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填房日常——晨晓茉莉
时间:2020-12-29 09:43:16

  几位族老见状便想要告辞,但被刘二老爷拦下了,他道:“此事与真姐儿也有些关系,诸位长辈不如一起参详一番?”
  “和真姐儿有关?”老太太问:“什么事?”
  “母亲,”刘二老爷道:“今日表兄来与您请安,您事忙便打发儿子招待,表兄与我说了一件事。诸位长辈可知,咱们苍山府去岁新来了一位知府大老爷?”
  “你说的可是于大人?”一位族老道:“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位同进士老爷,年轻得很,但已经为官十几年了。”
  “不错,”另一个消息灵通的也道:“知县大人当时还亲去拜会。”
  听明白了这知府老爷来历的老太太疑惑地问道:“这知府老爷与真姐儿有何关系?我记着她外祖父是个同进士,但这姓氏与年岁也对不上,莫不是这于大人是她外祖父的学生?”
  “母亲,”刘二老爷脸上带笑,“这知府于大人,上月刚过了四十岁寿辰,膝下只有二女并无传承家业的儿子。于家是言情书网,规定家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哦……”老太太一听便明白了,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其他几位族老喝茶的喝茶,捋须的捋须,也没有什么异样。
  刘二老爷继续说道:“表兄与我说,知府大人请了一法术高明的道爷,卜了一卦,卦象中显示能为于家延绵子嗣的女子居北,闺名中带‘玉’,巧了,咱们清源县就在府城的北边,咱们刘家这一辈的女子人人带‘玉’。”
  “表兄听闻此事便赶了来,今晚儿子与他小酌,他便告知了我。正好,真姐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母亲,您说这巧不巧?”
  “是巧啊!”族老们纷纷点头,有几个还激动地打听起于大人的生平。
  老太太低垂着眉眼,问:“这事的确巧得很,不过四品知府是何等门槛,他家里若想要纳个妾怎么竟被你表兄知道了?况且府城北边多少人家,带‘玉’的也不是没有,怎么偏偏要到咱们这来寻?”
  “儿子也问过了呢,”刘二老爷有几分得意,“这事情是在知府大人的寿宴上传开的,这没过几日于家便找到了人,一个在府衙北边街上卖豆花的姑娘,闺名‘善玉’。”
  “长得美若天仙人称‘豆花西施’,知府大人曾去他们家吃过豆花,巧得很。”
  “不过这个‘善玉’姑娘是个福薄的,还没等她去于府享福呢知府大人的正房夫人就被她冲撞得卧床不起,这纳妾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个月,知府夫人病好了便想起这事,将消息透了出来,欲为知府大人择一良家女子,延绵子嗣,至于那与她运道不合的善玉姑娘,也被知府夫人赏了副嫁妆嫁人了。”
  “府城里,知府夫人已见了几个,都不满意,表兄这才想到了咱们家。母亲,这于家此番纳的是良妾,有正儿八经聘礼的,不是那几两银子就卖身的贱妾可比。”
  “左右真姐儿如今名声有损,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若是能进了于家,将来生下知府长子那就是后宅的独一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老太太抚摸着手上的佛珠,沉默不语。
  刘二老爷又道:“表兄除了这个还跟我说了另一件事,再过些日子便是船出海的日子了,知府大人与广州府知府乃是同年,在广州府也待过几年,认识许多海商,能买到去大食国的海图……”
  ……
  大房·随园
  “什么?!”曾氏再也坐不住了,怒骂道:“他们竟想把我的真姐儿送去做妾?!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太太,可得想个法子啊!”事到如今,徐嬷嬷反而不慌了,神色严峻。
  曾氏踱着步,“王家,我了解得很,唯利是图连祖宗都敢卖的,更何况只是姑太太家里的孙女儿,他们家一门心思扑在这海船上,指望着大赚一笔,不然也不会只听到这信就巴巴地来了,要想他们放弃,难得很。”
  “而刘老二,我也了解,志大才疏虚伪之极,若是真姐儿不出这个事还好,了不起他就送个庶女去,但偏偏出了这摊子事!”她懊恼地捂住头,“如果真姐儿做了妾,也就只能带几身衣裳走,那我们大房的家产就都归他了……”
  “要不,我们去求了老太太?”徐嬷嬷小声地建议,“真姐儿到底是大房嫡女呢!哪有人家送嫡女去做妾的?”
  “不成,”曾氏摇头,“老太太在那船上也投了银子呢!而且老太太的目的是把孙女嫁给能提携刘家的人,没准她这会儿想着两手抓,两手都要有呢!”
  “那如何是好?”徐嬷嬷想了想,又问:“不如去信给京城?”
  “来不及了!”曾氏越想越是没辙,不由得眼眶含泪,“天长路远来回都要三个月,三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我的真姐儿,怎么这般命苦啊……”
  “这一个坎儿还没过去,下一个坎儿就来了!”曾氏咬牙,“若让我知道这事是谁漏出去的,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徐嬷嬷一惊,“太太您的意思是?”
  “哼,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指使,那些倚老卖老的族老们怎么会来?”曾氏悲从中来,“一个两个的,连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儿都不放过,黑了心肝的……”
  “太太……”徐嬷嬷连声安慰,“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太太,若是不成便先去家庙待上几月,待京里的老太太派了人来就好了,就能离了这狼虎窝了。”
  曾氏抹干净泪水,摇头,“若是没有海商这事或许能成,但如今恐怕他们并不想把真姐儿送去家庙了。”
  财帛动人心,人弱被人欺,这道理曾氏早就懂得了。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法子,但是……
  曾氏摇摇头,迅速决定道:“你去把真姐儿喊起来,乘他们还在商议,带了真姐儿到周家去躲躲,明日一早你就和你儿子带了真姐儿上路,去广州府搭乘海船去京城!”
  “到了京城,不对只要出了这府城他们就奈何不得了!”
  “那,那您呢?”徐嬷嬷惊问:“我们若是走了,您定会被他们欺辱的!”
  “不碍事,”曾氏抹了眼角又流出的泪珠,“我是个寡妇,这点脸面他们还是要的,毕竟几十年后我就是一座能计入族谱的贞节牌坊呢,了不起就是去家庙待上几月。”
  说话间,她竟带有几分决然之意,“惹急了我,我就拿着老爷的牌位吊死在刘家大门口,让他们遗臭万年!”
  “呸呸呸!”徐嬷嬷伸手去捂她的嘴,“我的好姑娘快别说这些!您放心,我那儿子跟着老爷哪儿都去过,定会将真姐儿平安送到的,我这就去收拾细软,顺道嘱咐他几句。”
  “至于真姐儿,她病还没好,晚点再叫她也无妨。”
  “嬷嬷,”曾氏忽地反应过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喊道:“你的意思是……”
  徐嬷嬷停住脚步,没有回头道:“姑娘,我就在这陪着您,,咱们从曾家到了刘家,二十年了,若不能将您带回去,我又有何脸面见太太?”
  ……
  屋外,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一个身着月白寝衣,外披白色狐狸皮斗篷的身影沉默着,一动不动。
  刘玉真今日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便想着来和母亲一起睡,却不成想听到了这样骇人的事。
  她紧握着披风的带子,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身后那个紧跟着她,提着灭了蜡烛的灯笼的桂枝却是不能不说,她合上了张大的嘴,小声道:“姑娘,我们可要先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了,”刘玉真摇头,“我们不用收拾东西。”
  “可是您明日就要启程了啊!”桂枝惊道,“这会儿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出门在外要带的东西多着呢。”
  “我们不去京城,”刘玉真转身往卧房走去,“快,随我回去换身衣裳。”
  桂枝紧跟上去,不解地问道:“姑娘,可是太太刚刚说要送你去京城啊,让德叔送您去,明日就启程耽搁不得,再晚族里就要把您送去给那什么知府做妾了。”
  “我不去,我不去京城,”刘玉真扯下身上的斗篷,打开柜子随意取了一件旧衣裳,“我若是去了母亲就可能活不成了。
  桂枝吓得手上的灯笼都掉了,“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太太,太太……”
  情况紧急,刘玉真也不换里衣了直接把衣服穿上,桂枝见状连忙过来帮忙,先是套上裙摆,接着给她系上汗巾子。
  刘玉真快速地扣着上衣的扣子,“桂枝,你说我若是走了,母亲会如何?”
  桂枝沉默了半响,猜测道:“禁足?”
  刘玉真轻笑了一声,“母亲与父亲恩爱得很,十年前若不是我哭喊不休,恐怕母亲就随父亲去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刘家守寡,未曾改嫁一是因为刘家规矩,二就是我,这第三就是父亲了。”
  “不,应该第一是父亲、第二是我、第三才是刘家的规矩。”
  “母亲舍不得父亲。”
  “她曾与我说,父亲是这世间少有的伟男儿,他们两个成亲那么多年一直琴瑟和鸣,从未红过脸,祖母几次三番催他纳妾都被他推了,一心一意守着母亲过日子。”
  “连被祖母强塞过来,那般貌美的郭姨娘他都没看在眼里,若不是郭姨娘后来生了父亲的遗腹子,他们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母亲这些年对父亲偶有怨恨之语,但我知道她心里是放不下父亲的,好几次说过父亲在底下等着她。我若一走,去了京城过上好日子,她在这里便了无牵挂了。”
  一个没有了牵挂的人,若是再被刘家欺辱逼迫,很容易就会做出傻事。或许不用等到之后,她一走母亲就有可能自尽,以营造出对她最为有利的环境。
  毕竟她是刘家的女儿,不可能毫无缘故地被曾家收留,并安排、插手婚事的。
  这个时代宗族的强大毋庸置疑,她们孤儿寡母在此面前不堪一击。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刘玉真穿好衣物,又披上一件黑色的灰鼠皮斗篷,提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灯笼点燃,“桂枝你躺床上去,盖住脑袋免得让人发现我不见了,记住我没有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乱动!”
  “姑娘您要去哪儿?”桂枝急问道。
  刘玉真推开门,抬脚迈了出去,声音渐渐远去,“去找一个,能帮我的人……”
  刘府,很大。
  近年来为了节省开支,也因为那些大小蛀虫,好些地方的灯笼都被撤走了,到了夜里的时候便显得尤为阴暗。
  刘玉真小心地出了随园,到了外头遇上人便提前避让,若避不开的便回答自己是桂枝,替五姑娘到大厨房取点心的。
  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大厨房不远,她左右瞧了瞧见没有人便拐入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更为昏暗,行人几近于无,她提着不太亮的灯笼,一步一步走着,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直到来到了客院。
  这座小院位于大厨房不远处,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她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院内正对着门的那处屋内,亮着灯。
 
 
第70章 
  这里是陈世文的住处。
  刘玉真提着灯笼站在院门外停留了一会儿, 如果她此时转头回去了那谁也不知道她来过此处,但她动也不动,就静静地站在此处, 耗费了约莫半盏茶功夫。
  随后她下定了决心,吹熄手里的灯笼然后紧了紧斗篷上的帽子, 往那光源处走去。
  朦胧的月光照亮着她脚下的路。
  正房前是一处台阶,刘玉真提着裙摆拾级而上,来到门前轻敲了两下,未久, 里头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男声, “谁?”
  “是我, ”刘玉真鼓起了勇气回道:“是我, 刘玉真。”
  屋里头的灯一直亮着,随着微不可闻的椅子挪动声传来, 一道身影背着灯光缓缓走进,停留在门后方,他问道:“五姑娘?”
  刘玉真没有回话, 她也不需要再回话, 因为门嘎吱一声从里头打开了, 一男一女在这漆黑宁静的夜里相互对视。
  他在等着她说话, 她在想着说什么。
  沉默许久,她终是说道:“你, 你那日说的那话, 还作数吗?”
  陈世文的身量比她高许多, 此时居高临下,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明白了几分,道:“适才贵府三老爷来寻我,问了一些,一些唐突了姑娘的话,我不懂姑娘如今的处境,便没有应,只说要回去商议一番。”
  “我此前曾说,慕姑娘聪慧明理,欲结两姓之好,如今不过才过去了两三日并不是十年八年,自然是作数的。”
  “只是,姑娘你想好了吗?”
  “你这时候来找,我心欢喜,但此事不可一概而论,我亦不是那等乘人之危之人,姑娘若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不妨与我说一说,或可尽绵薄之力。”
  陈世文态度诚恳,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槛沉默着。
  刘玉真看得很明白,跟他说了也没有用的,如果他现在有官职在身,没准还能插手,但是一个秀才此时根本不能与刘家抗衡。
  刘家此前对他礼遇有加看的是他的以后,但如今有一个现成就能得到好处的时机摆在眼前,那么他的话就要打折扣了。
  毕竟不能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考验人性。
  果然,她只是略说了一说,陈世文便是皱眉。
  “此事难办得很,”他思索片刻,然后抬头望向刘玉真,直接地问道:“所以,你想要嫁给我,直接釜底抽薪躲过他们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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