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量词是一只——严午
时间:2020-12-26 09:20:57

  ……这价格,大约也是孟婉买的。
  怎么办。
  地上的沈凌还弓着背围绕着那个弹出来的黑色小机器打转,从头到脚充满了领地遭到侵犯的攻击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金色的小刺猬。
  薛谨看看沈凌,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兜帽衫,再看看刚才被仔细摆好的夹克与打底衫。
  头一次,他感到了“心虚”。
  按情理来说,他和孟婉没有任何感情联系,他甚至几分钟前还把她打包放进垃圾袋,关系定位是热心市民与陌生垃圾(。)
  按交易来说,孟婉曾赠送给自己一共价值几千块的衣服(是的,薛谨惨痛地想起对方不仅仅只给自己买了一件衣服,她用父母发来的红包买了好几件),但自己回赠了2万多块的皮包,又曾经替她垫付了好几顿饭——就算加上刚才孟婉给的一千块和三千元购物卡,他们也是钱货两清,甚至孟婉还欠了他不少。
  按法理来说,“礼物”送给自己后,就是自己的东西,处置权也在自己手中,与孟婉如何完全无关,而且薛谨记得这些衣服都是她玩手机时让服务员直接挑选打包的——这些衣服除了被藏了定位器的那件,其实比他的家居服还干净,从头到尾没沾过那女人的气息。
  然而……
  按常识来说。
  在已婚妻子的面前,保留着上一个差点就与其结婚的异性赠送的礼物,并且不愿意丢弃——
  这是值得谴责、非常过分、会失去妻子信任的行为。
  屑谨:可我从来没有超过两位数的衣服。这些衣服就算二手卖掉也能好歹拉点钱回来……直接丢弃……着实不忍心……
  况且,就根本上而言,沈凌会在意这点吗?她上次见孟婉时还把她落下的粉饼当成了宝贝。
  就算我是她格外喜欢的玩具,小孩的独占欲也只体现在“不给其他人玩”,而不是“保留了某个人赠送的礼物”吧?
  沈凌不会在意扫地机器人保留了某个来自制造者的陌生配件,就应该不会在意我保留孟婉的礼物?
  毕竟她的排列表是小黄鱼>玩偶积木>扫地机器人≥我。
  想到这里,薛谨叹了口气。
  不速之客果然是不速之客,搅得他难得的休假没有片刻安宁。
  “阿谨。”
  “凌凌,稍等,我在想事,待会儿再向你解释……凌凌?”
  薛谨讶异地回过头去:“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沈凌呆呆地坐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了那个金灿灿的无敌美少女。
  她手里还抱着“嗡嗡嗡”的扫地机器人,地上沾染着陌生人的味道的黑色GPS定位器被踢得很远很远。
  薛谨有点不明所以。
  沈凌的表情永远生动得像是能跳出来,眉毛抖动的方式都似乎有一千多种——但现在她完全静止了,微微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也不眨。
  如果这不是沈凌,他想,我会以为这是某个对着暗恋对象发呆的女孩呢。
  “怎么了?”
  他用哄小动物的语气轻声询问,并关心地凑近了一点,“你在看什么?受惊了吗?”
  ——即便是生闷气的沈凌也会转动自己的耳朵与尾巴,现在的沈凌竟然连呼吸都屏住了。
  “凌凌,嘿,别害怕,告诉……”
  “阿谨。”
  凝滞的沈凌张张嘴巴,说出了猫生第一句不含雀跃语气词的叙述语。
  “你没穿衣服。”
  薛谨:“……”
  哦豁。
  刚才脱掉兜帽衫打算看看标签就重新穿回去,沈凌却掏出定位器,给他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思考着思考着,他就维持着那个状态,缓缓坐下开始发呆了……
  不。
  薛先生垂死挣扎地告诉自己:我记得很清楚,我没有换裤子,我现在只是上半身没穿衣服。
  他顺着沈凌的视线,僵硬看向自己——万岁,他真的没有换裤子,只是没穿上衣而已!
  薛妈妈放下了“如果让孩子长了针眼我绝对要去警察局自首”的心,松了口气,带着点笑意说:“凌凌,你描述的措辞不对,差点把我吓……”
  是“没穿上衣”,而不是“没穿衣服”啊。
  沈凌猛地打断他:“我没有被吓到!”
  “……嗯,那很好。”
  “我,我之前在A国的码头见过很多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我见过的!我有见识的!我习以为常的!”
  薛·稍微有点在意A国码头男人·谨:“……嗯,懂了,尽量别加习以为常好吗。”
  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脱了上衣。
  这是有点尴尬。
  但幸亏她是沈凌……话题很快就会拐走……
  “阿谨,阿谨,真的,我见过的,你听我说——”
  “好,好,凌凌。”薛谨把目光放回手上的兜帽衫,重新陷入刚才思考的重心,“我待会儿倾听你在码头工人那儿的伟大冒险……现在稍微出去等我几分钟,让我穿好衣服出来,好吗?”
  要不这件兜帽衫和其他衣服还是打包在一起二手卖掉吧,根本不需要用直接丢弃的方式向沈凌表态。
  沈凌没有那么敏感的心思。
  我今天打扫家务时先穿着它,今天结束,收回阳台上晾的衣服之后就不需要再穿这些了。
  没错,与其考虑妻子压根不存在的“敏感心”,务实才是基本。
  薛谨做出选择,想想自己好歹要知会沈凌一声(以防她真的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不爽),便又抬起头。
  “凌凌,是这样的,我需要向你坦白,这件衣服和其他几件并……凌凌?”
  沈凌怀里的扫地机器人说:“嗡嗡嗡。”
  沈凌依旧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薛谨犹豫了一下,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
  “凌凌。如果这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暂时回避一下,我穿好衣服出来和你谈。”
  “哦。”
  沈凌轻声答应,又“呃”了一下。
  她主动往薛谨这儿挪了挪,薛谨猜她要用单纯的表情提问“我能不能摸摸看”“好像很好挠”“是新抓板吗”之类会令他胃疼的问题,他也无奈地做好了准备——
  下一刻,沈凌顿住,又主动往薛谨的反方向挪了挪。
  她挪回原来所在的位置,微微侧过脸,看向卧室的墙角。
  声如蚊蝇:“好呀,阿谨。”
  ——接着,薛先生看着她抿紧嘴巴,安静并拢双腿,粉红色从双颊一直涨到T恤的圆领里,像块被淋满苹果酱的杯子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野兽:去咬一口。现在。
  薛妈妈:不能,醒醒,这是发烧,去给她找感冒药。
  我:去咬!!!
 
 
第44章 第四十四只爪爪
  第四十四只爪爪
  沈凌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沈凌是只没有敏感心的猫。
  沈凌什么都不懂, 也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那种“喜欢”……
  尽管如此,薛谨还是在心里隐隐存下了“脸红是因为看到我没穿上衣吗?”的期待。
  ——并且,静静靠过去。
  如果、如果面对位置不再落于手指的轻吻, 她能给我想要的那种反应……我是不是可以冒昧认为,她对我的喜欢,含有一点点超出玩具的喜欢呢?
  薛谨垂下眼睛,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戴眼镜。
  我想看清。
  哪怕是最细微的一点点反应,也可以。
  “阿谨, 我我我的脸奇奇怪怪地变烫了,我去洗脸!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屏息凝神的沈凌实在忍不住了, 她猛地蹦起来——
  下一秒,迅速感到头顶一痛。
  “嗷呜!嘶, 嘶, 嗷……阿谨你突然贴这么近干嘛!脑袋撞得疼死了!”
  被撞到下巴的薛先生:……
  所以偷亲是否成功也关乎运气是吗.jpg
  他抑郁地叹了口气, 捂住下巴缓了缓, 并伸手揉了揉这姑娘被撞红的额头。
  ——同时, 静静拉开了刚才试探着缩短的距离。
  ……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 “喜欢”实在不是个容易克制的东西。
  “抱歉。我刚才是想给你拍掉头顶上的毛线, 凌凌,谁知道你突然蹦起来了。”
  沈凌瞪圆眼睛:“我的头顶才没有毛线呢!”
  薛谨友善提示:“你和毛线团玩了一下午,凌凌。”
  沈凌:“……好的,谢谢阿谨替我拍掉毛线!我现在要去洗脸了,洗完脸再出来继续玩毛线!”
  哦, 发现自己失误之后会说谢谢了,而且知道通知家长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真好。
  薛妈妈目送她“嗒嗒嗒”跑出房间, 手里还紧紧抱着扫地机器人。
  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喊声:“阿谨你赶紧穿衣服!把衣服穿好再找我讲话!我讨厌奇奇怪怪的!”
  ……唉。
  做丈夫的呆了一会儿,清醒意识到自己连扫地机器人的地位都不如后,更加抑郁地看向手里的兜帽衫。
  穿就穿吧,索性也没别的选择,自己考虑那么多完全没必要。
  【十五分钟后】
  既然已经变回了人类的形态和阿谨说话,再重新变成低等猫类生闷气就没什么意思了。
  沈·被所看见的景象冲击到遗忘生气·凌依旧在沙发上玩自己的毛线团,但她这次的体积大小就意味着她完全可以一边玩一边窥视阿谨——只需要侧着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玩毛线团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努力转耳朵或扭头啦!
  ……虽然刚看过那样的场景,她有点害怕和阿谨对视,但逃避反而会显得本喵很胆小,所以绝对不可以逃避!
  不同于薛谨所以为的懵懂无知,沈凌其实是知道一点“生理知识”的。
  她知道雄性和雌性的身体构造不同;她知道雌性生理期的时候下面会淌血,雄性不会淌血;她知道雌性必须要穿一层名叫“胸罩”的东西把胸口挡住,而雄性就可以在某些场合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
  像沈凌曾在A国码头看过的那些工人一样。
  但是,她所知道的也仅限这些,而这些知识全部来自于同样知识贫瘠的卡斯。
  ……毕竟教团的祭司不需要联姻或生育,祭司是没有雌雄之别的最高奢侈品。
  当沈凌跑出教团时,她对一切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都感到好奇,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雌”与“雄”。
  作为一只流浪动物,她见过不少成年母猫在地上打滚、翘起屁|股的状态——但她毕竟外形是幼崽,气味也不可能真的在那些猫类中被鉴别为“成熟异性”,所以从来没遭到过公猫的骚扰。
  沈凌不明白那些母猫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的运气也避免了让她看见某些场景。
  至于流浪狗,伟大的猫猫表示连闻都不想闻,一见到就远远绕开,少有几个大胆接近的也被她“垃圾桶盖约架”解决了。
  无法从同等高度的动物上探寻“雌”与“雄”的奥秘,沈凌只好悄咪咪去窥探那些两脚兽。
  她盯着女人们漂亮的裙子,盯着男人们的西装裤,开始觉得这些衣服都特别碍事(本喵什么都看不到嘛,只有花花绿绿的破衣服!),直到发现了那个码头。
  码头上,光膀子的工人们来来往往,脸上挂满汗水,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
  沈凌新奇地瞧了好一会儿,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没什么意思嘛,看上去很脏、很黑、很板、潮唧唧的——少数几个还有鼓起来的肉块,跟卡斯游戏里那些变异的小怪似的。
  这就是两脚兽雄性的身体构造啊。
  本喵果然比他们漂亮多了!本喵最高等!耶!
  ——这样的沈凌,多年后在某个两脚兽雄性的卧室里击退了黑咕隆咚的小机器,邀功请赏地抬起头准备“喵喵喵”,便呆住了。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不脏,不黑,不板,不潮。
  而且……好想上爪子挠挠?
  沈凌呆了半天找不到什么适当的形容词,最终她决定先挠挠看,再寻找合适的形容词。
  于是趁着阿谨还在沉思,她就悄悄变了回来,试图靠近对方挠挠——就在沈凌打算伸爪子挠的时候,薛谨回头和她对视。
  沈凌看到了对方的脸。
  沈凌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沈凌向下,又看到了自己想伸爪子挠挠的景色。
  ——这是阿谨的,不属于那些陌生的雄性两脚兽!
  沈凌鲜明认识到这一点,于是她充斥着“吃”“睡”“玩”“想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并一直空白到薛谨把她喊醒,继而慌忙移开视线。
  找不到形容词。
  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意识不到时完全可以放空地盯着猛看;意识到这景色属于自己的仆人后竟然连看都不敢看。
  ——可恶,那是什么奇怪的新式攻击武器吗!
  重新回到沙发上玩毛线团的沈凌还在生气,但生的是自己的气。
  她刚才去洗手间检查过了,脸是烫的,泼冷水都降不下去温!
  最后去吃了根葡萄味的冰棍才解决这奇怪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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