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这番话,直接将楚夫人心里的龌蹉昭告天下,说得楚夫人哑口无言。
骂完了楚夫人,蒋夫人缓了口气,又道:“罢了,关于你,我就当是我这些年的感情喂了狗,识人不明!这些就不提了,你且给我一句准话——我要暴打楚昭庆一顿,你不许报官,成不成!”
蒋夫人的暴脾气楚夫人是知晓的。
蒋夫人口中的“暴打”,最少最少,楚昭庆也要被打到卧床三月才能好起来!
楚夫人舍不得自己这个二儿子受这样的苦,于是同曾经的闺中密友求请道:“阿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放过昭庆一马,行不行?!我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不忍心看他受苦!”
“可我也只有阿宁这么一个女儿!”蒋夫人直接打断了楚夫人的话,“你看不得你儿子受苦,那我就看得了我女儿受委屈?!”
略一停顿,蒋夫人不等楚夫人回应,又迅速地补充了一句:“你不同意我们蒋家打楚昭庆,也成!我这就提上你家这一对奸|夫淫|妇见官去!反正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都不觉得丢人,我也没必要给你们楚家遮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舒窈:卧槽!蒋夫人!您是我的偶像!!
第10章 楚府的二少奶奶【十】
听到蒋夫人说要报官,楚夫人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一歪,直瞪瞪地就往左边倒去。
幸好楚家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见母亲昏倒,楚昭庆急得目眦欲裂,可是嘴巴被塞着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依依呜呜”的愤怒的声音。
没有被塞住嘴的程沐灵这回儿开口了:“蒋夫人,我婆婆她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您不要这样刺激她,好不好?!”
没想到程沐灵会替楚夫人求情,蒋夫人略有些讶异地看向她,道:“她对你这般苛刻,你还要替她说话?”
“若是没有婆婆,灵儿早就不知丧命何处了。况且,平日她对我是极好的,只是今日气极了……”
“我不想听你们婆媳俩这些腻腻歪歪的是非对错,那是你们的事情。”蒋夫人冷漠地打断了程沐灵这一番圣母发言,然后命令下人道,“张妈,去给楚夫人掐一下人中,看她能不能醒。她要是不能醒,我们就只能去衙门寻楚大人来这香积寺里说道说道了。”
一听蒋夫人说要请自己的丈夫过来,原本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楚夫人登时睁开了眼睛,急道:“此事不必惊动我们家老爷!你同我商议便是了!”
——若是此时让老爷知道了,只怕楚昭庆就不仅仅是被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蒋夫人冷笑一声,不去揭穿楚夫人装晕的事实,直奔主题:“那好,这两个里面你选一个:一、我报官,名头是楚昭庆和程沐灵通|奸;二、我打楚昭庆一顿出气。阿青,你选罢。”
楚夫人被丫鬟们扶着站起身来,微微颤颤地在椅子上坐下,再度争取道:“阿珊,报官你们能有什么好处?报官……丢的不也是阿宁的脸面吗?!”
“我们阿宁是受害人,有什么丢脸的?!养出来这样的儿子和媳妇,丢脸的是你们楚家!”蒋夫人冷冷地道出现实,然后话锋一转,道,“看来在阿青的眼中,楚家的脸面比楚昭庆的命重要多了!那我明白了……”
“等等!我还没想好呢!”楚夫人飞快地打断了蒋夫人,“你……你且容我再想想。”
“好。”蒋夫人十分善良地应了楚夫人要求,“但是,阿青你也别想太久,我的耐心有限。”
听到好友这句话,楚夫人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大约是担心蒋夫人再节外生枝,楚夫人只思考了两分钟,便做出了选择。
她选择让蒋夫人打楚昭庆一顿出气。
楚夫人做出这样的选择,蒋夫人一点儿也不意外。蒋夫人一声令下,蒋家的婆子们便手脚麻利地将赤|身裸|体的楚昭庆从被子春卷里面剥了出来,另外又捆了一份。
在婆子们动手时,楚昭庆是有挣扎的。
但无奈她们人多势众,又都是练家子,楚昭庆打不过,直接被五花大绑丢到了蒋夫人跟前。
就跟扔一头烫了毛的死猪那样的扔。
见儿子身上一丝不|挂,楚夫人自觉老脸罩不住,忙扭过头来哀求自己的好友道:“阿珊!这样太不体面了!你好歹给我们家昭庆披一件袍子罢!”
蒋夫人闻言冷笑:“楚昭庆做出了这样不体面的事情,还想我给他留体面?!阿青,认识这么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明白?!我秦冷珊最是睚眦必报,此刻你当求我莫要直接打死他才是!还求什么体面?!”
说完,蒋夫人对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伸出手去:“百合,把我的马鞭拿来!”
蒋夫人话音方落,便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等粗活何必母亲来做?让我和三弟来做就是了!”
这声音来得突然,众人不由得齐刷刷往门口看去。
只见两位穿着大红织金飞鱼服的公子一前一后地迈进屋来,器宇轩昂,俱是一脸愠色。
此二人,正是蒋攸宁的二哥蒋友竹和三哥蒋友松。
认出蒋家兄弟二人来,楚夫人面无血色,身子晃了晃,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楚夫人心里明白,若是蒋夫人动手,楚昭庆尚且还捱得住。可若是蒋家这两位少爷动手……
楚昭庆只怕凶多吉少了!
念着楚昭庆的这条性命,楚夫人挣扎着,再次坐起来,哀求蒋夫人道:“阿青……”
蒋夫人知道楚夫人要说什么,微微颔首,嘱咐自己两个儿子道:“你们下手悠着点,别把楚昭庆打死了!”
“儿子悉听遵命!”
蒋友竹和蒋友松异口同声应道。
————
楚昭庆直接被吊在了屋里。
楚夫人不忍心看儿子受苦,逃一样地离开了这间房。
程沐灵被楚夫人遗忘了,无助且害怕地在床上瑟瑟发抖着,眼泪像倾盆大雨一般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看到这一对狗男女如此狼狈,顾舒窈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
可比之原主蒋攸宁上辈子遭遇的结局,他们现在这点惨状又算得了什么?!
如是想着,顾舒窈跪在蒋夫人脚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泫然欲泣着,假意替楚昭庆求情道:“阿娘……说起来我也并不是十分委屈,你让二哥三哥随便打打便是了,莫要太狠了……”
顾舒窈话音方落,那被吊在梁上的楚昭庆便破口大骂起来:“蒋攸宁!你少假惺惺地来装好人!要不是因为你,我和灵儿又怎么会落入今日这般田地?!你这个毒妇!”
楚昭庆没骂完,就让蒋友竹一巴掌抽到了脸上:“我拿走你嘴里的肚兜,是要问你话,不是让你来骂阿宁的!”
骂完,蒋友竹再次把楚昭庆的嘴给堵上了。
楚昭庆不骂则已,一骂就把蒋夫人给气到了。
蒋夫人当即便指着楚昭庆,怒道:“老二老三!你们别手下留情!给我打死楚昭庆这个王八蛋!”
蒋友竹兄弟俩得令,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声:“是!”
交代完事情,蒋夫人伸手在顾舒窈的脑袋上摸了摸,道:“折腾了一天,我也乏了。阿宁,你陪我回隔壁屋歇息去罢,这儿就交给你二哥和三哥了。”
————
顾舒窈陪着蒋夫人回了隔壁厢房。
蒋家两位公子开始收拾楚昭庆。
蒋家人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蒋友松和蒋友竹打楚昭庆,是先礼后兵——蒋友松问话,蒋友竹抽鞭子。
于是乎,在隔壁休息的顾舒窈听完了整个楚昭庆被打的过程。
“楚昭庆!你向我们兄弟三个承诺过要好好对待阿宁,你办到了吗?!你没有!”
“啪——!”
“你向我们保证过,绝对不会让阿宁在楚家受任何一点委屈,你办到了吗?!你没有!”
“啪——!”
“你对我们发誓,说你和你大嫂没有一点暧昧,你向我们说真话了吗?!你没有!”
“啪——!”
“…………”
就这样,在蒋友松的自问自答之中,楚昭庆挨了一鞭又一鞭。
没有任何一下是无辜的。
发觉女儿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隔壁楚昭庆挨揍的声音,蒋夫人只当她是在担心,便摸着顾舒窈的小脑袋,安慰她道:“阿宁,你放心,友松和友竹两个有分寸的,不会把楚昭庆打死的。”
听到蒋夫人这么说,顾舒窈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依偎到蒋夫人的怀中,撒娇道:“阿娘,幸好还有你们给我撑腰……”
“傻孩子。”蒋夫人不由得笑了,“我们蒋家的宝贝女儿在外头被人给欺负了,我们不给她撑腰,这还像话吗?!”
“嘻嘻。”
“别傻笑了!收拾完楚昭庆,咱们就该议一议你和离的事情了……”
第11章 楚府的二少奶奶【完】
蒋家两兄弟收拾楚昭庆,收拾了快一个小时才完。
打断了两根鞭子。打得楚昭庆血肉模糊。
惩罚结束后,楚昭庆和程沐灵两个是被抬着出香积寺的。一个是被打昏的,而另外一个,是哭昏的。
看到小儿子这副惨状,楚夫人心如刀割,却还是要和蒋夫人讲条件:“阿珊,昭庆被你打成了这幅模样,你该解恨了罢?!过去的一切,我们就翻篇了罢!昭庆知道错了,他以后会对阿宁好的!和离之事,我们就算了罢!”
一听楚夫人这话,蒋夫人不由得笑了:“阿青你是怎么回事?!我们蒋家把楚昭庆打成这样,你还能心平气和地求我不要让他们和离?!我不会答应你的!阿宁是不可能留在你们楚家的!而我们两个之间的情谊,就到此为止罢!”
说完,蒋夫人甩下楚夫人,带着顾舒窈回蒋家去了。
当天夜里,蒋家就派了人,将蒋攸宁带到蒋家去的嫁妆尽数拉了回来,并留下了一纸和离书。
最后才得到消息的楚昭庆的亲爹、杭州府的通判楚大人真真是要被自己的妻儿给气死!
现如今蒋家如日中天,这么好的一门亲戚,楚大人哪里舍得丢!
楚大人连夜便赶到蒋府上去,在给楚昭庆求情的同时,并对着蒋夫人拍胸膛保证——一定会将大儿媳程沐灵送到楚家乡下的别院去!绝对不会再让她和楚昭庆有任何交集!
蒋夫人闻言只是冷笑:“楚大人,现如今我们家阿宁只不过是没了爹就让你们给欺负成这个样子,要是和程沐灵一样,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岂不是要被你们楚家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这程沐灵就是我们家阿宁的前车之鉴!我怎么还敢把她送回去?!您要是知趣些,就签了那纸和离书,我们蒋家和你们楚家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蒋攸宁的父亲在她十岁的时候便过世了,是以蒋夫人才会这样同楚大人说。
楚大人被蒋夫人这番话说得老脸苍白,再也没脸给楚昭庆说情了,灰溜溜地走了。
次日,楚家送回了那一纸和离书。签字的,是楚大人。
顾舒窈,自由了!
虽说蒋家和楚家的恩怨已经了结,但是这一天在香积寺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还是在杭州城传开了,传得沸沸扬扬的。
但是蒋楚两家人口风都很紧,那日蒋夫人又命人将香积寺后院围得跟铁桶一样,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百姓们不知就里,知道的消息就只有一个——蒋家的大小姐和楚家的二少爷,“和离”了。
这个和离为什么要括起来?
因为这是蒋家单方面宣布的和离,准确地说起来……这应该是蒋家把楚昭庆给休了!
啧啧,这蒋家也太刚了罢?!有这么强势的娘家,只怕蒋小姐想再嫁,难咯!
对于杭州吃瓜群众们得出的这个结论,顾舒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是单身不快乐吗?!是和家人在一起不幸福吗?!
她为什么要再嫁?!
可是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半年后,因为蒋家三兄弟都入京为官了,蒋夫人便带着女儿一道儿进京了。
换了个全新的环境,换了个没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地方,顾舒窈的小日子过得真真是如鱼得水。
如果蒋夫人能不催婚,那这生活可就太美妙了!
每次被蒋夫人催急了,顾舒窈就借口去庙里烧香祈福,躲避。
这一日,再次面对母亲的催婚,顾舒窈又用了这个借口。
她去了大觉寺。
京城的大觉寺素来以清泉、古树、玉兰而闻名。时值二月,正是玉兰的花期。游人一迈进大觉寺,就能闻到玉兰花那特有的淡雅清香。
烧了香拜了佛,顾舒窈也不着急着去歇息,而是来到庭院中,仰头看那枝头上的玉兰。
玉兰花瓣薄如婵娟,又白如雪团,香气馥郁,令人沉醉。
就在顾舒窈看花看得要呆掉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都说玉兰美若佳人,可真真见到了佳人,方才知玉兰之逊色。”
顾舒窈闻言一怔,转过身来。
只见一名身着玉色长袍的公子就站在顾舒窈身后三步之外,拱手对她一揖:“蒋姑娘,好久不见。”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杭州香积寺同顾舒窈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个陌生男子,杨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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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岩叫出自己的姓氏,顾舒窈眼神微动,但还是先婷婷袅袅地还了他一礼,才道:“你调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