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悚游戏里走后门 [无限]——艳山姜
时间:2020-12-23 09:53:43

  他步步紧逼。
  但Valis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他近乎于漠然地看着他。
  彷佛对方只是一只蝼蚁。
  这眼神也让制片人感到微妙的不适, 他并没有真正被“看到”。
  这不是NPC应该有的眼神。
  拿玫在他身后默默对万祺说:“他废话怎么这么多。我只是想说, 现在不是影视寒冬吗。导演都天天喊穷了, 怎么还有钱买这么多镜头。”
  万祺:“……”
  制片人却听到了。
  他回过头,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我说了,这不重要。”他说。
  说着他就举起了手中尖锐的碎片。
  “去死吧。”
  他狠狠地将碎片扎了下去——
  万祺目瞪口呆。
  拿玫也目瞪口呆。
  万祺很焦虑:“你的姘头快死了,你还不去救他吗?!”
  拿玫:“姘头这个词也太脏了,我们明明是纯洁的父女情好吗。”
  万祺:“那你挺强的,每局游戏都能认个爹。”
  她还想要多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还有利器扎进□□里的沉闷声音。
  万祺十分同情地说:“你爹凉了。”
  她很不忍心地转过头。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吃了一惊——
  Valis依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受伤的是制片人。
  他步履蹒跚,脸色大变,颤抖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一只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胸口绽开一朵血花,将他的手也染成一片鲜红。
  制片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恐惧。
  他明明是要将碎片刺进Valis的胸口。
  但下一秒钟。
  那碎片却深深地扎进了他自己的胸口。
  “——这、这怎么可能?”他捂住了伤口,脸色惨白,却依然不肯示弱,要站得笔直。
  Valis依然站在不远处。
  他的目光很平静。仿佛制片人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一缕微不足道的空气。
  拿玫戳了戳呆若木鸡的万祺。
  “你看,我根本不担心。”她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万祺:“……”其实她根本没懂发生了什么。
  制片人此时却转过了头来。
  电视机镜头放大了他的脸。
  他的脸颊和脖子都被血染红,这更衬托得他的眼神疯魔一般。
  但他依然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这毅力也让人很佩服。
  “那……就是你。”他转而对拿玫说。
  拿玫:“?又关我什么事?”
  “导演说过,演员不可以改戏……你才是他的心结。”
  “通关的关键……在于你。”
  “我是制片人,你是女演员。一定有什么原因让我们两个人活到现在,对不对?原因就是——”
  “我们要演完那个既定的剧本。”
  他边说话边咳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受伤的身体摇摇欲坠。血沫不断地从他的嘴边涌出来。
  拿玫觉得很好笑:“所以现在又要杀我了吗。”
  制片人:“我也不想你死的,但你错就错在……不该改写他的结局。”
  他胸口还扎着碎片。
  但不知何时,他手中却多了一把尖刀。
  制片人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与刀。
  “你看,我的判断是对的。”他说,“这是游戏给我的帮助。”
  制片人高高地举着这把刀。
  他的眼神也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杀人犯。
  他用尽身体的最后力气,狠狠地一刀下去。
  在那一瞬间,他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裹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
  这部电影要结束了。
  他赌对了。
  制片人近乎于快意地如此想到——
  直到他听到拿玫的声音:“……狗游戏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接着她就一脚踩在制片人受伤的那只脚上。
  “哐当”一声。
  尖刀摔落在地上。
  拿玫这一脚力气很猛。
  她对准了对方的伤口,狠狠地碾下去,像在碾一只无用的烟头。
  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制片人,此时终于彻底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变成一支被折断的箭,彻底弯曲下去。
  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终于无法再支撑起自己。
  他软绵绵地摔倒了下去。
  膝盖砸到坚硬地面的一瞬间,他意识到:他真的失败了。他简直是一败涂地。
  但拿玫还嫌不够。
  她继续一脚下去,像碾摄像头一样狠狠地踩在他受伤的那只脚上。
  制片人痛得发出一声闷哼。
  万祺已经被一连串反转搞得晕头转向。
  “卧槽?还能这样?”她吃惊地问。
  拿玫:“是啊。”
  她又踩了一脚。
  制片人又哼了一声。
  ……感觉自己仿佛在玩一只尖叫鸡。
  于是她热切地对万祺说:“你要不要来踩踩?很好玩的。”
  万祺看了看制片人的眼睛。即使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满身是血,他的眼神依然很凶恶。
  “不,还是不了。”她怂怂地说。
  “好吧。”拿玫很失望。
  她低下头去看制片人:“其实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吊样。”
  万祺:“梁静茹给的?”
  拿玫;“梁静茹给的是勇气。”
  万祺:“……哦。”
  “你觉得你很厉害?你什么都能看透?”
  “其实你就是个废物点心。”
  拿玫无情地说。
  制片人痛得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的。
  他无力回答,但他的眼神依然雪亮,他死死地盯着拿玫。
  看着这样……近乎于疯狂的眼神,突然之间,拿玫只觉得很索然无味。
  她并不觉得他很可恨,只觉得他很可悲。
  或许对于他来说,赢得游戏只有唯一一种方式:顺从游戏规则,伤害其他人,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即使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依然坚信:只要能杀死另一个人,他就能够通关。
  一直以来,他也只会做这一件事。
  可是这真的很无聊。
  电视机的画面在调转。
  不知何时,镜头对准了他们的脸。
  那画面精致得简直不像是电视直播。场面调度和灯光设计都是大师级的。制片人的脸在明暗对比之间,写满了挫败与兽性。
  拿玫:“这机器好像很兴奋。”
  万祺尴尬地说:“毕竟剧情很精彩啊,你们仿佛在3P哎。”
  拿玫:“????话不能乱讲啊大姐?!”
  两人继续看电视。
  镜头在动。
  镜头移动到了Valis的脸上。
  万祺:“你看这电视多懂啊,先拍你俩,再拍你姘头……呸,你爸爸。这还不是3P?”
  拿玫:“???”
  Valis看起来却很严肃。
  他轻声说:“这正是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拿玫:“?什么结果?”
  大特写之下,Valis的脸看起来伤得更重了。
  那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仿佛要将那整张雕塑一般的脸都撕裂开来。
  但这画面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圣洁和肃穆。
  他并没有看镜头。
  他在看拿玫。
  “当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他说,“会发生什么呢?”
  “他们发现自己无法逃脱。当外部环境在逐渐收紧时,内部压力也会不断加重。就像一壶注定要沸腾的水。他们会互相猜忌,倾轧,甚至于屠戮。”
  “这就是人性。人性就是这么丑陋。”他轻声说。
  拿玫头皮一紧:完了,爸爸的哲学小课堂又开始了。
  Valis低下头。
  他第一次看到了制片人。尽管那眼神依然在看一只蚂蚁。
  “你很聪明。”Valis说,“你知道游戏不可能是无解的,但是你并不知道要如何打破死循环。所以你选了另一个方法:你只要做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就可以了。”
  万祺浑身一冷,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拿玫:“都是胡说八道!”
  万祺:“只是在给其他人泼脏水,合理化自己的杀人行为。”
  Valis:“还有表演欲。你知道自己还是一名「演员」。你要尽力让这场戏好看一点。你演得越卖力,导演才会越满意,是这样的吗?”
  “导演已经死了。但你知道,真正的「导演」还活着。你永远都是这个游戏的演员。你的职责就是去取悦这个游戏。”
  拿玫敏锐地抬起头。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话意有所指。
  他嘴里的演员,好像并不只是制片人而已。
  ——她闪电般地回忆起上一个游戏里的情形。
  她想起Valis茕茕孑立地站在戏台上,如此隆重,如此……曲高和寡。
  他也是这个游戏的演员。他始终在扮演身不由己的角色。
  也许他——
  在说自己。
  拿玫忍不住问:“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冲着你来的,为什么……刺中了自己?”
  Valis低下头,很平静地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因为,没有人可以伤到我。”
  拿玫的心却再次一动。
  但她可以伤到他。
  她手中的剑曾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她甚至还记得他温热的血是如何溅到她的脸上,让她的世界也被染成同样的红色。
  她可以伤到他。
  “那、你现在的伤……”她近乎于逃避地问。
  Valis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因为游戏。”
  “我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游戏里。”他说,“这个角色本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只是一段数据,他早就退场了。”
  “但我逆转了他的结局……这需要付出代价。”
  “这具身体无法承载我的意志。我不能一直留到这里。”
  拿玫突然想起了第一个游戏。
  那一次Valis扮演的同样是个无足轻重的NPC。他也是在临近游戏尾声时,提前离开了游戏。
  那时他同样伤痕累累,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自己没有时间了。
  ——他早该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拿玫问。
  Valis:“因为我想要陪你到最后。”
  他的声音很平静。
  犹如平静的海面,一切的浪潮与汹涌都被深埋在之下。
  拿玫:“QAQ”
  所以这些伤口……和痛苦,都是因为她。
  她觉得自己又快要哭了。
  但她又想起了什么。
  拿玫疑神疑鬼地说:“你现在说的这些,不怕他们听到吗??”
  Valis:“没关系,离开这个游戏,他们都会忘记的。只有你还记得。”
  “只有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
  拿玫:“TAT”
  父爱真伟大。
  呜呜呜呜呜她又要哭了。
  她哭着一头栽进了Valis的怀里。
  ……途经制片人的时候顺便又踩了他两脚,并收获尖叫鸡两声。
  Valis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没有穿玩偶熊的怀抱,依然是如此温暖和柔软。
  在Valis的怀里,拿玫再次抬起头来。她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
  ——没错,爸爸的怀抱,就是大力水手的菠菜!
  “其实,这很像《楚门的世界》。”拿玫说。
  Valis温和地重复道:“《楚门的世界》是什么?”
  拿玫:“是一部电影。楚门的人生只是一场谎言。一切都是虚假的。他自以为的人生,只是其他人眼中的真人秀。”
  她回过头去。
  电视屏幕幽幽地亮着。
  忠实地记录了这缱绻的拥抱。
  Valis:“《楚门的世界》的结局是什么?”
  拿玫:“楚门发现自己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于是他找到了那扇真正的门,冲了出去。”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将她凌乱的头发都别到耳后,露出一张光洁的脸。
  他的眼睛是玻璃珠一般的,澄澈而无机质。
  但这双眼也清晰地倒映出拿玫的脸。她的目光里有一团火,仿佛要将他也点燃,让他变成燃烧的海。
  拿玫:“这并不是一个死循环。”
  “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门」。”
  Valis:“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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