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每天都在劝我和离——咸鱼醉
时间:2020-12-25 09:07:17

  后来那个人被安排成了他的恩师,为他传授战场用兵之道,萧晟对那个人便更加崇拜了。
  他时常关注那人飞扬的眉眼,潇洒不羁的笑意,觉得倘若能跟他一般在战场厮杀一番,是不是会比困守在这皇宫之中,长成所有人期待的明君模样更好?
  可是很快那个人就消失了,从他的视野,从他的记忆中淡了出去。
  若不是胡太医今日提及,他或许就已经要完全忘光了。
  是他吗?
  萧晟在胡太医走后很长时间里都在盯着那个药炉出神。
  倘若真的是那个人,那他的小妻子这些年来过的该是怎样的生活啊?
  想起初见她时她熟练的适应着一个人生活的模样,萧晟不敢想。
  他怕他一旦心疼,便再难离开。
  ———
  因为这场意外,木荞又一次昏迷了好几天。
  上一次没有在木荞身边照顾,这一次萧晟自然不会再假手他人。
  只是他侍候得体贴谨慎,一旁的儿子却还是不满意似的,时不时拿那双跟他一模一样的凤眼瞪他。
  萧晟自然是不能跟他计较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几天,胡太医也来复诊过几次。知道木荞在渐渐好转,萧晟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日,萧晟依旧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木荞。
  就在他给她小心喂水的时候,窗外响起了猫头鹰的叫声。
  这是护龙卫的暗号。
  萧晟走了出去,看到了正站在院中梧桐树上的黑衣男人。
  那个人是他的暗卫顾枭,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萧晟便知道事关重大,否则他也不会特意现身。
  他只得盯着萧墨毓阴恻恻的目光,将木荞交给他暂且看着,便带了人从家里离开了。
  萧墨毓坐在小凳子上,一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小身板挺得笔直。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专注的盯着木荞的脸,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日是个暗沉的阴天。天空中积聚着大片的乌云,仿佛是要来一场洗涤天地的大雨。木荞躺着的屋子窗户紧闭着,里面的空气带了一丝沉闷。
  一炷香后,萧墨毓将视线从木荞的脸上抽离,起身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拿了一个新的棉花球蘸饱了水,小心翼翼的在木荞的嘴上擦拭。
  等感觉到木荞的嘴唇湿润了之后,萧墨毓这才满意的将茶杯放回了桌子,又一次乖巧的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新一轮盯梢中。
  这样的照顾不知重复了几遍,在一声闷雷突然从天空中炸起时,萧墨毓敏锐的觉察到他娘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那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视线里又轻轻的眨巴了两下。
  他开心的勾了勾唇,娘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儿(微笑):娘要醒了,我要去准备纸笔了。
 
  ☆、重生(修)
 
  木荞的苏醒让萧墨毓欣喜异常。他本就计划好的事情,在木荞苏醒后看到了希望。
  而这边,萧晟在顾枭的带领下,出了门就往山上的一座破庙行去。
  那是萧晟设下的一个暗桩。平时没有特殊情况,大家基本都会在那里商量对策。
  这次的事情显然很重要。等他到了破庙,已经有几个心腹大臣等在那里多时了。
  见到萧晟前来,几人同时单膝跪地行了礼,又留下一些暗卫把手,这才入了破庙。
  破庙里有一张破桌子,一位肌肉遒劲的壮汉将一张图纸往桌上一铺,就急切的开口道。
  “殿下,那狗贼又在到处抓壮丁了。据线人禀报,他准备一个月后,在平甬关和我们决战。”
  平甬关?
  萧晟凝眉审视着那张地图,找到了平甬关的位置。
  离这里并不近,甚至可以说要到达那里快马最少也要一周时间。
  他本就清冷的眸子氤氲出一抹暗沉,藏在袖筒中的十指收紧。
  萧晟紧紧盯着那个位置,没有开口。
  想要取得战事顺利,势必要去提前部署。况且要去平甬关路途艰险,这是要他提前离开的意思。
  萧晟没有吭声,其他人就有些等不及了。
  破庙外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要凝聚一场大雨,屋内暗得看不清萧晟的脸色。所有人面对这凝滞的气氛都有些焦虑。
  他们作为萧晟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他的私事的。知道他的担忧,所有人都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在得到响应后,全都双膝跪地逼他。
  “殿下,为了大景的黎民百姓,请您提前移驾平甬关,诛杀狗贼,匡扶社稷,卫我正统!”
  听到众人的恳求,萧晟嵌在掌心的印痕更深。
  战事波云诡谲,耽误一刻就可能影响到后面的成败。
  这是他的恩师闻人靖教他的。
  萧晟闭了闭眼,许久后,他像是消耗了所有的力气,开口。
  “好!”
  那一刻,除了萧晟本人所有人都是欣喜的。
  他们忍辱蛰伏四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光明正大的与那窃国之贼较量,让天看,让民看,谁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谁才是真正的正统皇族?
  这些人武将居多,他们不像文臣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萧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只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从主上口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场秘密会晤就算是达到了尾声,众人正拱手要拜别。破庙外盯梢的人突然传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道急促的警示声。
  “有敌袭!”
  厮杀声很快响了起来。
  有人冲进破庙里禀报,“殿下快走,来的贼子太多,属下恐伤您尊体。”
  破庙中的众人听此消息全都脸色一变,武将们更是直接将手里的刀剑出鞘,群情激愤道:“殿下,臣等誓死守护您离开!”
  萧晟其实也有武功傍身,他不需要别人保护,但是他知道,这些人并不会让他有一分一毫的危险。
  门外的打斗声激烈无比,浓重的血腥味让萧晟皱了皱眉。特别是看到有一名属下当着他的面倒下时,他语气陡然一厉,“突围!往山上去!”
  那一刻,众人有略微的迟滞。谁都知道只要突围了往山下走,就能很快跟他们的人汇合。殿下这种不明智的决策,难免不会让他们多想。但主上的命令必须服从,他们仅仅在心里质疑,但还是接受了他的指令。
  这群人除了几个谋士,其他人都是武将,他们手执刀剑护佑着萧晟往庙外走,自然会有暴露的一刻。那些黑衣人看到萧晟,全都扑了过来。
  场面陷入了激烈的厮杀中。
  来的这批人显然是端王爪牙中的精锐,萧晟他们人少,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走向了劣势。
  萧晟被武将们护着,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没有武功的几个谋士就要成为牺牲品,他眸中划过一抹果决。
  在众人进入白热化的厮杀中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翻身一跃,朝着山上快速奔去。
  萧晟是一个诱饵。
  他引得一大批端王的爪牙跟着他闯入了山中。
  这片山林,木荞曾经带着他采药来过好几次,论熟悉程度他比谁都强。萧晟遵循着记忆将那批人带进了山里,满山的溜着他们跑。
  或许是这种耍猴一样的方式激怒了那些爪牙,他们中一个善使弓弩的黑衣人,在萧晟跳到一棵树上的时候,嗖的发射出一枚暗箭。
  闷哼声随之传来,他们查探的时候发现了一滩血。
  黑衣人们露出一抹喜色。
  他们追寻着血迹一路而来,本想活捉到萧晟,却在追到一座悬崖边的时候,眼睁睁见他眼皮不眨一下的跳了下去。
  黑衣人们走到悬崖边朝下望去,只见到一片白茫茫的崖底,神秘又危险。
  至于这崖底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一颗小石子落下时,这崖底连一点声音都传不出。
  那个使弓弩的黑衣人首领,在崖边看着浓重的雾霭之气半晌,终于宣布结束了此次围剿任务。
  “逆贼萧景宸跳落悬崖,生死不明!我们撤!”
  景宸是萧晟的表字,也是曾经常出现在众人耳中的名字。
  等到黑衣人撤去,又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从崖底爬上来一个月白色的人影。
  那人爬上悬崖后并不急于离开,他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像是怀念一般,眸中晕开了一抹深沉而厚重的情愫。
  萧晟重生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毯般厚重的杂草坪上。
  萧晟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眉眼间的阴郁一瞬间化成了春水。
  这个崖底的秘密是木荞告诉他的。很多人都以为这悬崖深不可测,却不知白雾掩盖下的所谓悬崖,不过是一个几丈高的陡坡。
  陡坡下长着茂密的杂草,人躺在上面就像是一个厚厚的床垫。
  萧晟回想着往事,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曾经木荞带他来的时候,看着他眼中震惊的神色,笑了半晌。如今就算隔了一世,她眉眼间的俏丽明媚,萧晟都没有忘记。
  至于他现在为何会在这里……
  萧晟并没有惊慌,因为他的脑海中正融合着这一世的记忆。
  很快,他知道自己是在躲避那群端王爪牙的袭击。
  很显然,他上一世并没有在此时经历这样的袭击。唯一一次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前世的战场。
  那一次他也是受了很重的伤,肩胛骨都被箭穿透了。
  他躺在营帐内九死一生,是顾枭命人千里迢迢从山村里偷来他妻子的发簪,才唤醒了他。
  但他活了,他的妻儿所在的小山村却在不久之后遭遇了灭顶之灾。
  自此所有的痛苦纠葛结成了网,化成了茧,不断缠绕收紧,成就了他上一世所有的痛,也留下了诸多遗憾与悔恨。
  然而现在,重活一世的他,阅历和睿智已经沉淀。他一点都不惧怕可能潜在的危险。
  从地上站起后,萧晟感受了下肩膀的伤。
  弓弩的穿透力很强,已经嵌入了肩胛骨中,后背大片的湿意让他感到很难受。
  萧晟凝着眉想,看来刚刚他是失血过多昏迷了才重生的。
  他深呼一口气,像如释重负一般,又缓缓吐了出来。
  萧晟前世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不是弥留之际儿子的误解与憎恨。而是一瞬间从欣喜到失去的绝望。
  那一世,他抛妻弃子为这天下万民拨乱反正,成就了一代明君,也圆了很多人的愿望。
  可他知道,每一次万民称颂他的功绩,他都会心头滴血。
  那是他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
  他没有家了。
  曾经他以为给妻儿最好的保护就是让他们安稳的待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免受乱世荼毒。
  然而那一年他成为新皇之后的“衣锦还乡”,迎来的却是一片被火吞噬的废墟。
  没有人,所有人都没了。
  萧晟从没有哪一刻会如那天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矜持与冷静。
  他跪在地上,垂着头,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弄脏了那件他特意让人做的银色交领莲纹锦袍。
  他的荞荞说他是莲中君子,他特意穿给她看的。可是,他盛装而来,以国母之位重新求娶,却不见佳人。
  他痛哭的同时,一旁的侍从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所有人都秉着呼吸降低着自己的存在。
  他们知道,那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的恸哭声。
  后来,回到皇宫的萧晟彻底变了。
  他昭告天下自己妻儿的身份,又追封了木荞为皇后之尊,将从灵净寺里求来的长生牌放在他的寝殿。
  他变得更加内敛,开始用无休止的政务来麻痹自己。不然他怕,怕一闭上眼就成了噩梦。
  这样的日子枯燥又漫长,朝臣们见他后宫空虚想要奏请选秀,让他早日诞下龙嗣。可接受到他死寂而冷冽的瞳眸,听到“朕除了亡妻之外再无二人”的御旨,所有人都息了声。
  他们是有愧的。
  他们也知道陛下这一脉是要断了。
  他们开始将目标转移到晋王遗腹子的身上。
  晋王是萧晟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曾经因为端王那狗贼上位,被囚在王府,遭受折磨而死。所以萧晟对这个亲弟弟是有愧的。
  再加上朝中大臣的连续谏言,萧晟便封了那女人的儿子为太子。
  从此,有了盼头的大臣们开始悉心培养新的储君,期待有朝一日能让他继承大统。
  时间就这么飞速流逝着,一晃就是十年。又到了新一届的殿试遴选。
  萧晟正襟危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狭长的凤眼淡漠的从一众进士脸上扫过,却意外的在人群中瞥到了一双与他极其相似的凤眸。
  那一刻,心如死水的萧晟差一点要从龙椅上惊呼而起。
 
  ☆、递笔(修)
 
  他说他姓木,叫木玄钰。
  大殿内一身玄衣墨袍,眉眼冷得如刀的少年对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如是说。
  即便他不愿姓萧,即便多年未见,但少年脖颈间的那颗痣却让他一眼就认得了他。
  萧晟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要冲下去,去抱一抱那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
  可少年接下来的话却让萧晟本来激动的心情顿时被泼了一捧冷水似的,透心凉。
  他说,他寒窗苦读只是为报仇。
  气氛一瞬间凝滞。
  所有人都意外的盯着这个少年。
  他无论容貌还是才华无疑都是这届学子中最拔尖的。奈何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喜。
  萧晟听到这句话也愣了愣。他直觉跟他有关,但依旧没有影响他火热的目光烙铁似的印在少年身上。
  他长大了。
  结合了他和妻子的五官,长成了他曾期待过的最好的样子。
  萧晟有些欣慰,阴郁了数年的眉眼第一次变得柔和,像极了雨后初晴的蓝天。
  他的儿子还在,那么他的荞荞呢?
  帝王的愉悦总是能被一些朝夕相处的人捕捉到。
  他身边的魏公公觉察到他对龙椅下正俯首施礼的少年的兴趣,便多嘴问了几句。
  “你是哪里人,父母可健在?”
  那一瞬,萧晟眸中多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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