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妃一时什么都忘了,赶紧跟上两人,“灯,你们快看,有灯。”
那河上的第一盏孔明灯升起时,人群中就有了骚动,等到娴贵妃赶到姜姝和秦漓身旁,两人早就瞧见了。
秦漓正看的入神。
初时只见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从河面上窜出来,不过一瞬,那灯火竟是密密麻麻地飘了起来,升到了长安河上空,长长的几里江河,霎时灯火蜿蜒,照亮了半片夜空。
河岸边上顿时人声沸鼎。
娴贵妃激动地碰了一下秦漓,“我就说出来逛逛绝对不亏吧,今日真是托了你福,我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孔明灯,过年过节,都没这阵势啊,咱们运气也太好了......”娴贵妃突地盯着那些灯盏,脸色渐渐地起了变化,侧目呆呆地看着秦漓,“你有没有看到那上面的字?”
秦漓早就愣在了那。
倒是身旁的百姓替她呼了出来,“那灯盏上有字!是秦漓。”
“可是秦府刚回来的那位秦姑娘?”
“可不就是,这长安城还有姓姓秦?”
“我倒是听人说过,那秦姑娘长的就跟天仙似的,人刚回来,就有不少世家公子在打主意,今夜这阵势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想出来的,这得烧掉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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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了,跃跃子累了先写到这儿,还没写到狗子出场,下章继续。(明日等狗子表演完,即将开启下一轮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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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江河上的灯火飘起来后, 人群蜂拥而至,都堵在了那长安河边上,越挤越密。
秦漓并没有察觉出来异常。
胳膊肘突地被人一碰, 秦漓也没回头, 当是娴贵妃,又站了一会儿,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 秦漓猛地回头, 周恒便看着她, 轻轻挑了挑眉,“好看吗。”
秦漓行礼, “陛.......”
周恒托住她胳膊, 借势将她往怀里一拉, 及时邀功,指着那些灯盏道, “朕送给你的。”
秦漓想挣开。
周恒又道,“别动, 朕不想被人当成登徒子。”
秦漓这才反应过来, 周围百姓的声音还在,他并没有清场,那他是怎么从那一堆人里挤过来的?
秦漓目露惊愕。
回头再去瞧他, 却见他穿的是一身蓝白锦缎, 秦漓愣住那,周恒便将头往下压来, “怎么了?离开了几日, 还是觉得朕好?”
秦漓心头跳了跳。
及时转过头。
周恒却愈发放肆地搂着她, 盯着跟前的灯盏, 低声地同她道,“朕派了几十艘船,几百个侍卫,沿江放灯,共计千盏,灯上全是你的名字。”
秦漓不吭声。
周恒又道,“刚才朕被人说是败家子。”
秦漓目光闪了闪,依旧没说话。
周恒便带着她的身子,往左侧微微一偏,带着她从长安城的上游,巡视到了长安河的下游,这番望了一番,周恒便问她,“看到什么了吗?”
秦漓不明。
周恒便将她圈在怀里,下颚蹭着她头顶的发丝道,“都是朕的。”秦漓还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周恒便偏过头在她耳畔道,“朕家底深厚,不怕败。”
秦漓僵住。
周恒这才问她,“真有人打你主意?论家底,他们比不过朕......”
秦漓终于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陛下不必......”
周恒却又打断了她,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好好看灯,别浪费了朕的心意。”
周围的热闹声就在耳边,周恒护在她身后,人群之中,没人认出两人是谁,秦漓顾忌着彼此的身份不敢动,周恒仗着这点,越发放肆,慢慢地攥住了她的手。
秦漓挣不过他。
正僵持,周恒突地问她,“阿漓,长安城里什么东西最亮?”
秦漓心头猛地一跳,再一次转过身来看着她,周恒便又自问自答,“灯。”
八年前的中秋,她提了一盏很漂亮的灯走到他跟前,“绎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猜对了,我就送你一样东西。”
他不太感兴趣,“你问。”
她便问他,“长安城里什么东西最亮?”问完见他迟迟不答,她又将手里的灯提了提,再问了一声,“什么东西最亮?”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却故意不答,“不知。”
她愣在那。
半晌,只见他笑了一声,没再逗她,指着她手里的灯问她,“是送给我的?”
她反应过来,兴奋地点头,“嗯。”
那段记忆,他记得。
什么东西最亮,她不过是想寻个借口送他一盏灯。
当年她给了他一盏。
如今他还她一千盏。
周恒垂下目光,盯着秦漓呆愣的脸,低声道,“生辰快乐,阿漓。”
秦漓紧紧地盯着他。
就似是一瞬花了眼,直到瞧进那双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才猛地回过神来,轻轻地回了他一声,“多谢陛下。”
周恒又轻声问她,“分别了六日,想过朕没?”
秦漓摇头。
周恒喉咙缓缓的滚动,片刻才道,“母后挺想你的,朕准你进宫陪她一段日子。”
秦漓看着他,欲言而止。
周恒的目光却没往她脸上看,又道,“看灯。”
**
秦漓回来时,秦府的马车早就不在了。
周恒一到。
姜姝拽着娴贵妃就往回走。
出了那人群堆,姜姝才松开她,娴贵妃的脚步停在那,也不知道为何,心口一酸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那糖人放进嘴里,抿了一口,竟尝不出任何味道来,娴贵妃突地蹲在那地上,肩头一阵抽动,哭了出来,“同样都是女人,都是他的女人,人家混成什么样,我又是什么样......”
姜姝回头看着她,“真可怜。”
娴贵妃这回却没和姜姝吵,只看着她道,“药罐子,我不想回去了,我也想找个能为我放灯的人......”
姜姝摇头,“难。”
见娴贵妃实属哭的厉害,姜姝终于心软了一回,“想找个为你点亮长安河的人难,但找个为你点灯的应该容易。”姜姝弯腰将她扶起来,安慰道,“别放弃,你不是还没侍寝吗,还有机会。”
娴贵妃哭上了劲,“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弃妃。”
姜姝无奈,“你就当是我嘴毒。”
“你那毒,回回都能毒到点子上。”娴贵妃哭了一路,直到上了马车,才消停。
两人刚走,身后的那巷子里,几个孩童蹦蹦跳跳地过来,对着立在那的一位公子兴奋地喊道,“辛哥哥。”
那公子一笑,将手里的糖人分了出去。
他并非有意偷听。
他先在这儿,是她们没看到他。
几个孩子拥着他往前走,“辛哥哥有没有看到灯,可漂亮了。”那公子笑着问,“是吗,走,去瞧瞧。”
几人过去时,同周恒和秦漓擦身而过。
那公子目光轻轻瞟了一眼,不动神色地往前走去。
**
秦府的马车没了,秦漓只有上周恒的车。
两人坐在马车内,一阵沉默,周恒突地问,“要不,不回去了?”
秦漓看着他,“陛下......”
周恒便不语。
待马车到了秦府,周恒先掀开帘子下车,回头递手去扶秦漓,秦漓看了他一眼,终是将手搭了上去。
秦漓站稳,同她俯身道,“今日多谢陛下。”
周恒却是立在那,看着秦府的大门,道,“秦府修好后,朕还没进去过。”
秦漓不答。
周恒便回头,直接问她,“不请朕去坐坐?”
秦漓看着他,拒绝道,“夜已深,臣女实属不便。”说完,秦漓又一俯身,“臣女恭送陛下。”
周恒没走。
秦漓候了他一阵,见他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便不再管他,转身进府,等上了门前台阶,正要抬脚跨进去,身后周恒突地又唤住了她,“你等等,朕还有样东西给你。”
秦漓驻步回头。
周恒缓缓地朝她走来,脚步立在了她跟前,目光望里头望了望,却半晌不见他开口,漓知他怕又是生了什么鬼主意,正欲转身,周恒突地一把拽住了她,秦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扣住了后脑勺,直接吻了上来。
那吻如暴雨席卷而来。
秦漓越挣扎。
周恒抱的越紧。
候在马车旁的王钊及时地背过身。
秦漓脸色憋的潮红,怒气刚冒出来,周恒及时地松开她,“再等朕些日子,朕来娶你。”
说完看着秦漓怔住的脸,轻松地道,“朕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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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点短小,第二更争取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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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周恒转身上了马车, 秦漓立在那门前失了神。
那年两人订婚后,她问他,“绎哥哥你是不是会娶我。”
“嗯。”
“那要等多久?”
他答, “再等些日子。
秦漓的心口突地咚咚地跳出了声, 那车轱辘驶出了好远,瞧不见踪影了,秦漓还立在那, 身后的丫鬟见她立在那迟迟不动, 手里的披风轻轻地往她肩上一搭, 提醒道,“姑娘, 外面凉, 早些进去吧。”
秦漓的脚尖这才转了个方向。
**
长安河上的那千盏明灯, 第二日太上皇便听说了。
自从被周恒逼着替秦家翻案了之后,太上皇便再也没有见周恒, 整日卧在床,面容憔悴不堪, 一夜之间竟是添了许多白头。
王公公汇报完, 太上皇并没什么好意外。
为了秦家那么个女人,他连亲爹老子都能毁了,何况区区几盏灯, 烧几个钱算得了什么。
本以为秦家的案子翻了, 他会直接亮出漓妃的身份,晋升为皇后, 谁知人家竟是煞费了苦心, 先放人回了秦府, 恢复了秦家独女的身份, 再打算重新娶一回。
想得多周到。
太上皇那日恨透了周恒,可回到怡安殿,静下心来,却又恨不起来,他越是这个模样,就越是像极了当年他年轻时的作风。
当年他为了让朱皇后上位,花的心思可不比他少。
他这一辈子有三个儿子。
但于他而言,只有两个。
文王自小被他母后宠溺,那性子永远不着调,也不知道像谁,可周恒,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事作风,都和他很像。
太上皇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讽刺地道,“秦家最成功的,就是当年留了这么个女儿下来,拐了朕的儿子。”
这话太过于敏锐。
王公公不敢乱答。
过了一会,外头有了小孩的声音,王公公面色一喜,同太上皇道,“小殿下来了。”
太上皇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神采。
刚睁开眼睛,大皇子就到了跟前,一声,“皇爷爷。”唤来,太上皇心头的愁绪消散了一大半。
罪己诏之后,大皇子就一直在怡安殿。
早上芳华殿的人将大皇子送过来,夜里怡安殿的人负责送回芳华殿,祖孙两人隔代亲,这段日子,也算是救了太上皇的半条命。
王公公扶着太上皇起身,大皇子立马蹭到那床边上往他抱里钻,太上皇摸了摸他的头,叹声道,“他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给我生了这么个乖皇孙。”
太上皇逗着大皇子。
王公公便去准备大皇子喜欢吃的瓜果。
太上皇看着大皇子,突地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时才想起,他似乎好久都没念叨过他的父皇。
太上皇瞅着他,便问,“最近怎么没听你提起你父皇?”
大皇子突地垂头不吭声。
太上皇偏着头去问他,“不想他了?
半晌,大皇子才抬头,看着太上皇道,“我没有父亲。”
太上皇眸子一凝,当他是在气周恒的气,说出来的气话,只笑了笑,问他,“皇上不是你父皇了?”
大皇子摇头,“不是。”
太皇上看着他。
大皇子便看着太上皇道,“他是假的,他不是我父亲。”
太上皇眼皮子一颤,眯着眼睛沉声问他,“你听谁说的?”
大皇子说了实话,“母妃说的,父亲早就死了,皇上不是我父亲。”
王公公端了果盘进来,刚好就听到这么依据话,一个不稳,手里的果子尽数落到了地上,王公公跪在那地上,吓得不轻,“奴才该死。”
太上皇的脸色却是一变,“去叫惠贵妃过来。”
惠贵妃早就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