安局六楼开会,陈星耀做概述,先在黑板上写下几个数字,“当初我们做画像时,分析这个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五十岁之间,他的作案时长跨越了至少十一年,我认为三十五还是有些年轻,这人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往上。”
  正说着,二队的小邱过来敲门,声音急切,“星耀,快,老李的电话。”
  陈星耀立即跑出去,三天时间,多次建模,得出的结论一致,老李在电话里正式确认,两件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尘埃落定,陈星耀闭了下眼睛,才开口谢过老李。
  计算机技术刚刚兴起,dna数据库刚开始建立,老李帮忙在公安大学的数据库里查找过,没有录入过这个人的信息,这在意料之中,高智商罪犯都善于隐藏,不会留下犯罪把柄。
  老天安排他亲手为姐姐报仇,罪犯怎么能轻易就被找到?
  队友们听到确切消息,都静默了一瞬,沉默过后更加积极地分析案情。陈星耀接着说案子,“早前我们分析他有车这一点也得到证实,可惜小树林前过往车辆和路人把痕迹都覆盖了。我们先从这个大头五十铃着手调查。”
  这车好查也不好查,正宗的五十铃是日本的原装进口卡车,如果找进口车肯定好找,但是国内现在出现好多仿冒五十铃的车辆,外观看起来很像,提供线索的司机也没法确认他看到的是正宗进口小卡车还是仿冒车。
  如果是仿冒车,省城这样的车就多了。
  “还有过往案例,”路全补充,“星耀他们筛查了一遍,只有四个分别在五年前、三年前、还有两年前失踪的女性跟这几起案子有相似性。暂时还看不出是不是一个人所为,其中只有一个是女大学生,被找到时,胃里有农药成分,应该是服|毒死亡,经手的派出所没有细查,证据不充分,我们还不能把她放到这一系列案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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