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量词是一只——严午
时间:2020-12-26 09:20:57

  抓到什么了?
  沈凌还没急切地问出口,就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为了窥探仆人奇妙的大袋子,她刚才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沙发外。
  薛先生轻而易举地把这个总落入幼稚陷阱的姑娘举起,习惯地又举高点以防她无意识蹬动的腿被沙发角撞痛——他从来不会主动触碰她的腰或肚子,所以只能抱着她的咯吱窝——这感觉真的很像举起一只猫,看着对方懵逼且无防备地拉伸出长长长长的毛肚子。
  ……当然啦,沈凌露出来的不是长长长长的毛肚子,她露出来的是沙发垫上的“犯罪现场”。
  一盒完全打开,倒扣在垫子上,弄出了一大块白斑的粉饼。
  薛谨:“……”
  沈凌小声说:“是我挠一个讨厌入侵者的时候,对方包包里掉出来的战利品。白白的,软软的,香香的,戳一下还会冒出白色的小粉末……然后我就……戳的力道稍稍有点大。”
  她又急急补充道:“我跟她打架,我大获全胜,所以这是我应得的战利品!所以这个现在是我的东西!”
  ——就算无意中弄脏了沙发垫是我的错,但阿谨不可以没收我缴获来的珍宝!
  薛谨没说话。
  他注视着那凄惨的粉饼,悲从心起。
  倒不是沙发垫,沙发垫弄脏了洗一遍就是,左右他帮沈凌收拾地毯上滴到的冰棍也很多次了……
  化妆品。
  沈凌开始对化妆品感兴趣了。
  ——而那和乐高玩具,可不是一个价位的东西。
  薛谨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沈凌提供最好的玩具。
  他买得起儿童积木中的顶级牌子,但要一套一套的购入那些化妆品界的顶级奢侈品……
  ……虽然知道沈凌追求衣服,鞋,包包,化妆品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存钱给妻子买这些东西也是普通丈夫的义务……但薛谨总是暗暗希望晚些……再晚些……
  孟婉。
  啊,真是个令人胃疼的名字。
  零存款の悲痛
  “沈小姐。”刚才应该多给孟婉灌点84消毒液下去,“你很喜欢的话,明天我们去买一套全新的粉饼好不好?这个粉饼是被孟小姐用过的东西,它变脏了,你不会喜欢的。”
  沈凌猛地停止了扑腾。
  她转过头来,盯着薛谨猛瞧,眉毛扭在了一起。
  薛谨只能继续解释,要让沈凌放弃这份粉饼或许很困难,这几天他发现,这只猫对自己的宝藏(玩具)有着非同寻常的占有欲——
  “沈小姐,首先,这是孟小姐的东西。你亲手把她挠了出去,就说明你讨厌她,对不对?我当然赞成你把这个东西变成你的战利品,但它已经被孟小姐使用过了,上面可能有孟小姐的气味……我能把这个旧粉饼还给孟小姐,再给你买一个新的吗?”
  沈凌没说话。
  但她用力抿着嘴,胸口一鼓一鼓的,似乎气得不轻。
  薛谨更加放缓了声音:“沈小姐,我买回来的会和孟小姐的这份粉饼一模一样,都是同样的质地,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气味,一戳也会冒出白色的小粉末……”
  沈凌大声打断了他的劝说:“放我下来!”
  ……咦,说到这地步还没好吗?怎么好像更生气了?
  薛谨没见过沈凌这个样子,他半是疑惑半是谨慎地把被提起的姑娘的放下了,还特意放在了那块翻倒的粉饼旁。
  算了,如果沈凌真的对这个东西很执着,让她留着也……
  被举起的沈凌重新降落在沙发垫子上。
  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挥起爪爪,“啪”地把粉饼击落在地。
  ——饼落粉散,白色从茶几涂到地毯,金属外壳还被摔出了一个凹坑,惨得像个被抛弃的孤儿。
  薛谨:“……”
  他第一次认识到,沈凌再怎么像孩子也是个女人——而女人的心思对他向来变幻莫测,揣摩不透,胃疼头疼。
  “我生气了!”
  沈凌愤怒地宣布,跳下沙发时又重重踩了一脚可怜的粉饼,便嗒嗒嗒地跑向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打着转大喊:“我要吃小黄鱼!我生气了!我要挠东西!我还要吃小黄鱼!”
  “沈小姐,冷……”
  “你讨厌!阿谨讨厌!讨厌讨厌讨厌!不要叫我!不准这么叫我!”
  “沈小姐……”
  “不!准!这!么!称!呼!我!”
  对方此时仿佛到达了愤怒的极限,原地站定,挥舞着手臂挥了半晌,脸涨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最终,好哄、幼稚、任性贪玩却从来没怎么违背他的姑娘,前所未有地爆发了。
  她“哇”地嗷了一嗓子,“嗖”地蹦出了耳朵与尾巴,“唰唰唰”地爬上了厨房流理台,“乒铃乓啷”跳上了流理台上的收纳矮柜。
  沈凌缩在矮柜顶部,抱着自己的膝盖,耳朵和头发一起炸成了金色的毛茸茸,尾巴上的毛也根根竖起——
  “我!要!”她凶神恶煞地宣布,“把!台!子!上!的!杯!子!全!都!推!下!去!”
  薛谨:“……”
  一时之间,做丈夫的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上去哄劝好,还是掏出手机摄像好。
  最终,他后退一步,侧过脸,避开了这凶猛可怕的画面。
  “请便,沈小姐。柜子里都是防摔的环保材料杯……推的时候小心不要从流理台上摔下来。”
  【数小时后】
  沈凌这场气生得格外持久。
  她生着气吃完了炸萝卜丝丸子,醋溜圆白菜,圆白菜爆羊肉片,萝卜火腿豆腐汤,孜然小羊排——全程板着脸,鼓着嘴,只有一动一动的耳朵能看出她吃到每道菜时的心情;
  她生着气玩自己的乐高艾尔莎,乐高蝙蝠侠,并用芭比娃娃玩具屋里的小汽车击打了一个类似紫色小鸡的橡皮玩具——并在击打过程中不停地用炸起的尾巴毛去扎薛谨的手臂,拼命暗示自己真正在击打的对象是谁;
  她生着气坐在薛谨旁边固定观看每天一集的《孤独的美食家》,每看到一道美食出场时就会恶声恶气地宣布“我要吃”,然后用弓成月牙的脚去够桌上薛谨的采购小本子,在伸脚尝试了N次依旧没能在穿袜子的情况下夹住这本本子后,自暴自弃地用脚把本子踢到了薛谨的手里。
  ——最终,在沈凌生着气击打自己的毛绒兔子娃娃时,薛谨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第一个原因是他的手臂因为一直举着手机摄像所以稍微有点酸;第二个原因是手机摄像的内存满了,他有种冲出门去买单反相机的冲动;第三个原因是他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于失血过多,沈凌每一种发脾气的方式都对猎魔人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沈小姐,我们现在就出门给你买新粉饼,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哼!”
  ——于是他们破天荒在晚上七点后重新走出家门。
  十五分钟后,薛谨看着沈凌生气地捧过肯德基甜筒冰激凌,生气地一大口咬下,又因为被冰到而扭着眉毛吐舌头,后续进食方式改成了生气地舔舔舔。
  真是不得了的生气方式啊。
  薛先生平和地举起了新买的单反相机。
  作者有话要说:  薛先生:因为生气状态太可爱所以想哄猫的心摇摇欲坠.jpg
  有人能猜出猫猫为什么生气嘛?
  (本来打算这章就揭晓哒,但是因为今天三次元有点意外只来得及码这点了,评论过70明天爆更~)
 
 
第31章 第三十一只爪爪
  第三十一只爪爪
  【祭司。】
  【祭司。】
  【您……】
  【祭司。】
  ——沈凌一直知道, 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所有的低等生物都是她的仆人,所有的仆人都渴望她的赐福,所有希望被赐福的仆人都会把她捧为独一无二的珍宝。
  她可以是金子, 可以是宝石, 可以是那些人眼中任何最值钱、最稀有、最能给自己带来所想之物的宝藏。
  而他们都会这么称呼她:【祭司】。
  祭司是教团独一无二的祭司, 也是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祭司。
  即便是沈凌讨厌的黎姓前任祭司——当他走过,在回廊上遇见沈凌时, 也不得不低下头,弯下腰。
  【祭司。】
  他只能这么称呼她, 也只允许这么称呼她。
  即便这个男人是上一任的祭司——因为他微弱的威能, 逐渐消退的天赋,无法再庇护教团的灵魂投影, 所以他被自己取代——
  哪怕黎姓的男人关了她多少次禁闭, 以长辈的口吻多少次指责她。
  他都必须这样,说出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沈凌喜欢对方每次说出这个称呼时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
  【祭司。】
  前任祭司, 她不认识的前前任祭司,乃至历史书里的前前前任祭司,他们都要对沈凌弯腰、行礼、施以敬意。
  ——然而, 遇到薛谨后, 她这份认知有点摇摇欲坠。
  薛谨从没有祈求过成为她的仆人, 他也从来没祈求过自己的赐福。
  前者沈凌适应良好——不用你祈求,看在你伺候得如此讨本喵舒心的份上,本喵荣誉加冕你成为本喵最好的仆人——
  后者沈凌就不太适应,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她不习惯薛谨拒绝自己的赐福,觉得对方不识好歹;但薛谨对赐福的拒绝又莫名让沈凌很开心。
  和她的毛绒兔子娃娃与碰爪爪的礼节一样,有种“什么东西终于完成”的奇怪酸胀感。
  虽然不知道具体究竟完成了什么,但沈凌从那以后就很喜欢去蹭薛谨的手, 还想把他的手臂也当成自己毛绒娃娃军团里的一员——抱着睡觉。
  不仅是肚子,不仅是下巴,不仅是脸颊,想摸本喵的耳朵也可以哦,这可是本喵赐给你的特权。
  ……但她变成人形时,阿谨再也没有抚摸过这些部位。
  沈凌不怎么开心,但薛谨告诉她说,这也是种和碰爪爪同等重要的“礼节”,外面的世界异性之间彼此不可以乱碰,脖子以下的任何部位都是禁止。
  好吧,她勉勉强强地宽恕了自己的仆人,遵循外面世界的“礼节”也是出逃的祭司不得而已的决定。
  薛谨和她所有的仆人都不同。
  薛谨不会喂自己营养剂,薛谨有一口奇妙的香气扑鼻的大铁锅。
  薛谨不会给她宝石垫子睡觉,薛谨送给她很多能咬能玩的玩偶。
  薛谨永远知道沈凌不知道的东西——沈凌不知道的东西基本上包括外界世界的一切,但薛谨从来没有在教导她这些知识时露出失望或不耐烦的表情。
  薛谨做的任何事情都看上去很好玩,沈凌可以跟在他后面在家里转上一天,并试图伸爪扒拉他触碰的任何物品。
  薛谨……
  薛谨还会这么叫她:“沈小姐。”
  不是祭司。
  不是昂贵稀少的宝石或黄金。
  不含敬意,没有弯腰或屈膝。
  沈凌喜欢这个称呼,这和以前所有仆人对她的称呼都不一样。
  ——然而,今天,在她赶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奇怪入侵者后,薛谨又说了另一个称呼。
  “孟小姐。”
  区区一个有点感兴趣的战利品已经无关紧要了。
  薛谨要拿走还是要丢掉,沈凌一点都不关心。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更鲜明的,让她恍然大悟,继而空前愤怒的——
  “被孟小姐用过的……”
  “这是孟小姐的东西……”
  “被孟小姐使用……”
  “孟小姐的……”
  阿谨根本就不怎么喜欢那个入侵者,为什么还要使用这种称呼?
  他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意思?
  这是属于我的称呼!
  从来没人这么称呼过她“沈小姐”,当薛谨说出这个称呼时,沈凌理所当然地把它当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称呼。
  她骄傲地将其同等于“伟大的无上的帅气非凡的大祭司”,总之是一听到就会让她开心翘起尾巴的称呼——薛谨每次轻声说“沈小姐”,沈凌都把这简短的三个字当成了漫长而华丽的彩虹屁。
  因为她每次听到阿谨呼唤自己都很开心,除了这个称呼本身充满令猫开心的赞扬以外,沈凌想不出“听到呼唤就开心”的任何适当理由。
  沈小姐。
  没有仆人这么称呼过本喵——相反,这个仆人也理应不使用这个称呼来形容除本喵以外的任何生物,因为本喵是最独特的祭司。
  “沈小姐”和“祭司”,她原以为这是同等独特的称呼,只不过前者比后者还要亲切可爱一点。
  ……今天,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愚蠢的错误。
  这原来是个通用的礼貌称呼吗?!
  “沈小姐”和“孟小姐”是同等的?!
  不管这个人称呼自己时在炸小黄鱼、在收拾她的玩具、在整理她的衣服——不管他说出这个称呼时露出怎样的表情——
  这是个与外界所有女人同等的称呼!
  这只是个该死的“外界礼节”!
  这一丁点、一丁点都不独特!
  沈凌才不要去注意语气表情这种细微的东西呢——她这么伟大,这么帅气,这么宽宏大量纵容自己仆人“遵循礼节”,纵容这个仆人不来摸自己的耳朵或脸颊,纵容他“礼貌拉开距离,不触碰任何部位”,纵容他不许挠浴室门不许推杯子的各种无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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