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普通曲子由缓到高潮的进展不一样,她弹的曲子一开始节奏就很明快,热烈奔放,像是陷入热恋中情侣,亲吻、拥抱、大声的告白和宣言……每一个音符都满是甜蜜和激情的味道。
楼爵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并不知道它写的是什么,但他感觉自己听懂了,真的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全程嘴角上扬,心情极好。
而且,贝奚宁也弹得很好。这一段几乎每一处都在炫技,不仅音乐震撼人心,她的手指翻飞,几乎看不到停顿,表情投入,同样能勾起人的情绪共鸣。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令人目眩神迷。
真的是仙女,什么都会,怎样都美。
楼爵着迷地看着贝奚宁,完全挪不开眼。
到后半段,曲子的节奏慢慢缓下来,变得婉转缠绵,像暮光中牵着手的一对老。白发苍苍、美人迟暮,可那种相视一笑的温情,是再多年轻人的热烈也比不上的浪漫。
楼爵看贝奚宁的眼神越来越炽热。
她今天特别做了发型,婉约柔美。之前在办公室只觉得好看,根本没多想。
刚才弹前半段的时候,她的动作很飒,柔美也变得英气。这时候灯光自动切换成粉红色,在她身边洒下一圈柔光,楼爵才发现她的造型特别配这种氛围,小酒窝若隐若现,甜美可人,顾盼生辉,偶尔一个眼神飘过来,都令人怦然心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贝奚宁没有着急起身,而是朝楼爵看过来。表情有点紧张,像完成作业等待评判的孩子。
楼爵站起身,用力鼓掌:“太好听了。”
绝对不仅仅是好听而已,但他突然间词汇匮乏,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形容,满脑子都只有非常直白的“好听”、“好看”、“好美”、“好幸福”。
“这首曲子叫《爱情》,是一位钢琴家写给他爱人的。那位老人在二十岁时第一次见到他的爱人时,就惊为天人,从此一眼万年。二十岁的艺术家还不能称之为艺术家,他只是个热爱音乐的少年,他为爱人写了一首曲子,叫《表白》,倾注了自己满满的热情,恨不得把生命都给对方的热烈。那时候的创作,特别大胆,天马行空,用了所有能用到的炫技的手段,这便是这首曲子的前半段。”贝奚宁听到楼爵的夸奖后松了口气,缓缓给他解释这首曲子,“至于后半段,是老人在八十岁那年,两人相恋六十年的那天写下来的。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很多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只有两人相牵的手,从未松开过。红颜变白发,少年成耄耋,他们牵手的力量却更加坚定,因为那就是生命的力量。老人说他在写后面这段的时候,心里依然激情澎湃,落笔的音符却一个比一个平静。他说,终其一生,他或许都不懂爱情的真谛,不懂爱情到底是该轰轰烈烈,还是岁月静好。但他知道,他何其有幸,拥有了真正的爱情。”
贝奚宁起身,慢慢走到楼爵面前:“传说,只要在爱人面前完全地弹出这首曲子,两个人就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贝奚宁揉了揉手指,脸颊微微泛红,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羞涩:“亲爱的楼先生,你还满意吗?”
楼爵确定自己以前没听过这首曲子,也没听过这个故事,但这一点也不重要。贝奚宁说的,就是真的。
“不能更满意了。”楼爵连嗓音都哑了,饱含着满满情意,却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他今晚的语言系统像是失效了,也可能是脑子不够用,明明心里又酸又胀,有什么东西满得快要溢出来,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之前贝奚宁不让他回小别墅,他一直以为,贝奚宁准备的生日礼物会在别墅内,没想到却在这里。
原来这才是贝奚宁的套路。
一个充满惊喜的套路,他爱得不行。
“满意就好。”贝奚宁弯着眼睛笑。
“谢谢。”楼爵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背景音乐响起,是刚才贝奚宁弹的那首曲子。
而且,楼爵听出来了,就是贝奚宁自己弹的。
生长在楼家这样的豪门背景里,楼爵虽然不用混娱乐圈,却也从小就会被要求学一些乐器。
钢琴是很多他这种人的选择,因为看起来高雅,也不难学。
楼爵也一样,他小时候的选择也是钢琴,并且弹得很不错。
所以,他虽然只听了一遍,却也认出了贝奚宁的手法。
所以,是贝奚宁提前录好的曲子。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这首曲子。
《爱情》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贝奚宁也没打算公开出去,只想弹给楼爵一个人听。
她认识那位钢琴家,也亲眼看过他们的爱情,特别羡慕。
说起来有点好笑,当时有人逼她学这首曲子,说将来可以弹给心爱的人听。贝奚宁那时候是不愿意的,因为她见过最好的爱情后,反而不太敢谈恋爱,看谁都差点意思。
那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真的会给一个男人弹这首曲子。这一次,她希望那个传说是真的,她弹出了这首曲子,就能和楼爵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要跳一段舞吗?”贝奚宁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问道。
楼爵哪里能不答应,抱着她很随意地跳。
谁也没刻意去想要跳什么,动作却格外默契,仿佛心灵相通。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楼爵稍稍从刚才的震撼里缓过来一点,轻声道,“之前还说我什么都会,我看你才是深藏不露。”
“我钢琴其实弹得不好,且只会这一首,占了曲子的便宜而已。”贝奚宁靠在楼爵肩膀上,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会弹琴,别笑话我。”
“在我心里,从此以后,你就是最完美的钢琴家。”楼爵认真道。
或许,站在专业角度,贝奚宁的钢琴技巧还有很多进步空间,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是她弹的,只要她往那里一坐,对楼爵来说,音乐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哪怕弹一首《小星星》那也是视听盛宴。
“油嘴滑舌。”贝奚宁嘴上这样说,嘴角倒是忍不住往上扬。
情话不就都这样吗?外人听着腻,当事人却只觉得甜。
两人相拥着跳了很久的舞,直到10点钟才从餐厅离开。
夏天的夜晚总是特别热闹,怕热的人白天躲着不敢出门,到晚上就开始狂嗨。
小吃街、大排档、ktv……到处都是一片喧嚣声,充满激情。
贝奚宁一直盯着外面看,司机便放慢了车速,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11点。
“好久没回来了,要不要去花园散散步?”贝奚宁下车后,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我白天看到,好多花都开了。”
楼爵的心脏忍不住又跳得快了一点。
真的只是想散步?
还是说,她还准备了别的惊喜?
他之前给贝奚宁表白的时候,用过这种套路,现在忽然明白了贝奚宁当时的心情。
忐忑又期待。
“好啊。”楼爵强作镇定。
花园里只有入口处亮着昏暗的路灯,显得有点暗,但夜里有风,风里带着花香,也让人心情舒畅。
走到一半,楼爵发现没有什么惊喜,心跳正慢慢平缓下来,贝奚宁忽然说:“你能不能说一句‘我喜欢你’?”
“什么?”楼爵以为她在表白,但好像又不是。
“就说‘我喜欢你’四个字。”贝奚宁单手背在身后,握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我给你变个魔术。”
楼爵毫不犹豫:“我喜欢你。”
贝奚宁轻轻抿唇,轻轻按下遥控器。
昏暗的花园忽然亮堂起来,楼爵抬眸,看到树上挂满了小彩灯,正在一闪一闪地看着他,跟天上的星光遥相呼应,天地融为一体。
花园中间几颗最大的绿色灌木丛,被人工修剪成了“生日快乐”的字样。
贝奚宁悄咪咪将遥控器放回兜里:“魔术成功了,楼先生,喜欢吗?”
楼爵转头看她,眼睛里闪烁着小火苗:“你,你之前一直不想让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灯不是我挂的,主要我一个艺术生,也不懂那些线路之类的问题,是王叔帮我挂的,但是是我挑选的样式,小星星。”贝奚宁眨眨眼,拉着他慢慢往前走,“但那几个字,是我修剪的,剪了好几个小时呢,我厉不厉害?”
她扬起小脸,表情得意又俏皮,像是在等他的表扬。
楼爵却看着她的手,和手指上的创口贴。
“所以……”楼爵心口滚烫,连声音都微微发颤,“手上的伤,真的不是做饭烫伤的?”
贝奚宁知道他是心疼,笑道:“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吻我吗?”
楼爵深呼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将人扣在怀里,用力吻了上去。
天与地的巨大背景中,两个拥吻的人显得格外渺小。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刻,他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他们拥有了全世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楼爵在花园流连忘返,久久舍不得回去休息。
“明天白天看着又是另一种感觉。”贝奚宁最后强行将他拖回了家,“到时候再看。”
张姨跟何叔都不在,整个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楼爵显然没注意到这些,他心里情绪翻涌,满眼满心都只有一个贝奚宁。
贝奚宁拉着楼爵到自己卧室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问他:“我还给你买了个东西,你要不要?”
楼爵已经没什么脑子去思考了,凭着本能点头:“要。”
贝奚宁给他什么,他都想要。
贝奚宁这次的东西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套很普通的睡衣。
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那是情侣款。
楼爵的睡衣上印着一只骄傲的小狼,贝奚宁的睡衣上,是一个扇着翅膀的小仙女。
楼爵想起自己曾经随口给贝奚宁讲过的那个睡前故事。
很显然,她订做的这套睡衣,就是根据那个故事来的。
他说过的话,哪怕只是很随意的一句,她全都记得。
楼爵心口滚烫。
“不知道合不合适。”贝奚宁借口有点拙劣,“你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楼爵只当她是另一种邀请,点头答应:“好,我去洗个澡。”
贝奚宁确定他进了自己的卧室后,自己也飞快跑进浴室,简单冲洗过后,换上了新的睡衣。
贝奚宁速度极快,打开门等了几分钟,楼爵才从卧室出来。
衣服本就是量身定制,当然很合身。
楼爵走到她面前:“宝贝,我……”
贝奚宁看了眼手机,时间是11点59分50秒。
“先别说话。”贝奚宁拉着楼爵奔向走廊尽头。
楼爵心跳又开始狂飙,都快承受不住了。
0点整,贝奚宁推开房间门,笑吟吟地看着楼爵:“生日快乐。”
楼爵已经没办法回应她了。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一间闲置的屋子,被贝奚宁改造过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童话世界。
她在墙外加了一层像是玻璃一样的隔层,里面有很多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在各自忙碌,还会随着光彩轻轻晃动,鲜活得不可思议。
这是他上次讲过的那个故事里出现的小动物,啃胡萝卜的小兔子、谜路的小熊、唱歌的小黄鹂、还有花花草草有小河有房屋……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匹骄傲的小狼卧在花园旁,小狼身边站着一个带翅膀的小仙女。
还有背景音,是真实的虫鸣鸟叫、山泉流水,甚至有狼崽子低低的嗷呜声。
贝奚宁把他无意间说过的童话森林,搬进了他的家里。
“进去看看。”贝奚宁轻轻推了楼爵一下。
楼爵用力按住胸口,保证心脏不会突然炸掉,这才走进房间。
凉意袭来,是那种很自然的凉,并不是空调的效果。
“这些动物和花草,都是冰雕。”贝奚宁跟进去,解释说,“但是,这些冰雕不是真正的冰雕,是用模型灌水冻结后所成。所以,你不能在里面待太久时间。第一次弄这个,可能还有很多毛病,下次有经验了,我给你弄个更漂亮的,只是可能有点费电。”
别人是金屋藏娇,她给怕热的楼爵造了一座童话冰屋。
楼爵眼眶都红了,之前的小火苗已经泛滥成灾,这一次是真的彻彻底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怕热有什么大不了,我说过……”贝奚宁靠近楼爵,伸手轻抚他的眼睛,“我会惯着你的。”
楼爵喉结上下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贝奚宁,你能再惯着我一次吗?”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什么?”贝奚宁一时间没明白。
楼爵忽然将她扑倒在铺了柔软地毯的地上,眼底猩红一片:“我想在你造的童话森林里,完成我真正的‘成人礼’。”
贝奚宁愣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所谓的“成人礼”是什么意思。
不要脸!
她脸颊爆红,却还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楼爵瞬间真的切换成了凶狠的野狼模式,亲吻像狂风暴雨般砸落下来。
贝奚宁感觉自己像风浪中的一片小叶子,可怜巴巴,毫无抵抗能力,只能用尽全力抓住眼前唯一的一点支撑。
激烈的情绪最容易感染人,贝奚宁渐渐也开始意乱情迷,觉得怎么都不够,无意识地将自己往对方身上贴,轻轻磨蹭。
剧痛传来的瞬间,她的嘴唇刚好停下楼爵的肩膀处,下意识就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下比她预想的还要痛,嘴下也就来不及留情,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在这间装满冰雕的屋子里,两人大汗淋漓,融化在一起。
贝奚宁没再咬人,指甲却在楼爵后背留下一串抓痕。
轻微的疼痛是一种刺激,会让人更兴奋。
贝奚宁最后都哭了,破碎的呜咽声激得楼爵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