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
“谢皇上。”
几百年来没有丝毫改变的打招呼仪式结束后, 那个身上别着木牌上书翠芽的丫鬟掀开了她们家主子的床帘, 让叶落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 面色红润的女人。
等等, 面色红润？
失血过多难道不应该是面色苍白吗？
“你……”叶落拉长了声音, 瞧着自他进来就一直看着他没有眨眼睛的惠妃, “不是割腕了吗？可朕怎么瞧着, 你不像是……”
叶落话说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梁九功, 哪怕这人瞧了一眼之后就迅速低下了头，怕也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在骗人吧。
“梁九功，去请御医再来瞧瞧吧。”
“皇上，”惠妃抬了抬胳膊，翠芽立刻小步上前扶住了后者让她得以安适地靠在床后。
“臣妾只是用那玉剪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指划破了，不知道怎么就被穿成臣妾竟然……这，皇上恕罪，她们也是担心臣妾而已。”
叶落：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哄。
“所以，你无事？”
啊，好烦啊。只能这样保持高冷人设了。希望，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等他再关心几句就离开吧。
“臣妾无事，”惠妃笑着摇摇头，从被子里头拿出被包扎了一个指头的手轻轻放在了胸口咳嗽了几声，“只是，只是臣妾要想在近日做出胤禔的衣服怕是有些难了。”
叶落：emmmmm……
所以，这人果然知道了，是来试探自己还是暗戳戳的引话题？
“让下面的人做便是了，”叶落厚着脸皮假装没有听懂惠妃的言外之意，“你有心便好，朕相信老大他一定会理解的。”
“如此，”惠妃轻轻舒了一口气，“臣妾便放心了。”
“嗯。”叶落附和着轻轻点点头，抿了抿嘴唇打算寻个由头开溜了。
但也许他想要离开或者是想要逃避的想法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乎是在他嗯了一声的下一秒，惠妃就作西施捧心的样子轻声问他。
“皇上，臣妾想问胤禔他什么能回来。臣妾，想见他一面。”
“马上。”
“可是，”惠妃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没有料到万岁爷的脸皮竟然这么厚，低声抽噎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询问的话，“臣妾怎么听说，胤禔他，他在回来的途中滚下了断崖如今下落不明？”
“臣妾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一紧将玉剪掉了下来划破了手。皇上，胤禔他，他真的没有事吗？”
“你听错了。”叶落面部红心不跳的反驳，不止如此，他还十分淡定的一撩衣袍坐到了惠妃的旁边，伸出手将惠妃受伤的那只手捧在手上，压着声音温柔道：“你刚从那里出来，哪怕朕派人照拂了也有住得不如意的地方，朕很担心你的身体，老大他也很担心。临去会宁的时候同朕认了错，说是要以一己之力承担处罚，让朕不要迁怒你。”
“所以，就算了为了老大，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些闲言碎语一听就是假的消息的话不要相信，她们那都是因为朕将你从冷宫接出来这件事故意这么说的，她们这是在嫉妒你。”
“可是，可是……”惠妃咬了咬嘴唇，心里一时间有些犹疑了。
看见这事有戏叶落连忙再接再厉道：“你是相信朕还是相信她们？”
“臣妾，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您的。”轻轻吐出一口气，惠妃抬起头看着叶落的侧脸，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皇上他，许久没有这么温柔的同她说过话了。她，好想抱一下皇上啊。
“那不就……”结了。
叶落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眉头青筋乱跳，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隐瞒的决定。
凶手已经抓到了，找到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想再多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打算就把事情瞒过去，等到了时间人回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为什么他会有种以后会更麻烦的预感？
“没事了。”硬着头皮抬手拍了拍惠妃的背，“没事了，你，多多休息。”
叶落硬着头皮干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惠妃也终于松开了自己魔爪，抬手擦了擦自己眼泪轻笑一声道：“让皇上见笑了，臣妾，臣妾只是心中喜悦罢了。”
“呵呵……”叶落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事，那你，先休息吧，朕还有事情，先走了。”
“臣妾送皇上……”
“不用了。”叶落连忙抬手拒绝，“你躺着休息吧。”
你别送了，我害怕。
走开，你们这群该死的女人，一个个都对我图谋不轨！这世界太可怕了，我……擦？
叶落退后一步看着那个名为翠芽的丫鬟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目光复杂急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翠芽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下头，再抬起头时头发都散了，叶落猜女人管这样婶的叫凌乱美。
“翠芽？”
“奴婢死罪。”翠芽一瞬间红了眼睛，眼泪的眼眶里打转，这种要掉不掉的眼泪让她的眼睛看上去更水润了。
“多大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今年十五。”翠芽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你以后，就叫翠花吧，”叶落收回目光，有些无语竟然又遇到了要勾搭他这个老头子犯罪的小女娃。
我知道我长得帅，比陈道明还好看，但你也不能这么没有下限吧！
十五岁正是写数学题的好年纪，怎么能用来勾搭男人呢？
“皇，皇上？”翠芽的声音终于有些慌了，她刚刚哪怕嘴上说着皇上恕罪，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
“奴婢……”
“心思不正，”很是严肃地看了一眼这个丫头，“跟在惠妃跟前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学到她的书卷气吗？”
“梁九功，”叶落回头看向梁九功，“去把她带到内务府，顺便把老八给我叫过来。”
梁九功瞧了一眼翠芽后收回了视线，“嗻。”
“皇上恕罪，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皇上……”
“吵什么？”尖利的女高音差点让叶落的耳朵不属于自己，“又不是让你去送死。”
看了一眼梁九功疑惑的小眼神，叶落只得耐着性子继续交代道：“先让她在那边待着，等老八回去了再处置。”
“嗻。”
虽然对于皇上这个消息一头雾水，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断货梁九功尽职尽责的将人带到，将事情告诉了八阿哥胤禩。
“梁公公，不知皇阿玛今日是有何事？”胤禩意图向梁九功打探消息，好让自己一会儿面对皇阿玛的时候更加胸有成竹。
“这，奴才也不知啊。”
梁九功摇摇头说着实话，胤禩哦了一声面上说打扰了，至于心里怎么想：啧，那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两个人这么不尴不尬地走着，没话多长时间便到了乾清宫，按照惯例一套礼仪下来后叶落抬抬手让人起来然后直接问道：“梁九功跟你说了吗？”
梁九功一脸懵逼的眼睛对上了胤禩转过头来同样迷茫的眼神。
“没说？”
“皇，皇上？”梁九功心里更懵了，“奴才实在不知皇上您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所以朕让他们礼部新修的《礼法》你是白看了吗？”叶落有些不满，指尖轻轻敲了敲案桌对于梁九功这种公然的懈职有些不满。
梁九功面色一变眼睛迅速看向胤禩，后者愣了一下后冲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皇阿玛莫怪梁公公，毕竟儿臣也不知道这新修的《礼法》一事。”
“你不知道？”叶落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胤禩的身上。
胤禩愣了一下，皇阿玛这态度，莫不是，“儿臣应当知道？”
“我不是让太子告知你们吗？他忘了？”
还没有来得及给太子找台阶就发现自家皇阿玛已经找好台阶的胤禩：……
皇阿玛，您开心就好。
“儿臣也觉得应当是太子二哥忘了吧，毕竟太子二哥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对，”叶落点点头，这不就跟他一样嘛，事情越多，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就忘记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礼法》大纲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做好。”
“今日叫你过来，是因为朕昨日看了惠妃写的书稿又重新发现了一些问题，是以朕想将这些事情加入这《礼法》总纲中。”
看了一眼胤禩，叶落忍住了让他拿做笔记的想法出声道，“两件事情，一是成婚，而是生育。这两件都是大事，以往定的都太仓促，没有一定的事实依据只是单凭想象，如今便不同了，朕结合惠妃的书稿以及太医院御医的说法发现了两个问题。”
胤禩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中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一便是这女子越早生育，生的孩子越容易夭折，这女子的的寿命也越短。第二便是这同族成婚。”
“皇阿玛的意思是，要将女子成婚的年龄向后推一些？”
“对，”叶落点点头，很满意胤禩的上道，“朕瞧着，便定在二十……”看了一眼胤禩，瞧着他面上的惊讶后叶落抿了一下嘴唇又将年龄调小了些，“十八吧，不能再小了。”
再小就真的不成了！
第72章
“十八……”将这个年龄喃喃了一遍,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皇阿玛，头皮发麻。
“皇阿玛，这年龄是否有些过大了？”
“哪里大了？”叶落眼睛一瞪, “若真的着急, 先订婚便是了。”
不再给这人辩驳的机会，叶落一锤定音, “这件事便这样决定吧，一会儿内务府的事情忙完了你去礼部尚书那里同他商量一番这件事情，告诉他这件事情依然和之前的事情一样, 都是朕给大清定的未来的基调，可以不用在短时间内做到移风易俗，但是一定要让所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朕要做这件事情，而后你，你们，再努力做成这件事情，明白吗？”
“儿臣明白。”
“第二件便是同族成婚一事，朕曾经……”
哎嘛, 自己身上, 呸, 原主是不是就干过娶了表妹这件事情？就那个只当了一天皇后的那个表妹，两个人有一个出生几个月便gg了的女儿。
说实话, 你这近亲那啥啥还想生出一个孩子？他没有生下来就是残疾真的是祖宗保佑了，而且这种孩子夭折了没有活多久也不会很让他这个现代人惊讶。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叶落微微扬起下巴眼睛盯着房梁, 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也不眨, 于是不过十几秒后便红了眼睛，这种酸涩的感觉让他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闭上眼睛让眼睛舒服了一下后叶落睁开眼睛看向胤禩，“以后，这什么表妹表兄，堂哥堂妹之间便不要成婚了。”
“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得成婚。”
“皇阿玛？”
叶落刚刚那副看上去要哭的样子迷惑了胤禩，让他想到了别的什么，“您没事儿吧？”
“朕没事。”叶落摆摆手，“你记住朕说的话了吗？”
“儿臣记住了。”胤禩点了点头重复了一番叶落刚刚说的话，“女子十八岁后可成婚，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得成婚。”
“不过皇阿玛，之前已经成婚的，或是即将要成婚的该如何处置？”
“已经发生过的就算了，一切等《礼法》公布出去之后再给半年的时间作为缓冲，”叶落摸了摸下巴继续补充道：“事有轻重缓急，像这种改变巨大的事情不要想着一蹴而就，一下子就可以将事情做好。而是要慢慢做，慢慢改变黎明百姓心中的观念让他们相信这件事情，并在最后被他们主动要求去做这件事情。”
“若是贸然直接下召让他们遵守这十八岁成婚的礼法，那定然会有很多百姓反对。你要做的事情是了解是谁在反对，为什么反对，是单纯为了反对而反对还是因为实在有难处。针对这些具体问题一一解决，刚动手的时候动手，该劝慰的时候劝慰，一柔一刚，事情方能做成。”
胤禩心中莫名。
以往像这种事情，皇阿玛会直接下令。皇阿玛只看结果，中间的事情他是怎么做的皇阿玛从来不会关心，若是最后事情未做成便少不了冷漠的对待，像今日这般几乎手把手地教他做事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可是今天竟然……
所以……对皇阿玛来说，他现在，也可以被称之为一个特殊的存在了吗？
“明白了吗？”
便宜儿子半天不说话，叶落以为他没听懂，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最后瞧着他一个劲的点头后才住了嘴喝了一口水后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正题。
“这件事情朕是第一次下令，你也是第一次做，按道理朕应该宽慰你，告诉你出错了也不怕。但这件事情和以往的事情都不同，他牵扯极广，一步错了就步步错，所以朕希望你谨慎行事。”
“儿臣一定谨慎行事，不辜负皇阿玛的期待。”胤禩脆生生地应了下来，一向温润的笑容此刻也带上了几分自信，“有了皇阿玛的指点，儿臣一定不会……”
“别急着夸下海口。”叶落打断了胤禩的话，“先听朕说完。”
“朕刚刚说的事情是其二，其一是关于男女平等，将女子从府中解放出来，允许她们立户，给她们可以独立挣钱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